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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夷君
他说得有些磨牙切齿的意味:“那句话,你敢再说一次?”
她的肩骨被他压得很痛,她诧异地扬起了眉:“朝良君莫不是今日吃错了药?”她的声音稍稍抬高了些,迎面看向他,“吃错药便去药君府上治一治,来我这里发什么疯魔?”
许久未能在她面上寻得这样的神情,朝良眼中有瞬间的恍惚,他想起百年前当他在雨夜中找到她时,她惨白的脸上沾满了雨水与泥土,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器,自那以后她便变得对万事都胆怯,小心而谨慎,画地为牢,将她自己牢牢困住。
这样的转变不知是好是坏,但令她变得鲜活无比,之前的她像是一幅画,挂在那里是赏心悦目,但终究是毫无生气,这世间没有无坚不摧的画,区区一柄刀,亦或者一把火,都能将绝世名画摧毁。她美得毫无自保能力,只能惶恐地躲避,躲避一切能够让她消亡的存在。
是更耀眼了,如尘封已久的神剑再次出鞘,惊动八荒的流光溢彩,令他心颤。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她身上的气味是腥甜的,能引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疯狂,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对,我是吃错了药,药君府我也去过了,说这毒只有你能解,你愿不愿意替本君解?”
“啊哈?”九知疑惑地出声,他却突然示弱,压低了声音道:“行行好。“
压低的嗓音太犯规,教她无从思考,下一瞬他便吻上了她的唇,浅尝辄止,随即覆上了她的眼,眷恋地说道:“你行行好。”
又再度覆上来。
他的无耻令她震惊得瞪大了眼,但眼前是模糊的暗,有些微的光从他指缝漏进来,她能看清他的睫毛,真是好看,一个男人长这样好看的睫毛实在是难得。他的眼睛似乎闭上了,她无法透过那道眼帘将他眼底的神色探究清楚。
黑暗中某些情愫变得格外热切,也格外清晰,比如他的唇似乎也很好看,这不是她看见的,而是在抵死缠绵中模模糊糊感觉到的,能够大致描绘出一个轮廓,她往前没有注意过,但若要形容起来,她却又找不到贴切而恰当的词汇。
好吃。
大概是很好吃的唇,她在晕头转向中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气息都乱了,交缠在一起,白梅香变得腥甜,像是被血浇灌而开,格外馥郁繁盛。他依旧不肯将手从她眼前撤开,只在她的肩头靠着,让她将他的心绪起伏都听入了耳。
待她与他的呼吸都平复下来,她靠在冰凉的墙上,在袖中将指尖一点点蜷起,掐在掌心,开口道:“朝良君的毒,解了么?”
他没有答话,她咬了咬牙:“若是解了,那便请朝良君放开我,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片刻沉默后,朝良突然笑了一声,九知尚未来得及品出他这声笑里带出的情绪,他便撤手后退一步,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他背着手看向她:“你了解长离,却从不曾了解我。”
他颓唐与失望被他掩藏地很好,却还是被她尝了出来,像是喝下一杯苦酒,滋味全在心头,不知如何形容,她皱紧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问他,了解于他而言是怎样的定义,但她还未开口,他便摆了摆手,唇角的笑很是无奈:“罢了,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你在便好。司春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在幻境中好好待着,这件事情并没有到非要你去的地步,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吗?”
九知啊了一声,朝良眼中浮现戏谑的笑意,开口唤道:“夫人。”
九知被噎了一下,蓦地睁大了眼,辩解的话被朝良一口堵住,他对她眨了眨眼,道:“整个天界的人都知晓了你是本君的夫人,还想抵赖么?”
他摊了摊手,颇感无奈地说道:“本君是个男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的夫人去,这不是败坏本君的名声么?”
他无赖起来让人措不及防,九知愕然看着他,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听他继续道:“乖,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样的他更叫人无从防备,不知怎么拒绝,九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落地生根地一个字:“好。”
才说完她便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美色蛊惑了,没想到这年头了美男计还这么好用,九知痛心疾首地看着朝良奸计得逞笑得明媚,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等你回来。”





九命 第34章 追踪
与朝良一道去魔界的还有士衡,白玉说士衡走之前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她醒来之后,她便再也未能在天同神君府中寻得他的身影了。
白玉告诉九知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又像是浸满水的海绵,轻轻一掐便湿了手,她坐在墙头上,对着不远处花树下的九知说道:“姊姊,怎么办啊,我好像喜欢上士衡了。”
九知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往墙上看去:“你说什么?”
白玉的小腿在空中荡来荡去,手撑在青灰的墙头上,轻声道:“白玉说,白玉好像有点喜欢士衡。”
她的眼睫微微下垂,在眼下遮出一片落寞来,嘴角的笑比风更悄无声息:“可是士衡他有心上人了呀,姊姊,白玉该怎么办啊?”
九知将下巴托了回去,思量了片刻后慎重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喜欢士衡了呢,白玉,这是开不得玩笑的。”
“白玉自然晓得,所以白玉并没有在开玩笑,”她偏过头来,抬脚去踢从面前飞过的那一片落花,“白玉讲的是真话。”她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姊姊,白玉该怎么办?”
九知有点茫然,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事情,她思量了又思量,考虑了又考虑,才开口:“你想好了,士衡他与司春之间的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他如今既与朝良一道去了魔界,便表明他心中无论如何对司春都是有情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需要好好斟酌。”
白玉静静地看着九知,方才被她足尖踢到的那一片花已不知被风吹向了何方,她听九知继续说着:“你这件事情我并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办,因为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但我要与你说的是,若士衡与司春二者是两情相悦,你切不可因一己私欲毁人姻缘。”
白玉的神色黯了下来,良久才点了点头,道:“白玉不会的。”
她的声音融进风里,一吹既散,她也不记得自己发现士衡不在时是什么心情了,像是本来满满沉沉的心间突然丢失了什么,与士衡在一起的日子没了颠沛流离,他在她快要遗失的时候拉了她一把,若不是他,她至今都有可能风餐露宿。
八荒的夜晚很冷,她记不清在自己逃出宗族后的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了,也许等士衡将司春救回来后,她又要过上那样的日子了,毕竟士衡与司春修成正果,那她又算什么呢?
白玉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那树杏花比墙高,喜气盈盈地探出了墙,九知看得于心不忍,起身走到墙下,轻声唤道:“白玉。”
“嗯?”带着鼻音的声气,令人无端心疼起来,九知叹了口气,对她张开了手臂:“下来吧,起风了,我们回去。”
白玉鼻间越发的酸,像是咽下一颗青涩的果子,连舌根处都泛着苦,一滴泪落下来,氤氲了她衣裙上的芙蓉,她嘴角却在向上扬,对九知扯出一个烂漫的笑容,哽咽道:“姊姊,白玉想阿娘了。”
九知心头一揪,白玉却在话音方落之时从墙头跃下,恰好扑入她怀中,撞得她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半步,九知蹙眉低头看去,白玉将头埋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姊姊,白玉说诨话了。”
九知的身子僵住,刻骨的寒意从脊背漫遍全身,她苦涩地将嘴角往下压,摇头:“不,你没有……”
她的话还未说完,白玉便用双手将她的嘴捂住,忍着泪拼命摇头:“姊姊,你别说了,白玉知道,白玉都知道……”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水雾越发朦胧,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让泪再落下,她的眉眼悲伤极了,浑身上下都发抖,她用尽的一身的力气来抑制住哭泣,却因九知的一句话溃不成军。
她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
她在。
三千年的岁月,从未有人再同她说过这句话,她记得往昔在宗族的时候,她每次犯错惹事被长老罚跪,九知都会来陪她,思过台的风大,九知便会跪在风来的那一侧替她将风挡住,并对她说:“白玉别怕,我在。”
泪便再也止不住了,情绪霎时间崩溃,她哭得撕心裂肺,嚎啕间泪水模糊了眼,辨不清九知的形容,似是悔恨,似是愧疚。
但这一切都早已回不去了啊。
白玉最后哭得睡了过去,自从士衡走后她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如今睡了也好。九知将白玉抱了回去,放在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有长得圆润可爱的小仙仆来敲门,瞧见帷帐中白玉安睡的声音,便很有眼力地压低了声音:“夫人,今日的午膳想吃点什么?”
九知很赏识地看了她一眼,也一道压低了声音:“随意吧,清淡点的就好。”
小仙仆领命而去,九知在屋里转悠一圈后停在书架前,随意抽了一本书来看。
看来朝良闲暇时挺爱看书,尤为偏爱传记一类。她手里拿的是本名为封神传的书,一页页翻开来,十四神君都在之列,连同司春金莲也在其中,她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翻到最后几页时,才看到洒金的纸页上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破军。
九知的手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手指夹着书页不知翻还是不翻,破军这样毁誉参半的人物,名列封神传中,却是不知会被用怎样的方式来记述她的生平。
犹疑了片刻后,她才下决心翻开那一页,本以为还会是那洋洋洒洒的笔锋铺满纸页,然而入眼却是满纸的空白。
九知愕然,不敢相信地继续往下翻,直至翻到最后一页,都是空无一字,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三四次,才将书阖上,茫然望着半人高的花瓶中开着的那一枝杏花。
什么都没有。
传闻中力斩万魔浴血修罗海的神君,在封神名册上却毫无她的功绩,仿佛都是些污浊不堪的往事,怕玷污了天界史册一般,她所留下的仅仅只有一个名字。
怕是在天界众神眼中,紫微诸位神君也仅仅只有十三人,至于破军,一个早已虽造化之劫而灰飞烟灭的神祗,谁会在意她的功过?
她怔怔地在那里呆坐了许久,直到白玉一场好眠醒转,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软软地喊了她一声:“九知姊姊?”
九知蓦地回过神来,白玉将床帐撩开探过头来看她:“姊姊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起身将书放回书架,才走到床前,捏了捏白玉的手,问道,“饿不饿?饿了便让仙仆上膳,今日中午似乎他们炒了鸡心……”
一瞬间似是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九知皱了皱眉,白玉偏头看她:“怎么了姊姊?”
九知紧紧蹙起了眉,问白玉:“我方才说什么来着?”
白玉天真烂漫地仰起了脸:“姊姊说今日乌鸦府上的仙仆炒了鸡心什么的!”她甜甜一笑,“是鸡心炒芹菜么?白玉最喜欢吃了!”
鸡心……九知突然面色一变,猛地向自己的怀中一摸,却摸了个空空荡荡,白玉将她突然起来的举动,十分好奇地问:“姊姊你找什么呢?”
九知面色铁青地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白玉穿上鞋后跟着她身后,小脑袋一晃一晃地问:“姊姊,姊姊,你找什么呀,告诉白玉,白玉帮你一起找!”
九知转过头来,大难临头般捉住了白玉的手,问道:“白玉,你看见一块石头了么?红色的,像一颗心脏般的形状。”她的手在空中比划出那块石头的样子,焦急地对白玉道:“见过没有?”
白玉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九知揉了揉额:“非常重要,若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她便又要回身去找,白玉却在她身后开口:“姊姊不必担心,你忘了还有白玉么?”
她回头,白玉背着手骄傲地扬起了下颌来:“白玉最擅长寻找东西啦,姊姊都忘了?”
九知恍然,白玉寻物的术法使得极好,纵使相隔万里之遥都能被她寻到踪迹,白玉示意九知不要着急,走到九知面前将九知头上的发钗给取了下来,调皮地对九知吐了吐舌头:“姊姊,白玉借用一下。”
乌发蜿蜒垂下,九知看见白玉走到桌前,拿发钗的尖端将她的手腕给划破,鲜血从伤口滴了下来,浓郁地腥气便漫入了鼻尖,九知眼角有红光掠过,咬了咬牙将体内翻涌的魔息压了下去。
白玉的追踪术以血为媒介,她面前现出八荒四海的幻景,鲜红的血液翻阅过山与河,搜寻着心玉石的踪迹,突然幻景暗了下来,变得一片荒芜,白玉神色一怔,脱口而出:“魔界?”
她转过头看了看九知,有些慌张,讷讷地开口:“姊姊……”
幻景中的一切格外熟稔,原本已平息下来的魔息又再度涌起,九知眼角猩红,却格外冷静地说道:“心玉石在长离那里,是吗?”




九命 第35章 硬闯
白玉点了点头,面色很是惶然:“姊姊,那东西很重要么?落在那个坏魔君的手里……会……会怎么样啊?”
九知冷然一笑:“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天界覆灭吧。”
白玉倒抽了一口气,九知转身便要往外走,白玉蹭蹭蹭上去拉住了她,急道:“姊姊,你要去哪里?”
九知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姊姊去魔界一趟,去去就回。”
白玉打了个哆嗦,九知袖口上绣有白云,她捉着那片云不撒手,将那一面袖口捏得发皱,她颤着声气:“姊姊要去魔界?坏魔君要是将姊姊捉去了可怎么办?”她哀声道:“白玉怎么办?姊姊,你不要留白玉一个人。”
九知笑了笑:“我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呢,姊姊会回来的,别担心。”
说着,她俯下身去吻了吻白玉的额头,弯起了眼来:“乖。”
她便这样毫无迟疑地走出了门,白玉抬手覆住了被她吻过的前额,那里被熨帖得发烫,她怔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幻境煦暖的日光中,渐渐走远。
白玉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姊姊她……不是没有修为了吗?那她怎么去魔界?
她急忙追了上去,高声喊道:“姊姊!”九知仿若未闻,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卷落的簌簌花瓣将白玉迷得眼前一花,再看清眼前景象时,九知已不知去了何处。
魔界的入口处生着一株琅玕树,高有百丈,五色光华,皎若明玉,士衡掖着袖在琅玕树下转圈儿,啧啧叹道:“没想到这样多年了,这棵琅玕树又长壮实了不少。”
他伸手去拍了拍琅玕树的树干,触则如石头般冷硬,再往上看去琅玕花开得晶莹剔透,着实美丽,士衡对朝良挤了挤眼:“这琅玕树多少年未结果了,我记得当年破军还在守着这棵琅玕树时,可没少将琅玕果摘给你吃,你说说,那果子什么味道?我都还没吃过呢!”
朝良抬起头来,旷野因从琅玕树底时而泄露出的魔气而变得寸草不生,从而将这棵本就巨大的琅玕树显出了巍峨之姿,远远看去竟如一座小山般,不过常年无人打理,琅玕树的枝叶都变得杂乱,毫无美感可言。
朝良皱了皱眉,神树自有灵性,朝良在上古时候是这里的常客,凤凰此类神兽金贵得很,非琅轩果不食,然而天地间便此一株琅玕树,又是破军看守。破军其实是个认死理的性子,她当初得了帝神的遗命,令她守着琅玕树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便果真不让任何人靠近,当初他为了这一口吃食,没少与她纠缠斗殴。
他将手抚上琅玕树的树干,琅玕树光华明灭,似是在向他打招呼,士衡咋舌:“瞧,这树还记得你!”
朝良收回了手,一朵琅玕花被风吹落,恰好落在他手心,玉色的花朵远远看着倒像是他后院的那一院梅花,士衡蹲下来敲了敲树根:“当真要从这里进去?”
朝良瞥了他一眼:“不然,你想从业海浮屠阵中闯进去?”
士衡讪笑:“这不是还有你么?我以为南渊那小子设下的阵法于你而言,简直是不足挂齿。”
他这话带着恭维,朝良却没觉得有几分受用,只掸了掸袖,道:“确实是不足挂齿,但堂而皇之从魔界正门口走进去,你当入口的那些魔将都是吃白饭的?”
士衡讶然:“那些魔将于你而言,难道不是吃白饭的?”
朝良默然片刻后开口道:“什么都是我,那你是跟来做什么的?”
士衡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我啊,我是来给你助威的啊!”
朝良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手腕,士衡面色一僵,冲上前去握住了朝良的手腕,很诚恳地道:“你有什么吩咐就说,不要动手,我们有事好好商量。”
朝良这才放下手,走开两三步,士衡正要跟上去,却被他制止:“就在那里。”士衡哦了一声,十分听话地站在那里不动,朝良比量了一下后又道:“跟着我走。”
言罢他便向一旁走去,士衡思索了片刻朝良到底是叫他走上去后跟着他走还是就在这里跟着他走,最后决定自己先走到朝良身后再说,但当他迈出第一步时,定光便以抵在了他的心口,士衡冒出一头冷汗,欲哭无泪地举起了双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定光本就有大小变幻之能,亦可伸长缩短,朝良持着定光,将自己与士衡之间的距离丈量定格,然后偏了偏头:“就这样。”
士衡很委屈,他觉得自己这样多年来受尽了朝良的欺压但屡次都反抗无果,不,并不是反抗无果,而是他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很是纳闷,虽说天府是紫微十四神君中仅次于紫微帝君的一位,在上古战场中因常代帝君发号施令,而得了个“令星”的别称,但他这样欺压他,简直是毫无人性的典范!
但士衡这一回还是很委屈地任由朝良差遣,他跟着朝良绕琅玕树一周,回到之前的地方时,琅玕树周围已出现两个脚印圈。
朝良收回了定光,淡淡道:“好了,你可以腾云起来了。”
士衡刚想动一动,朝良又补了一句:“一步也不要动,直接腾云起来。”
士衡闷闷不乐地腾云而起,看着朝良退开两步,运剑而起,蓝白相间的光芒自琅玕树周遭暴涨,华光间灰色衣袍翩飞,连斩数剑,朗轩树在憾然地动中往一旁倾倒,激起尘埃漫天,然而风声未止,有哀魂呼啸之声自琅玕树倒下后的巨坑中掠出,士衡定睛一看,下面赫然有一道缺口,幽暗无垠,隐隐有整齐划一的踏步声传来,震得风也颤抖。
朝良倒提着定光,从容地从士衡身旁走过,顿了顿,道:“走吧。”
士衡不敢置信地跟了上去:“琅玕树下面果真是魔界的另一个入口?”
风将朝良的衣袍吹得鼓胀,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你看不见?”士衡倒抽了一口气,喃喃道:“不,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早些年听闻南渊那小子将魔界的入口用业海浮屠阵给封住了,世间再也寻不得魔界之井,如今却发现还另存在一个入口,那岂不是要气死南渊?”
朝良的嘴角抽了抽,继续往前走,幽暗的魔气从裂缝中弥漫而出,生出诡异的触手来,想要捉住二人,继而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朝良挥剑一斩,定光本就是由破军之血铸成的神剑,煞气极重,斩断魔气自然利落干脆,且之前破军镇守琅玕树,魔族对她向来敬畏,魔气一遇定光便如临大敌般往裂缝里缩回去,朝良眉一挑,厉声喝道:“走!”
士衡应声赶上,翠微扇哗啦一声展开,连斩两道风刃而出,魔气尖啸着消弭散尽,紧随朝良的身形而入内,甫一进去便见着一片茫茫血海,远不见边际,须臾间无数身着黑甲的骷髅从血海中慢慢浮现,空洞的眼眶中全是森森魔气,每前行一步便是骨骼相碰的声响,令人背后发寒。士衡指着眼前的景象,问朝良:“这是什么?”
朝良并指抹过定光剑身,寒芒在他眼中掠过:“业海浮屠阵。”
士衡有些崩溃:“为什么这里都有业海浮屠阵?”
说话间已有骷髅挥动着骨刀向二人砍来,朝良抬手一剑将其斩断,面上并未什么大的变化,疑惑地嗯了一声:“魔界入口向来只有一个,这不是常识?”
翠微扇青色光芒大盛,士衡转身横斩尽身后的四个骷髅后怒道:“但你不是说,这里是另外的一个入口吗?”
“骗你的。”
士衡欲哭无泪:“你这不是坑我吗?”越来越多的白骨压上来,士衡虽然应付自如,但却也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他想起此前在忘北宫中的那一幕,在将那些骷髅砍成一截一截之中抽出空来,很担忧地问朝良:“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也事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这阵给破了?”
朝良一步一杀,脚下是累累白骨,他踩着白骨前行,定光的剑身上浮现出嗜血的红光来,他扬了扬下颌,手上的杀戮从未停止:“硬闯。”
言罢,定光红芒一现,数以万计的骷髅亡魂在红光中灰飞烟灭,血海一片动荡,掀起十丈高的血浪,朝二人拍来,士衡展扇挡在朝良面前,口中清啸一声,御起仙障将二人护在其中,低喝道:“走!”
血浪铺天盖地袭来,将亡魂都吞没其中,魔界泛着冷光的银日也被这巨浪盖去,士衡御起的仙障都被拍得震了三震,仙障外是一概的血红,他大喘了一口气,前额渗出冷汗来,回头问朝良:“现在怎么办?”
朝良默不作声,嘴角向下一抿,士衡回头看去,漫无边际的血红之中,一个玄黑的身影慢慢地,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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