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

我也准备下车，但是张卿蕤却阻止了我，指了指列车外头，我才注意到444号列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到了城郊！
不！准确的说这里并不是城郊，而是一片荒山野岭，周围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路边有一朵朵盛开的黄花——那是彼岸花，据说只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
“我们快要进入阴司的范围了，相公，不如顺便去阴司一趟，把你鬼门先生的身份报备一下吧。”张卿蕤顺势提出了建议。
纳尼？鬼门先生还要报备的？
见我看她，张卿蕤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相公，要成为鬼门先生，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阴司之所以允许鬼门先生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人手不足，不得不借重人类的力量。实际上民间之所以能够养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无言以对，转念一想，反正我自己其实已经接受了鬼门先生的身份，既然张卿蕤让我去报备一下，那就去呗。反正对我的生活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影响早就已经出现了，我也渐渐适应了鬼门先生的生活。
列车开得很快，路上又停了几次，终于车上再也看不到一个鬼影了。果然就如同严青自己所说的，没有哪个鬼愿意跑到阴司去，明知道444号列车是通往阴司的便捷道路，但大家都只是在利用阴司的势力而已。
最后一个下车的鬼魂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我们一下，告诉我们再过两站就是阴司，如果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就永远回不去了。
我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既然张卿蕤让我去报备，肯定不可能让我真的回不去的。
阴司附近的时间很混乱，我也说不清我们到站的时候到底是几点钟。
当我们下车的时候，车站的工作人员见到我们明显愣了：“嚯！多少年了，竟然又有鬼魂进阴司了？来来来，跟我去黄泉登记处登记去。”
“不好意思，我们是鬼门夫妻，是来阴司报备的。”张卿蕤急忙回答，怕对方发生误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鬼门夫妻？来阴司报备？”对方显然有些不信，但还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仪器，让我把手伸了上去。
我也搞不明白这仪器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那家伙把仪器拿回去之后，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就摆着手说：“好了，没什么问题了，的确是鬼门先生，麻烦先生亲自跑一趟，倒是我们阴司有些失职了。还请先生跟我来，我们负责人想跟先生谈谈。”
要见阴司的负责人，这我倒是没想到。
跟着工作人员走穿街过巷，阴司的景色也尽收眼底。这里跟人世间完全不同，到处都是透古意。
我以来清明的角色整理记忆时所看到的出租车也偶然会在街头上出现，我就指着那些车询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告诉我，那是阴差们的座驾——阴差的职责以前是勾魂锁魄，如今嘛，因为人类太能生，阴差们忙不过来，只能放大拿小，转抓怨灵。
我就顺嘴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有阴差去过码头那边。
工作人员抬起头，愕然道：“先生也感兴趣？上次去码头的就是我，可惜没抓到那怨灵，害我回来被好一通骂。”
“怨灵？是谁？”
工作人员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来万家呗。”





鬼门 第六十二章 阴神
老来竟然才是阴司要抓的怨灵，这突然的转折也是让我受惊了。老来分明就是个可怜的失独老人，怎么会是怨灵呢？
可惜工作人员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开始自我介绍，自称名叫万家祥，说他是才进入阴司工作不到几年的新人，对很多东西也不是很清楚。
在他的引领下，我见到了当地阴司负责人地城隍。他是一名穿着类似古代官服的长者，其人面相仁厚，笑起来别有一番风度。
别看演义小说里把城隍写得十分弱小，简直就是渣的代名词。实际上城隍在阴界地位尊崇，能够成为某地城隍的阴神就相当于古代的封疆大吏，这种人能弱？要真弱的话，人家凭什么管理一个阴司？
这里就要稍稍解释一下阴司和阴界的区别了，阴界实际上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阴间，期间除了大名鼎鼎的十殿阎罗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势力。用句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别管这些势力老大是谁，反正跟十殿阎罗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属于半官方的组织形式。
这些势力不分大小，都受到十殿阎罗的管理。十殿阎罗自然有一套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管理方法，各大势力也卖十殿阎罗的面子，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阴司，作为管理死者灵魂的所在，阴间对人世间是极为看重的，阴神又不可能长期驻留在人间，于是作为阴间驻人世办事处的阴司就运应而生。
负责管理人间鬼魂的阴司曾经权重无比，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人类的繁衍速度实在太快，而阴司的发展却又跟不上，导致十殿阎罗重新组建了一些机构，分薄了阴司的权力。
就算是这样，阴司也因为深厚的底蕴，成为十殿阎罗手下最不容忽视的力量。
如果将十殿阎罗比作中央长老会的话，那么其他各大势力就相当于各地省份，而阴司则是魔都再往上一点的级别。由此也可以看出阴司在十殿阎罗中所受到的重视程度。
听起来各种高大上有木有？这就是我从万家祥那里听来的他对于阴司的了解，根据他的口气可以判断，作为一个进入阴司才短短几年的新人，能够了解到这种程度，似乎是相当了不起的样子。
可是直到见到了地城隍，我才真切明白到了什么叫做“屁股决定脑袋”，坐的位置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真的完全不同啊！
鬼门先生的登记手续很简单，地城隍亲自拿出一个本本让我签了名就算完了。我借机稍稍看了一下，似乎——鬼门先生很少的样子。
刚把名字写下去，地城隍就激动得痛哭流涕，连声说好多年没出过一个鬼门先生了，这下阴司的压力就要小很多。
我当时那个惊啊，简直就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因为万家祥告诉我的阴司可不是这么苦逼的，在他眼里，阴司可是正儿八经的衙门，成了鬼差的他，也算是捧起了“公务员”的铁饭碗。
地城隍苦笑，解释道：“没办法呀，咱们阴司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就算根本扛不住了，也得撑着呀！下面那些办事的，只知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哪懂得那么多。我身为城隍，也算是阴界的高层，总不可能去对下面的人倒苦水吧？所以只能憋在心里呀。以前上面一直说，坚持，坚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可这一坚持，就是几百年啊！我们阴司在发展，结果却根本赶不上人类生育的速度。”
大概是终于找到一个身份相当的人，地城隍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地道：“你知道吗？从秦汉之前到明朝末年，咱们阴司都还能勉强支撑，因为那时候人口增长少啊。几千年下来，数量变化也不大。结果上面十殿阎罗一点准备都没有，到了清朝中期，咱们就阴司就彻底坚持不住了，要不是偶尔出现一两个鬼门先生，唉……”
“那就去多发展几个鬼门先生呗。”我也没当一回事儿，毕竟我成为鬼门先生有点太容易了，所以并没觉得鬼门先生有多稀奇。
地城隍却翻起了白眼，吐槽起来：“先生啊，你是新晋的，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鬼门先生事关阴界颜面，要是所托非人怎么办？”
“啊？我不是直接就成了鬼门先生吗？也没见你们觉得所托非人嘛。”我讶然反问。
仔细回想一下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从纳了张卿蕤这个鬼亲开始，到去到菩萨村，知道了什么叫做鬼门先生，再一直到我上了444号列车，进入阴司，整个过程其实我都挺被动的，一开始是因为害怕鬼魂找上门来，不计后果地纠缠我。再后来则是因为发现似乎鬼门先生这身份也有点好处，偶尔还能赚点外快什么的，所以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可我真没觉得成为鬼门先生有多大难度，因为我在那之前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嘛。
地城隍很快就解开了我的疑惑，摇头道：“先生，成为鬼门先生的关键不在人，只要心性足够，不是那种仗着有点力量就去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家伙，我们阴司也不会不承认鬼门先生的身份。实际上自先生第一次打开鬼门之后，我们就已经对你有了关注，发现你虽然并不太主动抓捕鬼魂，好歹却也不会作恶，经过了近半年的考察时间，我们才联系了尊夫人，让你们有空的时候来阴司登个记，这样你就算是正式的鬼门先生了。”
纳尼？这事儿我咋没听说过？
我回头去看张卿蕤，就见她十分可爱地对我吐了吐舌头，低着头说道：“相公，抱歉，这事我给忘记了，一直到上了444号列车，听严青说起这车是通往阴司的，我才想起来。”
以前的张卿蕤很完美，模样漂亮，懂事体贴，除了不是个活人，找不到任何的缺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觉得她很不真实，如今看到她调皮的道歉，我心里反而觉得她亲近了许多，就故意板着脸道：“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地城隍接着道：“先生也不用责怪尊夫人，实际上尊夫人虽是被人供奉了数百年的鬼仙，跟咱们阴司却没打什么交道，对我们阴司不怎么了解也属正常，先生实在是错怪了尊夫人。”
我翻了个白眼，尼玛，这地城隍估计不太懂男女之事吧？我这明显是趁机敲打一下张卿蕤，顺便显摆一下一家之主的威严，可从来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啊。
好吧，跟当了几百年阴神的家伙说这个貌似也没意义，我就故意当没听到好了。
地城隍又问了一句，刚才说到哪了。张卿蕤给他提了个醒，他才恍然大悟地接着说了起来：“先生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成为鬼门先生，最重要的是阳夫阴妻，只有这样才能沟通阴阳，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打开通往阴界的大门。”
等等，鬼门是通往阴界的大门？
我诧异地看向张卿蕤，她对我点了点头，算是确认。
我清楚的记得，李朝军在进入鬼门之前，曾经说过，在鬼门背后的世界，并非极乐净土，这么说来，其实阴界的水也是很深的呀。
暂且将这份重要情报谨记在心，我继续听地城隍的解释。
“鬼门夫妻，丈夫负责抓捕鬼魂，妻子负责协助并打开鬼门。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活人在很多地方天生是占便宜的。但活人身上阳气重，跟鬼门无法沟通，抓捕到鬼魂之后，自然需要鬼妻来帮忙。但是要打开鬼门，所需要的能力要求极为苛刻，如果不是被人供奉了上百年成为鬼仙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这下我明白了，鬼门夫妻，最关键的是鬼妻。在这个人情日渐淡薄的时代，想要被人供奉上百年几乎不可能！
为什么？咱们不说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就说自己的亲人吧，现在又有多少人家里供奉着祖宗灵牌的？只怕很少了吧？现在大多数人也就清明、过年祭拜一下先祖，烧点纸钱，放几串鞭炮。这可不叫供奉，只是叫祭拜！
连祖宗都不怎么供奉，哪里还有人专门供奉毫无关系的人？因为鬼妻身份特殊，必然是年纪轻轻便早夭的女子，并且还得是不曾成婚，也不曾流落风尘，这个要求顿时就把大部分女鬼给刷下去了。
没结婚的女人就等于没有后代，没后代又哪里有人来供奉？自然不用几年就失去香火，最终流落在外，成为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的世界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一旦流落在外，其结果不外乎两种，被其他鬼魂吃；吃其他鬼魂一直到变成怨灵，最后被阴司给抓住，打得魂飞魄散。
听了地城隍的解释，我再次看向张卿蕤的时候，感受就有些不同了。原来她能够被人供奉几百年是如此的侥幸，原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着覆亡的危机。
“那么请问一下，要怎样才能……”这一次我端正了态度，极为认真地拱手对地城隍询问。
地城隍摆了摆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每一个成为鬼门先生的人，几乎都会问跟先生一样的问题。其实要解决也很简单……”




鬼门 第六十三章 在阴司
鬼门先生虽然稀少，却不是只有我一个。阴司城隍打过交道的鬼门先生也不少，但是几乎每一个鬼门先生都曾经问过这么一个问题：如果鬼的寿命比人还不如，那如何让鬼妻摆脱厄运？
我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地城隍就已经知道了我想问的，并且告诉了我解决方案：尽量多帮阴界做事就有可能成为阴神，成为阴神之后，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如果是才跟张卿蕤认识的时候，我大概会对这样的问题漠不关心，因为我自己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何谈为张卿蕤着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张卿蕤的音容笑貌在已经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当我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是她跑前跑后的照顾，明明只是灵体，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几个月里，我跟张卿蕤配合日渐默契，曾经有好几次我冒险轻进，都是她拼着命地救了我。我就算不喜欢她，至少也应该感激她，知道知恩图报吧？
尤其是上次入梦，被她唤回来之后，我真的是脚软手软，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上厕所什么的都要人帮忙，是张卿蕤不辞辛劳的照顾，才让我能够迅速好转。
做人要讲良心，张卿蕤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半句怨言，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事、照顾我，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只鬼的话，她绝对是很多人梦想中的完美妻子。
所以在跟地城隍打过交道之后，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怎样才能帮助张卿蕤的问题。亲耳听到我的话，张卿蕤眼睛马上就湿润了，眼巴巴地看着我，那模样就跟撒娇的小猫似的，让人心疼得不行。
得到了最直接的答复，我的心情就舒缓了很多，随后问起了来万家的事情。刚才那个叫万家祥的阴差，口口声声说来万家是个怨灵，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只不过当我再问的时候，对方很自然地推脱掉了，说是自己级别不够。既然如此，那我找地城隍问总可以了吧，作为本地阴司最高决策者，他的级别总够了吧。
地城隍倒也没隐瞒，在听到来万家的时候竟然瞬间就反应过来，可想而知来万家是在他心里挂上了号的人物。
地城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老来的来历：“来万家……这人可不是易于之辈，当年他作为阴阳先生，跟我们阴司没少打交道，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当年我们阴司实力还弱小，许多强一点的阴阳先生都敢在阴差面前横着走。因为活人天生占着便宜，就算是阴差，也拿阴阳先生的手段没办法。这其中又以来万家最是狠辣，当年我们有不少人手都折在他的手下。”
老来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我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老来当初见到我的时候的模样。不过说实在的，我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的老来，竟然会是个心狠手辣，连阴差都能下手除掉的高人。
“我们阴司跟来万家的矛盾不小，曾经好几次找过来万家谈判，可惜他对我们却不屑一顾，认为天下就应该是活人的天下，我们阴司实在是多管闲事，并且放下狠话，只要他看到一个阴差就除掉一个！”地城隍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旧事，手指都有些颤抖，“不瞒先生你说，当年我也曾经跟来万家交过手。好歹我也算是阴界城隍，自问实力不弱，结果，呵呵，结果我竟然在他手下没撑过十招！十招啊！”
我没太多跟别人交手的经历，不过听地城隍的意思，似乎他跟老来的差距完全就不是一个次元级别的，难怪老来依旧能够逍遥自在。
既然阴司拿他没办法，那老来又怎么会是怨灵呢？难道其实是阴司对老来很不爽，所以故意污蔑他的？
地城隍感慨许久，回忆着当年来万家的英姿，竟然久久不语。
我发现自从成为鬼门先生，跟那些鬼魂打过交道之后，我的脾气竟然变好了，竟是能够耐得下性子，等地城隍自己结束回忆。
要知道我这人性格——其实也是有点暴躁脾气，一般来说起床气大的人，脾气其实都挺暴躁。要说我的脾气，也是随了我爸妈，老两口脾气暴，我这当儿子的，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要是换了以前，我肯定早就已经忍不住催促了，可这时候我竟然可以好整以暇地四处打量，然后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慢慢地等待。
地城隍回忆了许久，这才清醒过来，急忙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先生莫怪，那来万家的确算是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可以说是叱咤风云，在我们阴界也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传闻十殿阎罗对其极为看重，甚至动了收他当阴神的念头。要知道成为阴神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仅要有关系、有本事，会做人，同时还得有资历。来万家能强到让十殿阎罗主动打破陈规，可见其人到底有多厉害。”
只是听城隍说老来多强多强，我心里其实是没个谱的，因为早就见过老来，他那苦哈哈祈求的模样，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我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叱咤风云，让阴界都拿他没有半点办法的英雄豪杰相提并论。
我放下茶杯，说起了自己来阴司的缘由：“既然如此，为何阴司又说老——来万家是怨灵呢？其实我说实话，之前我已经跟来万家见过面，他甚至还向我请求帮助，我今天之所以会来阴司，本来是调查来万家和他儿子之间的事情的。因为我入了他儿子来清明的梦境，清楚知道他说的和他儿子说的完全不同，所以我才决定自己调查一下，这才上了444号列车。在车上，我夫人才想起要登记的事情，这才顺道来了阴司。”
“那来万家……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英雄豪杰的模样，在我眼中，他其实就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普通老人，对生活已经绝望的他，实际上比大多数失独老人都表现得要好得多了。”
“这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我们已经许久没亲眼确认过来万家的情况了。”地城隍摇摇头，苦笑道，“来万家很强，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就在二十年前，来万家突然退隐，再没跟我们阴司有任何交集，甚至就连我们阴司要打探他的消息也做不到了。也就是在前不久，机场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当时正好有我们的阴差在附近办事，准备顺道把死者的灵魂接进阴司转送到阴界，结果他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死者的身体虚无，魂体竟是强行被人拘走了。”
“你们就是这么判断的？”我斜着眼睛瞟了一下远处，周围没有什么其他阴司的人存在，只有地城隍陪着我聊天。但我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偷窥这边似的，让我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当然不可能这么草率做出结论。”地城隍辩解道，“当时那人向我这边进行了举报，我一听那手法，就猜到很可能是来万家再次出现了。因为十殿阎罗对他很上心，再加上这么多年没得到他的消息，所以我就留了心。本打算先找到来万家的所在，到时候禀告给了十殿阎罗之后再作计较。”
嗯……地城隍的心理我有些明白，这典型的就是拍上司的马屁嘛。反正十殿阎罗想收来万家当打手，跟作为阴司城隍的地城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如果做得好了，在十殿阎罗那里留个好印象，简直惠而不费，很划算，就算换了是我，只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地城隍面上露出痛惜之色，“当年我们阴司跟来万家闹得很僵，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来万家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的人被他杀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可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傲气的来万家，竟然已经变成了恶灵！而且他成为恶灵只花了短短三天！”
三天？
我惊讶了，对于鬼魂的世界，我如今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说起来许多鬼魂的末路不是消失就是成为恶灵。实际上真要成为恶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来得吞噬足够多的鬼魂，二来你还得有那个运气一直存活下去。
就算再厉害的鬼魂，想要成为恶灵也要至少花上两到三年时间，这也是大多数普通鬼魂的“寿命”极限了。
来万家却只用了三天就成为了恶灵，我想解释只有两种：“如果不是你们阴司在跟我开玩笑，那就是说来万家曾经身为阴阳先生的身份，让他选择了主动成为恶灵？”
地城隍马上用力连连点头，赞同了我的推测：“我们阴司也是这么判断的，来万家的本事，我当年是深有体会，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是能够做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的。”
尽管地城隍所说的话天衣无缝，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相信，站了起来，说道：“好吧，今天我的事情也办完了，要打听的事情也基本上打听得差不多了。城隍大人，这次来万家的事情，能不能交给我……他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鬼门 第六十四章 成果
我说的可是实话，尽管在阴司众人印象中的老来跟我所知道的不同，但老来的确让我觉得他跟我家老头子很像——我说的不是性格，而是外貌。一样的未老先衰，一样的矮小瘦弱，是他们用自己孱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庭。
我实在无法想象老来会是那种无恶不作的怨灵，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地城隍答应了我的要求，又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小心，说来万家这人十分厉害，最关键的是师承不明。阴界对他调查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任何线索。这种人一旦发飙，我们对他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很容易吃亏。
说得简单点，你连人家会什么都不知道，阴阳先生的手段诡异莫测，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中招了，所以万万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