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皇后探过身子,轻轻拍了拍莫瑶的手背:“会的,你这是第二胎,肯定比生瑞雪更顺利才是。本宫也盼你生个皇子,后宫才更热闹,洋儿也能有个伴儿。”
“臣妾也想通了,皇子固然让人高兴,可望着以前的袁美人和苏良人,却觉着,还是健康才最要紧。”
皇后却蹙了眉:“你又是食素,又是避出宫去,这才怀了胎。这荣修华怎么能顺利怀孕,洋儿还这么健康,倒也是个奇事。”
“之前丘良人不就是因为体质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得以怀孕,兴许这荣修华也是,也未可知。”莫瑶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了。
皇后却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荣修华的与众不同之处。”
“皇后是说,她可以盛夏不出汗?”莫瑶也想到了荣修华的奇异。
“据她自己所说,是自小教养,控制力极强。可本宫总觉得,这也许是原因,却不一定是全部。皇上宠她,说她体有异香,你我未曾刻意接近,倒也未曾领略一二。如是这样,她从小用着什么偏方奇药,也是有可能的。”看来,皇后不知多少次想过这个问题,每一个疑点,她都必定想得细细的,透透的。
张妈妈悄无声地上来,给皇后将凉却的茶水端下,换过了一壶。
皇后端着茶盅,像是问莫瑶,又像是喃喃自语:“你说,嫔妃们如今喝的水,还和以前一样吗?”
“娘娘的意思……”莫瑶一凛。
“本宫找到了一个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本宫现在担心,用不了多久,这水里便什么也没有了。”
皇后净净地望着茶水表面,哪怕是微小如茶盅,只需有个轻轻的晃动,那水面也能泛起涟漪。储若离啊,储若离,成败在此一举,你何时能给本宫一个答案?
有些事可以细想,但拿出来细谈,大家都会觉得沉重。
“玲珑这回又伤得不轻吧。”皇后见莫瑶沉默不语,便问了大家都会感兴趣的、轻松一些的话题。
“茉莉去瞧过了,皮外伤,没有大碍,再过两日也就健步如飞了。所以这几日都没来后宫呢。”
正说着,彩卉却进来通传道:“皇后娘娘,寇姑娘来了。”
“呵,她这是顺风耳啊,知道我们在惦记她?”皇后笑道。
莫瑶望着皇后的神情,心中的疑窦更深,皇后望玲珑,总有一种望瑞雪的慈爱。
玲珑的确聪明机灵,也的确与自己情同姐妹,可自己与她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皇后最初却只是表现得特别欣赏她,如何现在竟成了带有深意的情感?
“参见皇后娘娘、昭仪娘娘。”莫瑶还没疑惑完,玲珑已进了屋。
她欠着身子,行礼的样子十分古怪。“快平身,都是自己人,这般不便还行什么礼啊,不用这么拘泥。”皇后赶紧阻止。又命她在一边坐下。瞧吧,皇后这份心疼,一点不亚于自己,甚至更甚。莫瑶一边想着,一边也揪心起来:“玲珑,你怎么无缘无故去招惹了临川王的骏马?”
第一女官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剩女的光环
“我哪会有心去招惹。纯粹是不小心。我冲出巷子,王爷的骏马飞驰着从大街上过来。就这样,差点撞上。”玲珑将当时的情形简单解释了一下,没敢指手划脚,在昭阳宫她还是很收敛的。
“幸好是差点撞上,要是真撞上了,你的小命就真的难保了。”皇后嗔怪地望着她,又问,“这么快就满世界乱跑,可痊愈了?”
“没事了。谢皇后娘娘关心,谢昭仪娘娘关心。”玲珑道了谢,又好奇,“临川王很凶恶吗?似乎好多人为我庆幸。”
皇后笑了笑:“算不上凶恶吧。”又想了一下措词,谨慎地说:“只是有点喜怒无常,本宫亦捉摸不透他。反正,往后也不会有甚往来,不用再挂在心上。”
三人又说了一阵宫中近事,玲珑与莫瑶齐齐从昭阳宫告辞而出。
虽说玲珑的确已是手脚颇为灵便,但莫瑶还是不敢让她搀扶,怕累着她。玲珑哪里肯,好几日未能亲近莫瑶,要紧说说体己话儿了。
小意和茉莉见状,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玲珑,你知道福熙宫以前出去的静荷不?”莫瑶缓缓地走着,问得低声。
“听说过,嫁得挺好。”玲珑不想主动提起那个地方,却知道莫瑶突然提起,必有深意。
果然,莫瑶说:“嫁了信王府的一个主管,小日子过得不错。前两日跟着她男人进宫,还看我来了。”
玲珑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一种有事发生的临头感,压迫而来,强笑道:“以前便听绮罗和语薇老说起她,挺羡慕来着。”
莫瑶转过脸,深深地望了玲珑一眼:“玲珑,你十五岁多进的宫,再一晃过冬天,真正满二十了。”
“娘娘,是不是静荷跟你说什么了?”
“瞒不过你啊!”莫瑶点头道,“女官即便成婚,也可以继续在宫内做事,你年龄也不小了,若在以前,内务司只怕已经将你挂上号。只是如今皇后娘娘嘴上不说,下面的人也不能随便替你作主。”
“那我去和皇后娘娘说,不想嫁。我就和张妈妈一样,在宫里一辈子。”玲珑嘴硬。
“呵,真有奋斗的心。”
“那是,人家才是初级女官……”
“嫁人又不影响你晋升。嫁个好人家,说不定升得更快。”莫瑶取笑她。
“皇后不会真有想法吧……”玲珑突然心虚起来,又极想知道静荷入宫,到底对莫瑶说了些什么。
“玲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能想像皇后眼下的为难。她器重你,远超我的想像,想来定是举棋不定之时。信王……”
说到此处,她艰难地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玲珑,有情之人或许并不一定都能成眷属。有人比你更需要他。”
“信王妃病了,是吧。”玲珑黯然垂首。
“那是他的责任。”
玲珑轻轻地点点头,默不作声。
莫瑶又道:“皇后的为难或许正在于此,普通人家,她又不愿意委屈了你。”
玲珑何尝不明白。这盲婚哑嫁、自己作不了主的社会且不说,便是在自由恋爱的前世,也有多少女子高不成、低不就,最后不知不觉地就剩下了。
这年头,剩不剩,由不得你自己决定,别人看你年龄大了,你就“剩”了。
即将二十岁的寇玲珑悲哀地发现,上辈子的剩女光环似乎又悄悄地降临到了这辈子。
“若有合适的,不要再空等一个不可能的结局了。”莫瑶停下脚步,盖住玲珑扶在自己臂弯里的手。而小意与茉莉知道她们在私语,亦远远地停下脚步。
见玲珑始终不语,莫瑶亦只她内心难过。可她不能再让她如此执迷,她有必要让她解脱。
“就算最后,信王妃能点头,你去了王府,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会是所有人眼里的罪人。听我一句劝,将眼光略略移开些吧。”
玲珑默默地点头,知道莫瑶这是肺腑之言。一时只觉喉间哽起,痛不堪言。
“前面便是长信宫,我索性去皇上处请个安,你这儿去御医院最近,别多走动了,赶紧回去吧。”
“我再陪娘娘走走,送娘娘到长信宫门口,我就回去。”一时间,玲珑特别需要依傍,她不想走,只想在人堆里蹭一点别人的热闹。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孤独,现在却觉得信王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了。
还未入长信宫的大门,迎面竟出来了旧识。
莫瑶一见,是个身着锦袍的陌生男子,赶紧就要回避。男人却“咦”了一声。
玲珑见对方已认出自己,只得很不情愿地行了个礼:“见过临川王。”
临川王却只敷衍地“嗯”了一声,大踏步离去,候于一旁的泰清泰平赶紧地跟上。
真是极端傲慢。玲珑嫌弃地望了一眼临川王的背影。
“原来他就是临川王。”莫瑶也好奇地望了一眼远去的临川王。
“娘娘也是第一次见?”
“他一直在南疆带兵,去年南疆平定,这才奉召回京。嫔妃又不管前朝之事,自然未曾见过。”
“怪不得以前并未曾听说过。”玲珑想,这样的人在南疆,只怕更加不可一世。
“我虽听说过,却觉得还是不听说的好。皇后娘娘说起皇亲,自然尚留三分余地。民间传说却更为不堪。”莫瑶亦是皱起了眉。
又道:“我便进去了,你快回去,多休息。”
玲珑心中虽对那“更不堪”的传说颇为好奇,却也不好意思追问。莫瑶这样的女子,若是果真十分不堪,她不会愿意说出口,那岂不是脏了自己的嘴巴。
小意走过来,从玲珑手中接过莫瑶的臂弯,轻轻扶起了她。
茉莉跟在身后,看出了玲珑的好奇。走过玲珑身边时,她悄悄地凑过身来,在玲珑耳边低声道:“他杀人如麻,还弄死了三个老婆。”
啊!玲珑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古人可能会不尊重女性,但对老婆却一定是尊重的。也许不一定疼爱,但一定尊重。看来此人果然是个畜牲啊!她不禁深深地担忧起那个尚未长成的是姑娘。
第一女官 第二百九十五章 原来佛陀花
秋,渐渐地凉了。若没有那偶尔还温情脉脉的暖阳,这样的寒风,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冬天的作派。
玲珑在典籍房看着杨枝练字,到底是年轻,学习能力强,不出几日,已写得颇是像模像样。倒是杨枝自己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家也跟着哥哥写过几日字,进了宫,久不接触,便给荒废了。”
“没关系,只要你有心练,就不怕练不成的。平时你有空,只要自己的活儿干完了,就来我这儿练字,笔墨反正都是现成的。”玲珑心里存着一个念头,但目前自己身份尚低,不能先行说破。
倒是杨枝自己说了:“可云姐姐说了,瞧着寇姑娘您常常要替后宫的娘娘们办事,怕您忙不过来。御医院的宫女里头,只有奴婢会写几个字,便让奴婢常常来替寇姑娘打个下手,寇姑娘可别嫌弃。”
“哈,我求之不得。不过,你千万别奴婢奴婢的,说起来,咱还算半个邻居,这么见外不像话。”
杨枝的脸有点红:“寇姑娘总这么和善地待人,怪不得御医大人们都说寇姑娘好。”
寇姑娘当然好。寇姑娘将以往搜集到的那些嫔妃们的喜好、怪癖等等,统统记在心里,省了御医们多少心思。如今御医们早就习惯了,若有什么搞不清的,先来问问寇姑娘。寇姑娘知道的,知无不言,寇姑娘不知道的,也会想办法打听知道了再告诉他们。
寇姑娘当然好。寇姑娘闲来学习医书,虽不会治病,却常常有异于常人的想法,私下里总是提供给几个关系好的御医,比如本来就觉得她很亲切的张御医啦,比如一开始很古板现在像长辈一样和蔼的冯御医啦,比如特别会生孩子要辛苦赚钱的赵御医啦,比如少年老成被杨枝暗恋的柯御医啦,都从寇姑娘身上收益良多。
当然这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一些来自于玲珑从上辈子的西医中带过来的一些常识,另一些来自于吉庆坊的“编外御医”储若离。这些想法替御医解决了好多棘手的问题,不感谢寇姑娘又感谢谁?
但是,必须实事求是地说,也不是所有御医都说“寇姑娘好”。比如御医院首席史大人,他从来都不觉得寇姑娘好。
首席大人的评价十分重要,因为对于御医院女官的晋升评定,主要来自于首席大人。
当然,这是在上头没有旨意的情况下。如果谁干了什么漂亮的事儿,上头下了旨,那首席御医大人就是裸奔,那也是改变不了结果滴。
对于史承儒大人来说,非常没觉得寇姑娘好,甚至觉得看寇姑娘非常不顺眼。他本打算对寇姑娘下手,给点颜色她瞧瞧,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似乎御医院的上级领导从芳贵嫔悄然变成了皇后娘娘。
史大人也悄悄找过芳贵嫔。芳贵嫔心情似乎很不好,说皇上这事儿听不进去,已跟自己明说,以后御医院那块的事儿,就要请示皇后了。
好吧,那老子也暂时按兵不动,看看风向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你以为他死忠,其实他随时准备调头。可你要真觉得他会调头,说不定内心还是另有打算。
所以,一切都要防着点。
皇后和玲珑其实心急如焚。
于成在一番谈话之后,已经知道了自己炮灰的命运,愤而投向皇后,在净水房认真而严密地监视着一众人等。
他看来,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在水中下手的可能。
如果不再继续投毒,三个月后,不仅水中已查不出任何异样,就是嫔妃们的体内,也将余毒渐清。
如今已是一个半月过去。
莫瑶也已临盆在即,千头万绪,简直让人坐立不安。
这天夜里,幼兰悄悄地来到了宫舍,她给玲珑带来一封从胭脂铺寄过来的信件。
信件不厚,却很重要,玲珑慎重起见,整整翻译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一早,彩卉在昭阳宫门口谢客。说皇后精神欠佳,今日晨省取消。
嫔妃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些回了宫,有些约着相互串门去了,还有相当一部分去往合德殿。
其实,天还未亮之时,玲珑就偷偷地通过内门,入了后宫。
她没有打扰皇后休息,只是守在大殿外,一直等到彩卉说皇后起床了,让她立刻进去。她才拖着发麻的双腿,在彩卉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皇后的内室。
皇后正在洗漱,没有回避玲珑。她看到皇后素颜的肌肤虽然还是那样细腻,只是脸色略显暗淡,眼角亦能见到疲惫的细纹。
纵然皇后心知,玲珑黎明入宫求见,必是有极其重要之事,可她还是从容不迫地将自己收拾好,摒退左右,只留自己与玲珑二人。
皇后的声音终于暴露了她的激动:“可是储大夫那儿有了消息?”
“正是!”玲珑兴奋地说,“昨儿来了信,我翻译了一晚上,储大哥不仅已经找出了水里投的药,而且已从一位南疆的兄弟那儿取到了此药,请示皇后娘娘,要如何处置?”
“你再去一趟吉庆坊,第一,此药叫什么,来源哪里,用途如何。第二,请朝阳门去查一查,若此药已是经年累月地使用,必为大量供应,南疆何处购得,如何运送进京。至于宫内……本宫来想法子查。”
说完,皇后又略一沉吟:“赶赴南疆,只怕是来不及了。在所有进京的道上查!”
玲珑领命而去,一刻不敢耽误。未到晌午,又风尘仆仆地赶回。
“那药叫佛陀花,原是南疆的蛮王领地,用来给女子打胎之物。此药十分凶险,最最可怕的,便是它无色无味,若精心研磨,极易溶于水中,常常被人用来伤害他人。自第十代蛮王全面禁植此花之后,渐渐地,南疆用得也少了,只在山野间尚有零星自然生长的佛陀花。如今,在那些蛮王领地的老人,说起佛陀花,依然会色变。”
“竟有此等毒物,此人当真用心险恶,而且心思极为缜密。”不用蛮王领地的老人,便是皇后闻之,已然变色。
玲珑取出一只贴身藏着的小囊,打开,取出一株色泽纯白的花朵,虽是采摘已久,略显干枯和泛黄,却依然纹理细腻。
“这便是?”皇后惊问,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仰去,离那花越远越好。
“没事的,皇后,此花之毒,于花蕾之时最盛,到这样盛开的模样,效力已是大打折扣了。”
“哦……”皇后这才略略定神,观察起佛陀花来。
“储大哥说,佛陀花,虽说无色无味,但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辨别。”
“如何辨别?”皇后好奇。
玲珑请皇后稍等,走到屋外,跟彩卉说了几句,又回屋:“我让彩卉去小厨房取了一副捣杵,两个样子不同的琉璃碗。”
彩卉行动派,未过一会儿,端了一个托盘,上面两碗水,一副捣罐和捣杵。轻轻地放于案上,又退了出去。
玲珑将佛陀花扯下两枚花瓣,又细细地研磨,果然不多时便成了白色粉末。只挑了极少的一点点,对皇后道:“储大人说,此药用量十分讲究。用多了,伤人严重,而宫内净水中的量,却是极其细微的,一来不容易为人发觉,二来也能将嫔妃们伤于无形。”
皇后越听越怒,虽是早就知道,等结果揭晓的那天,必然是超乎想象的不堪,可真的见到实情,想起这前前后后的心思,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她的双手紧紧捏着宝座的扶手,每次她怒极的时候,便这样压抑自己,希望能尽量将心情平复下来。
只见玲珑将挑起的粉末放进其中一碗水中,粉末果断迅速消散,很快便看不出两碗水的区别。
玲珑将两个盖子盖严实:“皇后娘娘,接下来的步骤可能就比较麻烦。请您写两个封条,将盖子封住。我拿到膳食局的冰库里去,傍晚时分,便可见分晓。”
皇后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微微点头道:“莫非,此水冰冻之后,形势会有所不同?”
玲珑点点头:“储大哥已实验数次,的确如此。我再实验一次给皇后检验。”
“好,冷库如今是何人在管理?”
“倒是我的好兄弟,没有问题。”
“无论如何也要盯紧……”皇后突然又想到一事,“等等,即是实验,何不再多实验一样。张妈妈——”
皇后朝门外喊着,张妈妈应声而入。
“麻烦妈妈取一碗膳食局送来的泡茶的净水,取个与这两只样子皆不同的琉璃碗,也端到这里来。”
张妈妈依着吩咐,取了一碗水过来:“皇后,这是今日上午刚刚送来的净水。”
三人封存,贴条。检验无误。
事关重大,皇后不放心,又叫了昭阳宫总管隋盛胜,陪着玲珑一同前往膳食局冷库。
一个难熬的下午。皇后连日常的午歇都没能睡得着。那个冷库里的三碗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一切谜底,是否会在这个黄昏,大白于天下?
第一女官 第二百九十六章 真相(一)
隋盛胜与玲珑,守在冷库外,一步没有离开。
三碗水是玲珑亲自放进冷库,找了一块高矮适中的巨大冰块,小心地铺上一层布垫,又将三只琉璃碗放于布垫之上,以免时间长了,琉璃碗与冰块冻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出来的时候,玲珑顿觉天地一暖,方才回复了意识。原来冷库里真他七舅姥爷的冷,小滑头见玲珑冻着了,方才醒悟过来,没给玲珑披一件棉袄子进去。
唉,都是被隋公公给吓到了。小滑头还没和级别这么高的总管打过交道呢。
更别说还见了皇后的令牌。小滑头能说,其实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令牌长什么样子么?
“啊啾!啊啾!”玲珑一遇热,忍不住,直打喷嚏。
“自个儿的身子,可不能指望别人来替你操心,亏你还在御医院当差,这些养生之道,都学到哪儿去了。”隋盛胜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像是嘲笑,又像是关心。
“隋公公说得是,一专注,旁的就给忘了。”玲珑嘻笑着解释,却见隋胜盛已让小滑头搬过两张椅子,招呼着玲珑,一人一张,便在冷库外面的角落里坐下。
“你叫小华子?”他问小滑头。
“是。奴才小华子。”
“你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让人发现我们在这儿,也别让人找到此处来。”
小滑头应声,悄悄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殿门带上。
这儿果然人迹罕至,平时只有小滑头需要取冰块是才会进出,现在正是深秋初冬交替时节,谁也不会没事弄点冰块去镇镇饮料,所以更是无人关注。
隋盛胜很安静,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宛似老佛入定。玲珑本来还想与他聊聊天,见他没有聊天**,只得罢休。
玲珑从来都不是心如止水之人,她就是坐到入地,也入不了定。要她入定只有一个后果,就是打瞌睡。
一瞌一惊醒,一瞌一口水。就在反复的睡睡醒醒、垂脑袋和抬脑袋之间,时光居然也飞快地流过。
“吱哑”一声,门打开了,小滑头闪进来:“差不多了,应该都结冰了。”
隋盛胜站起:“我来取吧。”话音未落,就从小滑头刚刚打开的冷库门口钻了进去……
三只形态各异的琉璃碗被呈到了皇后面前。
“奴才寸步未离,娘娘放心吧。”隋盛胜识趣的退了出去。他不需要知道皇后想干嘛,他只负责将皇后交代的事办得天衣无缝。这就是昭阳宫这些老奴的操守。
琉璃碗上贴着的封条原封不动,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其中一只碗竟冻裂了。
且不管,玲珑揭开封条和盖子,揭时小心翼翼,揭下后放罩于相应的琉璃碗前。封条因为碗从冷库出来,遇热化水,已变得湿答答的。
“皇后你看,三碗水,是否有所不同?”
皇后起身,张妈妈扶她从宝座上走下。俯身细看,皇后一惊:“这是什么?!玲珑,外面天色尚亮,你快将它们搬到外面去看。”
纵然是夕阳西下,也足以让人看清碗里的异样。
普通清水的那碗,完整地一碗冰。从膳食局提到昭阳宫,已有些许融化,冰面上漾着一些水渍。
而玲珑现场研磨了佛陀花瓣的那碗,冰块中夹杂着可疑的悬凝物质,并混杂了好多气泡与细小的裂缝,看上去混沌而混乱。
至于用当日的净水所实验的那碗,则处于两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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