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宵禁,是大明的京师的一个铁律,大晚上,这群御史们在宵禁之后,依旧四处纵情享乐,守卫官军又管不到御史的头上。
守卫官军管不到他们的头上,朱祁钰自然能管。
“其榜谕皇城四门,自今俱宜遵祖宗法,敢仍故违者,纠仪巡视,御史及鸿胪寺官举之,重罪不宥!”
“总宪之位悬空已久,朕心甚虑,本经奏请,已有人选,忽闻有司奏禀,此人宵禁夜行,放浪无状,朕,大纠结!”
“钦此。”
朱祁钰的语气是极其强烈的,给都察院的御史们一个体面,如果他们不想体面,那朱祁钰只能帮他们体面了。
一共三个事,私自不可行跪拜礼、不得在宵禁后四处活动、陈镒的总宪之位…没了。
口出狂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陈镒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敕谕,人已经全麻了。
他是于谦举荐的,而后到京畿守备耕战,负责坚壁清野,战后又被召回京师,本以为徐有贞走了,自己就是左都御史,也就是都察院的总宪了。
可是…晚上出去吃了顿酒,就被陛下申斥了,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兴安一甩袖子,一句话不说,带着番子就走。
“陈御史。”顾耀低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顾耀之前还叫陈镒为陈总宪,现在就改为陈御史了,大家都知道了,陛下不打算用陈镒了。
算是典型的昨天还是小甜甜,今天就是牛夫人了。
陈镒面如土灰的说道:“即便是去找于少保,也于事无补了,于少保他…”
于谦举荐陈镒,是他陈镒能力,陈镒作奸犯科,于谦会保他吗?
不会。
因为整个大明朝都知道,于谦不搞朋党之事,他这个左都御史怕是再无可能了。
陈镒跑到了于府九重堂找于谦,结果于谦跟着金濂在大兴,宣讲陛下农庄法的政策。
而此时的朱祁钰,却是看到了人间百态。
“这群人,在干嘛?”朱祁钰看着前面围着的一群衙役,颇为好奇的问道。
一名衙役看到了朱祁钰一众人等,就上来驱赶,指着朱祁钰大声的说道:“什么人,看什么看啊!不要凑热闹!官府办事,闲杂人等…”
衙役还没说完,卢忠的绣春刀已经出鞘,一道匹练刀光闪过,吓得衙役,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
差一点,就差一点,那刀尖离鼻子只有一点点!
一小撮头发在刀锋之下散开,从衙役的眼前滑落,散在了西风之中。
一汪清水,从衙役的胯下缓缓的渗出,最后扩展成了好大一片,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好快的刀。
朱祁钰松开了抓着卢忠的手说道:“不知者无罪。”
卢忠刚才是奔着杀人去的,抽刀力劈,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
若非朱祁钰眼疾手快,抓住了卢忠,这衙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知者无罪,衙役并不知道朱祁钰是皇帝,罪不至死。
指斥乘舆是什么罪名?大不敬。
指着皇帝咧咧,卢忠出手,是没有错的,但是不知者无罪,朱祁钰穿的是常服。
这就是军士和衙役的区别,衙役缉盗还行,面对生死的时候,也是吓得浑身颤抖。
“臣…属下知道了。”卢忠吐了口浊气,收起了刀。
“说说发生了何事。”朱祁钰对着衙役说道。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直钩钓鱼
衙役一个哆嗦,哐的跪下,连连磕头:“参见陛下…草民不知道陛下驾到,罪该万死。”
衙役显然是认出了朱祁钰,朱祁钰德胜门凯旋的时候,他也曾站在街边,见过陛下长什么模样。
前面授勋的时候,他也在街上,见到过陛下是什么样。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街上碰到,这衙役吓得浑身颤抖。
“起来回话便是。”朱祁钰让衙役站起来说话。
吏员无品,但好歹是吃皇粮的。
衙役负责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皂、捕、快、壮班四班,压根就没什么正式身份。
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这些人的吃饭,全靠府衙。
衙役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俯首说道:“回陛下,是英国公府在招纳家人。”
家人…朱祁钰对这个词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大明,家人是一个很特殊的称呼,就像卢本伟口中的家人一样,和普通意义上的家人,是不同的。
在大明,在律法上,是严禁蓄奴养婢的,收为义子、义女,就成了蓄奴养婢的手段。少则数百,多则近千。
英国公府…
张辅土木堡殉国了,现在是张辅的两个弟弟当家,这英国公府,也开始招揽家人了。
“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吧。”朱祁钰信步上前。
他站在人群之后,听了许久,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辅那俩臭弟弟,虽然借着英国公府的名头招揽家人,但是并不是为英国公府招揽,而是为了自己招揽。
他们在大时雍坊盘下了两块好大的地皮,要建宅院,偌大的地方,自然要找人建宅子,不仅如此,也要招佣人。
大家一听英国公府招揽家人,这可是极为少见的事,很多人报了名,结果真的做的时候,才知道不是去英国公府当差。
这便闹了起来,顺天府才派出了衙役维持着秩序。
朱祁钰看着准备破土动工的地头,京师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没有多余下脚的地方。
“胆子,可真是不小啊。”朱祁钰负手而立,便走上前去,大时雍坊,在廷文武和京营将领的家属所居住的官舍,他选在这儿,是有根脚的。
这地方,皇城根儿下,地契混乱,连兴安都理不清,一团乱麻。
理不清就不理了。
不把京官圈起来,难道等京官把他朱祁钰圈起来了?
朱祁钰还想看看张輗、张軏两兄弟圈的地皮,这刚走两步,他就被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拦住了。
“这里不许进,已经被英国公府,占了,去别处看去。”这管家显然不认识朱祁钰,趾高气昂的拦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但是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人把朱祁钰给认了出来。
“那富贵公子是何人?居然敢冲撞英国公府的两位都督,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是陛下吧,真的好像,陛下德胜门入城的时候,我还去看了。”
“是吗?看起来有点像,但是陛下住在九重天之上的人,怎么会下凡来呢?”
“陛下本就不住皇宫,而是住郕王府,经常去王恭厂溜达,我见过。”
“我有个邻居的朋友的亲戚的大姑妈家的侄子是王恭厂一名大工匠的学徒,假不了,就是陛下吧。”
……
卢忠眉头一直跳,他忍不住要拔刀了!
张輗、张軏两兄弟的管家,用鼻孔看人,自然不会信那些人说的话。
这帮下里巴人,真把皇帝当成青天大老爷了?
陛下微服出巡,怎么可能?
管家鼻孔朝天的说道:“我跟你们说,最好别往前走,出了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也不在北京城里打听打听,两位都督什么身份!”
朱祁钰感慨万千,管家口中的两个都督啊,在京城保卫战的时候,一直在朝阳门内,随时准备南逃,压根就没有出城作战。
他再往前走,向着两块地皮而去,这里还没完全拆掉,依旧有一些百姓,守着自己的房子不肯走。
管家还要拦,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再多废话,人头落地!”卢忠警告了一声,跟着陛下走了两块地皮。
管家哀嚎一声,跌在了地上,大声的喊着:“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太岁爷上动土,什么后果!”
“来人,去英国公府请校尉羽林!”
管家出离的愤怒了,压根就没人敢管他们英国公府上的事!
朱祁钰跟着还未搬走的百姓,详细的聊了聊,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妥善的安置。买地的钱,也不在他们手中,也不知道归了谁,就被一群家仆登门,告知需要立刻搬走。
而管家邀的人,马上就到了。
张輗正好无事,也不用巡查京营当值,就领着校尉,赶到了自己盘算着要建的地头,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英国公府!
张輗翻身下马,自然看到了一行十三人,那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管家所说的富贵公子,搁着老远,他就觉得像是陛下的身影。
本来他还不确定,只见刚去申斥了都察院的兴安,穿着大红色的宦官服,打老远走了过来。
“兴大珰,这是怎么得了空,来这大时雍坊转了?”张輗赶忙上前,毕竟兴安是陛下身边的近侍,深受信任。
兴安摆了摆手,推掉了张輗递过来的银票,兴安也看到了朱祁钰的身影,便迎了上去。
“陛下,臣办完事了。”兴安凑了过去。
张輗见到兴安已经觉得大为不妙,兴安走过去的时候,他面色剧变,一片骇然,真的是陛下。
管家依旧一脸忿忿的说道:“都督!小的在这里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他偏要闯,那家仆好生凶悍,直接出了刀,吓死个人啊!”
“都督!他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张輗面色凶狠的说道:“为什么没把你杀了啊!”
他一脚踹翻了管家,恶狠狠的又踹了两脚,找什么麻烦不好,找到了大明天子的头上!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赶忙上前,颤颤巍巍的行了个稽首礼高声说道:“参见陛下,家人无状,让陛下见笑了。”
“无碍。”朱祁钰拍了拍手说道:“这两处地,朕要了。你说个数。”
“啊?!”张輗面色惊变,肉痛不已的说道:“陛下要,那就拿去好了。”
“看都督说的,朕跟强取豪夺一样,不过也是,反正等建好了,都督也要搬进来的。”朱祁钰打了打手上的土,拍了拍张輗的胳膊说道:“整个大时雍坊,朕都看上了。”
“到时候修好了,在京文武及其家属,都要搬进来,那边小时雍坊,都是边将及各地巡抚家眷。”
“到时候让张都督选个大宅子!”
“朕倒时候再养十几条大狼狗,蟊贼不得擅入啊。”
张輗极其认真的聆听圣上教诲,终于知道,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了!
这可是个比王恭厂爆炸还要爆炸的消息!
张輗吞了吞喉头,愣愣的问道:“陛下,这两片地,陛下要是喜欢,那自然是送于陛下了。”
“可是,可是这…选宅子,就不用了,英国公府,住的很好了。”
“英国公府是英国公的宅子,怎么张都督,想做甚?不是已经有英国公了吗?”朱祁钰摇头说道:“怎么,嫌朕盖得房子质量差吗?”
“放心,三合土砸三尺,地面坚硬如铁,绝对不会挖出什么地库之类的东西。”
“朕到时候会引金水河入大小时雍坊,诶,朕跟你说,绝对是流水曲觞,好不典雅,再将三宝太监从西洋带回来的橡树移一点过去,保证这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朱祁钰负手而行,来到了外面,看到跪到一片的百姓,也知道自己今天微服出巡的欢乐时光,算是到头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
下次,从于谦那儿借俩面罩用用,遮住口鼻,就没人会认出来了。
“兴安、卢忠呐,密切注意都察院和各勋戚们的动静。”朱祁钰待走远之后,眼神露出些摄人的目光。
他故意放出了这个消息,在大小时雍坊上,在西山煤窑上,朱祁钰要逼着那些对自己有意见的朝臣,冒出头来!
对自己这个庶出子擅大位不满的卫道士,站出来。
“臣等领旨!”兴安和卢忠互相对视了一样,明白了为何陛下要把消息散出去。
前脚申斥都察院、追缴私窑钱货,后脚就散出这等消息,针对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陛下这是在直钩钓鱼。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三十章 忠诚!
直钩钓鱼能钓出来鱼吗?显然不能…
就像钓鱼佬永远空军,永远钓不到鱼一样。
姜太公钓鱼掉了那么久,才钓到周文王,朱祁钰这种明牌的钓鱼,实在是不遵守基本法。
朱祁钰的官邸法,真的那么的不人道吗?
他的确限制了一些官员的自由。
但是大明的世界,并不会有自由和人杈的指责,也没有这种价值观。
尤其是京官,除非京官不想干了,否则就两种选择,将朱祁钰这个喜欢到处溜达的皇帝彻底做掉,或者致仕。
朱祁钰做的过分吗?
不过分,官舍里,衣食住行都有人照看,可谓是面面俱到,甚至连三姑八婆,都会有,接生孩子、看病就诊,不用出坊就可以做到。
他要做的是还是之前的想法,获得真正实干派的支持,或者说把实干派,人为的筛选出来。
不能像让于谦这样的大明官吏们,为国颠沛奔波,尽忠竭能,却劳无所得,毫无收获,也不能让现在的京官们,吃的满嘴流油,却是一点人事不干。
至于大时雍坊和小时雍坊的官邸法试运行,朱祁钰已经散发出去消息了,等待着第一个抵抗的圣旨的人出现。
会是谁呢?
这会不会得罪所有的勋贵、外戚和朝中明公们?
当然会,但是朱祁钰反过来想,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会真心支持自己吗?
并不会。
卢忠带着人去挨家挨户要钱去了,让他们限期凑够了银两,交到内承运库去。
卢忠不知道有多少钱,那是兴安的权责范围,卢忠才不会生事。
但是就卢忠看到的局面,陛下这直钩钓鱼,意图太明显了,这压根什么都没钓出来……
不到中午的时候,内承运库附近就是人潮涌动,都是排队交纳罚款。
大明现在建国仅仅八十年,还没有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朱棣的头上动土赚的银子,是他们的买命钱,之前是正统皇帝在位,现在当朝的可是个庶孽,这登基没两天,砍头的比正统一十四年还要多。
尤其让朝臣觉得可怕的是,锦衣卫们忠诚陛下,陛下说砍头,即便是人死了,也要砍!
钦天监监正彭德清是王振朋党,惊吓过度,死在狱中,锦衣卫行刑的时候,仍斩其首。
连张輗都解散了那些招揽的家人,平息了民怨,然后把管家送到了北镇抚司。
可惜北镇抚司衙门以一句不知者无罪,不收押管家。
……
“去京师讲武堂。”朱祁钰到马厩,牵出了战马,翻身上马,奔着京师讲武堂而去。
京师讲武堂,乃是由原京营旧址翻盖而成,大约有半个坊大小的京师讲武堂。
已经陆陆续续征调民夫、军士,建好了。
本就具有军事职能的老营,正式变成了讲武堂。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朱祁镇修的大隆兴寺紧邻京师讲武堂,侈极壮丽,连绵不绝。
现在大隆兴寺改武庙了,里面供奉的是武庙十哲和大明历代功勋。
朱祁钰来到讲武堂外,翻身下马。
讲武堂正门,右侧为:杀尽敌虏方罢手,左侧为:马革裹尸始回头,横批为:尽忠报国。
岳飞的背上刻着的那四个字,尽忠报国。
而岳飞的一生也在践行着这四个字,奈何他遇到了赵构,最终被陷害,在大理寺狱中,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字,拉肋而死。
这是朱祁钰亲自提笔,写好刻在山门上的对联,就是告诉踏入此门之人,其一生的志向。
而在入门的卫室之后,是三路四进的两层砖木瓦房,三条路,四排房舍,三路四进。
而这四排房舍,是学校山长、祭酒、教习、提督内臣、军需、太医署等等机构。
朱祁钰任山长,杨洪乃是讲武堂祭酒,可惜还未履任,杨洪就不得不为了大明江山安泰,再次以七十岁高龄戍边,祭酒暂时悬空。
本来祭酒朱祁钰打算让于谦暂领,可是于谦坚决不受,最后只能悬着了。
于谦不受的理由很简单,兵部掌军权,那是权宜之计,陛下收回军官任免职权,那是理所当然。
他兵部尚书再掺和进去,那不是揽权之嫌,而是揽权之实了。
而教习,乃是京师旧京营的老营两万军中,优而择优、精益求精的把总担任,技战术一流。
而提督内臣,则是朱祁钰的大珰,李永昌担任,他曾经在彰义门、德胜门外,帮助石亨整理军务,对此比较了解。
军需则由户部员外郎一人担任,军医则是陆子才从太医院选出来的良医。
而朱祁钰特别设立了一个与讲武堂不遑多让的分校,名叫掌令官讲习堂。
掌令官本就负责督战之务。
比如大明军令明文:若头目不顾军士,先自退怯者,许掌令官即斩其首,别选头目代领。
头目不勇不进,致军士失陷十人者,许掌令官斩首示众。
行军之际军士敢有抢虏民财至十贯以上者,许掌令官斩首示众,以立军威。
头目纵容军士抢掠至十人者,罢职充军,许掌令官别选头目代领。
抢掠二十人以上至全队者,枭首营门,军士并皆处死。
掌令官除了负责传递总兵官及上司的指挥命令以外,还对作战不卖力,思想有问题的军士,进行物理说服,让他们痛改前非,幡然悔悟。
而朱祁钰对掌令官颇为期待,因为传令的需要,这些军卒多数都识字。
朱祁钰希望对他们掌令官进行全面的控制,以达到某种程度上,对军队的高度控制。
掌令官们,履职三年以上,如果没有任何的越权行为,可以加入锦衣卫编制。
这算是朱祁钰打算把锦衣卫建到百人队上的手段。
朱祁钰在京师讲武堂专门留下了一排设有院墙的房舍,掌令官会单独居住、用餐、和上课。
而给他们上课的,也有是朱祁钰本人。
他对京营再熟悉不过了,十团营大规模集训的时候,他在这里住了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端着长铳,一站,就是两刻钟。
这里除了多了这三路四进的校本部以外,就没有多余的建筑了,但是在专设的掌令官营舍,则是新建的地方。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大德广行,行德泽军民且名扬。”
“日月高悬。”
朱祁钰站在掌令官讲习堂的门前,读了楹联,这也是他亲手写的。
朱祁钰在朝议上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并没有切实的答案,也没人回答这个答案。
那就是大明的军士被私役,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自认倒霉,或者直接认做这些军将们的家人奴仆。
大明的将军们,到了明末,哪个不是义子过千,徒孙过万?
军官肉刑私用,贪墨军饷、私役军士之风,屡禁不绝。
御史之前也曾经反应过来此类的问题。
比如都察院曾经要取消太监监军,因为太监监军,将权不专,反为所制,于谦和石亨对此就持有反对意见。
比如徐有贞任左都御史,都察院总宪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伯侯无将略,不恤人难,士卒嗟怨,军政废弛,杀良冒功,但是都察院的目的是揽权,让各地的巡按御史,核实军功再报。
军队的确需要监察,作为人类社会活动史上,最精密的大规模杀人工具,军队的底色就是暴力的。
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并且非常慌,但是始终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自古军队就有监军、虞侯、观军容使等等职务,如同大明的掌令官一样,他们都有掌令官的类似权责。
马上打天下的时候,好说,毕竟皇帝整日泡在军营里,和军队同吃同住,那么天下军队就是皇帝的私人武装。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军队可以是你皇帝的私人武装,那为什么不能是将领的私人武装呢?
下马治天下的时候,老皇帝在还好说,老皇帝一走,新皇帝继位,那无论是监军、虞侯、观军容使都是皇帝的家奴。
皇帝都远在天边,一个家奴派过来,怎么和整日里与士兵同吃同住抵背杀敌的将领,争夺人心呢?
下马治天下的时候,历朝历代,不约而同的兴文匽武,崇尚文治,偃息兵戎。
大宋是一个极端,直接整成了重文轻武,被人按着打了一辈子,受尽了窝囊气。
但是大明,此时也正在慢慢的形成这种风气。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大明的军队需要监管,但是这监管却不能让军队之外的人去做,军队是一个国家的脊梁,如果有人骑在军士的头上,作威作福。
那军队跪了,大明也就跪了。
大明皇帝也只能和群臣们撕扯到大家都下不来台。
比如嘉靖皇帝和朝臣们为了两百万两,撕扯了好几年,最后也只拿到了20万两。
嘉靖大怒言道:朕的钱,他们拿走一百八十万两,朕只拿二十万两,朕还得谢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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