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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这样的称颂,皇后听过好几车,实在不足为奇。她看了一下面露满意之色的肖珞,心中一动,便想:既然他如此关心,不如索性再送他一个大礼,让这孩子更加安心。
“为免串供,把那个宫人送我这儿来吧。”
此话一出,肖珞一惊,严公公一惊,连一旁的张妈妈都是一惊。永宁皇后心中暗笑,只见肖珞惊后见喜,严公公惊惧交加,张妈妈惊疑不定。原来一个“惊”字,也是有各种前情后情的呢。
“怎么了?”皇后装作不解的样子,内心却爽到极点,原来调戏人感觉这么好。
“皇后娘娘,一介污浊不堪的受伤宫人,怎么可以来昭阳宫?且又是新春佳节,普天同庆的日子。请娘娘三思!”严公公好生义正辞严。
皇后却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不妨,昭阳之意深远,若不能惠及众生,那才是污了昭阳二字。”
永宁皇后难得做个决定,自然是即刻生效。
在众人又是疑惑、又是艳羡的眼光中,寇玲珑同志被“请”到了昭阳宫。唯一有点可怜的是,一般重要人物被请,都会使个车啊轿的,寇玲珑却是顶着一个受伤的脑袋,在昭阳宫宫人的陪同下,自己步行到了昭阳宫。
在玲珑穿过来的那个世界,领导人都讲究个亲民,轻车简从,大致就是如现在这样,明明是去皇后的寝宫,但一定要自带一种逛公园的淡定。
想想这辈子还能如此曲折,真是值啊。以为进了宫便到头了,没想到还能去皇后宫里睡觉,那真是,古来眠宿能几人?谁要是以为去了昭阳宫就真能跟皇后睡一屋,那想得真是太天真了。皇后在大殿亲切友好地接待来宾,寇玲珑被安置在偏殿后,与值夜的宫人在一处。她没碰到肖珞。肖珞为了不让自己的一个头变两个大,在一大拨诰命夫人即将到来的前一刻,匆匆逃离了现场。





第一女官 第八十三章 殿审(一)
各位可以想见,肖珞如果不逃,会是怎样的命运吗?他神采飞扬的俊脸会被诰命们闪闪发光的眼神慈爱地抚摸掉一层皮。他高大伟岸的身影会被诰命们浩浩无穷的脑细胞积极刻画出各种与诰命家的女儿们相亲相爱的美好场景。
他也许最终不会出现在这些诰命家的厅堂里,但是他将永远活在这些或老或少的女人们的心里。
玲珑也是庆幸的,以自己目前半毁容的状态,她也不想见到肖珞。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肖珞有点异样的情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形象的珍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遍心态。
与她一同的宫人叫雪卉,年约二十上下,长相清秀,言谈举止颇是成熟稳重,大约是被特意嘱咐过,玲珑觉得她对自己既客气地照应着,又戒备地防范着。
其实不用防备,玲珑也不会想着要去跟谁串通些消息。她对福熙宫的那一幕很自信,不可能去无端地生事,反而坏了自己信誉。
玲珑新年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在皇后的昭阳宫无声无息地度过。她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醒来,与雪卉一同整理偏殿,淡定如无事发生。
该来的终会来,既然自己已经在昭阳宫,还怕被人遗忘不成?
不会被人遗忘。永宁皇后不允许,芳贵嫔不允许,严公公不允许,便是莫瑶——也不会允许。
到了午后,想是皇后终于得了空,雪卉带玲珑去见皇后。亢猛北鼻!玲珑的内心既紧张又解脱,如同她前世第一次走上直播台一样。
殿内坐着数人,永宁皇后高台居上,下首芳贵嫔与惠淑仪。莫瑶在另一边坐着,她是福熙宫当事人,自然也要参与旁听。
严公公正站在堂下,神色紧张。这是玲珑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的严公公,以往的严酷严肃等等,一扫而光,如今只剩下了“严重”二字。
事态真的很严重。
只听严公公说,梁喜昨夜在宫侍局的大牢内自尽!
一股寒意从玲珑的后脖处扩散开去,瞬间传遍了全身。她清晰地记得昨日梁喜惊恐无措的表情,如果此事与他有关,他应该是慌张,而不是那般无助害怕。
看过了太多历史书籍,也领略过各种高层秘闻。玲珑知道,要一个人自杀,普通人也许办不到,但是对这些手握重权的人来说却太过容易。他们可以轻易地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如果需要一个交代的话,那就是——自杀。
梁喜是玲珑进宫以来亲身经历的第二起自杀事件。她突然害怕起来,第一位自杀的思梅,她是真的自己投进了那方荷池吗?她明知道自己的尸身会透露自己的秘密,会间接地连累到与她生活在同一个玉堂宫的任何一位女子,尤其她效忠的雅容华,她为何要自杀?
“依奴才看,是畏罪自杀。此番人赃并获,且人犯又自尽,案情委实已经很明了了。”严公公总结案情道。
一桩投毒事件,还没开始调查,就有人急于盖棺定论!
芳贵嫔语气十分婉惜,“好好的福熙宫小厨房,这开了还没几天,就出这样的事,莫美人你说怎么办?”
一个烫手山芋,被圆滑的芳贵嫔一下子就抛给了莫瑶。所有人都知道,小厨房的太监去毒害另一个妃子,那么这个太监的主子自然脱不了干系,可芳贵嫔却偏偏不提,反而问莫瑶怎么办。
“福熙宫出了此等意外,实在让我惊讶。都是臣妾软弱,素来管教无方,差点让馨充华受了苦楚。如今要责要罚,臣妾听凭芳贵嫔发落便是。”莫瑶态度诚恳,心甘情愿得好似自己犯了天大的错。
此番话却也留着后手,一来她只担管教的责,二来,在这个昭阳宫,芳贵嫔再一手遮天,也不敢当着皇后的面自作主张地处置嫔妃,还将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了。
果然,芳贵嫔转身,垂首向永宁皇后施了一礼,问道:“皇后娘娘,您看此事如何处理为好?”
永宁皇后插手此事的原意,一是因为肖珞之托,得把玲珑摘出来,二是事涉数位嫔妃,她内心里亦觉得近年来后宫在芳贵嫔的管理之下,一枝独大,人才凋零,实在无益于皇室繁衍大计。
可梁喜一死,已无对证。好似面对一个浑圆的臭鸡蛋,你明知道它内里**不堪,一时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环顾一下殿内,芳贵嫔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显然在等自己示下;惠淑仪神态如常,难以分辨出好歹;莫瑶忧色忡忡,知道自己难脱罪责;严公公站在堂下,貌似胜券在握;玲珑,那个立于一旁,默默无闻的寇玲珑,今日的脸庞越发肿胀不堪,一只眼睛陷进肿胀之中,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是被无端牵涉进来的一个人啊,每一次后宫的事件,都会埋葬多少无辜的人。
对啊,无辜的人!皇后突然想起,这个事件里,其实不止梁喜,一人怎能成事?
“严公公,你昨日说,是张才人听到两个太监谈话,才汇报了芳贵嫔?”
严公公一凛,不知皇后言下之意,肃然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可要通传张才人进殿?”
“传。”
一小太监领命而去。
皇后身子果然弱,坐了不多一会儿,便觉得遍体不适,咳嗽了几声,歪在宝座扶手上略略歇息。张妈妈拿了两个半新旧的明黄色软缎枕靠,仔细地给她垫衬好。
“本宫久不过问宫闱之事,这些新晋的嫔妃们都不大认识了。张才人又是哪一位?”
芳贵嫔一听,这倒是打破尴尬局面的好话题,微笑麻利地答道:“张才人也是去年选进来的,青州人,长得标致,人也温柔大方。”
一说青州人,皇后难免就想起了玲珑,又朝她看了一眼。却见玲珑也在微笑,而且笑得略带讥讽。
“这个也标致,那个也妩媚,偏偏就没见皇上特别喜欢,来来去去,这群秀女里也就出了个馨充华。”皇后似乎被玲珑的讥讽给传染了,竟也说出带着讥讽的话来。
严公公一听此话,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人是宫侍局选的,虽说殿选是帝后亲自选定,到底之前的道道关卡都是宫侍局在具体实施,最后站上殿选的那批人到底是如何选出来的,宫侍局最明白。而所选之人不得帝心,他们自然也难辞其咎。
可要说分辩,严公公又无从分辨,毕竟皇后也没有挑明了指责,若开口分辩,便是对号入座自讨没趣。
惠淑仪见话说到这分上,不光宫侍局难堪,便是主管宫侍局的芳贵嫔也脸上无光,解围道:“都是我们这些个老资历的没能早日诞育龙嗣,也难怪皇后娘娘心忧。好在皇上如今也颇多照应新进宫的妹妹们,她们年轻身体好,想来不久便会有喜讯,皇后娘娘莫太过着急。”
“是啊,皇上也这么跟我说,以后会更多地恩宠些新人。宫里年长些的嫔妃,尤其是你们这样位分高的,也要识大体,切莫想法子纠缠着皇上。需知不是皇上心里没有大家,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一味只顾着心头喜欢罢了。”
皇后这话,说得真是婉转又**,潜台词就是一句话: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便是一旁的玲珑听了,心中也无端地替她们悲凉起来。想起前世那些刻薄人的笑话,说古代后宫,无非就是一堆怨妇抢一个男人。
真正一针见血。
张才人盈盈地走进殿内,向皇后施了大礼。标致的确是标致,虽说比馨充华差了阳光明媚,更是不及莫瑶的仙姿出尘,也算自有一种风流态度。
“严公公,问话吧。”皇后竟不搭理她,直接将她扔给了严公公,然后斜倚在枕靠上闭目养神。
“请张才人说说前日里事情的经过吧。”严公公对着张才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回皇后娘娘、贵嫔娘娘。前日臣妾在长信宫陪同皇帝与众位娘娘用完餐,便随大家一起,各自回宫更衣小憩。走到离琉华宫不远的一处僻静宫殿处,听到两个太监在说话。平时宫里偶尔有太监或宫女们躲一旁说说闲话也是有的,故此臣妾没有特别留心。正要走过去之时,却听到他们提到除夕宴,一个说,蜜汁豆皮卷味重,不易察觉。另一个说,熬汁时就下,效果一定更好。”
“真是费劲心机。”芳贵嫔适时点评。
“回贵嫔娘娘,臣妾当时听了,也是吃惊不小,只觉得蹊跷,也没敢往深处想。等到除夕宴入席,见到放于桌角的菜单,发现菜单上恰有蜜汁豆皮卷,越想越是可疑,方才鼓起勇气回禀了娘娘。整个经过便是这样。后来听说那菜里果然被下了药,臣妾真是痛心。”张才人捂着胸口,为自己的“痛心”作着最具现场感的注解。“馨充华要谢谢你呢,替她化解了一场无妄之灾。”惠淑仪见永宁皇后依然闭目养神,其余人等又皆不出声,只好自己出来救场。




第一女官 第八十四章 殿审(二)
张才人却是谦逊而又合度的:“臣妾也并不知道此二人要毒害的便是馨充华,不管他们要害谁,都是一件教人不能容忍之事。也是馨充华福大命大,才幸运地逃过一劫。”
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正义感的后宫人士,不仅有正义感,而且还不居功,虽说是她揭发在先,但却是馨充华命好的缘故。不贪功的人,到哪里都让人心生好感。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位张才人曾经在当年的丘良人——如今的馨充华身上狠狠地踹下过一脚,寇玲珑也许真的会被她所感动。
寇玲珑此刻真正要叹服的,是时光的雕琢以及环境的渗透。它们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得这么富于勇气,也可以让一个内向的人变得如此善于表述。虽然寇玲珑早就领教了张宁婉的变化,但看到她如此有条有理地叙述着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还是对眼前这个老相识口中的指控表示某种程度上的佩服。
如果不是她之前隐藏得太深,就一定是在这个深宫里高速成长,不能自控。
“禀皇后娘娘,张才人将此事禀告于臣妾,臣妾当时苦于夜宴之礼,无法分身,又想除夕宴上多少皇亲贵族,甚至帝后嫔妃,实在事关重大。故请严公公迅速彻查,以免酿成大祸。”芳贵嫔娓娓地向闭目养神的皇后解释。她知道,这只是皇后不让想人看透自己的眼神。她的耳朵在听,她的内心在打算,千万不要以为她不言不语便可以轻易放过。
如果她有心不闻不问,便不会有今日这番殿审。
“可让张才人指认过人?那梁喜又是如何能在戒备森严的宫侍局大牢里自尽?”皇后果然是假寐,内心却是清楚得很。
有时候,闭上眼睛是有好处的,不用看这个浑浊的世界,内心可以更加清明如镜。
这两个问题很细节,很具体,也很直击盲点。
张才人看了一眼严公公,正要回话,严公公却抢在她之前回答道:“张才人跟奴才说,她当时只是听到了密谈。由于宫墙阻隔,未能瞧见两人的长相。”
“那声音总听到了,难道连人声都未让她辨认过?”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奴才疏忽了。”
皇后突然盼开眼睛,锐利地盯着严公公,重重地哼了一声:“疏忽?昨日是谁在本宫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办了多年的案子!”
一见苗头不对,芳贵嫔迅速地使了个眼色。不管她是不是和严公公早有串通,作为一个主管后宫大小事务的具体负责人,手下失责,负责人总是要跟着吃点苦头的。
这一细节却未能逃过皇后的眼光。只见严公公在芳贵嫔眼神的指示下,哆嗦着跪下。他低估了皇后。任何的低估,在需要步步为营的后宫,都有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严公公是由芳贵嫔一手提拔,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将皇后放在眼里,觉得她无非就是个不问世事的病猫,靠了年轻时的情投意合才位居中宫,哪里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手腕了。没想到人家不是不精明,只是没有展露精明。
这么快就让皇后抓住了漏洞,严公公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珠。顿时收起了轻视,提起十万分警惕来。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奴才托大,罪该万死,如今还有一位在宫侍局关着,奴才这就让张才人去辨声。”
皇后却不理他,转头向芳贵嫔道:“庭芳,我是疾病缠身,一点儿操劳不得,所以后宫的事务未免放手了些,可是皇帝既然将权力放于你,那是信任。我也知道琐事累人,你也只能辛苦些,隐忍些罢了,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奴才们去办?你没有查过,那个梁喜真是自尽了,还是扛不过板子送命了?”
芳贵嫔将话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一旁垂手站着。惠淑仪和莫瑶见皇后动了怒,也不敢再坐着,也随之站起,一同侍立左右。
芳贵嫔恭敬地回话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极是,臣妾汗颜,有负皇上皇后的美意。臣妾尚未去宫侍局查验现场,不过听严公公汇报说,梁喜是昨晚夜深人静之时,用自己的头发绕颈窒息而亡。”
如此诡异的死法,实在让人充满了疑惑,永宁皇后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正跪得不烦恼的严公公却按捺不住,抢在皇后之前开口解释:“皇后娘娘,奴才虽行事确有疏忽,但可以肯定,没有给梁崔二人行刑。梁喜是自尽了,崔和顺还在大牢里好好地关着,娘娘要是不信,可亲自去查验!”
此话说得大大的不妥。这严公公在宫内横行多年,早就是说一不二,众人围绕的谄媚对象,不是一般的自我膨胀。如今面对皇后,虽然收敛了往日的蛮横阴鸷,可表面的恭顺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抵触情绪。当人的内心怀抱怨恨,难免在语言中流露出来。
一直在旁侍立的张妈妈原本安静柔和。她是太后的行侍,太后临终前,感觉到自己行将离去,将张妈妈给了永宁皇后,她生怕年轻的皇后在宫中艰难,让经验丰富又德高望重的张妈妈去帮衬,自己总算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
张妈妈对于永宁皇后的处境十分了解,但是只要皇后没有处于危险之中,张妈妈就恪敬职守,绝不多言。然而,今天她感觉到了皇后的孤立,她只是在靠着自己身份的威严在支撑局面,而不是人格的威信。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
张妈妈必须出声了。她缓步向严公公走了几步,缓慢而严厉地说:“公公此言差矣。平素里,去给这些大牢里的太监们验伤验尸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曾有过任何一位后宫嫔妃参与过验伤或验尸?即便是如贵嫔娘娘这般主事的嫔妃娘娘,若对事件有质疑,可会前往宫侍局自行去相看那些曾经身为男人的太监的身子?皇后娘娘千金之躯,何等尊贵。公公如今回话,竟连一点儿尊卑都不分了么?公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还是猪油蒙了心?”
“混账!”只听芳贵嫔一声断喝。
张妈妈的脸冷得像一块冰,挑了挑眉,望向动怒的芳贵嫔。
严公公还在胆颤与不服中摇摆不定,思量着是不是要回嘴,芳贵嫔心中却大惊。这严公公今天就是给自己惹事的节奏,数年来真是把他养得骄横了。张妈妈何止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从小看着皇帝长大,在皇帝心中也是颇有份量的一个人物。
只见芳贵嫔指着严公公,气愤地说:“骂的就是你!张妈妈说得没错,你果然是猪油蒙了心,竟对皇后娘娘说出这番话来。”一面骂,一面瞪着严公公,眼神里满是警告。
“奴才知错,请皇后娘娘和贵嫔娘娘恕罪。奴才心中冤屈,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请娘娘责罚。”严公公伏地。
殿内数人正愤怒成一团,玲珑却注意到,站立一旁默不作声的莫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看上去非常不舒服的样子。可她在强撑,殿内的这些人,有些要置她于险地,有些要救她于困境,她不能在这个胶着的时候倒下。
“梁喜是否真的是自尽身亡,本宫自然会着人调查。严公公,本宫只问你,是否梁喜一死,你就给本案定了性。既是畏罪自杀,那梁喜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张才人听到有两位太监在密谋,另一位又是谁?他们是受何人指使?毒害对象为何会是馨充华?这些,你可都有头绪?”皇后不再与他多作语言上的纠缠,直接将疑点一一抛出,看他如何接招。
严公公至此,才是真正完完全全地将皇后当了主审,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地回禀道:“皇后娘娘,梁喜这么一死,很多线索便断了,崔和顺那儿尚没有审出头绪,稍候奴才会带张才人过去辩声,看看另一位密谋者,是不是崔和顺。”
“皇后娘娘、贵嫔娘娘,请恕奴婢斗胆,奴婢有话要说!”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大殿的一角传出。
“玲珑……”莫瑶轻呼。
是玲珑。她眼见着莫瑶越来越痛苦地支撑,心中着实不忍,又想着自己在旁立了半天,严公公和芳贵嫔避重就轻,总是将皇后的问题转移掉,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忍无可忍的后果就是越众而出,跪于殿中央,一拜到底,长伏不起。
昭阳宫大殿内的众人再也不敢随意开口,皆等着永宁皇后示下。
“说吧。”皇后态度和善。
“奴婢想说,福熙宫小厨房素日只有梁喜和崔和顺二人,偶尔其他宫人会进出传递些东西。若是他二人存心谋害谁,在小厨房日夜相处何时不能商量,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何苦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墙角去商议,还那么巧让张才人听到。皇后娘娘、贵嫔娘娘,你们不觉得太蹊跷也太不合常理了吗?”皇后微微颔首,觉得甚是有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女官 第八十五章 殿审(三)
得了皇后的鼓励,玲珑的内心生出了一股豪气。不就是这样吗?说自己的话,行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害人,亦要争取不被人陷害。不言不语不争辩,难道就不会被人下手了吗?
“表面上看,梁喜自尽,的确线索断了,可是昨日抄检奴婢在场亲眼目睹。有些话,我必得到现场,当着众人的面,才能和大家说清楚。无论梁喜是否在除夕宴上妄图对馨充华下手,一定和福熙宫没有关系。”玲珑有了底气,说话也掷地有声。
“莫美人,这是你宫里的行侍是吧,我记得曾被罚去思过堂关了几日。倒是个能干的丫头。”芳贵嫔故意提及思过堂,玲珑再也明白不过,无非是暗中敲打,别乱说话,思过堂等着你。
果然,芳贵嫔又道:“真是个护主心切的丫头啊,有没有关系,一切要等水落石出方可以下结论。现在这么说,只怕为时过早。”
“无妨,且听听这丫头是何用意。”皇后按下芳贵嫔的话,继续对众人说,“这丫头昨日被严公公的手下拳打脚踢,踢成这日这番狼狈模样,后来就被带到昭阳宫,无人可以与她串供。她说的话,回头与他人一对照,便可知真假。”
大殿内悄悄走进一个人,只有对着门坐着的皇后瞧见了,她正要出声招呼,来人却朝她摆了摆手,又作了噤声的手势,悄无声地闪到了大殿一角的阴影里。
玲珑在皇后的许可下,得以继续发挥她的伶牙俐齿。虽说她曾经打定主意要韬光养晦,可做人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还韬啊养的,再不反抗,连小命都要没了,还养个屁啊!
“昨日严公公的手下抄检完小厨房,已将小厨房封得严严实实,请问严公公是否?”玲珑转头,望向同样跪下伏低的严公公。她发现,严公公跪着的时候,也不过如此,自己完全可以与他平时,丝毫没有怯懦。
“的确封存了,不过是担心现场被毁损,影响日后二次查验而已。”严公公又一次大言不惭。
玲珑心里一万个鄙视,明明是在自己的坚持下方才封了小厨房,这会儿倒成了他的查案理念,呸,真够不要脸的。不过,目前这不是主要问题。玲珑自然有办法,让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理念内。
“公公办案有方,玲珑昨日亲眼目睹,十分佩服。公公的手下在小厨房抄检到一个小药包,可有此事?”玲珑替他场景重现。
“的确是人赃俱获,咱家才敢断定梁喜乃畏罪自杀。”严公公语气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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