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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这便是胡濙陛下要三思的根本原因,贺章此时的弹劾,完完全全就是在玩暗度陈仓的把戏。「朕三思再思,决定静静心再思虑一番,才没有怒急攻心,对贺总宪的忠君体国产生误解,胡老师父,这次论功过,仰胡老师父操劳了。」朱祁钰颇为真切的说道。
胡濙可以不出面,无论是姚夔,还是刘吉,这论功过的事儿,绝对不能论成了过。
「为人臣尽君事,陛下安心,臣定当不负君命。「胡濙信心十足,事实胜于雄辩,这要是论败了,胡濙也不打算葬在金山陵园了,没那个资格,礼部,就是在维护礼法,而礼法,在胡濙的认识里,就是大明这个群体的共同认知,在捍卫礼法之事上,胡濙从未让步。
贺章上了这么一道弹劾的奏疏之后,引起轩然大波,无论是觉得有功,觉得有过的朝臣,都得对贺章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个人真的是个铮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谏臣并不少,比如原来的李建成太子旧部魏征,到了李世民手下,整天给李世民添堵,即便是魏征,也从未敢在大军凯旋之时,敢触碰李世民的逆鳞。
贺章名声大噪,这名望在如日中天的时候,贺章本人却是忐忑不安,他的目的他清楚,可是他担心皇帝不清楚,误会了他的本意,在应了卯之后,在日落时分,贺章挑选了几件礼物,来到了胡濙的府上。
贺章提的东西并不名贵,也就二斤家乡的小米,还有一些干果,可就是这些,还是没能入得了胡濙的门,贺章被请了进去,东西留在了门外。
「你说说你,办事的时候,也不打招呼,我还是从陛下哪里知道的,这出了事,知道烧香拜佛了,我是庙里的菩萨,有求必应吗?「胡濙看着贺章忐忑不安的模样,打趣的说道。
贺章颇为恭敬的说道:「胡老师父莫要取笑我了,只是我觉得这事是个隐患,等到文安侯和武清侯拜了公,到时候有心人拿这件事逼着于少保不视事,就如同当初逼得英国公张辅不视事,连朝都没法上一样,于少保又不恋权,为了国家之制,于少保要是不视事了,于国不利。」
「我的话,你记在了心里,你有恭顺之心,这在朝堂之上,便立于不败之地。」胡濙摆了摆手说道:「陛下那边我给你圆了几句,可是圆这几句,怎么打消陛下心里的疑虑,还得你自己想方设法。」
「你办事的心,我能理解,可是还是略显毛躁潦草了些,贺总宪现在已经是大明的柱石之一,都察院在你的治下风气为之一变,日后多思多想,把事情办的更加周全才是。」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谨记于心。」贺章长松了口气,有胡濙给他圆几句,他后面的事儿便好做了。
胡濙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陛下这次火气不小,你上些心,说到这事,还提起了当初你在朝堂说我无德的话。」
胡濙在提点贺章,他圆那几句,有用,但完全无法抵消陛下心中的疑虑,陛下非常生气,至于怎么让陛下消气,谁惹得麻烦谁解决,贺章自己惹出的祸,他自己去圆回来。
「我有个想法,还请胡老师父斧正一二。」贺
章有想法,还没拿定主意。
胡濙眉毛一挑,还以为贺章是来问计,可这话听起来,贺章也不是没有准备,闷着头就上了,他点头说道:「说来听听。」
胡濙听完眼睛微眯,面色疑虑的问道:「贺总宪,你这些弯弯绕绕,到底是跟谁学的?心思略显歹毒了。」
「这不是跟师父学的吗?师父喝茶。」贺章满脸堆笑的敬了一杯茶,回答着。
「嘿!」胡濙接过了茶,摇头说道:「刘吉怎么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以后下手轻点,但也不能太轻,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远不如你,你要多敲打他。」
「弟子知道。「贺章赶忙答应了下来。
贺章这个弟子,是他自己上赶着的,这么些年,胡濙虽然没答应,可也没拒绝过,这就像是庶子,刘吉那是胡濙自己收的弟子,是嫡出。儿孙自有儿孙福,胡濙已经尽力了,可他不在其位,贺章做不做,胡濙也管不了太多,刘吉这路,还得他自己走下去。
贺章回到了家中,就写了封奏疏,而后给了
锦衣卫,请锦衣卫转司礼监,贺章这本奏疏绕开了文渊阁,直达天听,这是作为都察院总宪,大明明公的权力。
朱祁钰收到奏疏的时候,正准备从讲武堂离开回大别墅去,这还没熄灯,奏疏便到了。
「这贺爱卿,还真的是,真的是,读书人啊。」朱祁钰重复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精准的形容词,在奏疏里,贺章出了个馊主意,尽显读书人的风采,生动的演绎了一处,什么叫背刺。
贺章在奏疏中,通篇都在说大明军的神勇,说陛下这京营养的好,养的妙,一顿天花乱坠的的马屁,在快要结尾的时候,话锋一转,说大明军哪哪都好,却缺少了秋冬作战的经验,大明军备也没有经过秋冬季节的适用性考验,略有不足,请陛下下旨,让大军在宣府一带,操练半月有余,积累经验,验证军备冬季适用,同时贺章还提到了土木天变,京营军士缺少秋冬作战经验,也是土木天变原因之一。
贺章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提出了问题,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可是大军在宣府驻军半月训练,其目的不过是让大军晚回来半个月,就是这半个月的时间,论功过,想要论过的御史们、翰林们,都得心里打鼓了。
贺章把这件事挑起来,结果立刻就背刺了一刀,这一刀,稳准狠,符合他大明明公、读书人的身份。
「贺爱卿只手遮天,不是没有道理的,刘吉不是贺爱卿的对手,也是有原因的。」朱祁钰收起了奏疏,开始拟诏,贺章的这个提议,确实是歹毒。训练几日,训练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京,那朱祁钰说了算,这场朝堂的论功过,论不到朱祁钰满意,大军就在宣府住着了,反正粮草充裕,在宣府练一年,也绰绰有余。
「冉娘子过来了没?」朱祁钰写完了诏书,又审视了几遍,又给于谦写了封敕,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于谦,才问起了冉思娘。
兴安赶忙俯首说道:「宁妃千岁今日眉心点了红,不能侍寝了。」
「不能侍寝就不能来了吗?「朱祁钰吹干了墨迹,笑着说道:「咱今日收到了几份刘永诚、唐指挥送回来的药材,看看是不是冉娘子要的。」
「高婕妤已经在后院候着了。」兴安再次俯首说道:「轮到高婕妤了,陛下。」
高婕妤一月就面圣这么一次,冉思娘本就来了月事,自然不争这个宠,弄的后院失了火,冉思娘才有***烦。
「那算了,让冉娘子明日再来。」朱祁钰听闻高婕妤已经到了,再看看时辰,便不再执着,他忙于国事,兴安按照惯例安排,并无不妥之处。
朱祁钰回到了后院的时候,看到了候
在大门外的高婕妤,显然是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这已经是深秋,到了夜里寒冷无比,秋风跟刀子一样,高婕妤要面圣,本就穿的单薄,这寒风一吹,她站在门前瑟缩,却不敢入门。
朱祁钰解开了大氅,披在了高婕妤身上,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了笑容说道:「怎么不进去,这外面怪冷的。」
朱祁钰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多余,这么冷,高婕妤不敢进去,是高婕妤的问题?她不敢,是因为她不受宠。
冉思娘来到了这讲武堂大别墅,那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百无禁忌,冉思娘宠冠后宫,高婕妤能比吗?她一个月才能见一次皇帝,哪次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就是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朱祁钰反而觉得生分,这越是客气,便愈加生分了,越是像冉思娘那般,在家里不知道规矩的样子,朱祁钰反而不觉得生分。
家里就是家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
「陛下寝宫,臣妾不敢轻入。」高婕妤感受到了温暖,抬着头,软声细语的说道。
称呼不对,态度不对,情绪更不对,哪里都不对,这在外面冻到瑟缩,还这么柔风细雨,如果是冉思娘,一定会带着几分埋怨的说:夫君不给我留门,我可不就在外面冻着?
「进来暖和下吧。」朱祁钰牵着高婕妤进了大别墅,兴安在后面,看着高婕妤,也只能摇头。高婕妤是汪皇后送到陛下身边的,是汪皇后的人,那模样一等一的好,那葫芦形身材,颇为可口,单轮姿色,冉思娘还输一些年龄。汪皇后屡次提点高婕妤,在家里,夫君就是夫君,可高婕妤眼里,皇帝到了家里,也是万人之上遥不可及的皇帝。
「咱在你眼里,很可怕吗?」朱祁钰决定解决这个问题了,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答应礼部遴选秀女的原因,每次看到高婕妤,都觉得在完任务一样。
稽戾王可能非常喜欢这样恭顺的模样,毕竟稽戾王奉行朕与凡殊,他都不是人了,自然喜欢高高在上,朱祁钰不喜欢这类的,在这榻上,连叫都憋着,着实扫兴。
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朱祁钰一贯的风格。
正在给朱祁钰宽衣的高婕妤吓了一个激灵,想跪又不敢跪,陛下不喜,她颤抖的说道:「臣妾不敢,更不觉得陛下可怕。」
「朕又不是老虎,不吃人。」朱祁钰还以为高婕妤听信了风言风语,对他有误解,既然不怕,为何这般客气。
高婕妤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大着胆子说道:「臣妾只是敬畏,不是怕,陛下肩抗日
月,担负社稷,臣妾无法为陛下分忧,那便不给陛下添乱。」
「咱这肩膀抗得了日月,也抗得了腿。"朱祁钰也不再废话,直接一把把高婕妤抄了起来,向着床榻而去,反正洗漱过了。
「抗腿?「高婕妤惊呼一声,窝在朱祁钰怀里,不明所以的说道。
很快,高婕妤就知道了什么是抗腿,事后,她瘫在床上,气喘吁吁、失神的说道:「要死了。」
朱祁钰酒足饭饱,捏着高婕妤的脸颊说道:「就这个样儿,日后不必拘着,朕的旨意,不许拘谨,也不用客气,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高婕妤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想多伺候夫君几次,这遴选秀女,泰安宫要进新的姐妹,那时候,一个月怕也看不到夫君一次了。」
「好。」朱祁钰颇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再来一次行吗?像刚才那样,臣妾喜欢。」高婕妤拽了拽朱祁钰的手臂低声请求道。
「哪样?」「像马驰骋一样。」...
次日的清晨,大军至宣府驻扎冬训半月的消息传开,这消息一出,本来甚嚣尘上的论过风力,立刻就刹住了车,十
月的第一次朝议上,论功过事,终于提上了日程。
「陛下,大军暂缓回营,大军在外,是不是有所不妥?「咨政大夫兼户部右侍郎萧镃,在三声万岁之后,立刻出班对大军停止回营提出了质疑。
朱祁钰看着萧镃,平静的说道:「朕下的旨,有问题吗?」
朱祁钰并没有把事情推到贺章的头上,贺章顶多出了个馊主意,朱祁钰才是下旨的那个人,大明军不能把黑龙炮拉出来问问,到底是功是过,可是朱祁钰可以。
襄王朱瞻墡一甩袖子出列,对着萧镃说道:「大明京营调度,难道还要问一问户部右侍郎的意见吗?」
跟着朱瞻墡出列的是大明进士,襄王府长史罗炳忠,罗炳忠满是惊讶的说道:「还有这事儿?」「岂止,罗长史,孤前往和林的时候,罗长史跟着孤一起去的,那阿刺知院当时拍着胸脯答应,大明与和林永修边睦,是与不是?「朱瞻墡又大声的说道。
「可不,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罗炳忠立刻搭腔回话。
朱瞻墡一拍大腿说道:「嘿,你猜怎么着?」「怎么着?」罗炳忠佯装好奇的问道。
朱瞻墡咬了牙,面色凶狠的一甩袖子愤怒无比的说道:「阿剌知院反了!」
「他和那个前吏部尚书萧晅,里应外合,还挑唆着二哥跟着胡闹,二哥听闻事发,畏罪自缢,罗长史,这是不是国仇家恨?」
「这要不是,那就没有不是的了。」罗炳忠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朱瞻墡再问:「退一万步讲,阿剌知院是不是在打孤这个襄王的脸,打我这个嫡皇叔的脸,是不是在打陛下的脸面?打了朝廷的脸面,阿刺知院该不该揍?」
罗炳忠俯首说道:「那是他活该。」
朱瞻墡振声说道:「就这,还有人说不该北伐!那把大明朝廷放在哪里,把孤这个至德亲王放在了哪里,把陛下置于何处?」
「陛下,臣冤啊!二哥走的冤啊!有些人啊,他没心没肺,还要说不该北伐,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朱祁钰面色平静的听完了这对活宝的贯口,奉天殿是个严肃的地方,不能笑,朱祁钰带着些许的疑惑看向了萧镃,好像在问,萧侍郎,你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的那个?
这论功过,礼部的人还没开炮,襄王先开了第一炮,而且这一炮,直接就是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去,严严实实。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萧镃吓得背后一阵一阵的冷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这一问一答,都把萧镃都给绕糊涂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九百一十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萧镃在之前翰林学士钱溥出事的时候,不是皇帝一阵推拉,把萧镃保了下来,萧镃决计不会在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上继续待下去,眼下都察院的火力,连朱祁钰有时候都要避其锋芒。
萧镃这在奉天殿的大朝会上,这第一句话,质询皇帝的军令,这到底是内鬼在挑起话头,还是蠢?爬到萧镃这个位置上的,有一个是蠢货?「萧卿免礼,这论功过,自然是论,你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显得朕不让人说话一样,起身吧。"朱祁钰抬了抬手,让请罪的萧镃起来回话。
「大明军在宣府驻军冬训,乃是为我大明振武之长策所虑,萧卿,你想想,正统十四年瓦刺人是不是在这个光景跑到了西直门,提溜着稽戾王,非要朕给他开门,这土木天变,若非天气骤寒,军士缺衣少被,士气不振,瓦刺人是我大明京营对手?」朱祁钰把贺章奏疏里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拿了出来,讲了近一刻钟才停下。
贺章虽然用左手写奏疏,可是这条理分明,循序渐进,朱祁钰这一番言论,好像真的为这般是的。
大明京营真的缺少冬季作战经验吗?兵部尚书江渊,再清楚不过了,缺什么都不缺作战经验,厉兵秣马十多年,大明京营甚至在大冬天跑到了斡难河去剿匪,这叫没有作战经验?
江渊很清楚,但他完全没理由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陛下,你说的不对,不是那样的。
这论功过,大明军决计不能拉着黑龙炮问朝臣们到底是功是过,这是哗营,这是谋逆,这是犯上作乱,可是陛下拿着冬训如此说事,就是告诉所有臣子,是皇帝在问,到底是功是过。
江渊总觉得这不是陛下的手段,陛下做事向来讲究个光明正大,有话直说,这手段,更像是文人那点弯弯绕绕,江渊完全没有怀疑到贺章的头上,而是认为是胡濙在后面出主意。
监察御史马谨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朱祁钰对这个马谨很有印象,这就涉及到了当年李宾言弹劾驸马都尉赵辉的旧账,赵辉不法、诬告本来是这个马瑾弄到的线索,可是马瑾没那个胆子弹劾皇亲国戚,就把案子推给了李宾言。李宾言这个憨直货,一看如此胆大妄为的驸马都尉,哪怕是过年前最后一次朝会,李宾言压着退朝的声音站了出来,弹劾赵辉不法,这赵辉,可是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女婿!李宾言为这事,差点把命留在山东。
朱祁钰看这个马瑾是哪里哪里都不顺眼,这都十几年了,李宾言都混到松江巡抚领户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官衔儿了,马瑾还是个七品监察御史,十余年风风雨,马瑾愣是一步也没往前挪动。朱祁钰从来没针对过马瑾,也没拦着马瑾平步青云,这马瑾就是卡在冗员边上的那种官吏,做事了,但没做更多,也做不到更多,能力就那么一点儿,再多的事儿也做不来了,就这弹劾驸马都尉赵辉,最后再到山东兖州孔府案,李宾言换成了马瑾,马瑾决计不敢办,也办不来。
那万年老七品的监察御史蔡愈济,都熬资历混了个佥都御史。
「讲。「朱祁钰平静的说道。
马瑾犹豫了下说道:「这大军冬训无可厚非,可是这一应后勤之事,是不是该移交给户部转运司了,一直由五军都督府提领此务,与制不合,陛下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英国公张懋一听这个话,立刻就跟点了炮仗一样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马御史所言,乃是谗言,京营上下忠心耿耿,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到了这帮文人的嘴里,就那么难听!若是早上出门没漱口,现在可以去漱口!」
「这句本意思是因为战场战况复杂多变,将帅在外处置与朝堂庙算有所出入实属正常,怎么到了马御史的嘴里,就成了这军备之事好像在五军都督府
手里,大军就会随时造反了一样!」
「不谈养精蓄锐,就事论事,大明京营、边军为北伐事奔波年余,多少将士脚底板都磨得血口开了裂,裂了开,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你等文臣在这朝堂之上,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你这一句话,将我大明将士上下的一片忠心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几下,而后恶狠狠的啐了几口。」
「陛下景泰七年南巡,曾在邸报刊发《诡辩二十四法》,礼部尚书胡老师父亲自带着京官学习,还让京官人人誊抄了十遍,马御史忘了是吧,你这就是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诡辩中的诡辩。」「还请陛下明鉴!」
被一句话干破防,有的时候是揭了老底恼羞成怒,有的时候,那是真的被踩到了底线上。这论功过,在张懋看来本就很离谱了,这马御史这一句话,就压根没把京营将士,乃至文安侯、武清侯、昌平侯当人看,张懋这都算是客气的了,没问候马瑾全家,都是张懋九岁入讲武堂,一直跟随陛下左右,是他教养好。
读书人读书,不是白读的,可有的读书人读书就是白读了,满脑子的主意,没一个用到正途
上。
「这是说中了心事,才如此这般怒急攻心,生怕被陛下知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不掌兵,说几句能怎样,说也不让说了吗?」马瑾也不恼怒,立刻发动了文人技,倒打一耙,而且直奔要害而去。
「你!」张懋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指着马瑾,气的面红耳赤,张懋发觉了到底是他自己年轻了,怪不得当年自己的父亲张辅,能被逼到不能上朝的地步,就文人这巧舌如簧劲儿,不善言辞,还真的难对付。
襄王对着罗炳忠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确,看孤脸色行事。
「陛下,臣看不下去了,臣不得不说两句了!还请陛下宽宥臣多嘴。「朱瞻墡高声说道。
朱祁钰笑着说道:「皇叔客气,但讲无妨,既然是论,那便是无话不谈,必须要谈出个结果来。」
「罗长史,你能看的下去?」朱瞻墡得了皇命,腰板一挺,振声说道。
罗炳忠摇头说道:「那指定看不下去。」
「那孤就盘盘道,罗长史作为大明景泰五年的进士,也给孤掌掌眼。"朱瞻墡抬了抬手说道:「马御史这番话,可不是挑唆离间咱们陛下和将士们,他在磨灭陛下和户部的功绩啊!」
罗炳忠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道:「殿下殿下,慎言啊,这话可不能说,知道的知道殿下在说马御史,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在骂乱臣贼子。」朱祁钰直接就乐出了声,这罗炳忠好好的一个大明进士,跟在襄王身边久了,这指桑骂槐的本事,不愧是读书人。奉天殿是国家神器所在之地,是个严肃的场合,不能笑,除非忍不住。「有吗?」朱瞻墡颇为疑惑的问道:「孤在骂乱臣贼子?你可不能胡说,孤可没说马御史是乱臣贼子。」
「那殿下说马御史怎么就磨灭陛下的功绩了?」罗炳忠和朱瞻墡这贯口都说了多少年了,什么话接不住,这不,话说着说着便拐了回来。
朱瞻墡直勾勾的盯着马瑾说道:「罗长史,孤来问你,这大明军备是五军都督府负责,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是陛下的内帑和户部的国帑在张罗?这马御史说把这权柄转回户部转运司,罗长史,这权柄不一直在户部手里?离开过吗?」
罗炳忠稍微思忖了一下说道:「没离开过,户部上下,北伐这段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为了不让军士们饿着肚子打仗,那是真的辛苦。」
「那马御史这番无中生有的言论,是不是在磨灭陛下和户部在北伐事中的功绩?」朱瞻墡厉声说道。
罗炳忠恍然大悟,赶忙说道:「还真是乱臣贼子。」
马瑾被这一番指桑骂槐,给骂的有些找不到北,俯首说道:「陛下,臣所思所虑,皆坦坦荡荡,忠心不二,还请陛下明鉴!」
罗炳忠看着马瑾,退了两步,惊慌失措的说道:「这是说中了心事,才如此这般怒急攻心,生怕被陛下知道?我一个王府的长史,襄王殿下更不掌权,说几句能怎样,说也不让说了吗?」
马瑾怎么倒打一耙的恶心英国公张懋,罗炳忠就用相同的话,恶心了一遍马瑾。
「你!」马瑾面红耳赤,哆哆嗦嗦的指着罗炳忠,那是气不打一出来,越是争辩,就是越描越黑,这论功过还没结束,他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了。
户部尚书沈翼开口说道:「马御史慎言,这军需之事,户部没有功劳,但还是有些苦劳的,还请马御史嘴下留情,轻飘飘的三两句话,像是户部、工部、兵部、吏部、礼部、刑部都是看热闹,吃干饭的呢。」
沈翼作为户部尚书,大军北伐有多辛苦,他就有多辛苦,陛下还是个料敌从宽的性子,沈翼就更加辛苦了,沈翼负责这后勤二字,这大军北伐,哪里是京营自己的事儿?六部哪个不是忙的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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