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甚至还发了每人一银币让这些俘虏过年,毕竟这些俘虏完成了预计的生产任务,保障了江南诸省的煤炭供应。
可是南衙的俘虏是大明人,朱祁钰当然要兴教化之功,当然要想方设法的教化,当然要仁义尽施,那是他的子民!
瓦刺人凭什么!朱祁钰恨不得全都砍了熬肥皂。
朱祁钰首先是大明皇帝,这些俘虏都是大明的敌人!不杀了他们只是阉了,那还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明的高道德劣势导致的。
在朝臣们看来,陛下作为天子,四海一统之大君,是草原的君主,瓦刺人也是皇帝的子民。
朱祁钰则是狭隘的多,他觉得他是大明皇帝,保证大明的切身利益,才是根本。
「于少保今日可不清闲,怎么楞起神来了?」石亨看着于谦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虑什么问题,便随口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到了飞鸟尽良弓藏,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了。」于谦回过头来,平静的说了一句话。
石亨手里的水壶砰的落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捡起来,愣愣的说道:「于少保,这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啊!这话从哪里说起?」
于谦看着石亨吓住的样子,颇为无奈的说道:「朝堂这潭水,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时候,有风时候会狂风巨浪,无风的时候暗流涌动,即便是陛下,面对大势所趋,也只能沉默的看着事情发展。」
「咱们俩回去就要封公了,陛下许诺了,甚至还让朝臣们知道了,朝中已经事实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利益群体,而这个群体,便是以你我为首,你我二人,虽然对陛下的皇权并无威胁,可是陛下做事都要看我们脸色了。」
「你我二人为首?」石亨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不要听杨汉英胡说,他说我要做安禄山,是说我有野心,我是有野心不假,可是我这野心,现在全都变成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石亨还以为于谦误会了他的野心,干脆说的明白清楚,国公爷而已,他回去就当上了,没什么稀奇的,而且是理直气壮的当国公。
他这人生的野望,就剩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而陛下连铁马都备好了,在石亨看来,这北伐仅仅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于谦摆了摆手说道:「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武清侯。」
「陛下说兴文匽武二十四年,其实应当是二十七年,在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大明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认为仗已经打完了,兴文匽武便成了大势所趋,文皇帝最后的一次北伐,并且在亲征的路上龙驭上宾,不过是文皇帝最后的倔强罢了。」
「当时文皇帝为了北伐,连夏原吉都罢免了,不过很快就又任其为辅臣了。」
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北衙之内,关于是否应该迁都,是否兴文匽武闹得沸沸扬扬,其实从永乐十九年起,兴文匽武大势已成,连朱棣都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一次亲征北伐,是朱棣的倔强。
于谦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及第,当年他以策伤时,也是伤的穷兵黩武四个字。
「那该如何是好?」石亨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现在上奏弹劾我,说我在塞外多有不法,纵容军士劫掠之类的,实在不行编点花边,比如阿刺知院的女儿被我糟蹋了之类的,而后咱们俩闹僵了,这以你我二人为首,你我闹僵了,这不就没什么威胁了吗?」
石亨的想法很符合一个武将的作风。
于谦很擅长国家之制,石亨在这方面就是一窍不通了,于谦说的是势,不是他和石亨两个人。
「阿剌知院的女儿最小的也三十岁了,草原上这三十岁,脸都吹出褶子来了,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武清侯稍安勿躁,我也是没想明
白,再看看,等咱们回去了,看看再说。」于谦没把话说死,他总觉得景泰年间和永乐年间又有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还得他想明白了才行。
于谦将自己的担心直接写到了奏疏里,走鸽路送回了大明。
朱祁钰当皇帝这十二年的时间,到底是给大明的朝堂带来了些变化,比如这敞开天窗说亮话的作风。
于谦这番话,怎么能直接跟石亨直接沟通,这不是奔着誓盟自保吗?于谦这担心,怎么能直接写在奏疏里上奏,说自己威胁到了皇权呢?
「哈哈哈!」朱祁钰收到奏疏之后,笑的声音格外的大,他将塘报放在桌上,对着兴安说道:「你看看这个于少保,说些什么胡话,他威胁朕?他一个忠臣,拿什么威胁朕啊。」
兴安看完了于谦的塘报,满是疑惑的说道:「于少保说的不对吗?」
兴安觉得于少保的逻辑非常缜密,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甚至兴安不明白陛下在笑什么,陛下应该忧虑才是,这天塌的事儿,在陛下这里怎么就变成了好笑呢?
朱祁钰止住了笑意,仍然不住的摇头说道:「若是朕真的被于少保和武清侯给撅了,朕认栽,这皇位朕让给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还没穿龙袍,朕就不会猜忌他们。」
朱祁钰笑的是,于谦这奏疏上说:陛下身边有坏人,陛下身边有威胁了,陛下你要看清楚女干臣的嘴脸,赶紧除之而后快!而这个威胁,就是于谦本人。
贼喊捉贼?这就是朱祁钰笑的地方。
若是于谦真的大女干似忠,到了天塌地陷的那天,朱祁钰也认了,自己能把一个铁骨铮铮的大忠臣都逼反了,那失道天下,误了性命,怪不得旁人。
大明军的军事理念也在不断的革新,从最开始的从凭借个人勇猛,到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成体系化的作战,即便是大明京营,脱离了大明边军的配合协防保证后路无忧、脱离了大明朝廷的供给、脱离了大明无数官厂、民坊的生产供应,也无法表现出如此强悍的战力来。
很多人将军事为政治服务归功于赵匡胤的重文轻武,作战理念的不断推陈出新,战争不再仅仅是兵强马壮四个字便足够了,也是军事为政治服务的大势所趋。
而且,小张屠户,一句话,那真的是顶得上千军万马。
「这阿剌知院一死,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贡献了。」朱祁钰敲着桌子说道:「死得好,他这样的死法,对大明有益,对大明王化鞑靼有益,对大明边方安泰有益,只是略显可惜,没能犁庭扫穴了。」
「陛下安心,于少保肯定把和林打扫的比犁庭扫穴更干净。」兴安宽慰着陛下,兴安可是知道于谦,那是个狠人,绝对不是什么只会起高调的酸儒,兴安想了想说道:「陛下,松江商总叶衷行负责的买卖,可是于少保请奏,亲自过问打理过的买卖。」
兴安说的就是高丽姬、倭女、占城女等人力资源进口的生意,于谦从提议到具体实行可是一点都没落下,于谦从来不迂腐。
阿刺知院要是拼死,瓦刺说不定还有顽固分子,而且这股风力还能兴风作浪,可是这一投降,于谦这个读书人,肯定会把和林收拾的干干净净。
朱祁钰颇为认可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于少保啊,他是读书人。」
「陛下礼部请准两件事,这第一件事,便是放烟花,这不是阿刺知院伏诛,死的干净利索,礼部寻思的在德胜门外的北土城放一场烟花,普天同庆。」兴安说起了礼部的事儿,面色有些为难。
朱祁钰点头说道:「放呗,该庆祝庆祝,大明军前日在龙庭打扫,咱们在后面放炮庆祝,有为难之处?」
「户部不给批钱。」兴安说起这沈翼沈不漏就头疼,六部衙门,除了
户部,其他五部天天告状。
「放个烟花才多少钱,沈翼也真是的,平时抠唆也就罢了,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扫兴!多少钱?」朱祁钰满不在意的问道。
「两万银币。」兴安低声回答道。
朱祁钰猛地打了个激灵,嘴角抽动了下说道:「多少?放个烟花,两万银币?胡濙这烟花是金子做的吗!沈翼做得对!给个屁,奢靡钜万,浪费!」
户部尚书沈翼一文不漏的底气,是陛下,这一点,朝臣们也是心如明镜。
「这里面其他的烟花不贵,主要是两盘十寸弹烟花,六十六响,贵了些,大概有这么大。」兴安大概比划了下那个烟花的大小,大约就是八尺男人人头大小,十寸。
「两盘十寸弹烟花,它就是再大,怎么可能这么贵!「朱祁钰颇为不满的说道,骗经费骗到他这里来了,指不定礼部要那这两万银币,填补什么窟窿。
「是一个弹头脑袋大,十寸弹的意思是一个烟花弹头十寸大小,一盘是六十六响,一共两盘。」兴安又详细解释了一番,两盘六十六响十寸弹烟花的具体含义。
朱祁钰这才了然,想了想说道:「那也太贵了,放一盘多少?」
「一万银币。」兴安赶忙回答道,沈翼做事也不是完全一点道理不讲,其他烟花都行,这俩十寸弹,没陛下的敕,想都不要想,什么烟花,一盘要一万银币那么贵!
「感情礼部要钱,就是为了这俩十寸弹烟花啊,那就放一盘吧,两盘..闹得慌,是吧。」朱祁钰稍加权衡,还是决定放一盘,热闹热闹,大喜之日,连大烟花都不放一个实在是说不过去。
兴安赶忙说道:「陛下英明,两盘的确是闹得慌,那就一盘。」
「这第二件事儿是什么?不会又是要钱吧?」朱祁钰看着兴安问起了第二件事,目光炯炯的盯着兴安,这目光和金濂、沈翼看国帑的眼神一模一样,全都是守财奴,儒雅些,叫尚节俭。
「不是,是选秀女的事儿,前线仗打赢了,胡少师就上奏了,请陛下遴选秀女入宫。」兴安赶忙摇头说道。
朱祁钰眉头一皱问道:「预算多少?」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九百零三章
「户部那边表示鼎力支持,一应支出都从国帑出账。」兴安赶忙说这钱是朝廷出,不是内帑出,沈不漏意外的阔气了一次。
朱祁钰想了想还是问道:「多少钱?」「八万银币。」兴安底气不足的说道。
「八万?」朱祁钰立刻摇头说道:「这不行,太多了,你知道咱们大明刚打了一仗,国帑空虚,这会儿花这么多钱,翰林和御史们要指着朕的鼻子骂了。」
兴安颇为委婉的说道:「陛下,国帑,空不空虚,陛下自然是清楚的。」
兴安已经尽量委婉了,大明国帑这账本,陛下比他看的明白,看的透彻,国帑空虚不空虚,皇帝再清楚不过了。
国帑一点都不空虚,甚至仍有富足,这是建立在徐有贞在南方疏浚水路、大明工部在兴建京宣驰道、大明各地方都在对官道驿路做平整硬化处置,大明官船官贸南下西洋、大明军北伐,这一系列国朝大事的背景下,大明的国帑依旧富足。
如上这些开支,甚至没有动用大明藁税开支,也就是说,大明本身征藁税,也就是地税,仍然留存。
仅仅靠着数个市舶司的商舶赋税以及宝源局的投资,就足够支撑这些国朝大事,甚至还有结余,朝中不乏反对新政之人,可是陛下生财有道,拿着生出来的财办事,弄的朝臣们反对的底气都有些不足。
朝廷本身的藁税体系仍然有条不紊的运行,但是愈发势弱,商舶税、宝源局、官厂的营收,已经占据了大明朝廷入库税赋的七成,而这个数字,还在用飞速增长。
朱祁钰当然清楚,可是让他花八万银币,他还是有些心疼。
「折半折半,这八万银币,能放八盘十寸弹烟花了,动静小些,规模小些,入宫人数再少些,省下来的钱,内帑照数拨付,犒赏三军。」朱祁钰最终还是应了下来遴选秀女之事。
遴选秀女是一个政治活动,皇嗣就是国本,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朱祁钰仍然希望预算砍一砍,八万银币可是京营四千个军卒,一年的饷银。
这要是能折一半,内帑再添点,把这钱花到犒赏三军上,他不香吗?
「陛下这个折半折半是折到四万银币,还是折半两次,折到两万?」兴安试探着问着,这花钱的事儿,得问清楚,一厘一毫都不能有差错的。
「还能折到两万银币吗?那就折到两万吧。」朱祁钰眼中一亮,便答应了下来。
兴安那是眼前一黑,自己这花鸟使的差事,是真的不好做,京宣驰道第一期就百万银币的预算,陛下眼都不眨一下,国帑不同意就内帑办,定要做成,可到了这等事儿上,陛下杀起价来,杀的兴安心痛不已。
朱祁钰也有话要说,当年陈婉娘,那老鸨可是开价五万两,朱祁钰还不是一文没花,就弄回来暖被窝了吗?
不过胡濙和兴安沟通的时候,对预算二字不甚在意,只要陛下答应下来遴选,万事交给礼部便是。
没有钱万万不能,可有些事,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比如这遴选秀女的法子,胡濙有很多很多的办法在不影响质量的前提下,砍预算。
朱祁钰颇为满意的说道:「户部这六万银币,再加上内帑着数拨付,一共十二万银币,等大军凯旋直接发给京营将士。」
这是除了犒赏之外的额外恩赏,朱祁钰也不玩那么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现银。兴安又看了一眼于少保的奏疏,于少保担心的那些事,永乐年间发生过一次,可是景泰年间,兴文區武想成为大势所趋,先问问陛下内帑的金山银山答不答应再说。
朱祁钰这军事天赋等同于零,可是这弄钱的天赋,绝对是一等一的强悍。
这永乐年间兴文匽武大势所趋,说复杂是真的复杂,可是要简单
说,就是没人、没钱、没粮,主要是朝廷没有。
而眼下,朝廷有,陛下更有。
兴文、振武都是靡费钜万的国事,哪一样都需要海量的银子,为文皇帝做了那么久户部尚书的夏原吉为何都反对文皇帝的最后北伐,一来是文皇帝身体真的撑不住北伐了,二来,是朝廷真的穷了。
朱祁钰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说道:「今年京营的过年银,比之去年,还再加两百文,现在一个军士应当是两银币了,这京营编制内外逾三十万,这就是六十万银币,沈不漏瞎阔气什么,八万银币就搞个遴选秀女,按照惯例,这过年银,国帑要出三十万,到时候他别到朕这里哭穷就是。」
正统年间,京营一年花费仅仅十四万两银子,户部都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偶尔还要用盐引凑数,或者干脆折钞,连朝廷命官的俸禄都发不出的正统年间,更别说这些苦哈哈了。
景泰年间这额外的过年银,已成定例,仅仅这过年银,就要六十万银币。振武,是一笔天大的开销。
「取柱香来。」朱祁钰站起身来,将土木堡天变阵亡的英烈牌翻转了过来,待兴安上了香后,朱祁钰坐在灵牌前一言不发。
皇帝在烟雾缭绕之中,那些咆哮的冤魂们若隐若现,相比较当初的狰狞,现在这些冤魂,已经格外的平静。
「再等等,西进的瓦刺人跑到泰西,跑到天边去,朕也要追到他们天边去。」朱祁钰看着香火逐渐燃尽,才睁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
也先带着瓦剌人西进了,就能躲过去了吗?朱祁钰不追到天涯海角,意难平。
从极其自私的角度而言,朱祁钰这个皇帝刚登基,瓦刺人就入了关围了城,这耻辱,作为权力无限的皇帝而言,只有敌人的血才能洗刷。
兴安打开了窗散了香火气,小黄门奏禀冉宁妃求见,冉思娘走进了御书房就闻到了香火的味道,她转头一看便看到了那面灵牌上的字,而后看向了陛下。
冉思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夫君,面前的朱祁钰还是那个英气勃发的模样,可这浑身的戾气,让人心惊肉跳。
朱祁钰坐在软篾藤椅上,稍微调整了下情绪,笑着说道:「冉娘子这是被我吓到了?没事,一年就这么一次,以前咱都躲着不见人。」
朱祁钰今年没有在中秋节祭祀冤魂,而是等到了阿刺知院死讯之后,才肯祭祀,这才让冉思娘撞到了,泰安宫里无中秋,也是一条人尽皆知的规矩。
冉思娘挥了挥手,喝了口水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夫君刚才吓坏我了,我第一想法就是百宝丹出了事儿,夫君准备亲手了结臣妾,看,都出汗了。」
「瞧娘子说的,咱怎么狠得下心。」朱祁钰宽慰的说道。
冉思娘宠冠后宫,这讲武堂御书房重地如履平地,进进出出,如此受宠,如果百宝丹出了事,大明皇帝朱祁钰真的会下狠手,杀掉冉思娘吗?
冉思娘清楚的知道,陛下一定会,一杯毒酒,三尺白绫,顶多以惊恐而亡遮掩一下,这不是心狠,这是天下人人为私陛下一人公耳的大道之行,这是国事。
冉思娘是真的吓了一身的汗。
冉思娘拿出了本奏疏递给了兴安说道:「太医院院判陆子才希望广纳良才,让各府州县惠民药局的良医入京,这遴选的章程倒是做好了,可是做不了。」
冉思娘不是第一次递太医院的奏疏,但是冉思娘从来不是直接送到朱祁钰手里,而是给兴安,规矩就是规矩,再受宠,坏了规矩,也没有了恩宠。
「冉娘子这是走后门啊,当着朕的面子,堂而皇之,胆大妄为!」朱祁钰佯怒的教训道。
冉思娘看着兴安离开的身影,甩了甩头发,媚然一笑说道:「夫君要
走,那得容我准备一二,要不然弄的脏兮兮的,不雅致。」
「咳咳。」朱祁钰无奈的摇头说道:「小妖精。」
「小吗?「冉思娘这开起车来,那是油门踩到底,刹车在哪都不知道,说着还抖了抖,身子一歪,顺理成章的就坐在了朱祁钰的怀里,非常熟练。
「要不要在这?」冉思娘打量了一下御书房,兴致极高的说道。
朱祁钰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灵牌,才赶忙说道:「打住打住,说正事,你这天天拿着太医院的奏疏不走东掖门送文渊阁,直接送司礼监,朝臣们知道要说闲话的。」
「我可是太医院的堂上官,正八品的朝廷命官!我给陛下上奏疏,不过文渊阁,他们凭什么说闲话!「冉思娘一听立刻不乐意的说道。
朱祁钰眉头紧锁的说道:「你在太医院当值,怎么就成了堂上官了?」
「我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的!」冉思娘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吏部天官王翱,看我是个女子,还不肯给官,还是礼部尚书姚夔说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考上了就不能坏规矩,最后才给了我印绶。」
「什么时候的事儿?「朱祁钰再问。
「就今天。」冉思娘拿出了一枚铜印颇为耀武扬威的说道:「看,太医院堂上官御医冉思娘。我就是以冉思娘俗名报名参考,陆院判不敢开罪我,只能让我应考。」
大明的太医院也不是世袭的,大明神医李时珍就是从地方考到太医院的。
陆子才也没办法,这可是宫里的冉宁妃,宁妃千岁,太医院毕竟是贱业,有些事真的走冉思娘这里的门路,直达天听。
冉思娘颇为无奈的说道:「说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我在太医院当值,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家的夫人,说我是野狐禅,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却在太医院当值,最终闹得满城风雨,毕竟没有身份,陆院判也是为难,索性我就考了一个身份。」
朱祁钰听完了前因后果,才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冉思娘在惠民药局当值,也在解刳院当值,冉思娘这双手抓的是解剖刀,可她是冉宁妃这件事,却少有人知晓,冉思娘看的是妇科,妇科圣手,嘉名在外。
太医院当值的医倌,都是吃皇粮的,冉思娘一个女人,自然没有御医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开罪了某个妇人,便闹上了那么一出,冉思娘确实没有御医的身份,陆子才作为院判也只能支支吾吾,最终艰难收场,冉思娘这才考了堂上官,成了名正言顺的御医。
「估计是看娘子漂亮,心中生了妒忌,才这般做作。」朱祁钰听完了前因后果,不是朝臣们用冉思娘做刀便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姚夔是礼部尚书,他其实并不知道冉思娘的身份,只是处于礼法规矩的角度,觉得可以授官。
王翱是吏部尚书,王翱就很清楚冉思娘的身份,不给官,不是因为冉思娘是个女的,而是因为她是冉宁妃。
有些秘密,即便是你是正二品的明公,不该你知道,你就是不知道。
「夫君是真的会夸人。「冉思娘一听陛下的夸奖才终于笑了出来,朱祁钰和冉思娘又聊了几句太医院改制之事。
太医院旧制为四季考,一年四季都有考试,凡是交月课之医士、恩粮生、肄业生统由堂官面考二艺。正式考题有很多本,比如《医宗金鉴》、《伤寒论》、《金匮要略》,间用《内经》、《难经》,而且由礼部堂官,也就是礼部主持考试。
而陆子才的太医院改制主要是一年四考改为两考,而考生也从京畿扩大到了地方惠民药局,而考题之中添加了解刨论,而礼部堂官主考之外,太医院院判共同主持。
改为仲春、仲秋二季考核,则是为
了方便地方惠民药局的医倌参考,而考试则南北衙各设考场。
这些改制,都是因为太医院对人才的渴望。
「夫君这是要遴选秀女?」冉思娘一看礼部奏疏封皮上的字,就是老大的不愿意。
天下没有女人不是妒妇,尤其是这等分润男人的事儿,冉思娘当然不乐意,她又不是皇后,自然不用为了大局考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宠爱就那么多,多一个人分就少一分。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这帮礼部的吏员也是闲的没事,朕驳一次,他们就奏一次,烦不胜烦。」朱祁钰对这件事不热衷。
「我一个妇道人家阻拦不了朝臣,可这牛耕了这片田,便耕不了那片田了。」冉思娘对礼部当然没办法,可是她对朱祁钰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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