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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一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正义的贼婆娘
趁周一诺睡着了,周茂林拉着妻子站到了走廊上,细细地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了妻子的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就拿我去洗碗的时间点为界,你是希望见到之前她赖皮的样子,还是愿意看到她现在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周茂林看向楼下花园里穿着病号服活动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多多少少脸上都带着笑。
笑容是什么,笑容是对抗疾病的武器,是代表生的希望,也是自家女儿周一诺的招牌。这姑娘从小就不爱哭,摔倒了自己爬起来朝前走,被人逗弄时也是笑眯眯的,看谁都堆着一脸笑,老人们都说这样的女孩子有福气。可现在呢,他亲眼见她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泪痕。身为父亲,他觉得有必要正式地庄重地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那是她搞不清白,这叫长痛不如短痛。”看着女儿哭成那样,邓清曾有些犹豫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可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无论周一诺还是那个小伙子,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这样想来,她又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
“你从来就没有听过她的话,对她来说在一起不算痛,分开才叫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以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个的想法?”周茂林看着妻子,一脸表情严肃,语气加重了些。
“我不是别个,我是她妈。”邓清梗着脖子,斩钉截铁地说。
“你么样不是别个,她是周一诺,你是邓清,你们出生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环境,接受的是不同的教育,你是你,她是她,你又凭么斯限制她的思想、改变她的人生?”糯米谈恋爱一年多来,周茂林都没有如此严肃地与妻子谈论过这个话题,他总认为,再固执己见的母亲,也不会想让女儿一直不快乐。可如今看到女儿心碎无助的模样,他那颗缓缓跳动的老心心疼到不行。
“那你还不是别个。”照他这么说,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都是别人。
“是,我当然也是,但我至少不去干涉她的自由。人活这一世,最重要的是么斯?是有个念想。即使一个人,忙点累点,但心里有个依靠,这辈子也就够了。你咧?非要断了她的念想,弄得她一辈子不愿意嫁人才好,是不是?”周茂林摇了摇头,摊开手掌,“本来她现在就伤着,就算小程不能来照顾她,那不是还有我们吗,至少她心里有个寄托,心情好,伤也好得快些,你偏要这样对她,你让她么样想?她现在这个样子,骨头要是冇长好,落下点么斯毛病,你让我么样想?你真是啊,太自私了。”
邓清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公,她不明白,她明明是为了孩子好,居然被最亲近的人说成自私。她深吸了两口气,打算开口辩解。
“你不要说了,你永远只会说你是为她好,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晓得几有正义感。其实你只是在强奸她的思想,你都冇问过哈子她,到底要不要你为她好。”回过头,周茂林深深地看了一眼茫然无措的妻子。
邓清红了眼眶,抬手擦了擦泪,“你说的倒是轻巧。”
凭什么用几句话就抹杀她多年来生养女儿的辛劳,凭什么就说她自私不为女儿好。身为母亲,谁不愿意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幸福团圆。
“轻巧吗?我不管她结不结婚,跟哪个结婚,我只要她每天都能笑眯眯的。”周茂林转过身,回了病房,留邓清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被挂断电话的程梓明心情是崩溃的。他明白现在一诺的母亲正在气头上,他不能顶着火再去惹她,更不能让一诺跟她妈妈对着干。他急吼吼地给陆宇打了电话,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地弄清楚周一诺现在的状况。
陆大少吓了一跳,什么事能让一向镇定的拐子抓狂成这样?这是世界末日了吗?还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想调查还不简单,找小舅撒,他人脉广,那一带他也熟。”陆宇挠了挠脑袋,试探性地提了意见。
“别找他。一诺好像受伤了,我现在出不去,你帮我看看到底怎么了,好像很严重。”程梓明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他无法形容自己有多害怕,怕那么美好的姑娘像战友那样倒在血泊中,怕她受到一点伤害,怕她疼怕她冷,怕她不开心。可他现在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捏着电话,遥不可及地发送着关心,却根本没人收得到。
是啊,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连一个丈夫对妻子基本的关怀和照顾都做不到,他有什么资格跟她结婚。
程梓明苦笑着,眼眶通红。
睡醒的周一诺开始抓着手机不放,不停地拨电话,在微信上留言。
程梓明,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程梓明,我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程梓明,不许躲着我,接电话!!!
她不想哭了,可是眼泪止不住,静静地往下淌。
周茂林拨开女儿脸颊上的碎发,轻声安慰着。
“傻丫头,他肯定忙去了,或者只是想歇两天,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了,再好好谈这件事。你要对他有信心。”
拿了卫生纸擤鼻涕,周一诺的眼泪还在无声的流下,“他这算么斯,他这明明是对我冇得信心。”
周茂林挑了眉,“也许,他只是不愿意看你跟你妈闹起来呢。跟你说啊,这个状态,我有经验的,哼哼。”
周一诺没像往常那样被逗得笑起来,而是擦了把泪,嗷了一声,老头啊,想不到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惨啊,然后眼泪刷刷往外飞。
“好了,该吃饭吃饭,该联系联系,如果他不方便,你就过去,当面问他总比在电话里讲不清楚好吧?”周茂林帮女儿擦了泪,笑着说道。
周一诺抿住嘴,泪痕顺着嘴边往下,在下巴上汇成更大的水滴。她点了点头,泪滴被甩在病号服上,给原本湿了大片的前襟加入了新鲜的湿润剂。
是啊,就算他不接电话又怎样,等我把腿养好了,我自己去找。山不就我我就山,谁怕谁!
虽然周一诺养伤的劲头好起来了,但仍旧不与母亲说话,这种冷战到死的状态到了住院第四天仍没有好转。
陆宇抱着花篮水果篮进病房,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靠在床上那个小木乃伊居然会是周一诺。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没见过光荣工伤的啊。”周一诺见不得他一脸惊讶,还没等客人坐下,便连珠炮般向对方展开攻击。
“好好说话。”周茂林扫了眼女儿,跟陆宇打了招呼便拉着邓清出了门。
“这不是有年轻男伢来看她吗,总比当兵的强吧。”邓清小声嘀咕,却没逃过周茂林的利耳。
“这个问题你不要再插手了。”一家之主瞪着眼哼了两声,看她还想狡辩,直接拖了她的手往外走。
就这智商,只能好心办坏事,说了多少回陆宇是小程的表弟,这明摆着是被派来探听情况的,你还是消停点吧,让我姑娘过几天安生日子。
“工伤是工伤,也没有这么惨烈的吧,怪不得我拐子那儿天塌地陷了,”陆宇摸了摸周一诺固定好的胳膊,“啧啧,这石膏真硬啊。”
“怎么就天塌地陷了,我的电话一个都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他又人间蒸发了呢。”斜了陆宇一眼,周一诺没好气地道。
陆宇淡淡地笑了,“他没跟我细说,只说你好像受伤了,要我弄清楚,然后告诉他。”
周一诺哼笑出声,“告诉他,告诉他又怎么样呢?告诉他他就接我电话了吗?被我妈说上两句反对就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你知道他跟他爸关系不好吧?”陆宇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周一诺点点头,不解地看向陆宇。陆大少不客气地从自己送来的水果篮中掏出根香蕉,自顾自地吃起来。
“家庭环境造就了他的心理阴影,他一直很责怪我小舅,一直到现在。他觉得如果不是他爸经常不顾家,我小舅妈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但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我大舅也是军人,比小舅忙多了,大舅妈家里家外一个人包干,梓光不也好好地去了top2,去了常春藤?”
“所以他就是不相信我。我妈要他跟我分手,他就真的要分手了?”周一诺冷笑着,眼神里全是不甘。
“他害怕,唯一一个爱他的女人死掉了,后来遇上你,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本以为能开心快乐地一直过下去,却发现好像又陷入了那样的循环,他觉得自己没办法给你什么,而你又对他这么好,他受之有愧,对不起你,所以患得患失。”陆宇是旁观者,听程梓明说了几句便猜了个大概。果不其然,丈母娘极力反对并质问他能否给周一诺幸福,想起早逝的母亲,他怂了,他不愿周一诺成为第二个胡胜男,没有办法面对周一诺的伤痛或是死亡。对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少校来说,这是他的死穴。
程梓明的过往总是那样让人心疼,周一诺再次红了眼眶,“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问问我啊?”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
电话拨通之后,陆宇笑着对程梓明说了句,拐子,你见过木乃伊复活吗?





承君一诺 80. 冷静冷静
周一诺接过手机,听到程梓明言语中的急切,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我?”接过了程梓明的话茬,周一诺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听到是一诺的声音,程梓明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周一诺身上,周姑娘的眼泪又开始无声地往外流。
“我,我走不开,”听到周一诺并不算虚弱的声音,程梓明隐隐地松了口气,看来只是说得惊险,但这丫头向来喜欢出了事情自己扛,他还是有些担心,“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小宇子不是说了吗,木乃伊已经复活了,就是包得厚厚的,”周一诺瞥了眼站在一旁坏笑的陆宇,“都是皮肉伤,也没破相,不碍事,休息休息就行,你别听我妈的,说得好像明天就要送火葬场了一样。”
“一诺,对不起。”程梓明找了个无人的拐角,靠着墙边看天上的云。他手里拿着宣传干事刚才给他的照片,同样的蓝天白云,迎着晨光的双杠上坐着两个牵着手的人。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两人间浓烈的爱意。
那时候他们在说什么?一诺说她小时候可是运动健将,跟着爸爸练过好几种运动项目。当时他还笑着揶揄,连个双杠都上不去,还运动健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怒目而视的姑娘想要从他手心里把小手抽走,他使了力,她怎么都挣不脱,换了另一只手来打他。他笑着搂住她,好好好,你是拳击冠军,不准打别人,只打我,行了吧?
曾几何时那么美好的相处,被她母亲的严词质问震成了泡沫。这两天他想了很多,想了和周一诺的相识、相处,想起她写来的每一封信,他打过去的每一通电话。想起二人肌肤相亲时,怀里的姑娘嘟着嘴说,你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抬头时,程梓明再次红了眼眶,刚要开口,周一诺出声了,语气带了些严厉。
“程梓明,我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乐意的事,我觉得很开心。只要没人劈腿,感情的事就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不要总是为不能陪着我难过,哪个当兵的有时间陪自己的妻儿老母,这又不是你的错!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是你把我揍成这样的吗?是你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的吗?即使没有你,这些事情一样会发生,所以你不要总是把什么错都往你身上揽。”情绪有些激动,周一诺微微喘着气,这两天疯狂地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跟他说话,可真的通话了,却被他气得不行。从前那个无比听话的程梓明不见了,只剩这个执拗的家伙,用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戳在她的心口上,刺得她鲜血淋漓。
“我不是这个意思。”靠着墙角蹲下来,程梓明的指缝里仍夹着那张照片。好巧不巧,过了半年多,宣传干事才想起有张洗好的照片没给他。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两人隔着电话手足无措,而照片上温馨美好的过去无不提示着如今感情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那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听出他话里的犹豫,不耐烦的周一诺咄咄相逼,直击重点。
“我。。。”怎么愿意提分手,一想到这两个字,程梓明就浑身难受得不行。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会跟她分手,他只想跟她结婚,组建一个家庭,有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让他成为他最爱的妻子,永远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你什么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没有直接否定,这就证明他犹豫了。她一直以为程梓明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勇往直前,永不退缩。他是个军人啊,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共和国战士,面对刀山火海都能往里冲,怎么遇到这么点事就开始畏缩不前了呢?这一年多来的相处,难道不值得坚守吗?她小心翼翼如此珍惜的感情,这么容易就被人犹豫了吗?周一诺笑着抹去脸上的泪,点点头,“你是想说,你还没想好?”
程梓明没有吭声,他重重闭上眼,眼角已是有泪滑出。他不想开口,不敢开口,无论说什么,都会伤到他心底的那个姑娘。
“好,我知道了,”周一诺又笑了,笑得愁容惨淡,“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再跟我联系吧。在这之前,我们都冷静冷静。”
陆宇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机,转身把抽纸递给周一诺。他叹了口气,“你都用了多少卫生纸了,眼睛肿的跟熊猫似的。”
“要你管!你们都是王八蛋!胆小鬼!”周一诺一边擤着鼻涕,一边骂着,眼泪却是不停往下淌。
“好好好,我错了,我回去帮你骂他,”陆宇哭笑不得地将她望着,“骂完他,你心里就舒服了?出气了?”
左想右想,周一诺觉得事情不对,怎么能让陆宇骂他呢。他们俩吵架归吵架,可是还没分手啊。再怎么说,程梓明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男人,她也还是陆宇名义上的嫂子啊,怎么能让他去骂程梓明,那不是反了天了。
“不行,你不能骂他,他是你拐子,要骂只能我来骂。”擦净脸上的泪痕,为了堵住鼻涕,又往鼻孔里塞了团卫生纸,周一诺现在的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生他气的也是你,心疼他的还是你,你啊,就是个自相矛盾的家伙,”给周一诺倒了杯水,陆宇笑着递给她,“讲了半天,哭了半天,渴了吧?”
接过水杯,周一诺大口地灌着,熊熊战火在内心燃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了身体,怎么跟太后娘娘死扛?像这样躺在床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实是对敌的下下之选。反正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也不用再顺着她的心意,等我能下地了,先去收拾程梓明那个王八蛋。
临走的时候,陆宇提起了房子的事。仿佛这小两口吵的架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周一诺能击败程梓明的内心阴影。他拍拍裤腿,说糯米你别忘了,等能活动了接着看房子,我们全家都等着你们俩结婚呢。
周一诺恨恨地骂,去你的,我又不是你们家的童养媳。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吧,在你们俩相处的过程中,弱势的童养媳那一方,明显是我拐子,他这家伙心里的事太多,做人做事就有点畏畏缩缩,但是咧,你是个横竖不怕死的,所以只要你坚定不移,搞定他问题也不大。
说得容易,我就怕他油盐不进,任我暴力恐吓也好,低声下气装可怜也罢,他都无动于衷,那就完了。周一诺的左手捏成拳,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程梓明撕碎了吞下去。
也是啊,他要是犯起倔来,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过,糯米同学,加油哦。
回到家里,作为特派员的陆宇向家庭成员们透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长辈们自是知道胡胜男的离世对程梓明的影响有多大。初二那一年,这小子基本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每次看向父亲的眼神都满载仇恨,直到中考完了,父子二人的关系才稍微和缓些。
他曾经最不屑的人便是这样,给不了他母亲关心和照顾,甚至看不到幸福的未来。而如今,他担心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所以开始否定一切,否定这相处了一年多的感情,这并不是件好事。
程依玫推了推儿子,“你冇劝哈子他?大不了给那姑娘的妈妈好好做做工作。他不方便,我去谈!”
“哎哟老娘哦,你能不能莫瞎掺和,本来就够乱的了。”陆宇揉了揉脑袋,靠在沙发上挺尸。
“什么叫瞎掺和?既然丈母娘不同意是一切的诱因,那就让丈母娘同意,问题不就解决了?至少那姑娘是坚持的吧?”在儿子身边坐下,程依玫十分认真。
“糯米现在跟他妈闹掰了,你们再去讨好他妈,叫她么样做人?”陆宇扬着眉,一脸无奈地盯着老妈。
“你这个伢啊,这是么斯话,么斯叫闹掰了,闹掰了也是她亲妈。当妈的,跟自己的伢有么斯好闹的。”身为母亲,程依玫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都不是事儿。
“为么斯不掰,她妈非要拐子转业,拐子现在干得好好的,过两年说不定还会往上提,转么斯业?这些糯米心里都清楚得很,她也晓得拐子是真心喜欢这一行,所以从来不跟他提转业的事,你现在去跟她妈谈么斯?谈么斯都是白搭!”
“那你说这个事情么样解决咧!”没好气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程依玫瞪着儿子,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真是急死个人。
“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几大点事,搞得吓死人的,”半天不出声的程万平开了腔,“搞得定就想么样么样,搞不定就不要娶老婆,不就这回事,还值得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闹得我头疼。”
“老头,么样能这样说咧,梓明要是真的不谈了,再想碰到个合心意的,就难了撒。”程依玫皱着眉,言语里明显偏帮侄子。
“都像他这样,当兵的就不用结婚了,都当和尚吧!你妈,你大嫂,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别个屋里的媳妇就不是媳妇,就他媳妇金贵!”老爷子的白眉朝天,隐隐有了怒气。
“这又不是糯米的问题,爹爹你莫怪她啊。”千万别为了这个,影响糯米在家人面前的形象,陆宇出言提醒外公。
“还要你教!”老爷子白了外孙一眼,想起程梓明,真是怒其不争。本以为三十多岁了,那事都过去了,结果还是迈不去这个坎。还不如别个姑娘伢,明晓得当妈的不同意,愣是把函调材料都弄好了。
越活越转去,真是个木头!




承君一诺 81. 遥远的她
一诺说冷静冷静,所有的事情,等想好了再说。
过去这么些天,程梓明还是没想好。像是有两种思想在脑海中打架,每当他被过去的美好催生出想要跟她和好的想法,她母亲的话便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回想起从前,母亲忍着病痛在家照顾孩子,原本一百多斤的母亲,临走时躺在病床上还不到八十斤,被折磨得没了人形,还每天对着年幼的他挤出笑容。
他不敢想,一旦脑海中母亲苍白的脸被换成了一脸笑意的周一诺,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喘着气醒过来。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好多人都发现最近营长怪怪的,不怎么跟人说话,偶尔会发呆,像是在看天,又像是想透过这片天,看别的什么东西。
夜里拉动的次数变多了,距离变远了,打靶合格的环数涨了,水下训练时间变长了,就连到各连队查例操查训练的频率都比从前高了。
不敢看程梓明的臭脸,张哲偷偷地问李东石,要结婚的那个谁,你知道营长最近怎么了吗?
石头耸耸肩,你不是九转玲珑心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政审材料已经办好,拿着文件回办公室的王旻一路哼着小曲儿,还想着这么大喜事,只宰明仔吃顿好的貌似都不够。
谁知程梓明直接把档案袋塞进了抽屉,低声说了句谢谢,从头到尾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王旻意识到不对,问程梓明怎么了,结果对方只是摇头,明显不想细谈。
直到某个细心的人指出,原本应该按期到达的信件和包裹,统统消失不见了。大家才转过弯来,完了完了,这是跟嫂子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凑到王旻跟前,张哲压低了声音,“王哥,明哥到底怎么啦?政审没通过吗?”
虽说比普通单位的走形式要正规些,但如今的政审真没那么困难。早就做好材料交接的王教导员低声感叹,“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啊,你胆子大,你去问问。”
张哲立马苦下一张脸,“哎,最近连排长们反映,训练任务又重了,新兵蛋子们受不了,都跟我抱怨呢。”
王旻抬眼看天,“那又不关我的事,你找营长说去。算了你还是别找他了,万一他心情不好,再给加量呢?”
拍拍小心肝,张哲回复连排长们,营长最近心情不太好,还是别惹他了,该怎么练就怎么练,自求多福吧。
原本程梓明会在晚饭后的短休给周一诺打电话。如今在冷静期,电话断了,一诺也不再给他发微信,他更不敢主动联系,万一被那姑娘逮住要个结果,该怎么办?一个人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便动不动往靶场边的山坡跑。每天躺在那,看太阳躲在半山腰露出红彤彤的脸,想想一诺现在在干嘛。
找到程梓明时,李东石摇头叹了叹气。他也不靠近,而是找了个极佳的观察点,一动不动地埋伏着,观察着这个反常的家伙。
没听到他自言自语,却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哼歌。什么歌来着?张学友的,遥远的她。
这是首经典粤语歌,李东石会唱。程梓明哼着调子,一直颠来倒去地唱那几句,词还唱不全。
石头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和。
在这半山那天,我知我知快将要别离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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