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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夷君
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色中饿狼。
她算是帝神亲手带大的,帝神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终是要归于混沌的,在这方面对她很是忧心,苦恼着她若是因相貌太过出众而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瞧上了可怎么是好,便在这方面的启蒙上多下了一些功夫,告诉她身为一个女子,有哪些地方是不能让别人看的,尤其是异性,若是看了,那就是色狼,挖了他们的眼睛也不为过。
九知牢牢地记住了这一句。
后来当帝神长眠之后,众生都将她奉为帝神遗留在世间的神迹,瞧她的眼神都是诚惶诚恐的,她自然没有机会见识到帝神口中说的色狼,以为那是帝神胡诌来诓她好玩的。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有。
这人行动生风,神情倨傲,琅玕神木自有灵性,似是与他熟识,九知略略揣摩下便知,这便是天地间唯一的那只凤凰。
呵,真是初生凤凰不怕狐。
她自然没能成功的将朝良的眼睛挖出来,在她抬起手来时突然天旋地转,后背被一只手臂揽住,便换做了她被压在树干上。
晨曦中他的轮廓泛着金黄的光,阴影交替,他在明而她在暗,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本来是冰凉,却在拥住她的时候变得灼热。
传闻神族的血因无欲而无温,那这是不是代表他在某个刹那有了欲念?
九知抬起头来,灰衣的凤凰神君眼底有深深的悸动,像一汪平静的水,突然起了波澜,在晨光中泛出跳动的金芒,彼此的呼吸在纠缠着,他贴近了她,隔着柔软的衣物,令她感受到他仓皇跳动的心脏。
他俯身在她耳畔问:“你,就是破军?”





九命 第49章 春阳
九知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说废话,抬手一巴掌就朝他扇过去,极清脆的一声,凤凰神君的脸上就浮现了清晰的五指印,怀中人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白净明艳的那一张脸冷冷地看向他:“放肆!”
她何曾被这般轻薄地对待过,朝良却不以为然地捻起了她的一缕发来,浪荡轻浮地吻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九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这样走了,十分摸不着头脑,暗自思索了片刻后便觉得是这只凤凰因她夺人所爱,而特地前来非礼轻薄她报仇雪恨,心中对他不由得看轻了几分。
原来神族中也有这样不好相与的角色。
九知一向是爱惹麻烦但又怕麻烦,她认清了朝良是个麻烦的角色,便下定心思纵使今后与神族相好,也绝对不同他往来,这样一个浪荡轻薄的神君,竟然还担有美名?
哼,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她不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上门来找她,次日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琅玕树下晒太阳的时候,一袭灰色的衣角跃入眼底,她抬头一看,那张看起来十分禁欲的脸跃入眼帘。
她登时脸一黑,横腿就向他下盘扫去,他却轻飘飘地跃上枝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九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挖了他的眼睛他便不能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了,这种让她空荡荡的心口感到悸动的目光,更让她感到孤寂,她都没有心,哪里会有心动这一说呢?
她的心早被取出来做成了容器,帝神说这样是为了她好,她懵懵懂懂地点头,乖顺地任由帝神将自己的心取出。
不疼,一点都不疼,没有心的人,怎么会觉得疼呢。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直到再望向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却听他说道:“我有东西丢在这里了。”
九知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孩子,一听别人丢了东西,还是在自己的洞府门口,怎么说也要帮一帮忙,可那人还站在树上,仰着头说话实在是很累,九知揉了揉脖子,将此前对他的不满扔去了一边:“你能不能下来再说,这样同你说话我感到很累。”
他果然下来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似是所有人都欠了他债未还,九知偏着眼神去打量,哟呵,还生得挺高!
九知心里其实还惦记着此前他非礼她的情状,与他隔了三步,保持在安全距离,竹玉剑也握在手里,戒备地看着他,问道:“丢了什么?”
仿佛他若是靠近一步,她都会将他劈成两截。
灰衣神君的眼神在她的手腕上打转,九知低头看过去,不明了自己这半截露在外面的手腕有什么看的,或许是有一只虫在上面?但翻来覆去敲了多次,都未曾发现,九知对他翻了个白眼:“乱看什么呢你?”
他抿了抿嘴角:“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是在看什么?”
“就是没看什么。”
“可我明明瞧见你在看什么!”
“你看错了。”
“我眼睛好得很!你休想骗我,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
“怎么不说话了?”九知耀武扬威地抬起了下颌,竹玉剑向他比划着,灰衣神君移开了目光,看向那一丛被她踩得歪倒的青草地,上面有浅浅的压痕,是被她赤脚踩过所留下,一路曳珠带露的,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可她丝毫不觉得,大概是天性使然,她每一处都是浑然天成的美,不经雕琢,质朴且纯粹,就连那时而上挑的眉都像远山,划开青黛的痕迹。
朝良的目光有些炙热,还好未落在她身上,否则又是不由分说的一顿揍,他将手掖在袖中,淡淡道:“我丢了一支尾羽。”
九知咂舌,凤凰浑身上下都是宝,更别说是极为珍贵的尾羽了,她既然站定了神族这边,那自然也要同喜同忧才算是尽了本分,凤凰尾羽丢了这件事情可谓是一件大事,若是被魔族拾到了,后果实在是凶险。
最轻的便是让这只天地间唯一的凤凰成魔,这于神族而言可谓是极为惨重的损失。九知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神君,纵然是脾性冷漠了些,但眉目隽朗,仙气自生,怎么瞧都是一脸正气的模样,换作成了魔,那双淡漠的眼眸会变成业火般的暗红,眼角有血色的结印挑起,珠玉般的皮肤褪成苍白,指尖都会泛出青紫来,成魔后便会有欲念,那向来都很寡淡的唇角必然也不会紧抿了,看到他所喜爱的事物时便会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的。
咦,怎么会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九知懵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念了一声功德无量,才将魔化般的凤凰从脑海中剔除,回过神来朝良正瞧着她,她打了个哈哈:“不就是一支尾羽么?包在我身上了,准替你找到。”
他点了点头:“有劳。”
三盏茶的功夫后,九知咬牙切齿地对着在一边逗弄窃脂鸟的朝良道:“你便不能来帮一帮我?”
朝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了么?”
九知噎了一下,大抵是从来都未曾见过这般实诚且厚颜无耻的人了,她默默转过身,继续四处寻那只不知去向的凤凰尾羽。
直至日落西山,九知也没有找到,反倒累得气喘吁吁,朝良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神清气爽地掸了掸衣袍,对她道:“天色已晚,破军神君便不要挽留了,我先行告退,尾羽之事便拜托神君了,今日找不到的话还请神君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
说罢,甩袖而去,不带走一抹西沉的云霭。
九知目瞪口呆。
次日朝良果然又来了,他来时九知尚在熟睡中,他径直入了她的洞府,那是个黝黑的石洞,里面潮湿而寒冷,能听到有泉水从洞顶一滴滴落下来的声音,她的床仅仅是一块冷硬的石头,上面的她睡得歪七八糟,看着却异常的柔软,像一朵待放的花骨朵儿。
他忍不住变出了一张毯子,想要盖在她的身上,这洞府实在是阴寒简陋,不知贵为帝神养女的她是如何在这洞中捱过那些年月的,但就在薄毯才覆住她时,她突然醒了,那一瞬她的眼底带着冷冽的杀意,捉住了他的手,翻身就将他压在身下。
竹玉剑抵在他喉间,再用力一些就能割破他的皮肉,眼前的人狠戾而冷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片刻后,朝良才开口:“破军,是我。”
他的声音让她蓦然醒过来,杀意消退,那双眼清澈如山泉,她哎呀一声丢掉了竹玉剑,口中不住地对他道歉:“对不起呀,我那是下意识的。”
嘶,她的腿就卡在他的腰侧,整个身子果然是柔软的,像捏不坏的粉团子,丰满地挤压着他,他眼底的光幽深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那双想要攀上她柔软腰肢的手。
嘴里说着不客气,却任由她在他身上坐着,看着她精致的下颌扬起,微敞的衣领能看到起伏的连绵,她的脖颈真美,皮肤白得透明,能看到侧颈处青色的脉络,他舔了舔嘴角,应该很甜。
是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所想,九知从差点杀了天地间唯一一只凤凰的愧疚中回过神来,随即怒不可遏:“你为什么会闯进我的洞府?”
他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事后,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答应了要替我寻到凤凰尾羽的。”
她气急败坏:“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闯进来!有没有点廉耻?”
他说:“我出声了的。”
“哈?”九知明显不信,“你什么时候出声了?”
他看了她一眼:“那时你约莫是睡沉了,没听见。”
九知:“……”
在他面前从来都占不了上风,这让向来都是站在帝神养女角度俯视众生的九知觉得很是失落,她咬牙切齿地撂挑子:“凤凰尾羽你自己去找吧,我不干了!”
朝良神色丝毫未动,就只看着她,说道:“作为同僚,破军你连这一点忙都不愿意出手相助么?”
九知嘴角抽了抽。
他又接着讲:“原来破军你是这样一位出尔反尔之人,此前满口答应了要替我寻到尾羽,转身就不认人。”
九知额前的青筋又跳了跳。
“还是说破军你连区区一只尾羽都找不到,用这个当借口?”
“……”
他叹了一口气:“罢了,待我入魔,神族覆灭之时,破军你定会很欢喜吧,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是么?天要亡我等,只能认命了。”
九知终于忍无可忍,握拳道:“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既然是决定站在神族这方,又怎会对此事坐视不理?不就是一只尾羽么,我找!我找!”
她愤愤然地转身继续去寻那只尾羽,却未瞧到凤凰向来寡淡的嘴角突然微微向上一挑。
春阳都比不上他这一笑更动人心弦。




九命 第50章 煮粥
那支尾羽一直没有被找到,九知急得焦头烂额,当事者朝良看起来却浑不在意。
她累死累活地奔波在寻找尾羽的路途上,他却在这段时间里和自己洞府外居住的飞禽走兽都结下了颇深的情谊,每日黄昏他临走时这一众生灵都会排成一列,依依不舍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那身清俊的灰衣消失在斜晖中。
九知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秉着虚心求教的心理去询问朝良,朝良正盘坐在块白石上,捉了把青草籽儿喂给一只窃脂吃,听她这么问,他漫不经心地道:“不是为了我们彼此之间的同僚之情么?”
九知的满腹疑问被这句话生生地憋了回去,只能任劳任怨地去寻尾羽。
终于在某日清晨,朝良来的时候顺带捎了几个红薯,正生了火,准备给九知熬红薯粥当早饭。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大抵摸索出了这位帝神养女的作息,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势必是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的。
她几乎不晓得吃早饭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是个十分不好的习惯,朝良一边削着红薯皮一边想,锅炉中沸腾的水是他让窃脂鸟取来的晨露凝聚而成,能将粥熬得更为香甜,手起刀落,红薯被切成漂亮的小方块落入粥中,朝良阖上了砂锅的盖子,等着粥再炖烂一点,她喝起来的口感才更绵软。
红薯的香郁缠着米饭本来的香气往洞府飘去,朝良又掀起盖子来,拿木勺在锅中搅了搅,又舀起一勺来,尝了一口,觉得还是欠了些火候,遂让粥继续再炖一炖,她醒的时候,估摸着就该差不多了。
不料天边由远及近地飘来了一朵云,云上一人穿得花枝招展,手中捏了一支瞧起来更为花里胡哨的东西,朝良眯了眯眼,看出来那是即芳。
即芳蹭蹭蹭地从云头上跳了下来,分明是儿郎装扮,显得十分不伦不类,再配上她短而蓬松的发,活脱脱像一头狮身兽,脸颊还有因常年驾驭烈焰车辕而被太阳灼烧过度的红斑,她大大咧咧地对朝良咧嘴笑道:“朝良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真是教我好找,帝君寻你有事儿呢……咦?你这是在做什么,煮粥?”
即芳毫不客气地凑过来揭开了锅盖,腾腾热气呼啦一下冒了上来,熏得她往后一退,呸道:“这什么东西呀?烫死我了!”
朝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耍宝,道:“有每天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太阳烫?”
即芳哦了一声:“这倒是没有,而且太阳又烫又硬,每天在后面硌得我难受死了,你这个不同啊,又香又软,还白白的,咦?里面还有红的几点呢,那是什么?”
“……”朝良沉默了片刻,“即芳,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说话。”
“啊?”即芳很疑惑,“为什么啊?”
“你的这些形容,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十三神君中,即芳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能与他说的上话的人,他待她自然要宽容一些,另外,还因为即芳虽然是个女神君,却成日里没个正形,大抵她从未将自己当成个女的看。
这样正好,须知朝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饱受神族那些女神君们的情书困扰,即芳这样的性子,再加上是个自来熟,与他混熟其实不算是难事。
但实在是太懵懂无知了些,与某人的一知半解倒有些相似,他突然瞥见即芳腰间别着的那一支花里胡哨的羽毛有些眼熟,皱眉问道:“你腰上别的是什么?”
即芳往下一看,随手就解了下来拿在他眼前晃:“哦,这个啊!这是我从你屋子旁边捡到的,你说说你,身为天地间唯一的凤凰,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这么珍贵的尾羽,你也不知道好好收着,这幸亏捡到的是我,要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捡到,可怎么是好!”
她摆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让我怎么说你哦!太不小心了呀,朝良君!”
朝良神色一僵,抬手便要从她手中将那支尾羽抢过来,即芳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并往后一跃,笑嘻嘻地道:“嘿?想要呀?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
“……”
与此同时,在石洞中,浓稠的粥香飘入九知的鼻息间,她不由得抽了抽鼻子,从石床上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好奇地喃喃道:“这是什么味道呀?”
床头上有两只活泼可爱的窃脂鸟叽叽喳喳地扑腾着翅膀飞向她,拉着她要往外面走,她哎呀一声:“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看,你们别拉我呀,我才醒呢……”
她赤足踩在地上,地面的上积了浅浅一滩冷冽的水,激得她脖颈毛尖直立,睡意霎时全无。她对自己向来都是这样,从不晓得爱惜,仿佛带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但可惜的是,哪怕她如此对待自己,她也依旧是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生来便知晓自己的结局,要摆正了去面对,还需要另外一番勇气。
她赤/裸的脚背迈出洞口,踩住那一片热烈的朝阳,眼前的景象跃入眼帘,劈啪作响的火堆,上面架着冒着热气的锅,锅里面似乎是炖了什么东西,闻着很香,让人食欲大增。
再往旁边看去,一个穿着宽大衣服的陌生神君正挥着一支斑斓的尾羽,手舞足蹈地。那尾羽生得很好看,纤毫分明,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上品,不过越瞧越眼熟,和之前朝良给她看过的他尾巴上的其他尾羽似乎长得差不多。
九知茫然的看着那支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尾羽,有些不知所措。
朝良抬眼便发现了她,心里知道不好,面上却不露分毫,即芳也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去看的空当,尾羽便被朝良给夺了回去。
即芳瞧着美人后便挪不开眼,将尾羽的事情扔去了一旁,甩着袖子跑了过去,眨巴眨巴眼:“你,你你你,你便是破军吧?”
九知想了想,她与神族的往来并不是很多,是以不晓得这个长相与性情都很淳朴且男女莫测的神君是谁,她弯了弯眼:“我是,你是哪位神君?”
即芳嘿嘿一笑:“我是即芳,东君!”她哎呀叫了声,猛地拍大腿:“我说呢,朝良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神凤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成日的往你这里凑啊!”
她很怨怼地看了朝良一眼:“你有美人都不与我分享,还是不是拜把子的兄弟了?”
朝良嘴角扯了扯:“我从未与你拜过把子。”
“胡扯!就在那个什么时候,你和士衡对着月亮起誓的!”
“你记错了。”
即芳被他气得不想说话,翻了个白眼,朝良看向九知,她眼底的神色让他有些捉摸不透,那不是她该有的眼神,她该一直天真烂漫,不为任何欺骗所蒙上阴影。
那支尾羽握在他手中,竟像是烫手山芋般,让他想要丢之而后快。
“破军……”他踌躇了片刻后开口,哪料到她却先开了口,唇角挂着笑:“咦,你的尾羽找到了?真好,真是太好了。”
她嘴角的笑很是虚无,像远山的云雾般缥缈,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近了她平日里休息的洞府中。
即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慢慢地挪到了朝良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问:“这是咋了?”
朝良惫懒理她,心口被她那个笑牵扯得十分不是滋味,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偷走了。
当即芳知晓整件事情后,她十分气愤地表达了对九知的同情,并且拍桌怒斥朝良:“你不就是瞧上破军了,想追别人么?用得着绕这么大个圈子?还让别人为你累死累活的,我要是破军,我指定呼你一巴掌。”
朝良神情突然一顿:“你说什么?”
即芳磨牙霍霍:“我说我要是破军,指定呼你一巴掌。”
“前面那句。”
即芳想了想:“绕圈子?”
“不是,再前面。”
“你不就是瞧上破军了,想追别人么?”即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句?这句怎么了……”
这些天来一直困惑不解的谜题被点破,柳暗花明又一村,朝良霎时顿悟,原来他是瞧上破军了,这样就能很合理地解释自己为何在那日回来后便一时头脑发热地拔去了自己的一支尾羽,挂在屋檐下美其名曰辟邪,然而在次日便借口尾羽遗失去寻她,借此与她亲近起来。
即芳看朝良一脸沉思,有些讶然:“你原来不晓得你自己瞧上破军了?”她眼珠子一转,“我一直听闻过这位帝神养女的名声都是毁誉参半的,但今日一见,却觉得那些不过是旁人口中的她罢了,她肯单凭你一句话,便亲力亲为地替你寻尾羽,但不论她是因为与帝君之间的盟约,还是被你的色相所惑,这都表明她其实是个极为纯粹的人,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乖僻。且她生得那模样,你也不用太过劳神费力地去思索为何会对她一见钟情。”
她乐呵呵一笑,作了个总结:“毕竟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九命 第51章 心脏
即芳离开后,朝良很慎重地想了许久,那些奇闻轶事即芳没有白听,他对于九知确然是一见钟情,也就是见色起意。至于为何偏偏对她见色起意,朝良认为是她这般的色,恰好对了他的品味。
远古神族中美人也不少,哪怕是邋遢如即芳,细瞧之下,也是个眉目如画的女郎,但那些美人看在朝良眼中,都未曾留下什么太过深刻的印象,那日不知是为何,只是她不经意抬头拢发的举止,都撩动了他心间那万年无波的清潭。
神族的美人都太过冷清,约莫都是自恃神族的身份,矜贵而自持,像是空有皮相的雕像,千篇一律的,过目便忘了,又或是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思,眉目和煦,如司春一流,与之相处下来感觉自己都快被超度升天了。
再有极少类的便是即芳,这便不提了,朝良压根儿没将她当过女郎,他的心思从来未往这方面想过,就连士衡都与司春生出了些暧昧不明的情愫,他却对那些明里暗里追逐他的芳心视若无睹。
士衡曾问过他,有没有想过要找个仙侣。
他当时掸了掸袖,清清淡淡地回答士衡:“情爱于我而言是身外之物,更是累赘中的累赘,我又何苦要自寻烦恼?”
他不自寻烦恼,烦恼倒以措不及防之势迎面撞上他,将他撞得有些魂不守舍。
她是真的很好,莹莹润润如一颗上好的玉,浑身通透,眉眼生得极好,那双眼中似是蒙着莽莽烟雨,如醉里挑灯看去,多情又冷清。眼角下的泪痣压下这张面容的明丽,添上一分悲郁,仿佛她眼睫一垂,便会有盈盈泪珠从她脸颊滚落。
还有那颈口往下,连昆仑巅的雪与之相较都要逊上三分,沟壑深深,在晨曦中泛着柔软的光,看得他耳根都在发热。
在他眼中,她连指尖都会发光。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朝良次日又按时去了山洞,山洞无名,她这样惫懒的性情,连给自己住的地方起个名字的时间都不愿意花,他在此之前状似无意地问过她,她很随意地答道:“起名儿做什么?等到我哪日灰飞烟灭之后,留着给人瞻仰供奉?”
叉腰抹了把额前的汗,她笑道:“是不是到时候还会有人在这里写一块‘帝神养女破军神君故居,神君在天有灵,来者不得喧哗’的牌子,然后后世的那些晚辈神仙们都挨个地到这里来瞧瞧这位曾经救了他们的,有大智慧的破军神君的灵位,感受一下她在世时的生活气息,熏陶陶冶一下自身的情操,争取醍醐灌顶,为天界的繁荣安定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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