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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夷君
此前在暗渊中的事情九知大多都不记得了,长离顾左而言他,九知不禁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但她如今这模样,纵使是怒意滔天瞧起来也只是个孩童的痴缠撒娇,长离看得心痒,忍不住逗她。最后见她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肉脸上出现了腾腾杀意,长离才忍着笑对她讲,她昏迷的这些天里,身量一日比一日小下去,最后就成了如今这副孩童模样。初初时他也很是讶异,后来探查过她的气息后发现,虽然身体变小了,但她体内紊乱的气息却平稳了下来,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长离托着腮对她道:“许是你解开封印时耗费了太多的修为,你体质本就与旁人不同,这才有了如今的这种境况。”
九知有些懵:“解开封印?什么封印?”
长离笑道:“开明兽的封印啊,原来你当初是以你自己的血为灵媒结下那八重冰梅封印的?难怪任谁都解不开。”
“开明兽的封印解了?”九知一把拉住了长离的手臂,“那开明兽呢?”
她想要驯服开明兽很久了,有那样一匹灵兽当坐骑,该是多威风的一件事情。
哪晓得长离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然后道:“被我杀了。”
“什么?”九知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长离,“你把它杀了?为什么?”
“我杀人有过为什么?”他邪气地笑道,“我看它碍眼,便将它杀了,这样的理由师父觉得好不好。”
变小了后九知连性情都有了极大的变化,活泼得不同寻常,自然也跟喜怒外放了,她很嫌恶地白了长离一眼:“不要叫我师父,长离你是不是有病?”
长离一把将她抱住搂在怀里,在她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勾起笑来道:“你才知道我有病?”





九命 第65章 再遇
长离毫无意外地挨了一巴掌,她虽然身体变小了,但力气却还摆在那里,那一声真是响极了,她恶狠狠地瞪着长离:“长离你不要太过分!”
说着就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下了去,一颠一颠地爬上了床榻。
长离的脸侧歪着,看她盘起腿坐在床上调息,那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发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真实得让他想捧在手心,他俊俏的眉眼间染上温存的笑意,轻声对她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出去了,等会儿来与你吃晚饭。”
入定调息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的,长离也只是说说,并未想要得到她的答复,无论她愿不愿意,他晚上都是会过来的。
好不容易到手的珍宝,怎能不细心呵护?
他又想起在暗渊之中,她拉着他的手说出的那句话,纵然他知晓那句话中九分是假,或者不止,那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气话而已,但他还是当了真,他起身出门后,便对自己的手下的魔将道:“准备准备。”
憨厚老实的魔将以为是魔君要东山再起与天界大干一场,顿时精神抖擞:“属下遵命!”然后十分激动地摩拳擦掌,“君上,我们何时出征?”
“出征?”长离有些奇异地看了魔将一眼,“出征去何处?”
魔将眨了眨眼:“不是要攻打天界了么?”他信心满满地道,“请君上放心,这几千年来,您虽不在魔界,但魔界将士们的操练是一日都未曾落下,天界那群不知进取的孬种,准不是我魔族将士的对手!”
他激昂地单膝跪地,请命道:“请君上下令!我等定当踏平天界之门,以我骨血,扬我族威!”
长离看了他良久,后轻笑道:“如今十四圣物还缺其一,时机尚未成熟,天界那群杂碎,本座不着急收拾,尔等有这份心本座十分欣慰。”
魔将有些茫然,又问:“那君上是说准备什么?”
长离眼角微微眯起,笑得风华无边:“准备喜事,本座要迎娶君后了。”
魔君要迎娶君后了!
小清满面红光地对九知说出这句话来时九知正在喝水,毫无准备地便被呛住了。
见九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清赶忙过来替她顺气,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笑眯眯地道:“殿下您别太欢喜了,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大婚当日可有得忙。”
九知脸黑了一半,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小清替她顺气的手,皱眉道:“他就这么直接定下了!”
小清点点头:“是啊,君上说,要对殿下您负责,所以大婚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就定在后日了!”
九知抖了抖,她向来都摸不透长离的心思,此前在暗渊中说的话也仅仅是为了避开朝良而信口胡诌的罢了。她咬咬牙,将小清遣了出去,然后慢吞吞地爬下了床,将一件白色的狐裘小氅披上,便准备出去寻长离。
哪晓得才走两步,便听到屋顶似是有动静,她静下来一听,便听到有人压低了嗓门儿说:“是不是这里啊?”
另一个人道:“应该是没错的,但这屋子被设下了结界,等闲人是进不去的。”
之前的那人立马反口道:“你觉得老子是等闲人么?”
“那必然不是了,”很温柔地一声笑,另一人道,“这结界也并不难,像是这样这样,再这样,我们就能进去了……”
话音才落,屋顶便显出一方空缺来,有两个人措不及防地直端端摔了下来,九知眼疾手快地避开,并幻出了竹玉杖来,警惕地看着摔下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正想一声低喝,那先摔下来当肉垫的人便嘟囔着开口道:“你快起来,重死老子了!”
九知一怔,这声音听着怎么似是有些耳熟……
后落下来的那人慢慢站了起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来时,九知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人也看到了九知,却是愣了愣,有些迟疑地出声:“九……知?”
“九知在哪儿?”肉垫腾地跳了起来,眉目英武粗犷,豪气自生,他昂着头在屋内环视了一周,疑惑地道,“没有啊!”
“你小声些,”之前的人很温柔地道,言语间并无苛责之意,拍他的肩往下指了指,“喏,在那里。”
“哪儿呢!”英武的肉垫顺着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便见了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氅衣的小不点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比她人都要高的竹玉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他登时瞪大了眼,“这?这个矮冬瓜?是九知?”
九知一听便炸毛,竹玉杖挽了个青花便向他劈去,扬眉骂道:“陶吴,你是不是又欠打了?”
“哎哟,还真是她!”陶吴避开了竹玉杖的攻势,顺手就将她捞进了怀里,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九知哪里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俩,她没好气地白了陶吴一眼,又笑盈盈地对横琴道:“好久不见呀,横琴。”
横琴一向是温柔的性情,也对她点头抱了个笑,房中被施下了障音结界,便也不怕外面的人听见,陶吴拍了拍九知的小脑瓜:“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九知一把打在他的手上,怒道:“你不要摸我的头!”孩童模样的她生气起来张牙舞爪地,比一般的孩童瞧起来还要顽劣些,典型娇生惯养出来的娃娃,她哼了一声:“大约是灵力耗尽了,就变小了。”
她又看向横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陶吴有些不满:“论数来该是我和你的交情要好些,你怎么问他不问我?”
谁会问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九知扶额,勾了勾手,摆在桌上的坚果盘就飞了过来,她将盘子塞到陶吴怀里,自己从陶吴的臂弯离挣了出来,对他道:“你嗑坚果就好了,听话啊。”
然后坐在了凳子上,也让横琴坐下来。横琴坐在她对面,道:“那日陶吴说想瞧瞧八荒间唯一的那棵琅玕树是什么模样,我便同他至了魔界的入口,恰巧碰到魔君回魔界,陶吴眼尖发现了他怀中的你……”
陶吴在旁嗑坚果也不闲着,一听横琴这样说,便凑过来对九知说道:“是啊,当时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将那棵倒在地上的琅玕树给搬回去呢!你说说,琅玕树那么贵重的神树,就这么给人拔倒了,一点都不爱惜花草,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我若是把琅玕树搬回东极山养活了,指不定还能吃到琅玕果……哦,我说跑偏了,我当时正在琅玕树旁边转悠,便见着一团黑云飘来,赶紧拉着横琴躲了起来,但我不经意这么一瞅,就瞅着了那黑云雾气间的人,那不是长离么?我就又再多瞧了瞧,又见着他似乎是抱着个人,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再那么一看,嗬!”
他一拍大腿,将手里剥开的坚果喂给横琴,道:“他怀中的那不是你么!”
九知被他这一声“嗬”弄的有些头晕,她赶紧再给陶吴渡了把坚果去:“你别说话,我怕这障音结界都要被你给震破了,好好嗑坚果不行么?”
陶吴有些委屈地接过了坚果,横琴笑了笑,继续道:“陶吴知道你与长离之间的事情,觉得你被他掳回魔界肯定没好事,我们便想着来将你救出去。但魔界地势凶险,又要沿途避开守卫,所以耗费了一些时间,现在才将你寻到。”
陶吴不甘寂寞地嘟囔了两声,九知斜着瞥了他一眼:“说。”
他开了口:“你怎么就要嫁给长离了?他当年差点将你给杀掉,你都忘了?”
九知还未回答,他又很愤慨地道:“纵使你心宽将长离做的这些混账事都抛到了脑后,但你总该记得朝良吧?你要是嫁给了长离,又将朝良置于何处?”
九知的神色冷了下来,她的腿悬在半空中,往上踢了踢,将衣摆踢得飞扬,连同衣角上那银莲绣纹也似在空中绽开,片刻后,她道:“我没有忘,我也没有要嫁给长离。”
陶吴似是放下了一颗心来,拍了拍胸口:“那便好,我还以为你脑子被烧糊了,辨不清是非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了九知接下来的那句:“但我与朝良也并无可能,你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这又是怎么了……”陶吴奇怪地问道,却被横琴扯了扯,并对他摇了摇头,他才咽下满腹疑问,横琴缓声对她道:“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都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权置喙。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离开魔界,我与陶吴来时发现魔族的守卫近几日十分松散,想来是都去筹办魔君与你大婚的事宜去了,若是要走,现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陶吴也冷静了下来,他将手里的坚果放下,看着九知:“横琴说得对,管他老子的长离还是朝良,你自己最要紧,我们先走,你要是无家可归了,这不是还有我吗?跟老子回东极山去,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九知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后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她渐渐收了笑意,对他们摇了摇头,“但是抱歉,我不能走。”




九命 第66章 争执
“为什么啊?”陶吴诧异地问道,浓眉大眼拧在一起,神情很是纠结,九知嘴角的笑有些寥落,横琴向来都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好,叹了口气,对陶吴道:“算了,由九知去吧。”
“可是……”陶吴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横琴的目光后便将话咽了回去,横琴站了起来,走到九知面前蹲下,仰起脸看着她,眉目柔和地道:“我要先向你道一声谢,当初若不是你,陶吴也不会来寻我,我与他之间的误解也必不会解开,或许就那样天涯相隔,永世不见,是多亏了你,我与他才有今日的。”
九知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仔细想了一遭后并未想起来自己同陶吴说了什么,去寻横琴也是陶吴自己的决定,她摇了摇头,头顶上的小辫子也跟着晃了晃,听她脆声道:“横琴,当初你与陶吴之间的事情其实我并未做什么,去寻你也是陶吴自己的决定。这证明你二人之间本就有不该决绝的缘分,你们现在冰释前嫌,我也很欢喜,毕竟同陶吴当了那样多年的好友,有你陪着他,我也很放心。”
横琴摇了摇头,捉起她软软的小手来,笑道:“陶吴说,只要你在身边,便会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是以他才能想清楚其中的盘根末节。”他将她的指节屈起握成拳,在指上吻了吻,“所以,你也要好好地问一问你的心,问问它想要的是什么,你要遵从你的心。”
九知的目光有些茫然,她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心口,喃喃道:“我的心……?”
“是呀,”横琴看着她,“生而在世,我们都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且不违背它的本意,这样才会没有遗憾。”
她似是听进去了,眼中慢慢恢复了神采,嘴角一弯,天真烂漫地对横琴道:“我知道了,谢谢。”
横琴道了声不必,然后对陶吴道:“走吧。”
陶吴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寡着脸:“走什么啊走,九知还在这里呢!她不走,老子也不走!”
横琴叹息一声,才劝好一个,又要劝另一个,余光却瞥见九知跳下椅子,走到了陶吴面前,小小的手撑在他膝盖上,陶吴脸色虽不好,却依旧将她抱起来坐在膝头,道:“老子不吃你那套,你今天必须和我走,不走我就把你打晕了带走,反正都是一样的。”他眉目里流露出些许心疼,“我不想你再受到那样的伤害你知道吗,你只有一条命了,我想你珍惜一点。”
九知心中百感交集,当初和陶吴是因打架而结缘,后来彼此之间十分契合,便交下了他这个朋友,她这一世树敌太多,朋友却很少,和上一世一样,但好在总是有真心对待她的,这样便足够了。她眼眶有些润,坐在陶吴的膝上,对他扬起笑来,道:“陶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也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你放心,我如今并不同以往了,长离他并不能奈何我。”
“我怎么放心,”陶吴话里都带着委屈,九知笑得越是无所谓他便越是焦躁,“你从前就是蠢得可以,我看你如今脑子而已未长好,长离他当年的事情你是不知道,你若是知道的话……”
“我知道。”
“啊?”陶吴有些未能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九知,九知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但那毕竟是上古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在八荒六界间的那些传说大多都是穿上了华美的外衣,包裹的真实内里却大多都是阴暗而血腥,就连横琴也怔了怔,陶吴追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是朝良?”
九知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
她稚嫩的脸上的神情极为平静,像是亘古不变的神像,万万年未曾改过容颜,凝视着沧海桑田的更迭,她轻声道:“因为,我是破军。”
这二字并非只是上古的传说而已,她肩上负担着的是八荒的存亡,与长离相处的这几日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长离体内的修为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这大抵是因为他以自身为炉鼎,吸收了十三圣物的力量的原因,她不晓得长离想做什么,但十三圣物所蕴藏的力量本就相克,他这样强行将这些力量融汇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决计无法承受住的。
而心玉石,却是调和这些力量的关键所在。
但如今心玉石被薄朱盗走,不知所踪,这样瞧起来仿佛这一切得利的只有薄朱而已。
陶吴和横琴听得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她说的是什么,陶吴瞪着眼:“你……你说什么?”
九知就看着他,话也不说,陶吴突然有些激动地跳了起来:“你说你是破军?哪个破军?就是那个破军么?”
“怎么可能!”陶吴猛地摇头,“她和你一点都不像啊,你怎么会是她,你莫不是魔怔了吧……”说着就上来覆住了她的前额,“不像啊,这也未烧坏脑袋,是不是被魔界的什么古怪怨灵给缠身了?”
九知将他的手拨开,道:“陶吴,我没有在同你讲玩笑。”
“那你怎么说你是破军!”陶吴神色焦虑,“这话是不能乱说的!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什么?”九知觉得陶吴的反应太过反常,她疑惑地问道,但陶吴却就此打住,一口咬定:“反正你肯定不是破军!”
他这样斩钉截铁,九知便觉得有几分好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破军?”
陶吴很肯定地道:“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像。”
“哪里不像了?”
“哪里都不像,性情不像,模样也不像,”陶吴喃喃自语,“总之,肯定不会是的……”
九知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她轻声道:“那你还能想起破军的模样吗?”
“破军,破军不就是那样么!”陶吴皱眉,他想说破军是真的与她长得不一般,比如她的眉是阳春三月的柳,而破军……记忆中破军那张上古时的面容突然一片空白,陶吴愣在原地,挠了挠头,转过去看向横琴:“破军长什么样来着?”
横琴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自破军神君在上古时期羽化之后,六界之人都不识得她的面貌了?”
陶吴愕然:“我不知道啊,我没事想破军做什么?”
九知啼笑皆非,她前世同陶吴的交情确实并不大好,天南海北的,她那时觉得身侧有了朝良便再也不需要旁人了,以至于她前世论数来也只识得朝良一个人。
她面上的神色淡了下来,仰起脸来对陶吴道:“无论你信或者是不信,我就是破军。”
“你不能是破军!”陶吴脱口而出,他异常燥郁地低吼道,“什么都别说了,你跟我走!”
九知按捺住想抽他一巴掌的念头,抿紧了唇,倔强地扬起了头:“为什么我不能是破军?”




九命 第67章 裂痕
陶吴死咬着不松口,九知也僵在那里,她力气与陶吴相差不大,陶吴也拉不动她,眼见着就要打起来,是横琴从中拦住了,他握住了陶吴的手,沉声道:“你冷静点。”
横琴平日里的性情确然是温顺,但遇上关键的事情时,他总是能比陶吴要更冷静一些。看着横琴沉凝的眉眼,陶吴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放开了拉着九知的手,横琴这才舒展了眉头,转头看向九知:“九知,能问问你为何那样肯定地说自己的破军么?”
九知塌着嘴角,道:“这需要理由么?我是破军,天上地下,六届八荒,只此一位,再无分号。”
她说得言之凿凿,横琴看着她只能的脸庞,不由得想要与当年的破军作比较,但奈何破军在他脑海中仅存的便是那一身艳过落照的红衣,他放弃了回想,对九知道:“那么前些时日,现身于天界的破军神君便是你了?”
“不是。”九知摇头,陶吴在一旁冷笑:“瞧,你既然说你是破军,那在天界的那个破军又是谁?总不至于这世上有两个破军吧!”
横琴剜了陶吴一眼:“你等九知把话说完再开口,可以么?”他话语虽是温柔,却含着隐怒,陶吴对横琴的脾性知根透底,便只努了努嘴,就再度陷入缄默之中。
九知默了默,随后道:“那是薄朱,长离的表妹,她用心玉石化作我的模样,潜入天界盗走了离天阵中的另一半心玉石。如今她大约已逃离天界,不知藏在了何处,但她必然会回来寻长离,所以我在这里等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的话令横琴都愣了愣,温柔的眉目间浮起担忧之色:“离天阵中的那一半心玉石被盗走了?”
“你知道?”九知的心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细密的疼痛漫上心头,让她眉间也浮现了彷徨而挣扎的神色,横琴点了点头,道:“当年朝良君将心玉石劈开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恰恰算是其中一个。”
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想知晓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原因,那灰衣神君究竟有什么苦衷。
九知想起曾经问过朝良,属于凤凰的颜色是什么,朝良说是灰色,她很是诧异,觉得凤凰这种在火中涅槃而生的神兽,自然该是那能灼伤眼珠的火红,惹得朝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无人知晓在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其实是经历了一次烈火焚身的死亡。
是要站在自己还尚有余温的骨灰上,才能得以重生。
他说,一寸相思一寸灰,所以是灰色。
情绪按捺半天终是无法,她开口时嗓音有些颤,清清脆脆的童声显得格外小心翼翼:“那么他,为何要将心玉石劈开?”
横琴想了想:“那时神族在天界才安定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紫微帝君在打理,朝良君身为令星,自然责无旁贷,但……大抵是破军神君羽化的事情实在是令他神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他的府邸中未曾出来过。当时心玉石确实还是完整的一块,但参与过上古那场神魔之战的神祗们都知晓,心玉石并非只是普通的一块石头,那是破军圣物,破军的所有力量都源自于此块玉石。”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九知面上毫无波澜,继续听横琴讲:“但那块石头的力量太过晦暗,也就是说……污浊,天界本是至净至清之地,久而久之心玉石受到上清之气的净化,便有了裂缝,起初朝良君还是浑浑噩噩之中,未曾在意,但心玉石中拘着的怨魂却没有半分迟疑地就顺着这裂缝钻了出来,控制了朝良君的心神,令他将心玉石劈开了。”
九知懵了懵,追问道:“然后呢?”
许是此前被怒火烧昏了神志,教她不知为何忘了这一点,心玉石中拘禁着不计其数的怨灵,绝大多数都是倒在她剑下的亡魂,这些亡魂的力量驱使她更为强大,且百毒不侵,怨魂大多都尝尽了百苦,她未曾切身感受过,却也能从它们凄厉的哀嚎中知晓这些苦痛究竟有多折磨。
心玉石被辟开,自然会引来亡魂逃窜,横琴说,幸好朝良及时醒了过来,急中生智用那裂开的半块心玉石结成离天阵,将怨魂锁在其中无处可逃,但那一半心玉石既为阵眼,便再取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它放置在离天阵中。此后紫微帝君又来将离天阵的布局稍稍作了番修整,离天阵就有了吸纳天界浊息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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