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

老来着急了一会儿，一屁股坐了下来，焦急地道：“大师，请你不要相信我儿子说的话，他……他以为自己被鬼缠住了，实际上他已经死了！”
来清明已经死了？这不可能！
我差点直接跳了起来，我自己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张卿蕤的手段我还是比较相信的，如果来清明已经死了，张卿蕤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还当什么鬼门婆子？
“大师，我说的句句属实，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老来显得很焦急，他从背包里掏了掏，摸出一块灵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爱子来清明之灵位！
笑话，以为摆个灵牌我就信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老来又说了许多事情，不过我毕竟对他们父子俩了解并不是很深，他自以为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并没有什么卵用。
老来越来越焦急，到最后几乎差点要哭出来，语带哽咽道：“大师，请你相信我，我儿子真的已经死了。我用养鬼的方法把他留在家中，不料他却以为自己还活着，更认为自己被鬼缠身，多次试图从家中逃走。大师你是鬼门先生，应该知道逃走的孤魂野鬼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在外面游荡的孤魂野鬼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其实鬼魂的世界是非常残酷的，像张卿蕤这样被人供奉了几百年的鬼仙算是非常稀有的。因为大多数人看不到鬼魂，所以徘徊在人世的鬼魂大多是孤魂野鬼。它们在人世间游荡，用尽各种方法让自己能够苟延残喘下去。
之前我曾经说到过的鬼压床，其实就是孤魂野鬼为了获得能够在人世界存在下去的力量，吸收活人阳气的结果。
但如果孤魂野鬼吸收不到阳气呢？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吞噬同类！
在阴世可是没有法律这玩意儿的，我们人类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很正常，如果是孤魂野鬼见面，那就不是打招呼，而是干架了。输了的魂飞魄散，被强悍的鬼魂吸收干净，成为其存在与世间的能量来源。
我看老来神情焦急，不似作伪，顿时就有些疑惑了。其实他没必要对我撒谎，因为我跟他不熟，他欺骗我不会得到任何好处。那么如果他说的是实话，也就是说来清明真的已经死了？





鬼门 第五十七章 死与生
鬼魂的世界之残酷，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作为鬼门先生的我，之所以要将游荡在人世间的鬼魂送进鬼门之后的另外一个世界，就是怕那些强大的孤魂野鬼吞噬了太多的同类，导致凶残成性，危害到人类的安全。
如果老来没有撒谎的话，那么他应该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对阴阳术术一道有着相当的了解。如果用小说里的情节来描述的话，说不定老来还是个隐士高人什么的。
他之所以来找我求助，说不定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
可是我在来清明身上感受到的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我突然想到老来的手机，如果来清明所经历的没错的话，老来的手机——我想想日期，应该是一个星期之前！如果能够翻到老来一个星期之前的通话记录，说不定就可以判断了。
“来叔，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相信你，你可以说我先入为主，也可以说我识人不明。总之我的确答应了你儿子的求助，他说自己被鬼缠上，但是却又说不清楚，我用入梦之法，以他的身份重新回顾了一下那一段经历，我记得当时他曾经看到你的手机上面一直只有一个通讯电话。”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手机毕竟是私人物品，说不定里面还有不少*。不过我是真的无法完全相信老来，因为来清明所经历的那些，真的太真实了。
老来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以来清明的角色曾经看到过的手机，颜色、新旧程度、贴膜上的刮痕、右下角的破损，完全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拿到手机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几乎确定了，来清明所经历过的一切是真的！他已经五六年没回过家了，平时跟自己的父母联系的时候都是打电话。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之前见过老来的手机，那么我用来清明的角度看到的手机，必然就是他真的见过的了。
我心里有了点谱，马上打开手机，滑动开关。老来的通话记录很少，我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当天的通话记录，果然上面有一连串完全相同的号码，通话的时间也与我记忆中的几乎完全没有区别。
如此一来，我对老来更加无法信任了，就连通话记录都一模一样，这就说明我的入梦之法用对了，来清明所经历过的一切，是真的！
我把手机还给了老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老来大概也明白我发现了什么，连连摇头，苦笑道：“大师，你不能这么先入为主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师，我就老实说了吧，我至今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我儿子的死——可是那就是事实，我也不得不接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失去了他，我的整个生命都没了色彩。所以我不得不重拾已经快被我完全遗忘的阴阳术，把我儿子的鬼魂给招了出来，并且将他的鬼魂养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天我儿子兴冲冲地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获得了半个月的长假，要回家来看望我和我老婆。”老来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说起了一切的开端。
“当时我很高兴，我让老婆子给儿子炖上他最爱吃的海带猪蹄。老婆子节俭惯了，炖猪蹄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让我去接儿子回来，不然以他那性子又要打车，坐出租车多贵呀，特别是从机场到家里，估摸着得花差不多一百多块钱了。”
老来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习惯性地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包香烟，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点燃了起来。
他愣愣地看着烟气升腾，好半晌之后才叹气道：“我就去他李叔家借了摩托车，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儿子从机场出来。我当时拼命地叫他，可是他完全没听到，还是向着出租车那边去了。”
这时候老来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他拼命地忍着哭泣：“你知道吗，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亲眼目睹了我儿子的死。一辆出租车为了抢客，加速从后面冲了上来，直挺挺地撞在了我儿子身上，把他整个人都撞飞了。当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似的，我不敢置信，我的儿子，竟然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啊！”
老来哇哇大哭，我不得不把抽纸拿了过来，示意老来擦擦眼泪。
“我儿子当场死亡，可是我不甘心啊！我都已经快六十岁了，就这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当时我抱着儿子的尸体，感到绝望到了极点。我更害怕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婆子，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受到这样的打击，还不得马上上吊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以前我当阴阳先生的时候，跟我师父学过一招禁术，就是将已死之人的鬼魂招出来，强行填充在纸人里面，可以让鬼魂像活人一样生活！我想到就坐，虽然十几年没做阴阳先生的勾当，但是师父的教导却依旧历历在目。我竟然只用了一次就成功了，我的儿子又‘活’过来了！”
烟头已经烧到了老来的手指头，但他却猛然不觉，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接着道：“可是我学艺不精啊，当年师父说我们阴阳先生走阳间路，吃阴家饭，有损后人阴德。我那时候就动了改行的念头，所以这禁术没能学到家。我儿子的鬼魂让阴差给盯上了，我千方百计地带着他逃啊逃，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阴差的追捕，结果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让我儿子自己发现了一些端倪。”
与来清明完全不同的地方是，老来口齿灵便，说话条理清晰，即便是才经历丧子之痛，却也没有让他变得胡言乱语。只是偶尔会大声地咆哮着自己多么不甘心。想想一位老人，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子嗣，这种痛苦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年轻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老年夫妻失去孩子之后的痛苦，我也是最近成为鬼门先生之后，经历的事情比以前多了，才对此稍有体会。
尤其是我们这一代的孩子，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一旦英年早逝，其结果就是“断子绝孙”，其结果以我们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来看，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见过好几对失独老人，他们有一些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有一些则彻底放弃了对未来的追求，得过且过，反正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没个盼头，临到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追求那些身外之物干嘛？
老来是我所见到的唯一一个精神状态还算正常的失独老人，即便如此，他痛苦的表情与声音也难以掩饰。
难道真的是我先入为主了？我不信！
见我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老来收住了情绪，终于说起了正题：“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了，不管大师相不相信我，这一次我来向大师求助，是想大师帮我阻挡一下阴差。我以养鬼之法，强行将我儿子的魂魄与*分离，让他看起来跟活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这种违禁之法终究瞒不过阴差。之前我跟儿子一起遇到的那些事情，其实就是阴差正在抓捕我儿子。”
“我儿子从我这边察觉到一些问题，误以为我们被恶鬼缠身，所以显得很恐慌，但我又不能告诉我儿子他已经死了，所以……大师，请你看在我失去了儿子的份上，帮帮我吧。”
老来推开椅子，几乎就给我跪下了。
我急忙阻止了他，叹了一口气：“来叔，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儿子跟你说的正好完全相反，而且我也看到了一些东西，实在是不敢轻易下结论啊。”
老来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叹着气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如果我儿子再来找大师帮忙，还请大师多加看顾一二，免得他被阴差抓捕，又或者是被街头那些游魂野鬼给吞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老来的请求。
老来叹着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似的，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口。
看到他萧索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我的父亲。我老头子这几年为了给我挣学费、生活费也同样早早的白了头发。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许我应该相信老来的。
“来叔！等等。”我叫住了老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你儿子的事情……我会想点办法，等我先查一点东西，到时候再联系你，你看行吗？”
老来登时喜形于色，大喜过望，健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感激涕零道：“大师，谢谢你，谢谢你！”
送老来出了门，张卿蕤收拾了茶杯，问我：“相公，他们父子俩所说截然不同，儿子说自己被鬼缠身，当父亲的却说儿子已经死了，是他用养鬼术强行拘魂，我们应该相信谁？”




鬼门 第五十八章 对社会秩序不好
应该相信谁？我决定两人各信一半。老来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那痛苦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来清明也许真的死了。
但是来清明并不知道自己的死亡真相，还以为自己活着，所以他认为自己遇到鬼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要让我就这么插手来家父子俩的事情，我也不会这么着急，我决定先自己调查一下。
其实在以来清明的角色整理他的记忆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还有老来跟我说的话只怕也不尽不实，如果完全相信他们父子俩，我就有些被动了。
如果怕麻烦，我可以选择不帮来家父子，可是别忘记了我身为鬼门先生的责任——更让我要吐槽的，就是我真的遇到过七表舅爷说的情况。
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孤魂野鬼，让我帮他杀人！卧槽，杀人这种事儿能干？我可不想被枪毙，我自然不肯答应了。结果那孤魂野鬼一下子就怒了，嚷嚷着要把我也拖进地狱里。得亏张卿蕤是个被供奉了几百年的鬼仙，一巴掌把那孤魂野鬼给pia飞了。
张卿蕤是很强没错，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鬼，再加上一连串极为玄乎的问题，导致我和张卿蕤之间的联系还不够紧密，让张卿蕤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所以我不敢冒险呀。
现实毕竟不是玄幻小说，小说里为了体现出爽点来，会有实力等级的划分，这样可以清楚明白地让读者看到主角以弱胜强的爽快情节。可是现实里你要这么想，那就完全没得说了，谁有那空闲来给孤魂野鬼划分等级？吃饱了撑的吗？
就好像那些武术大师，你非要说谁谁很强，证据呢？得打过才知道啊！你光比较战绩有个屁用。
来清明什么的我倒不担心，就算他的确已经死了，想来也应该威胁不到我。不过老来似乎不简单，我问过张卿蕤，她很明白地告诉我，像老来这种阴阳先生，绝对不只是简单地吃丧葬饭的，尤其是他那拘魂的禁术，就算张卿蕤在全盛时期也做不到。
何况人类在对付孤魂野鬼的时候本身就占据着天然的优势，有很多东西是活人可以用，但死者却根本连碰都不能碰的。
别看老来现在挺理智，我当时拒绝他的时候他也没为难我。但是你能保证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失独老人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老来可是连未来都没有了，他还会怕？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没有真的撒手不管的理由，再加上看到老来，就想起了我的父亲，所以最终我答应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目前要调查来家父子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入手的地方。首先我以来清明的角色，整理过他的记忆，虽然没有看完，至少一些比较关键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
那条完全看不到车、也不会点亮路灯的道路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估计很可能是黄泉路！这也正是张卿蕤判断老来不简单的依据，黄泉路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何况还是像老来这样强行将儿子的魂魄带走。那地方可是阴司的地盘，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惹出大麻烦的。
来家父子弃车的地方也可以无视，那里是承天门，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那地方就是八卦中的死门所在，并且依水靠山，再加上植物茂盛，平时是很难看到阳光的，所以那地方邪门也很正常。
我认为最值得查探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货运码头，那地方其实最近几年已经渐渐废弃，平时少有人在那里走动，如果发生什么灵异事件的话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送走老来之后，当天晚上我就和张卿蕤去了货运码头查看，记忆中出现过的出租车并没有出现。
不过我和张卿蕤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码头的确已经被废弃许久了，按道理来说，这种阴气比较重，但是却又没什么人的地方，应该是孤魂野鬼聚集的地方，但是这里却很安静，我甚至连一个游荡的鬼魂都看不到。
能够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不多，其中一个就是阴司在这附近有办事处，敢在阴司门口徘徊的孤魂野鬼，不就跟在派出所门口大叫我是杀人凶手的罪犯一个结果吗？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这附近有一个十分凶悍的超级冤魂，将附近的孤魂野鬼都吞噬干净了。这种可能性比阴司办事处出现的几率还要低，所以基本可以排除。
有人大概就要问了，既然有阴司，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孤魂野鬼呢？其实这还是因为人口爆炸惹的祸——阴司忙不过来！只能尽量搞定自己身边的孤魂野鬼。
自满清时期，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进入我国领土，并且被广泛种植之后，我国的人口就呈现出爆炸式的增长。明朝从建立到覆灭的几百年时间里，战乱相对不多，但是人口也最多达到一亿左右。
在满清建立的时候，因为经历过长时间的农民起义、满清统治者的屠杀等等，当时国内人口数量骤降到八千万左右。等到满清晚期，我国人口有多少？
“四万万同胞……”这句话很耳熟吧？当时国内没有亿这个概念，所以是用四万万来指代四亿！为什么明朝统治时期，人口只能一直维持在一亿多，到了满清末年就变成四亿了呢？就是因为新农作物的出现。
所以各位一直听到教科书说什么“康乾盛世”，各位只要一笑就好了。所谓的康乾盛世，也不过只是因为大战之后社会矛盾的转变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只要皇帝不蠢，别没事搞事学隋炀帝，谁不能开创盛事？
在这盛世期间，人口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增长，但是阴司的职能没变啊，地盘也没扩大呀。
人类实在是太能生了，短短一百年，人口增加四五倍，就算阴司也搞不定了，所以只能自扫门前雪。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鬼门先生才开始出现，就是为了帮助阴司处理一些漏网的孤魂野鬼。
到了近代，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杂交水稻等农作物的出现，再加上某太祖“人多力量大”的发言，国人再次大生特生，几十年时间就把人口从四亿变成了十几亿。这下阴司就更加搞不定了，人太多了呀，怎么办？凉拌，只要不在阴司门口出现的，咱就当没看到！
正是因为以上原因，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孤魂野鬼才会比较多，管不过来也的确没办法。
当然大多数普通人是绝对看不到鬼魂的，有许多都市传说都有开天眼的方法，不过那都是骗人的。
所以说码头附近找不到孤魂野鬼就显得很异常，非常的异常。
我和张卿蕤在码头盘桓了两夜，可惜也没遇到阴司的阴差。所以我决定暂时放弃调查码头，转而去调查另一个重要的地方——轨道车起始站！
还记得我在来清明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吗？没错，有一列据说专门给孤魂野鬼乘坐的阴车！
其他东西不好找，轨道站这东西又跑不了。所以在放弃调查码头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带着张卿蕤到了记忆中出现过的轨道站起始站。
那是本地城市地铁线的四号线，起始发车地点是位于城市最东边的九曲轨道总站。
因为有过来清明的记忆，所以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在这里工作的魏向东魏叔叔。
当我给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显得很愕然，我也想起自己可不是来清明，就急忙自我介绍：“魏叔叔，你好，我是来清明的朋友，听他说起你们这边有一列车是阴车——你知道的，我们年轻人嘛，对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所以就来感受一下了。”
魏向东当即脸色一黑，不耐烦地摆着手：“去去去，上哪听的别人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专门给孤魂野鬼乘坐的阴车，赶紧走，别耽误我工作。”
“魏叔叔，我可没说过阴车是专门给孤魂野鬼乘坐的哦。”我的话让正准备把我推出去的魏向东顿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几眼，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小伙子，你真是听来万家的儿子跟你说的？这种事情可不能到处嚷嚷，否则会影响社会秩序的。”
嘁，还社会秩序呢，明明就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我假装会意，也压低了声音：“魏叔叔，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坑你呢？我是的确对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当然这事儿我也不会胡乱跟别人说的，你就告诉我，那一列车是阴车，我自己上去感受一下就行了。”
“这不合规矩，而且太危险了。”魏向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
我作势欲喊，威胁他道：“魏叔叔，我只是让你指点一下，就算出了事，也不会着落在你头上，你怕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就喊了啊，我还到网上发帖子，告诉大家，四号线有一辆阴车，你自己看着办。”
魏向东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连说了三个你字，却实在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得叹息道：“好吧，既然你自己找死，别怪我没提醒你。晚上十点整，从我们这里出发的尾号为444的列车就是阴车。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把我给扯进去。”




鬼门 第五十九章 444号列车
我有了意外发现——九曲轨道总站附近有一家味道相当不错的面馆——这是我在等阴车的时候和张卿蕤意外发现的，即便以我这样不太挑食，对味道不怎么敏感的舌头，都能够感受到这面馆纯正的味道，可想而知其好吃程度到了什么级别。
好吧，这些跟我要调查的东西无关，不过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调查阴车的事情上吧？毕竟我是个大活人，衣食住行哪一样能少得了？
等到晚上九点四十左右，怕误了时间的我们，提前一步再次进入了轨道总站。魏向东依旧在忙碌着他自己的工作，对我们也爱答不理的，很显然我之前的威胁让他依旧耿耿于怀。
我和张卿蕤也没去再打扰他，绕着总站的停车位走了一会儿，果然就发现了尾号为444的列车已经准备就绪。
正在负责检查维修的公认看到我和张卿蕤出现，明显愣了一下，对我们挥手：“去去去，这里不是给你们游览的地方，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赶快走开。”
现在的人呐，还真是一点也不友善，尤其是自己占着理的时候，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谦逊。
工作人员吹胡子瞪眼睛，把我和张卿蕤强行往外面推。我又不好发火，难道告诉人家，老子是鬼门先生，干的就是跟孤魂野鬼打交道的活？
一事不烦二主，我就再次找到了魏向东，说明来意。这一次魏向东竟然很干脆，暂时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活：“刚才老来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他让我尽量给你们提供帮助，跟我来吧。”
他带着我们走进了员工通道，很快就找到了即将发车的444号列车，刚才推我们的工作人员正要继续吹胡子瞪眼睛，看到魏向东，马上就变了脸色：“组长，你怎么来了？这两人是你的晚辈？哎呀，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