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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而后兴安才来到了燕兴楼,脱掉了鞋,穿着袜子走进了隔间之中。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见百姓
兴安是非常善于观察的人,他知道陛下对这些朝臣们的戒心。
陛下召见那些工匠,让缇骑在石景厂便装走访,让王文以右都御史、都察院总宪挂通政使,就是为了听听底层的声音,即便是依旧无法做到上情下达,但是却不会被蒙蔽的那么严重。
为何陛下对朝中的士大夫们不信任?
是因为这二十多年,兴文匽武,兴文兴出一群空谈务虚之人,本事没多少,空谈阔论的高见倒是不少。
务虚的整体氛围,导致陛下压根就没法相信这群士大夫,他们嘴里满嘴的仁义礼智信,心里却装的全是生意。
兴安忽然驻足,他听到了贺章的声音,这个务虚的家伙,以德行弹劾胡濙,却被胡濙怼的哑口无言。
今天胡濙在朝堂上,差点就被李宾言那个直肠子破了功。
胡濙洗地的本领,那是朝堂公认的。
李宾言没什么花花肠子,就是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种没有章法的乱拳,打的胡濙都差点破了功。
是胡濙功力不行?
还是陛下那句,真理是颠不破的。
赵辉践踏国法纲纪,不该明正典刑吗?放在太祖太宗朝,那必然法不容情。
贺章显然喝的舌头有点大了,他要拖家带口离开京师,前往地方巡抚,去的地方是广西,为烟瘴之地,颇为贫寒。
“子归兄,无论在哪里为官,都是为朝廷效命,前往广西做巡按御史,也是一方大员,总比我们继续在京师如履薄冰的强。”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
子归是贺章的字,显然喝酒的二人,是至交好友,贺章外任,好友送行,也算平常。
贺章久久无言,喝了一杯闷酒,猛地一拍桌子,才张口说道:“李宾言那个蠢货,年末了,还弹劾陛下的姑老太爷,陛下居然下旨拿了驸马都尉赵辉,简直是荒谬!”
李宾言居然留京,他居然被外放了!
他觉得不公,但是又无话可说,李宾言为人耿直,本来在朝堂上该举步维艰,但是却在现在的朝堂风气之中,站稳脚跟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赵辉多有不法,同样是皇亲国戚的襄王就特别老实,最近还把府里的长史送进了京师,要换一个。”
“听说是进了谗言,襄王还真是警惕,就怕被陛下抓到了根脚。”
在大唐做皇长子,在大明做嫡皇叔,都是极度高危、高风险的工作,稍有差池,就是一命呜呼。
兴安现在甬道里,仔细分辨了一下,居然是翰林院庶吉士刘吉,刘吉此人本来上了陛下的启用名单之上,但是刘吉此人颇为圆滑,陛下要多观察观察。
贺章和刘吉推杯换盏,许久之后,贺章低声说道:“陛下如此强势,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刘吉喝的不少,但是却没糊涂,他低声说道:“可不能胡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贺章看着刘吉滑不溜手的模样,却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他低声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天下之务,想要破坏新政何其简单?”
“只需,倍之。”
倍之?
倍之!
兴安眉头紧皱,后背猛地渗了一层的冷汗!
农庄法只需要将缙绅扩大打击到中农,少数人的缙绅,立刻变成了多数,农庄之法,立可破。
宪纲,倍之,风宪言官立刻就得闭嘴,无话可说,更不敢说,风宪言官,监察失效,吏治何从谈起?宪刚新法,立可破。
御制银币,若是因为追捧,需要增发,不得不降低花纹精美程度,或者平厘七钱,降低为五钱、三钱,那银币之政,立可破。
比如盐引,计省给的数字是一百余万引,陛下核定三十余万,这要是倍之,那盐引之政,立可破。
兴安恨不得冲进去拔了贺章的舌头!
在陈镒的夸赞之说之后,兴安从未如此惶恐过。
这些人,真的…好可怕呀!
刘吉喝了杯酒,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是好法子,可是你敢吗?反正我不敢。”
贺章愣了许久,最终摇头说道:“陛下好杀人,喜欢把人送到永宁寺去,那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也不敢。”
“陛下对朝堂诸臣多有警戒,倍之,陛下怕是立刻让锦衣卫拘拿,祭旗去了,开玩笑,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拿不动刀的人。”
刘吉憋着笑,拍了拍贺章的背说道:“好好做事,未尝没有回朝的可能,陛下整天提着刀,等着杀鸡儆猴呢。”
“你愿意做那只鸡吗?”
“正经人谁想做鸡?你想吗?”
“我不想。”
“叮。”
酒杯碰撞的声音传来。
兴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听了片刻,向前缓缓的走去。
兴安回到了泰安宫,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庭院里,站了许久,直到下起雪来,他依旧纹丝不动,任由鹅毛雪花将他整个人覆盖。
兴安的眉毛上挂着雪花,但是他依旧不眨眼的看着眼前。
陛下和于谦时常下兵推棋盘论政,兴安也跟着听了许久,他总是觉得有一层窗户纸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明悟。
今天贺章的话,兴安听懂了,而且十分清楚,简单的两个字,倍之,却是把历朝历代的如何破坏新政,总结的极为的通透。
他忽然动了,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他依然没有想到解决之法。
次日的清晨,大雪纷纷扬扬,撒在北京城的红砖青瓦之上,铜狮脊兽亦落满了雪。
白雪掩映下的红墙金瓦,银装素裹、琼楼玉宇,将整个京师,松柏长青,在大雪纷飞中,影影绰绰,点缀了着点点绿色。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
朱祁钰伸着懒腰起床,这几日他都在试着奶孩子,结果变成和孩子抢奶喝,其中乐趣,不足与外人道也。
朱祁钰穿好了衣服,来到了盥漱房洗漱了一番,用方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看着兴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的问道:“有事?看起来没睡好,有什么心事不成?”
兴安将贺章的倍之论,说了出来,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朱祁钰一愣,笑着说道:“还有这种好事?”
“好事?”兴安呆滞的看着陛下,这怎么能算好事呢?这可是破坏新政,这哪里是好事了?
朱祁钰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怎么不是好事呢?他们敢做,朕就敢杀,他们不要命,朕也不要名,正好。”
“谁也不耽搁。”
朱祁钰的确是满手牌,也擅长打牌,而且打牌至今都没输过,但是他可以选择不打牌,直接掀桌子。
朱祁钰不是朱由检,朱由检煤山吊死之前,临死之时,还在说,朕非亡国之君,尔等皆亡国之臣!
朱祁钰是什么?
奔着被骂成亡国之君去的,打一开始,把郭敬等五十二人,枭首示众,剥皮揎草的时候,朱祁钰就不打算自己有什么好名声。
官僚你随便去骂,但是必须好好做事,但凡不好好干过,菜市口的铡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现在一个官位上,三个替补,不想做,有的是人做。
兴安愣了许久,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陛下不怕他们跳,随便跳,砍就是了。
不要名声,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之为所欲为。
朱祁钰颇为肯定的说道:“只要露头就打,打到不敢为止。”
“朕倒要看看,这天下的官吏们的胆子大,还是朕的刀快。”
朱祁钰用过了早膳,来到了御书房说道:“朕让缇骑请的各里百姓,到了吗?”
朱祁钰在年前派了缇骑出京,随机抽查了二十个百姓,进京面圣,这件事不由礼部或者通政司安排,完全由朱祁钰确定名单,缇骑去请人。
大明有祖制,每月见一次百姓,名叫宣谕。
按照祖制,除正月、十二月,因农事未兴,朝廷不向耆老宣谕之外,每月初一,文书房均要请旨传宣谕一道。
顺天府尹率领宛平、大兴二县知县,自会极门将宣谕领出,将耆老领至承天门过金水桥,至奉天殿,面圣宣谕。
每月一行,已成国家的定制。
圣谕中所用语言,随时更易,都是大白话中的大白话。
宣德皇帝朱瞻基,直到病重之时,依旧在宣德九年,见了耆老。
二月,说与百姓每:各务农业,不要游荡赌博;三月,说与百姓每:趁时耕种,不要懒惰农业;四月,说与百姓每:都要种桑养蚕,不许闲了;五月,说与百姓每:谨守法度,不要教唆词讼。
六月就病重了,无力和耆老再见,却时常叮嘱司礼监宣谕。
这事儿什么时候停了的?
正统年间,三杨辅政,以明英宗幼冲为由,取消了这一定制。
朱祁钰登基一年多了,从来人没跟朱祁钰提起过此事,指望着朝臣发挥主观能动性,那几乎是痴心妄想。
朱祁钰从旧纸堆里,把这个宣谕的制度翻了出来,推陈出新,让百姓到宫里来,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一聊。
这些官僚,天天想把皇帝关进皇宫那个大笼子里,把皇帝关进信息茧房里。
朱祁钰偏不。
他把官僚关了起来,自己又把通政使和宣谕搬了出来,以求下情上达。
所有请来的二十个百姓,来自各府各地,完全是朱祁钰把名字扔进箱子里,随机抽选的民意代表。
朱祁钰将名单的决定权从顺天府收了回来,把面圣之事的礼仪取消,只需沐浴更衣便可面圣,地点也从奉天殿,移到泰安宫。
列席的除了朱祁钰之外,只有会议记录的中书舍人,便无旁人了。
百姓们是极为忐忑的,在家安安生生,喜气洋洋的准备过年,就被缇骑给抓进京城了!
当然在缇骑解释之后,这些百姓的情绪逐渐的稳定了下来,但是依旧是惶惶不安。
宣谕这件事,在民间早就成为了一个传说,陛下居然要宣谕。
陛下好杀人也不是传闻,进城的时候,还能看到通惠河上那一排黑眚吊死在河岸上,看得到去年郭敬等五十二人剥皮揎草的人形,警告着进进出出的人,大明不允许奸细的存在。
大明皇帝暴戾之名,甚至连朝鲜王都知道了一二,他们一群普通百姓去面圣?这一个说不好,怕是招来祸患。
朱祁钰坐在了书房里,等待着百姓们在缇骑的引领下,鱼贯而入。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间阎罗
朱祁钰还找来了于谦和王文,于谦是农庄法的宣讲政令的人,这些个百姓都认识于谦,王文兼任通政使,对百姓的事儿,也极为了解。
即便是如此,朱祁钰找来的百姓,进门之后,就哗啦啦的跪到了一大片,高呼万岁。
朱祁钰发现,皇帝的确是如临九霄,即便是和这些百姓们,真的坐到一起,这些百姓们,不见得敢说什么。
朱祁钰示意他们平身,这些百姓愣了许久,才有人起来。
朱祁钰和百姓们聊了片刻,百姓们面对这个大明的新天子,只有感恩,却是一句意见都没有。
这让朱祁钰颇为失望,他忽然想到了那些每次上课,都坐的笔直的掌令官,一节课,一动不动,眼睛能不眨就不眨,正襟危坐的模样。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出面,不见得百姓敢说话。
他离开了座位,坐到了屏风之后,气氛果然活络了起来。
他一直坐在屏风后面旁听,他遇到关心的问题,就会写一张纸条,让兴安送给王文,让王文开口去问。
于谦并不愿意揽权,所以他只是和百姓们,扯扯家长里短。
王文则是询问着陛下关心的问题。
比如大明的基层里长、甲首制度,到底是怎么被破坏掉的?
从乡民的百姓中,朱祁钰才了解到,原来是各种所谓的正役。
所谓正役,就是里甲供应。
里甲供应这一项,已使里长和甲首,不堪重负了。
如每个州、县的里长、甲首,出役之时,轮到他们家当里长、甲首的时候;官首到任之时,也就是各地方的青天大老爷,知县事等到任。
这些大老爷们,先要收拜见银,四五十两,少亦不下二三十两。
就是收见面礼,否则你这里长和甲首,都不要做了。
正佐、首领各有等差,甚至吏书、门皂也有分例,而且还定下分派的日程,到期不差,就会变为摊派。
此外,里长和甲首,还要轮流供应买办包括但不限于下程、陈设、酒席、交际礼仪、各衙门油烛、六房纸札、差人盘缠等等数不胜数之类,每月所费不下数百两银子。
这么重的摊派,里长当然不能自办,势必要再往下分摊到各个甲首。
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不愿意当里长、甲首,最终这基层就彻底被破坏掉了。
百姓们反应了很多情况,都是朱祁钰从没想到过的问题。
比如劳役折粮,如果想要免收劳役之苦,只需要给钱七千文,就可以免一年,算下来四两多的银子。
比如私租问题,大明收元末兼并之家的田亩,充作官田,租给百姓,但是有司就利用官田,加官田的私租,形成了亦租亦税的局面。致使无人耕种官田,这个和军卫法被破坏,是一个道理。
比如秤的问题,田主并未用官斛,而是采用租秤和发秤。收租时用租秤,每石达二百二十觔;而出粜时,则用发秤,每石仅为九十觔。这一进一出,每石就差一百三十觔。
大斗进、小斗出,尽显剥削的丑恶嘴脸。
朱祁钰都不敢这么玩,但是这些个田主,就是如此为所欲为的对下剥盘。
比如婚丧庆会等事的高利贷问题,也就是驴打滚,上次于谦也报过此事,只是在农民口中,朱祁钰才知道这种现象已经到了如何地步。
乡村的彩礼之重,已经达到了让人惊恐的地步,一家所费不过七石五斗,折银不过五两,但是彩礼却要数十两之多,而且还要置办婚宴酒席等事。
这就得去拆借,去哪里?借驴打滚。
驴一打滚就是浑身的利钱,这些驴打滚的钱庄,一旦开始催收,那就是破家灭门之祸。
一个老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种叫青稻钱的高利贷,就是专门在黄青不接的时候,放贷。
按一石米粱三分到六分银不等放贷,但是百姓借了青稻钱,还要给主翁礼钱作为担保,借一石米粮,至多得三分银罢了。
一石米粮至少三钱银以上了。
是所谓收成甫城,贫佣已无寸储矣。
这些百姓反映的问题很多很多,朱祁钰在屏风之后,愣愣的听着这些人间苦难。
他自认为已经是很关心民间疾苦的君王,但是这些事,他如临九霄,窥不到全貌。
随着朝政的顺利推行,他的确是有些骄傲,但是这种骄傲随着百姓感时触事,声泪俱下的描述,逐渐瓦解,路还很长很长,自己只是开了个头。
百姓们离开了泰安宫,在过年之前,会被送家里去,每人只给米两石、肉五斤、油四升,以资过年之用。
朱祁钰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坐在长案之前,一言不发。
于谦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诸如此类,都是旧事了,农庄法推行以来,官吏买办经纪供应之物,悉数取缔了。”
“还有这青稻钱类似的借贷,皆不法之徒所为,多数都被收监,或徙或流,已经大有改观了。”
于谦对这些事儿颇为熟悉,他整日里巡抚,不就是巡抚这些吗?
每到一地,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却相差不多,大同小异,都是此类的问题。
恢复基层组织建设,是重中之重,掌令官、里长、甲首管理方式,让这些问题,都得到了大范围的解决。
于谦巡抚河南的时候,开封府衙有个前宋时候,包青天的包公庙,百姓们每到秋收的时候,都到包青天庙里上香,然后转头去开封府衙进行诉讼。
城里人到乡野行骗,而且有名有姓,被骗了钱到百姓,到城里敲鼓鸣冤,就会有诉棍蜂拥而至。
官司尚未开始,诉棍、官府、有司、文吏等等,一片欣欣向荣,都把这群百姓当做送上门的肥猪,准备时刻开宰了。
百姓见到知府、知县,那少数得百两银子。
至于办事?最少都得五百余两。
京畿、山外九州、福建,这种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许多。
于谦是怕朱祁钰动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劝仁恕几乎是于谦的下意识反应。
朱祁钰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只有一京畿、一省,山外两府,其余之地呢?”
于谦大惊失色,俯首说道:“陛下,此事万万急不得啊,臣诚知陛下忧思民生,更知陛下不忘四民,但是农庄法刚刚在京畿推行过半,其中问题极多,贸然推而广之,恐贻害无穷。”
“陛下春秋鼎盛,急于一时,若急行推广,臣惶恐天下有变。”
京畿、山外九州、福建,皆因兵祸四起,缙绅不顾安方牧民之责,急窜之。
这才有了农庄法的基础,若是农庄法不成熟而直接推动,怕是要出大事。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朕的确是有些心急了,下次朕就换身衣服,佯装以小吏,百姓们也换个地方,在泰安宫里,他们还是放不开手脚。”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问题多。
朱祁钰还年轻,自己又住在泰安宫里,固若金汤,水泼不进,连皇后、贵妃有了身孕,群臣都不知。
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困扰百姓的事儿统统解决掉。
按照劳动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这一尺度,去思考问题,解决好了百姓的事儿,大明百姓们就会获得喘息之机,大明就可以不断的强横下去。
朱祁钰与王文、于谦聊了很久,关于朝政,关于年终总结。
姑老太爷赵辉还在查补,但是五品按察司佥事赵缙的事儿,第一次查补完了。
除了文贤、文让、康梦鹤、田芳莲这四条人命之外,赵缙手下的人命官司,就有十多条之多。
赵缙是山东按察司佥事,整个山东的官场的糜烂,可见一斑。
有些事是赵缙做的,有些事一看就不是赵缙做的,但是赵缙却承认了下来,这极其反常,卢忠用尽了办法,也撬不开赵缙的嘴。
“臣无能。”卢忠禀报之后,俯首说道。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死亡更加可怕,赵缙以为,他交待了,他会承受比死亡更重的代价。”
“赵缙这个犯人现在的心态是最顽固的时候,烂命一条,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他的家人或者他的宗族可以得到妥善的款待。”
“要击破这种心态,其实非常简单,送太医院转一圈。”
卢忠愣愣的说道:“送太医院转一圈?”
朱祁钰是看过陆子才和欣克敬的关于《解剖论》的手札,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比如胆汁侵渍这四个字,就已经可以管中窥豹,其血淋淋的背后。
陆子才和欣克敬等一众太医院的一生,是抱着为医学进步的心态去做事,乃是生民造化,医者仁心。
朱祁钰用奇功牌肯定他们的作为,这是一整套的心理建设。
但是被剐的人,可就没这种医者人心的心态了。
“对,你让陆子才好好的给赵缙讲解一下,人体是如何运行的,估计他就全撂了。”朱祁钰让卢忠去试试。
卢忠带着人来到了太医院,刚押着人犯走到东郊米巷,就发现了异常。
太医院门前整条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太医院有两道门,一道门是太医们去宫里门,是正门。一道门是惠民药局的门,是偏门。
惠民药局的偏门的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
而东郊米巷的正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条冷清的街道。
风甚是喧嚣,夹杂在狂风之中的是落叶、雪花和丝丝铁锈的味道。
卢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带着四骑来到了太医院的门前。
陆子才接到了敕谕来到门前相迎,他满是笑容的说道:“来了?”
这个笑容非常平常。
但是卢忠和一干缇骑,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感觉一种冰冷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
这是怎么样的笑容?
卢忠见惯了生死,人人皆称卢忠乃是酷吏,北镇抚司的天牢里,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长吟。
但是陆子才站在太医院门前的这个笑容,还是让卢忠胆战心惊,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陆子才往前走了一步,走出了太医院的大门,笑容未变,但是却立刻让人如沐春风。
陆子才挠了挠头,站在太医院里,他甭管做什么,都会吓到来往的人。但是走出了这道门,所有人都觉得他慈眉善目,医者仁心。
他有个雅号,叫人间阎罗。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二十八章医者刳腹 岐圣门庭
陆子才走出了太医院的大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陡然消失,但是那道门,依旧跟阴阳两隔一样,太医院里也有炉火,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那种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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