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为公(均订加更)
朱祁钰看着手中的名单,却是笑而不语。
张輗一甩袖子,大声的说道:“我大明律有八议,这是太祖昭皇帝定下的规矩,你拟定那份名单唯功勋论,我就想问问你,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陛下,臣以为京师讲武堂名单应先八议,后功勋!”
石亨是个粗人,论辩经,他是万万辩不过的,他怒目圆瞪,愤怒至极,却说不出话来。
陈汝言是兵部侍郎,他虽然和徐有贞有过一腿,但是也就一腿而已。
这事儿,涉及到了兵部的利益,他自然是据理力争的说道:“王法赏罚,不阿贵贱贫富,然后以齐礼制而明典刑也。”
“然以伦亲亲故,君主跋扈以私情断公案,则天下臣民,只能因纤介之过而衔怨而亡!”
“这才是没了王法!”
王法,是天底下寄托于希望最大的公平,自然要不分贵贱贫富,才能够礼制齐全而明正典刑。
如果只论亲亲故旧,君王只因私情断公案,天下成名,就只会因为很轻的灾害,最后含冤而死。
陈汝言说的是有一定道理,大明律庇护八议,在明末就闹出了许多的乱子。
比如张居正的父亲,就在辽王府屈辱而死,张居正任首辅,废了辽王世系,停了天下宗亲俸禄。
在隆庆到万历十年期间,十七年了,天下宗亲,无一石俸禄可领。
再加上勋贵世券、八议庇护,到了明末的时候,因纤介之过而衔怨而亡,比比皆是。
张輗撸了撸袖子,这陈汝言是个进士,辩经这是张輗就不是对手了。
他愤怒的说道:“好你个措大,摇唇鼓舌厉害至极,伦亲亲故,乃是天伦,你眼中可还有陛下吗?我今日就当殿教教你什么叫礼仪尊卑!”
石亨晃了晃脑袋,他正值壮年,站了出来,笑着说道:“哦,是吗?陈汝言是一阶书生,某可不是。”
“我也是八议八辟之列的勋贵,来。”
朱祁钰连连摇头,就差站起来让卢忠把人都拉出去,各大五十大板。
奉天殿喧哗,成何体统。
他已经有了切实的解决办法,他现在是抱着站在干岸上看热闹的心态,自然也看他们吵闹。
卢忠挎刀而立,出列说道:“奉天殿内不得喧哗,若是打闹,请移至殿外。”
于谦看着这出闹剧陛下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石亨才退回班,挑衅的看了一眼张輗。
张輗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于谦已经出声了,再闹下去都不好看。
他虽然是勋戚,但是中军都督府现在没兵,京营那二十二万人,可不归他管。
再闹下去就是不给于谦面子了。
于谦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不是他想要的朝堂,这种代表某方利益,大放厥词的话,不应该出自在廷文武的口中。
但是朝堂不就这个样子吗?
他深吸了口气,出列高声说道:“陛下,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
“唯陛下一人公耳!”
朱祁钰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儿,于谦站出来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天下的事全都是私事,没有不自私自利,这是从出生开始就有的人性。
但是唯独皇帝不能自私。
啥意思?这正看热闹呢,战火怎么烧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呢?
于谦继续高声说道:“陛下,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
“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而使天下释其害。”
于谦这段话朱祁钰倒是能够听得明白,说的是一个在朱祁钰看起来非常合理且浅显的道理。
天下事,对公众有利的事,却无人兴办它。
天下事,对公众有害的事,也无人除掉它。
有这样一个人出来,他不以自己一人的利益作为利益,却让天下人得到利益;
不以自己一人的祸患作为祸患,却让天下人免受祸患。
这个人就只能是皇帝。
这也契合了于谦之前表述过的社稷为重,君为轻的理念,也呼应了前后文,为于谦所说的「唯陛下一人公耳!」
朱祁钰认真的品了品这段话,忽然发现,其实于谦是铁杆的保皇派。
所有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只有皇帝不是。
那皇帝是什么?圣人也!
圣人治国,那岂不是天经地义?
这绕来绕去,还是将社稷之重和皇帝高度捆绑在了一起。
君到底轻不轻?得看君心里装着多少的天下社稷了。
他多少明白了一些于谦的目的。
其实朝堂上乱象频生,于谦怕他这个年轻的皇帝,以为天下就该这样,为了一家之私利,闹得不可开交,走上了邪路。
于谦掷地有声的说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陛下持神器权柄,正当为民,兴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师之。”
朱祁钰点头说道:“于少保真可谓是字字珠玑,朕且记住了。”
于谦俯首归班。
劝谏皇帝,那是臣子的本分。
现在就轮到了朱祁钰的回合,大道理当然好听,而且绝对正确。
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朱祁钰去解决。
至少于谦没有什么好办法,终究会得罪一头。
朱祁钰让兴安取了石亨的名单,又让成敬取了张輗的名单,两份名单就来到了御前。
朱祁钰拿起了朱笔,让两个内侍把名单都打开,他先是在张輗的名单朱批。
张輗面色狂喜不已,但是紧接着满脸疑惑的看着月台之上的陛下,将手中的朱笔移到了石亨的名单之上,再次朱批。
张輗瞪着眼睛看着月台之上,一脸懵,这是要干啥?
石亨看到张輗的名单被朱批,本来气的直跳脚,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但是陛下居然同样批复了他的名单的时候,石亨也是一脸涨红的看着月台之上的皇帝。
石亨以为陛下所说的金戈铁马,万里气吞如虎是在骗他,他当然有怒气。
但是发现是误会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要干啥?
“打今儿日起,八议八辟之勋戚后人,可加入勋军。”朱祁钰收起了朱笔,放在了内侍的盘子上,平静的说道。
勋军,一个很是奇怪的名字,即便是于谦都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是一个专门为了八议范围内的人设立的一个编制。
朱祁钰继续说道:“勋军第一批结业之时,设置五项六考大比,择优选用,明定升迁。”
“以后照循此例即是。”
石亨和张輗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大约就是宽进严出。
既然都想进,那就都进。
但是出的时候,就的通过五项六考,来确定是否优秀了。
即便是不能选用,但是依旧是勋军嘛,地位不减。
石亨和张輗终于没了多少意见,俯首说道:“臣等领旨。”
“朕每日巡查大营,从未一天停歇。”朱祁钰却非常平淡的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头。
石亨一缩脑袋,躲了半个身位。
上次他在军中行乐,被陛下逮了个正着,陛下打他点军棍而已,这事要是被于谦知道了,再把他扔进牢里,那可就不妙了。
这事流传范围极窄,连整天盯着他的御史都不知道,这陛下要是说这事,他今天可是要遭了。
朱祁钰看着石亨的模样,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说石亨那点下半身的事儿,有错已罚,不必旧账再提。
赏罚二字很重要,既然罚过了,就不能揪着不放,一罚再罚,没这种道理的。
他颇为感慨的说道:“于少保发饷的时候,甚至要亲自看着发给军士,才会放心。”
“即便是十团营里,军官肉刑私用,贪墨军饷、私役军士之风,屡禁不绝。老营更甚,朕心甚忧啊。”
如何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这些个军中的老资格,擅用肉刑,甚至直接出现伤残,贪墨军饷,上层吃肉,下层连个碗底都舔不到,于谦都不得不亲自给军士发饷。
军士们还得没命的给老资格们干活儿。
这士气涨不上去,战斗力能上的去吗?
京营的实力能恢复吗?
驾长车,气吞万里如虎,还有可能吗?
显然没有。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零八章 别团等人齐(均订加更)
朱祁钰提出的问题,是现在大明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肉刑私用、私役军卒、贪墨军饷,这种自上而下的压迫,会导致什么?
会导致大明的军户不断的逃逸,宁愿背着黑户也不愿意在军屯之上劳作。
因为军屯劳作真的会死。跑了,还有可能活。
对前途的迷茫、对死亡的恐惧,必然如同于谦所言,万事皆私,就会让军心动荡不已。
大量的士兵溃逃之后,就是低级军官溃逃,最终导致大明朝的军队越来越庞大,阙员越来越多,冗员无数,却无甚战斗力。
军纪无法保证,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这是导致大明军队战斗力持续下降的诱因。
军屯法的不断败坏,有种种因素,但是军户逃屯,和私役绝对有极大的关系。
军屯法的破败,也代表着大明军事实力的快速下降,这种下降,让大明每次大战,都伤筋动骨。
军事实力的下降,也让皇帝不得不倚重朝臣。
“陛下,臣以为可让地方御史负责监察之事,风闻言事,充分调查,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徐有贞作为都察院的扛鼎人物,立刻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虽然他马上就要去秋阳治水了,但是不妨碍他为都察院揽权。
石亨冷哼一声,但是他碍于自己有前科的事,在这件事上也不好发表观点。
私役军卒,他在大同府的时候,也干过,而且干的声势浩大,连于谦都上了奏疏弹劾他。
杨洪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杨洪没干过私役军士的事儿,他自然有底气说话。
他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振声说道:“陛下,前宋的时候,狄青乃是西北名将,素有战功,他有一个旧部叫焦用,带领军卒路过定州。”
“狄青当然要请焦用吃酒,毕竟是旧部。”
“焦用就在酒席之间抱怨了两声请给不整,朝廷给的粮饷,到手不过两成,他们都得自己筹措粮草。”
朱祁钰倒是知道狄青,北宋的枢密使。
枢密院是宋朝的最高军事机构,而且常年不设枢密使,狄青因为战功,最终升为了枢密使。
在重文轻武的宋朝,得立多大的功劳,才能让这个不设的官职,被任命呢?
杨洪继续俯首说道:“焦用这不抱怨还好,一抱怨,就出事了。”
“当时韩琦帅定州就听到了焦用的抱怨,这可得了?”
“韩琦直接拘了焦用,欲诛之。狄青就去求情,说焦用多有战功,大宋好儿郎也。”
“韩琦就说了: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郎!此岂得为好儿耶!”
“韩琦当着狄青的面儿,就把焦用给杀了,自那以后,前宋就极少打胜仗了,盖惧并诛,就是前宋军队的写照。”
焦用被杀了?
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
这句话朱祁钰当然知道,东华门是北宋的皇城宫门之一,每次科举之后,公布进士名单,就在东华门外。
但是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这句话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典故。
大明上上下下其实挺不待见宋朝的,一旦拿宋朝举例子,那都是当反面教材,这次也不例外。
徐有贞愣了许久,看着大学士陈循,希望陈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多数的巡抚都会挂名都御史和副都御史,到地方巡查。
于谦当年跟石亨结怨,不也是因为都御史的弹劾的权力吗?
他觉得自己提的意见也不算是僭越啊,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呢?
朱祁钰摇头说道:“归班吧。”
“朕以为让军队自查自纠方为上策,可是怎么自查自纠呢?还是得让军士们自己所以说,朕以为每旬派出锦衣卫到京营各营探查走访,查到了严办几例,就无人敢犯了。”
“于少保以为如何?”
朱祁钰皇权的手伸到了京营里,这是于谦的地盘和底气。在这里,朱祁钰还埋伏了于谦一手。
军队的掌令官,是他重要的一个棋子。
于谦站了出来说道:“臣以为甚好,锦衣卫本就有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之职能,陛下明断!”
于谦说的好,是真心实意的说好。
自从正统年间,孙太后宠儿子,以年龄幼小为理由,断了天子每日巡查京营,操持军马之后,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的职能就越来越微弱了。
锦衣卫逐渐有了依势作宠之态,失去了本来的职能。
锦衣卫有三部分构成,大汉将军、校尉、力士构成,校尉、力士,都是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的男子充任。
大汉将军则是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作为殿廷卫士。
还检举查检京营的职务。
皇帝都不去了,缇骑们自然也很少去了。
缇骑依势作宠,依的是皇帝的势。
锦衣卫作为天子卫军都烂了,那天下军事,还不都得全烂了?
陛下不辞辛苦,愿意每日操阅军马,于谦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自己的后手,完全没用上。
兴安立刻站了出来,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次朝臣们都没人说话,算是退朝了。
于谦走在最后,他在山外九州待了将近两个月,目的是考察陛下推行的田策,是否能够实行,答案是可以。
山外九州被瓦剌人打烂了,福建则是因为起义军喧嚣,导致了地主逃户,都是一片狼藉,最适合从头再来。
京师这块骨头最难啃,但是这是京营命脉,金濂领了命,可是金濂还是威望不足,于谦打算亲自去做。
朱祁钰也不住宫里,慢慢的走了出来,和于谦同行。
“于少保辛苦。”朱祁钰笑呵呵的制止了于谦的行礼,询问道:“这痰疾感觉如何了?”
“好利索了,谢陛下关怀。”于谦赶忙回道:“陛下这面罩果然有用,山外九州边军人人夸赞咧,往年冻疮极多,风沙大了,也无遮掩,这面巾着实好用。”
虽然面罩小巧,但是真的是好东西,尤其是对于边军而言最大的冻伤和冬日冷气伤及肺腑之事,大大的缓解了。
“嗯,那就好。”朱祁钰稍微犹豫了下低声说道:“于少保可去鸡鸣山祭奠过了?”
于谦一听就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鸡鸣山之战,是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打的,朝中对此战大败内情不详,议论极多,为此上书要求陛下仿照淇国公旧事,废掉成国公世系的也不在少数。
淇国公丘福是靖难第一功,但是因为轻敌草率,率领一千人出草原,最后全军覆没,朱棣大怒,直接褫夺了爵位。
对于鸡鸣山之战打了败仗,说法极多。
有的说是归顺的鞑靼马队突然调转枪头,打了朱勇一个措手不及;
有的说是朱勇和薛绶轻敌冒进,落入了瓦剌人的圈套;
有人说是监军刘僧轻进被围,朱勇带大军驰援战败。
说法太多,朱祁钰也不明就里,所以临行前还专门叮嘱了于谦祭祀的时候,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于谦叹息的说道。
鞑靼马队并没有倒戈相向,而是跟着朱勇和瓦剌人战死在了鸡鸣山麓。
他继续说道:“死人是不会说谎的,陛下,的确是监军刘僧冒进被围困,朱勇驰援落入了陷阱之中。”
鸡鸣山坳里,刘僧带领的营团死在最深处,而朱勇带领的营团死在了谷口。
监军是大太监刘僧。
于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陛下,这件事很难讲,上皇驻跸意决战,派了诱饵去诱瓦剌人去宣府附近决战。”
“可是恭顺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被突袭,死在了鹞儿岭之战。”
“损失已经极大了,又派了成国公朱勇领四万人前去,就很…奇怪。”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话说的很委婉了,不是技战术的问题,而是战略指挥上出了问题。
朱祁镇的指挥,就像是葫芦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去送。
这种指挥就非常的离谱。
毕竟后世就连小学生都会发:别团,等人齐。
朱叫门的战阵指挥,非常的注重细节,微操很差劲儿不说,还特别喜欢微操,导致朝臣们疑窦重重。
今天说驻扎宣府,突然走到了王家店,今天说驻扎蔚州,结果向着怀来而去。
怀来望风而逃了,又要驻扎在土木堡。
朱叫门的整个指挥,就是微操重重,细看之下,全是败笔。
“可惜了。”朱祁钰颇为感慨,他为大明军士不值。
朱祁钰的眼神有些凶狠的继续说道:“朕终有一日要报这个仇。”
国仇,九世犹可报也。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零九章 一点微小的工作(均订加更)
朱祁钰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成国公到底还是战败了,殉国之忠义,亦难掩战败之责,废公之事,朕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不得不做。”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明鉴。”
成国公位还是需要褫夺。
大明对于战败的惩罚是极其严重的,哪怕是淇国公没有造成太多的恶果,依旧被朱棣褫夺了爵位。
朱瞻基这个好圣孙,打了败仗,差点让朱棣给砍了。
朱祁钰废成国公,在惩罚战败。
而后他还要惩罚朱叫门的战败。
赏罚二字,皆由帝心,但是赏罚不明,是为君的大忌。
赢了,大肆封赏,输了褫爵黜位。
朱祁钰又走了两步和于谦详细聊了聊山外九州之行。
于谦有哪些收获,他的想法很多,陛下的农社法很好,但是农社法的弊端也有一些。
比如农社法之后懒汉的问题,即便是采用陛下所说的工分制,但是依旧难制懒汉,于谦抓到那几个村里的泼皮懒汉,就是个例子。
不劳而获,是这些泼皮懒汉的共性,每次赈济,这些泼皮懒汉都会登门抢粮。
于谦就这个问题和朱祁钰交换了一下意见。
朱祁钰听到于谦说到了这件事,立刻说道:“不干活还想吃饭,难道养着他们吗?饿死得了。”
于谦眨了眨眼,自己的陛下还真是…铁面无私、天子无情。
怎么就能饿死呢?
这法子简单归简单,但是也不能头疼砍头,脚疼砍脚吧。
于谦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陛下,陛下,罪不至死…都是壮丁,不如拉去充军。”
“在新营、老营里这熬一熬,接受一番训诫,自然就改悔了,臣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陛下天天劝他心狠手辣,他也得劝陛下布仁释德才是。
朱祁钰依旧不太同意于谦的军队改造的做法,摇头说道:“朕还担心这些懒汉,败坏了大明军纪呢!一颗老鼠屎,弄坏满锅汤。”
“这都是群害群之马!”
于谦赶忙说道:“大明军令严苛,十七禁五十四斩,到了新营、老营,自然就纠正了,也就会做人了。”
“不会做人的,也做不成了。”
于谦没有说空口大话,泼皮懒汉为什么可以不劳而获,因为他可以不劳动就获得粮食,自然就会有人效仿。
可是军营里可不管你那些,训练不达标,就没饭吃,还得挨处罚。
即便是大明皇帝不断倡导减少肉刑,但是训练踹两脚这事,也没人会归到肉刑里面去。
军汉们在军队里可不会惯着懒汉泼皮,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泼皮懒汉跟不要命的玩横,那是玩不过的。
一旦触犯禁令,就和于谦说的那样,不会做人,就做不的人了。
“也对。”朱祁钰不住的点头。
于谦的法子可谓是物尽其用,比朱祁钰这种直接饿死的物竞天择法,要靠谱一些。
于谦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是怎么想到勋军这个制度的?臣越琢磨越感觉到此法甚是巧妙啊。”
勋军,或者说军官队,到底哪来的?
其实是仿照三湾改编里的例子,但是朱祁钰并不是教条主义,他对三湾改编持有一种方法论的观点。
勋贵们为大明立过功,为大明流过血,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那是建立在祖上为大明开疆拓土,为大明毁家纡难的。
但是勋贵子嗣军纪败坏,偷惰不奉诏习骑射、不朝、逢迎赌博之相师,醉醲饱鲜之是尚,忽军旅之事而不修,玩祖父之功而不恤等等现象,是普遍存在的。
如何让勋贵,及这些勋二代、三代们,为大明发光发热,而且还不出现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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