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其实铳手和弓手差不多,如果被近身就会陷入到巨大的劣势之中,但是仗已经打到了这里了,就没有退后的道理。
阳和门外,他被大同府镇守太监郭敬出卖,几骑逃离了阳和门,立刻被下狱。
这次,他不打算逃了。
上次是被泄露了军机,他不甘心,大明的将士也不甘心,他们将命交给了石亨,就是为了冤魂长眠,将出卖他们的人,一起拖入地狱。
陛下替他把郭敬杀了。
这次没人泄露军机,他不准备走了。
一个军人放弃自己的抵背杀敌的战友之时,这个人几乎就废了,石亨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有勇气,亲上战场。
是时候,证明自己了!
他将牙旗插在地上,翻身下马,钩镰枪向前,大声的喊道:“白刃战!”
下马杀敌,就是放弃了乘快马逃离战场的可能,就是背水一战,就是你死我活。
大明军队和也先率领的瓦剌人的战阵,猛然的碰到了一起。
大明的军士虽然是预备役,但是他们并不怕死,也不想逃,如果想逃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大明皇帝的圣旨传到地方的时候,就可以逃,在进京的路上,可以逃,甚至在京营的老营里,也可以脱离军籍。
逃兵不杀,是大明皇帝的敕喻。
没什么好逃的,他们被教会的只有一个,用一切能够杀死敌人的办法,杀死敌人!
用自己的抬枪、用自己的手铳、用自己的弓箭、用自己的钩镰枪、用自己的腰刀。
用手臂!用脚!用自己的膝盖!用自己的脑袋!用自己的膊肘!用自己的牙齿!
咬,也要咬死敌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充斥着清风店的缓坡,大明军士们用自己的生命,碰撞到了瓦剌人的精锐部队。
于谦运筹帷幄不假,但是他并没有估计到阿噶多尔济这群鞑靼兵,才是开路先锋。
导致埋伏的突然性和手段,全都用在了鞑靼人的身上,而不是瓦剌人身上。
显然瓦剌人更加精锐。
石亨用力的一脚将一名瓦剌人踹翻在地,手中钩镰枪在对方脖颈上一划,血液喷溅而出。
他猛地摘掉了面甲,这玩意儿的体验,实在是太挡视线了。
一根长矛猛地刺到了石亨的甲胄之上。
石亨穿的是板甲,这甲胄的弧面让瓦剌人的长矛刺下,立刻划开。
电光火石之间,石亨拉住了对方的长矛柄,抄出腰刀,插进了对方的脖颈中。
石亨用力一推刀柄,腰刀没入对方脖颈。
“哈!”
他面目狰狞的用尽力气一划,将瓦剌兵的脖子霍出一个婴儿胳膊大小的血口来!
血液猛然喷了石亨一脸,石亨啐了一口血沫,用手一抹,拍了拍板甲的位置。
好东西啊。
如果大明军可以人人配上此甲,那长驱万里灭瓦剌,还不是易如反掌?!
石亨浑身是血,如同魔神一样站在战场上,让围攻的瓦剌人,心生震颤,而不敢上前。
“干恁娘!再来!”
他暴怒一声,再次提着钩镰枪向前冲锋。
石亨带领的精兵立刻戳开了瓦剌人的一个口子,瓦剌人的阵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于谦的确没有料到阿噶多尔济带着鞑靼人给瓦剌人开路。以东西蒙古人的矛盾,鞑靼人给瓦剌人开路,他怎么会料到呢?
但是于谦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安排了杨洪、孙镗作为清风店的援军。
只有清风店最为危险,固安和霸州都有城池,即便是土坯,那也是地形优势。
远处杨洪的牙旗出现的时候,石亨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大明军队的援军,到了。
杨洪见势不妙,立刻下令,直接进军杀敌,宣府军都是精锐,变阵迅速,只用了半刻钟,就开始有组织的冲击瓦剌大军。
一场血战开始了。
天空的乌鸦和秃鹫成群结队的飞过,这些食腐类的鸟类,似乎是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而天空之下,硝烟弥漫将整个战场弥漫,四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
血液汇集,最终将整个清风店两侧的山崖染红,战场上的军士们,用着自己一切能用的手段,杀死对手。
即便是最后时刻,依旧有些军卒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攥着敌人眼眶,哪怕是死也不能让对手好过!哪怕是死也要争取一些战友杀敌的机会!
大明军士是英勇的,血战极其惨烈。
瓦剌军在宣府军加入战场之后,逐渐崩溃,他们开始有计划的撤退。
留下了一道道殿后的军队,向着紫荆关的方向逃窜。
“杨王。”石亨依旧带着带血的甲胄,寻到了杨洪,气喘吁吁的对着杨洪,打着招呼。
“这个,好东西!”石亨拍着自己的板甲,虽然上面有了好多凹坑,但是却没被穿透。
“这是什么?”杨洪看了半天,不住的点头:“好东西!我大明有此甲十万,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的!”
杨洪正在指挥着军士打扫着战场,将敌人和大明军士的尸首分开,大明军士厚葬,而瓦剌人的尸体,堆叠在柴火垛上,准备烧了之后,盖上封土。
防止瘟疫滋生。
让天上食腐动物颇为可惜的是,他们盘旋了半天,只能等大军撤退才敢落下。
六十八岁高龄的杨洪,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是依旧中气十足,身高马大的他,并没有因为年龄,失去军将该有的上阵杀敌的勇气。
草原上的瓦剌人盛传,杨王之威名,说他胸有韬略而神鬼莫测,手操剑戟而星斗垂芒;摧锋万里,轰雷迅电。号令三军,则烈日秋霜。
“石总兵,伤亡如何?”杨洪看着满地疮痍的战场,颇为感慨。
石亨犹豫了下,才无奈的说道:“死伤五千余人,说来惭愧,被火铳炸膛伤的军士,比被瓦剌人击伤的还要多。”
火铳火药被吹到眼里的,火铳火药塞多了炸膛的,紧张乱开枪打伤前队的,暴露了大明军训练不足的缺陷。
但是!
大明赢了!
瓦剌人夹着尾巴,狼奔豕突,仓皇而逃!
杨洪出乎意料的看着石亨,看着满地的尸体,面色古怪的说道:“狗鞑子至少留下了上万尸首,仓皇而逃!石总兵大有可为啊!”
其实当杨洪的牙旗亮起的时候,瓦剌人已经开始准备迅速通过清风店了。
所以他带着宣府两卫军,就砍了四百八十首级,远不如石亨之功。
石亨苦笑着说道:“杨王说笑了,若非杨王赶来及时,我带来这三万人,怕是都要折在这里了。这帮狗鞑子,确实凶悍啊。”
“也先劫掠的牲畜、百姓也全都留下了,阻拦我大军的追击,这瓦剌太师还是有些急智的。”杨洪十分遗憾。
本来衔尾追杀是最好的时候,但是也先也不是善类,急切之下,断尾求生,也想到了阻拦追击的法子。
这些天打劫的东西,一股脑丢在了清风店。
石亨又啐了一口血沫,满是不屑的说道:“要不说也先狂悖,清风店乃是紫荆关必经之路!居然没有留下人驻守,他不吃这亏,哪里知道我大明军士之勇武!”
也先跑到紫荆关的时候,还依旧小心翼翼的让先锋先入城,待探明紫荆关仍由瓦剌人占领之后,才缓缓入城。
他命令大军盘点损失,此次进犯大明,光瓦剌正军就损失了三万余人,骑卒就占了一万有余,让也先面色颇为难堪。
他本打算南下,即便是不能把朱祁镇送到南京,也可以劫掠一下南方,但是在固安、霸州碰的满头是包。
在土木堡都没死这么多人!
也先看着堪舆图,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成吉思汗手下大将哲别巧夺居庸关,却没有久留,而是两年之后,成吉思汗攻破了宣化等重镇,才再次占据居庸关。
朱祁镇在土木堡觉得地势开阔,决定与瓦剌决战,是军事冒险。
他也先,未破宣府,直逼京师,意图一战灭明,也是军事冒险。
正统十四年,诞生了这么一对卧龙凤雏,让天下人惊呼,真的是彪子配狗,将遇良才啊!
“伯颜帖木儿,命令大军修整一日,立刻撤回草原,紫荆关不能久留。”也先看着堪舆图,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妙。
杨洪的牙旗他是认识的,宣府支援了清风店,若是大同府军和石亨、杨洪再同时赶至紫荆关围杀,他绝对逃不出去!
杨洪都到了,郭登还远吗?
这俩将领,都是拒绝给朱祁镇开门的将领,现在是巴不得朱祁镇死于乱军之中!
然后借口战场没有分辨清楚,太上皇他…殉国了。
杨洪和郭登可不是于谦,他们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主儿,拒绝给朱祁镇开城门,这就是生死之仇!
可惜,别的本事没有,保命本事一流的朱叫门,在袁彬的护持下,再次活了下来。
又受到了一些惊吓,在莫罗的怀里钻着。
不过也先也顾不得朱祁镇了。
本来打算在紫荆关修整几日的也先,决定明日就火速出关,直奔草原!
这要是被合围了,必死无疑!
阿噶多尔济懊恼不已!
他要是跟着脱脱不花,现在也跑了。
杨洪出现在战场,就代表着杨洪并没有同鞑靼人作战。
虽然阿噶多尔济不清楚内情,但想来,他那个善于屈尊人下的哥哥脱脱不花,不知道献出了什么好处,让大明皇帝放行了。
但是他阿噶多尔济跟着也先,在清风店死伤惨重,而他的哥哥却是毫发无损。
离谱。
此时颇为狼狈的阿噶多尔济和也先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无奈。
“太师可有什么灭明良策?”阿噶多尔济略有些不甘的问道。
他们明明已经抓到了大明皇帝,明明已经消灭了大明京营最精锐的部队,明明已经打到了北京城下。
但是依旧拿大明没有什么办法!太憋屈了!
也先的手点在了宁夏的位置,露出了一丝阴狠说道:“我们手里还捉着一个朱祁镇呢,这可是正统合罕啊,他还是有点作用的。”
次日的清晨,瓦剌军在天未亮的时候,立刻全面撤离了紫荆关,奔着茫茫草原而去,而石亨和杨洪赶到之时,只看到了紫荆关的残垣断壁。
不得不感叹,马军多,跑的就是快,一溜烟就找不到了。
朱祁钰收到了固安、霸州、清风店的战报,大明终于将瓦剌人驱逐出京畿地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大明军正军两万五千余人,备操军二十万余参战,死伤近三万余人,和瓦剌几乎旗鼓相当。
但是仅西直门外被卯那孩突袭,就死了大约两万。
而卯那孩的突袭成功的原因,是因为都督魏兴不,尊将领,私自回营,导致前军后军失调,才被卯那孩钻了空子,抓到了机会。
朱祁钰震怒,立刻命令锦衣卫抓拿,开始了查办魏兴。
瓦剌鞑靼联军人近七万骑卒,十五万步战,突袭大明京师,死伤俘将近四万余人,这其中约有两万骑兵,所有劫掠财货百姓都留在了大明境内。
脱脱不花的嫡系,完全是跑到京畿观光了一番,啥都没干,心惊肉跳了一番返回草原。
最大的胜利者,是善于逃跑、能进能退、能屈能伸的脱脱不花!
脱脱不花,不仅没有损失,还跟大明建立了一丝默契。
害,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哟。
“京师保卫战一战,大明大获全胜,全仰来于老师父运筹帷幄。”朱祁钰将京师保卫战这一战的功劳,都落在了于谦身上。
于谦赶忙俯首说道:“皆仰赖大明军士死战不退,大明百姓众志成城,戮力同心,方有今日之胜!”
“该到论功行赏之时了,于老师父可拟好了奏疏?”朱祁钰提到了封赏之时。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魏兴之罪责绝对不能依于谦的说法,戴罪立功,他必须死,查办就是把问题查清楚,让他死的有杀鸡儆猴之效果。
朕的军队里,容不得这等害群之马!
“请陛下御览。”于谦将两封奏疏递了上去:“清风店、固安霸州之战,臣等详细军报和掌令官军文,汇总之后,面呈陛下。”
于谦重重的松了口气,大明赢了,但是他又紧张了起来。
赢很难,但是接下来的局面,会更难。
如何让大明再次伟大,就成了此时君臣心中最重的问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急症已缓解,慢症呢?
大明日后何去何从?
面前这位大明新君,能不能带着大明继往开来?
于谦的答案是—可以。
他坚信。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十四章 亡国之君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京营忻城伯赵荣不赴营操练,以致军容不整、纪律全无,士卒喧哗、行伍错乱。”
“镇守山海、永平总兵官应城伯孙杰,素无将略,不恤人难,士卒嗟怨,军政废弛,广宁战危,临阵怯战。”
于谦的第一份奏疏上面就是两个勋臣伯爵,一个忻城伯,一个应城伯,两个人于谦不用他们的理由。
打完仗了,于谦向陛下解释了自己用人的原因。
这种事必须要说清楚,为什么宁愿从牢里捞出石亨和刘安来,也不用勋贵和某些人。
朱祁钰详细的看完了于谦递过来的奏疏和证词,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就是为何让范广进京的理由吗?”
范广辽东都指挥佥事入京,出任京师左副总兵官,石亨副将。
宣府是总兵官杨洪主持大事,大同是因为朱祁镇敕喻紧急升迁为大同总兵官的郭登主持大局。
而刘安,是之前的大同总兵官。
石亨、刘安、杨洪、郭登,都是总兵官,唯独东北方向的总兵官孙杰,于谦在打仗的时候,提都没提。
“臣不敢用他,怕招致灾祸。”于谦无奈的说道。
历来大抵如此,有人为了大明拼死拼活,有的人前方吃紧,后面紧吃,有的人活着,但是他们已经死了。
朱祁镇认真的看了半天,说道:“此奏疏已经由都察院核准,确有此事,那就办了吧。”
留着他们吃大明的粮食吗?!
他拿起了桌上的朱笔批红,还给了于谦。
于谦愣了愣,他只是想陈述理由,陛下居然查办。这实在是……
这封治罪的奏疏,上面还有徐有贞的签名,这个都察院的扛把子,可以说是于谦的政敌,徐有贞是坚定的南迁派,而且身体力行,将妻儿老小送到了南方,于谦说往东,徐有贞必然说往西。
但是在这封治罪的奏疏中,两个被查办的忻城伯、应城伯,却一致同意。
能让于谦和徐有贞这两个政敌,握手言和,俩人合起伙来查办,可见忻城伯、应城伯多么不得人心。
尤其是这个忻城伯赵荣不赴营操练,可不是一次两次,好在赵荣带领的军士,全都由孙镗训练都督军务,否则怕是要出大事。
朱祁钰打开了第二封奏疏。
“石亨功擢武清侯,杨洪功擢昌平侯,刘安复广宁伯,范广进指挥同知…”朱祁钰认真的看了一遍,都是因功进爵,名号都是奉天翊运,可以说是赏罚分明。
他没有马上批红,而是问道:“这次参战的所有军士可有封赏?”
奏疏里没有,朱祁钰才会发问,打仗的是军士,受封的是军将,他当然要问。
“按制犒赏,无功不赏。”于谦立刻说道。
他多少摸出了点当今陛下的脾性,当今陛下对普通军士尤为关心。
甚至在十团营和军士同吃同住了月余,如普通军士那般操练,对参战之军士,自然是多有关注,也不意外。
“无功吗?军士奋勇杀敌,不参战的军士,也是出城作战,风餐露宿,在朕看来也是,无过亦算有功。”朱祁钰对于谦的说法并不认同。
没打仗是他们的防区没被侵扰,只是执行任务不同罢了。
于谦认真思考了下说道:“臣以为…不妥。”
朱祁钰看着依旧执拗的于谦,想了半天说道:“那就以犒赏为名吧,每人额定五两现银,折合成酒肉米粱,分发给参战军士,这总可以了吧。”
于谦是兵部尚书,对于领兵打仗这件事,比朱祁钰在行,朱祁钰并没有用自己的业余挑战人家专业的想法。
只是觉得军士辛苦,皇帝不差饿兵,多少也该意思意思。
于谦一听是犒赏,也没了意见,无功不受禄是大原则。
但是陛下的意思是犒赏激励,那就没啥问题了,五两现银折酒肉米粱,至少能好吃好喝好一个月了。
“陛下仁善。”于谦代表了大明参战的所有军士谢恩。
“仁善?于老师父不知道,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上书,阴阳怪气朕薄情寡恩呢。”朱祁钰摇了摇头。
他未登基就在午门外摘了无数的脑袋,流放了这群人的家属。
通惠河上还挂着一大堆的黑眚,大明的水猴子的尸首示众。
登基之后,就抓了凤阳诗社的十四人,现在也不给处理意见。
就这么关着,无数御史、给事中的奏疏都被他拿去当柴烧。
一大批囤货居奇的奸商,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那天想起了,自然是推到午门外斩首示众。
奸商惯不得,大明的经济太脆弱了,几乎没有,囤货居奇真的会害死人的。
苏太祖就曾经瞪着眼睛,大声喊着:倒卖粮食的奸商,立刻枪毙,枪毙!我要求,立刻,马上!
朱祁钰干的这些事,这不是薄情寡恩、独断专横是什么?
某些人口中,他们惧怕的亡国之君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了。
“上次朕说的那个英烈祠,可有筹备?”朱祁钰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在开战之前,朱祁钰就要求过要将阵亡的军士名字,写在英烈祠之上,形制并不复杂,八角亭加一块碑。
于谦挠了挠头,陛下还薄情寡恩吗?
南迁者死,北镇抚司衙门那些公然鼓吹南迁的凤阳诗社十四人,到现在还没砍头,不是陛下仁善,又是什么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吧,于谦如是想到。
他听到陛下询问,赶忙说道:“西直门外两块,德胜门外一块,彰义门外一块、清风店、固安、霸州各一块。”
“找的是西山大青石,陛下安心,后天就能立起来,亭子的木料出自红螺厂。”
“好。”朱祁钰松了口气,有些疑惑的说道:“杨洪在宣府,宣府距居庸关很近,杨王可以驰援,朕理解,可是为什么郭登,也驰援到了紫荆关?”
郭登带着大同府军,差点在紫荆关把也先给包了饺子,可惜的是,也先实在是溜得太快了。
十五日撤军,十六日在固安、霸州吃了亏,又在清风店跟石亨打了一场仗后,十七号就从紫荆关溜得无影无踪。
草原上的猎狐都跑的没这么快。
其实朱祁钰不知道,瓦剌人跑得不快,早就被蓝玉给杀干净了,还能等到今天?
杨洪,朱祁钰多少可以理解,杨王之名,他也听说了,但是这郭登从大同跑到了紫荆关,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于谦满是感慨的说道:“按照之前廷议庙算,收拢土木堡残兵败将,并且安顿这些败兵,至少需要数月的时间。”
“厘清奸细,查处作奸犯科者,安抚败兵,编队,才能整军出发。”
“但是陛下,在战前军令三军,逃兵不杀,才让杨洪和郭登他们容易了许多。”
“往日里收拢残兵败将,最难的地方就是清理兵匪,现在倒是简单了,探马骑卒大喊逃兵不杀,省了不少的时间。”
朱祁钰一愣,略微有点愕然,这算是蝴蝶效应吗?自己一道政令,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他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这是福建军报,征南将军宁阳侯陈懋的请罪奏疏。”
金濂告诉朱祁钰,待到陈懋班师回朝的时候,自然会有御史去弹劾陈懋。
到时候,朱祁钰就坡下驴就是。
但是他并不想那样,但是陈懋似乎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先上了自己的请罪诏书。
剿匪不力,耽误了京营四万军士归京勤王之类的由头,请求陛下责罚。
福建百万众起义,去年十二月份出发,八个月的时间,京营到福建,走到那儿,就得四个月时间!
至于前往福建的京营四万军士归京勤王,于谦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让福建大军归京勤王。
因为福建大军不能动,妄动福建民动、民乱怕是要无休无止了。
陈懋请罪的都是由头罢了,归根到底还是朝堂的游戏规则,让陈懋不得不这么做。
“陛下以为呢?”于谦也是颇为无奈,这是规则。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十五章 于谦,你比王莽还要王莽!
“留中不发吧。”朱祁钰摇了摇头,打胜仗就是打胜仗,封无可封,可以赏啊,钱、田、舍、宅,都可以赏赐。
非要搞文贵武贱那套?
于谦只是点了点头,具体如何做,圣断圣裁就是。
京师保卫战已经打完了,于谦开始加倍小心,飞鸟尽良弓藏这道理于谦是万分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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