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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士大夫不为君用,枭首、籍家,成为定式。
朱祁钰其实可以依靠大诰律,强行留下这些丁忧、致仕、去职、祭祖的官员,但是人心都不在了,强留下又有何用?
那时候朱元璋是无人可用,才会那般做,不那么做,天下官府半数阙员。
现在大明的官位紧缺,一个坑里等着三个人,排着队等着上班,自然没有必要留下。
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留下他们,反而成为了自己朝政施展,掣肘之人。
兴安将陛下批复的十几本奏疏拿在了手里,俯首说道:“其实陛下,有些臣子是存了以退为进的心思,名曰致仕去职,实乃是想要不住官邸罢了。”
朱祁钰嗤笑一声说道:“朕杀了顾耀等人,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吗?他们还想讨价还价?朕这官邸法,从过了年就散出去了消息。”
“朕不反对他们反对,但是他们这些人,有一个能从为臣之道上,把这事掰扯明白的吗?”
朱祁钰之前推行农庄法的时候,就跟朝臣们说了,可以反对,但是要把逻辑讲清楚,讲明白,而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就四点,现象、问题、原因、方案,要实事求是。
可是即便是讲宗族礼法那一套的道理,他们也讲不明白。
强词夺理,锦衣卫的缇骑也不是白吃大明皇帝的饭。
说不明白,他们说不出来官邸法、农庄法有哪些不好,所以只能丁忧、致仕、去职、祭祖,既然愿意体面的离开,朱祁钰自然也给他们体面了。
“让吏部、都察院举荐,把这些阙员补上,兴安,之前不是拟了个名单吗?给王尚书,让他择优录用。”朱祁钰对着兴安叮嘱着诸多事务。
朱祁钰可是关注着不少的官员,既然有阙员,自然赶紧安排上。
还省得朱祁钰动手了。
兴安笑呵呵的说道:“陛下,有件好事,贤妃千岁也有喜了,皇后千岁大约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产了。”
“都是好事,按制来说,要在奉天殿前设香案酒果等物具,赐下纻丝、罗、纱、锦、钞,与百官同乐。”
“这事不急,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再说,群臣日夜悬切此事,若是未能健康出生,反而不美。”
兴安俯首说道:“臣领旨,陛下是不是抽空看看画册?礼部已经送来很久了,陛下不朱批,这件事又停下了。”
朱祁钰才想起来,还有礼部选秀女的画册,除了唐云燕以外,朱祁钰又圈了几个,便递给了兴安说道:“一后三夫人,无九嫔,现在已经有了贤妃,只要两人。你别让礼部送一大堆过来。”
“臣领旨。”兴安接过了画册,递给了等着的小黄门,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子嗣对于陛下很重要,对于朝臣们来说,也很重要,但是泰安宫密不透风,一后一夫人,都有了身孕,除了太医院知晓,外廷无人知晓了。
“陛下,工部尚书石璞的奏疏。”兴安作为司礼监提督太监,自然知道陛下最关切什么。
石景厂,是目前陛下最关注的事,官邸已经投入使用,那是因为没有拆毁重建,而是修缮,和石景厂则完全不同。
石景厂现在的投入越来越多了。
朱祁钰看着石璞的奏疏,眉头紧皱的说道:“原调动民夫万余人营建,现在已经调动了超过五万民夫,所支粮超过四十万石,铁三十四万斤,石料一十二万方,木壹五万料,怨声盈道,请求革罢。”
铁三十四万斤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只有一百七十多吨。主要还是石料用的比较多。
但是依旧在大明各库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怎么就请求革罢了呢?
兴安叹息的说道:“这还不算之前跟陛下说的那些,比如西山山道平整、卢沟桥再建、各地道路疏浚、引水渠这些事儿。所耗民力甚广,臣前几天去看了一次,正如奏疏中所言。”
兴安低着头,他知道陛下有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但是京师去年才死了五十余万壮丁,虽然有调备操军、备倭军入京,但是依旧是民力枯竭。
若是不死这五十万壮丁,现在这石景厂早就已经营建周全了。
之前还有运粮至宣府的徭役,还有春耕,这桩桩件件,都是十分消耗民力之事。
朱祁钰放下了奏疏说道:“最终还是做成了一锅夹生饭啊。”
“臣有罪。”兴安一听,就赶忙请罪,之前陛下反复叮嘱,不要着急,不要做成一锅夹生饭,但是他还是没把差事办好。
朱祁钰却摇头说道:“平身吧,这不怪你,也不怪石璞,昌平侯在宣府时候,叮嘱建平伯高远,若遇强敌,及时请援。”
“你们办不下来,其实不怪你们。”
兴安和石璞办事不利吗?
绝不是这样,是他们这部门的能力实在是有限,才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现在缺什么?”朱祁钰将奏疏拿在手里问道。
兴安俯首说道:“粮有,地有,但是缺人,要么延期半年,要么得加两万人。”
缺人?
这的确是个不太好解决的问题,缺钱,朱祁钰内帑里有的是钱,缺粮,去年京师之战打的时间太短了,其实还剩下了一些。
缺人……
朱祁钰忽然眼前一亮说道:“之前送到了十团营一群丐籍对吧,他们就负责京营营建之事,这样好了,这都五六个月了,精巧的活儿干不了,可以让工匠们去做,可是这拖拽运搬的活儿,可以交给他们。”
“丐籍约有万人,然后工期可以再延几个月。”
“正好,看看于老师父说的这帮人进了军营,是不是就改过自新了。”
兴安之所以提这件事,就是为了请京营能不能加两万人,陛下这么一说,兴安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这么一说,臣倒是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群人。”
朱祁钰继续交代着:“也不能天天白吃大明的米粱当米虫。”
“让孙镗带着这群乞儿去一趟吧,让朕看看成果。”朱祁钰写好了调令,示意兴安带着印绶监的太监,拿着调兵火牌到京营。
即便是乞儿组成的工程营,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军籍,相应的流程该有还是有。
孙镗接到了军令的时候,正在操练这帮丐军,他们有自己正式的称呼,名叫威振营工程营。
现在的大明京营分为了十二团营。
分别是武奋、武耀、武练、武显;勇敢、勇果、勇效、勇鼓;威立、威伸、威扬、威振十二团营,每一团营下分设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五军营主步战、三千营主骑战、神机营主火炮。
自从陛下提出了工程营建也是战斗力,又送了一堆乞儿进了军营,这每个团营,增设工兵营便提上了日程。
孙镗,正式负责主抓工兵营训练的人。
他手下的乞儿军,并不是陛下想的万余人,而是将近三万余人。
大明不在丐籍的乞儿,却走投无路的无籍乞儿,都被送进了京营之中。
相比较在籍的乞儿,孙镗跟信任那些无籍的乞儿,这些无籍乞儿,多数都是从山外九州逃难入关的百姓。
孙镗并没有立刻校场点兵,而是先拿着陛下的手令,到了石景山和石景厂的总办进行了深入的沟通,确定了具体需要赶工的地方。
石景厂总办,就是总经督办,由工部营缮司主事蒯祥兼任,下有各部会办、协办、帮办。
各部主办,主要由大工匠担任。
比如徐四七,就是钢铁司会办,专门负责景泰炉的营建和生产;
比如陈庆义是燋炭司督会办,专门负责燋炭营建和生产;
比如黄旭池任煤井司会办,专门组织西山煤窑改建和生产。
比如刘毅勇任驾步司会办,专门负责调度沟通交通运输等事。
孙镗要搞清楚,自己需要多少人去钢铁司安装景泰炉,需要多少人去燋炭司砌墙,需要多少人去西山开井掏水,有需要多少人去驾步司平整路面,修桥铺路。
一趟跑下来,孙镗慢脑门都是汗,不是累的,而是这算的极其麻烦,他有些地方都算不明白。
他将这件事写到了奏疏里,差人送去了讲武堂。
京营乃是陛下之脊骨,是可以直接送奏疏到御前,不用经过文渊阁和司礼监。
朱祁钰拿到了孙镗的奏疏,已经到了月上柳梢头之时,随着汪皇后和杭贤妃,有了身孕,朱祁钰下班的时间,变得随心所欲了起来。
他刚准备让兴安熄了灯回泰安宫,却是接到了孙镗的奏疏。
孙镗将自己的调遣写到了奏疏里,只不过孙镗提到了安排生产,却是算来算去,算不明白的苦恼。
朱祁钰坐在了桌前,眼神里闪烁着说道:“朕记得,宫里有一批太监特别会算账对吧。”
“有。”兴安不明所以的说道。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计划委员会
大明宫里养着一群太监,他们一生的使命就是打算盘,帮着朱棣算自己下西洋到底赚了多少钱,隶属于内承运库。
“兴安啊,你说,钢铁司需要打多少铁,燋炭司需要烧多少燋炭,煤井司需要挖多少煤,这些又需要多少民夫,是不是都得提前计划计划?”朱祁钰放下了手中孙镗的奏疏。
石景厂的规模远超于前。
比如王恭厂住坐工匠不足两百人,但是石景厂仅仅钢铁司就至少需要五百余工匠和五千力士,整个石景厂的规模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朱祁钰对石景厂是有着极大的期许的。
“自然是需要。”兴安不明就里的回答道,陛下这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吗?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打算让这些打算盘的太监,联合户部的度支部,把这些个账都算的明明白白。”
兴安眉头紧皱,随即愣愣的说道:“陛下说的是计省吗?”
“宋朝的时候,有盐铁、度支、户部三司,这三司合称三司,别号计省,设有三司使一人,位亚执政,人称计相,和陛下所说的就很像了,尤其是盐铁酒矾专营的宋朝,计相可是极忙的。”
大明的财政和大宋的财政是完全不同的,朱祁钰当然心知肚明,大宋搞别的不行,但是往朝廷里搞钱,那是一等一的强。
比如这盐铁茶酒矾大宋全都是专营,生产多少,如何调配,都是朝廷说了算,但是大明完全不是。
大明的专营几乎等于没有,甚至因为祖训的伐山凿石之禁,连矿课都不设,万历年间还因为矿课太监,和朝臣们发生了极大的矛盾。
唯一办得还有点样子的开中盐法,召商输粮而与之盐,洪武三年起开始实行,运送到大同入米一石等于太原入米一石三斗等于淮盐一小引。
开中盐法,在洪武年间就开始了崩坏。
“计省好啊。”朱祁钰不住的点头,这就是历史时间长的好处,朱祁钰但凡是说的一个点子,立刻就在历史上出现了。
他本来想弄个计划委员会,这就立刻有了计省、计相等等制度放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朱祁钰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两淮盐引今年如何了?”
兴安愣了愣,翻了翻户部的奏疏,将奏疏放在了陛下面前说道:“华亭、上海二县灶丁,计负盐课六十三万两千大盐引。”
“大盐引?”朱祁钰奇怪的问道。
他稍微了解了下才知道,国朝之初,一盐引为四百斤盐,称之为大盐引,给边盐商都是小盐引,二百斤。
正统十四年,仅仅华亭、上海两县,朝廷就超发了六十三万大盐引,价值大约为一百二十六万大同米。
这还是两个县。
大明收盐,并非官营盐场,而是起课。
就是征调民夫去各大盐场去煮盐,每一灶丁,免田二十五亩赋税,免其他徭役。
就是用二十五亩地的赋税和此丁的其他徭役,来换盐。
“整个江南盐场欠了多少盐引?”朱祁钰深吸了口气问道。
兴安翻开了户部度支部的奏疏俯首说道:“陛下,这账,算不清楚。”
朱祁钰拿起了那本奏疏看了半天,的确是算不清楚,欠的盐引,实在是太多了。
在华亭县的县令的奏疏里,就有一条奇闻,盐商开中赴边纳粮后,拿到了盐引,却无法在盐场兑现,只好苦守盐场,祖孙三代,不得者比比皆是。
开中盐法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败坏了,朝廷欠了不知道多少盐引出去,这每一小盐引,就是大同的一石米。
怎么会欠呢?欠在哪里?大明年产食盐到底有多少?为何会超发盐引?现在的盐到底是谁在生产?
大明的开中盐法,是废止?还是继续持续改良?这一切问题,都缺少了数据的支持。
没人知道大明到底发行了多少盐引,也没有人知道朝廷欠了多少盐引出去。
这就是大明的糜烂到了家的财政。
大明财政自建立之初,就处于一种可持续的崩溃的状态,支出越来越多,收入越来越少,比如之前屯田子粒,乃是军屯的粮赋税,在正统十四年,只有四百万石。
在永乐元年还有两千四百三十五万石。
大明很强,强就强在如此糜烂的财政体系下,一直撑了两百多年,可持续崩溃了两百多年,若非天灾人祸,居然还能撑下去…
大明灭亡,其实也不怪不得崇祯,大明从正统三年起,就开始欠盐引了,一直欠了两百年,也不知道崇祯皇帝看着老祖宗们,欠的这两百年的账,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内承运库拨算盘的太监,和户部度支部的官僚,把这件事盘明白,朕不定期限,但是朕要尽快知道最详实的数字。”
朱祁钰对着兴安说道:“让司礼监和文渊阁拟旨,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给办了。”
“臣领旨。”兴安俯首说道。
朱祁钰打算弄一个计划委员会一样的机构,中国的历史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他可以直接让计省领了这个职责。
这计省还未组建,就立刻打出了第一拳,盘查盐引之事。
内承运库这帮算账的太监们,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
自从宣德九年,大明停止了海贸之后,他们就被限制了,这数年来,他们就一直盘着朱棣的遗产过日子,终于又有活干了!
对于太监们而言,最可怕的不是被皇帝使唤,最害怕的就是没活干,那就是失去圣恩了,在宫里只会举步维艰,徒子徒孙们,都跑到别家认义父去了。
现在好了,大明皇帝终于想起了他还有这么一个专门从事计算的部门。
大明财政这笔账,交给外廷,只有两个人算明白过。
一个是王国光,在隆庆万历朝为官四十载,在张居正的一力督促下,终于写成了《万历会计录》。
一个是毕自严,在天启、崇祯年间,顶着大明天倾的压力,盘清楚账,还讲清楚了账,写了一本《度支奏议》将大明里里外外,全都盘的清清楚楚。
崇祯皇帝,那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候,是在崇祯九年,将闯王高迎祥在京师砍头的时候。
那时候崇祯皇帝,以为大明一切都好起来了。
为祸数十年的陕西民乱终于平静了下来,李自成只有二十一骑逃脱,毕自严给他算明白了账,他也有了钱。
崇祯九年的朱由检,绝对没想到,在八年之后,他就要吊死在了煤山之上。
算清楚账,很重要,对于皇帝极其重要,但是交给外廷,这账,想盘明白?痴心妄想。
朱祁钰再次想到了于谦的那句上谏,国家之制,边政以文臣巡抚,以武臣总兵将兵,而以内臣纲维之。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向京营而去,他是突然袭击,检查了东直门外土城的四武团营,这是石亨直接掌管的地方。
石亨完全没有料到朱祁钰会这么早的过来,但突然迎检这事,石亨也不是很畏惧了,他已经完全的从骄纵之中清醒了过来。
陛下清楚的传递出了,陛下非守成之君,陛下要用兵,陛下要将瓦剌人扫庭犁穴,挫骨扬灰。
他要是再骄纵下去,被惩戒事儿小,灭瓦剌人没他的份儿,他就欲哭无泪了。
杨洪的庶长子杨俊,那是相当的能打!
杨洪老了,也拿到了世券,他也报备了内署,爵位继承并不是最能打的杨俊,乃是嫡子杨杰。
杨俊是庶长子,无权继承爵位,但是杨俊时刻以陛下为榜样,要自己因功封爵!这昌平侯,传给嫡子,他杨俊就自己争一个爵位出来!
石亨真的压力很大,他下面三个副总兵官,刚走了一个能打的范广,又多了一个更能打的杨俊。
自然是不敢懈怠。
“很好,不错。”朱祁钰照例巡检了一遍四武团营,十分满意。
石亨赶忙说道:“都是陛下教导有方,将士以陛下为则,时时警醒,一应训练,始终都是竭尽所能,才有今日之四武团营张弛有度,军令言明之日。”
朱祁钰无奈的摇头,石亨身上骄纵的毛病,因为三个驻京团营的竞争,越来越少,这把刀越磨越锋利。
但是唯独这拍马屁,始终如一,训诫多少次,也未曾改过。
朱祁钰笑着说道:“讲武堂泡了几天,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
“臣不敢居功。”石亨挠了挠头,下次得换着花样来拍。
石亨想了想说道:“陛下,午间在四武团营用膳?昨日臣去拉练,颇有所获,有只幼鹿,颇为新鲜。”
“也好。”朱祁钰点头,然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朕可是提醒你啊,你别学那群措大,搞什么天人感应那一套,可不要篝火狐鸣、鱼腹丹书,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朱祁钰在四武团营吃了午饭,在某种程度上,在四武团营吃饭,比皇宫里吃饭更加安全。
“吃完饭,消消食儿,去西直门和阜成门外的京师大营看看去,四勇团营和四威团营看看去,顺便看看孙镗带的那些个乞儿军如何了。”朱祁钰翻身上马,石亨、缇骑紧随其后,奔着石景山而去。
石景山此时依旧是一片大工地,但是已经慢慢有了模样,为了防止盗贼,延着厂房周围修建了围墙,围墙高两丈,上面布满了各种尖刃,有的地方还有血。
厂房内养着数十条狼犬,这些个狼狗,一到夜里,就会散出去。
朱祁钰巡视了场内的四司一官厅,石景厂总办、工部营缮司主事蒯祥,从石景厂官厅窜了出来,他哪里想到,陛下能来啊。
蒯祥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参见陛下。”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寿山正统陵寝
“平身,为何如此惶恐?”朱祁钰有些奇怪的看着颤颤巍巍的蒯祥。
蒯祥何许人也?
江苏吴县一个小民,匠户出身,跟随太宗文皇帝朱棣北上,负责营建京师,整个皇宫,整个京师,都是他亲手设计,并且监工打造。
工部尚书石璞在推荐人选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蒯祥,这也是明朝工匠凭借着手艺当官的人。
他做石景厂总办,朱祁钰是极为放心的,蒯祥是大明对于大型工程,最有话语权的人了。
“臣未曾…未曾办好陛下的差事,还延误了工期,劳陛下调动京营,臣惶恐、臣有罪。”蒯祥趴在地上,更加颤抖。
昨日孙镗带人来到了石景厂虽然很客气,但是蒯祥总是心有惶恐,再加上,坊间多传闻,陛下好杀人。
蒯祥能把整个大明皇宫都给建好了,这石景厂虽然新鲜,但是问题并不大。
他主要是没人,京师民力不支,实乃是有点力不从心。
但是皇帝派下来的任务,没有完成,讲那么多理由,又有何用?
他以为陛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朱祁钰摇了摇头,自己大约是美名恶名并列了,一方面是真武大帝转世传闻,一方面又是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
他摇头说道:“起来回话。朕知道你们难,才让十二团营的工兵营来帮忙。”
“带朕参观下这石景厂吧。”
朱祁钰负手而行,他打造的这片厂区,规模极大,大约七十多万平方米,和故宫差不多大小的面积,但是这里全是厂房。
徐四七、陈庆义、黄旭池、刘毅勇,都被叫了过来,陪着陛下视察着整个石景厂。
钢铁司有景泰炉十八座,而且设置了上料用的脚手架等钢制框架,还有巨大的一片厂房做砂模。
“陛下止步。”徐四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拦住了陛下前进的步伐说道:“这已经开工了,里面钢水飞溅不止,还是太危险了,前几天就钢包翻了,死了三个人。”
徐四七在阻拦陛下,还是意图谋害君父这件事上,还是选择了阻拦陛下。
王恭厂那炉子实在是太小了,这石景厂的景泰炉,真的要钢水倾了,他一家老小,都得搭进去。
朱祁钰止住了脚步,他是来看自己的宝贝工厂的,而不是给石景厂捣乱的,这要是影响了生产,反而误事。
徐四七看陛下没生气,倒是松了口气,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从来不对工匠们急眼。
他俯首说道:“陛下若是要看,可以看看钢料仓,里面都是成品,也没什么危险。”
朱祁钰来到大明有几次的震撼。
第一次是古今通集库那浩渺如烟的书籍,第二次在于谦汇报大明武库司的军备的时候,第三次是内承运库那数都数不清的金银牙角珊瑚那些宝物金光闪闪,第四次是京师百姓们高歌的红巾歌送新组建的京营,出城拒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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