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房忆萝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47.第147章
有一次自习课,他在和同桌顾斌聊天时,又“老娘”、“老娘”地自称着,我忍不住回头,冲他直翻白眼:“‘老娘’‘老娘’,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向机灵的他当即被我噎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顾斌原本是个不太爱讲话的人,不知为何,自从和他同桌后,话就特别多。听了我的话,笑眯眯地接口道:“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啊?”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跟我同桌的女孩李芹却笑得前仰后合,拼命揉着肚子。我这才恍然大悟,脸立刻红了,转过脸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和张大维同学三年,整个初中时期,己经如一副画一样定格在我的脑海中。那是我记忆中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光。那时的校园很美,那时的天很蓝,那时的阳光正好,那时的青草很绿,那时的同学也正值青春年少。年少时的梦啊,在我心里是一朵永不凋零的花。可自从上了高中后,没日没夜地为高考努力,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一度以为张大维学习不死记硬背,会比我们这些各科“全面发展”的学生更有出息。但现有的考试评价体系是那样的,“考而优才录取”,其实是在排斥传统模式之外的尖子生。古今中外很多的事实表明,一些真正的天才,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考试体系,几乎都不符合社会所要求的全才。我觉得只要品德好、学有专长的同学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升学机会,谁能说在这些“不全才”的学生中,就没有天才的作家、画家甚至发明家呢?
可实际情况是,就算张大维理科成绩再好,因为英语成绩不好,所以中考成绩总分并不高,只上了邻镇的普通高中。普通高中教学质量差,他的理科成绩还是很好,但英语就更差了,最终也没考上大学。不过高中三年,他个子却长高了不少。
不到一平米的烟摊是摆放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他高大的身躯就蜷缩在烟摊后面的地上,看上去很是别扭。买烟的人很多,瞅了个空隙,我问他:“现在是不是每天都卖烟?”
他边忙边说:“当然不是,不逢集的时候,我就去村里挨家挨户收买死鸡死鸭,有时也收死兔子死猪。噢,对了,你还记得顾斌吧,他也没考上大学,有时候走得远了,我就和他一起去收。有时候几毛钱就可以收一只,然后再两、三块钱卖给那些做烧鸡烧鸭的,碰到生鸡瘟的养鸡户,就很赚。”
我有些奇怪:“顾斌也和你一起?那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你们为什么不出去呢?”
他笑笑:“我和顾斌想法是一样的,我们绝不出去打工。出去打工是拿命赚钱。我就想在家里打出一片天地来。”
虽然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但因为之前总是吵嘴,我和他说话也很自然。所以听了他的话,便不以为意地问:“怎么打?就靠贩卖死鸡死鸭吗?不要说那些死鸡死鸭被人加工成烧鸡烧鸭卖是骗人,就你卖的这些香烟,怕是没一盒是真的吧。”
他正色道:“死鸡死鸭我不去收照样有人去收,再说,我们和别的买死鸡死鸭的小贩不一样。只要有死鸡死鸭,就是变色发臭了,他们也买,而我们是绝对不会买的。还有,这些香烟即便是假的,可还是香烟,价钱也合理,吃不死人。和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草草菅人命的法官、见死不救的医生相比,我们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我真没想到,这些话是当年那个总是嘻皮笑脸的调皮鬼说出来的。我不禁替他担心:“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一提这话,他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当时很多人叫我复读。我想,就算复读考上了,我家里也负担不起学费。于是,我就缠着我爸,拿了一笔钱去学电器修理,因为我理化成绩本来就好,半年后结业,成绩是全班最好的。本来回家想开个修理铺,可没有本钱,就和顾斌收死鸡死鸭。等攒够了钱,我准备到县城开一家电器修理铺。”
我故意问:“那顾斌呢?他初中毕业就没再升学了,收了几年死鸡死鸭,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他由衷地说:“老实说,我很羡慕顾斌,他才不想那么多呢。他四年前就结婚了,现在孩子三岁,是个男孩。他整天想的就是收多一些死鸡死鸭,赚钱存在银行里,以后供儿子上大学用。”
我深有同感:“是啊,有时想想,早知道读不了大学,还不如初中毕业就回家种地,或者干脆不识字。那样也就会安安份份,结婚生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多好啊。”
他自嘲道:“是啊,我比顾斌多读三年书,就是比他不安分,比他想得多。还有就是,收钱的时候,加减剩除算得比他快一些。”
大约是同病相怜,我跟张大维越聊越有共同语言。但随着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他忙个不停,我只好遗憾地和他告别了。
我很快在集市的一角找到了刘军,他看到我,很是高兴,笑容满面地向我招手,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逛街时,他柔声细语地和我说着话。如果不是那天亲见,我实在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笑容满面的男人,那样面对彭方,是那样的冷酷与绝情。
但想到无论如何,彭方己经和他分手了,至于原因,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最想的是,再不出去打工了,到县城开服装店,然后和这个无论年龄、长相、家世都还说得过去的男人结婚生子。
有意无意地,我们远离了集市,来到一棵稍微安静的大树下,站定后,他便犹犹豫豫地说:“约你出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知道这事肯定在他心里酝酿了很久。难道是要和我分手,我心里不由一沉,呆了一呆才说:“你要和我分手吗?”
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太多心了,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说呢。”
他“哦”了一声:“那你先说吧。”
我轻快地说:“好,那我先说。我不想再去东莞打工了,我一直想开一家服装店。现在,‘中兴’商场正好有档口转让,我想去做童装。我们一起去吧,你负责进货我负责卖衣服,好不。。”我原以为,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最后那个“好”还没说出口,我就看到他脸色大变,急忙收了口。
我吃惊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他神情有些激动:“开服装店要多少钱?”
我以为他是担心钱不够,便解释道:“我准备卖童装,童装虽然利润不大,但进货便宜,薄利多销嘛。也不要多少钱,就算我们在县城租一间房子住,一万块钱也足足有余了。”说到租房子时,我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描了他一眼。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48.第148章
他似乎压根儿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脸色铁青,坚持地说:“不行,你不能去开服装店!”
我一头雾水,还想竭力说服他:“我想了很久,我只能去开服装店。我没学历,没有人际关系,进机关单位那是痴人说梦,在家也没地种,做生意是唯一的选择。”
他却并不接我的话,涨红着脸问我:“那我问你,你从东莞回来,带回来多少钱?”
我想说两万,但忽然想到曾经和妈妈说过是三万,我怕谎言戳穿惹妈妈生气,只好硬着头皮说:“三。。三万,怎么了,这和开服装店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不屑地说:“是啊,你只有三万。那我问你,如果你拿出一万元开服装店,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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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迷茫地说:“两万啊,就算一万元全砸进去了,我们还有两万呢。再说,一万元全砸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才两万?所以,我说不行就绝对不行!”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
我有些生气,但看着他那张阴得象要拧出水来的脸,我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在这之前,他一直淡淡地微笑着,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失态。我天真地想,他也许是为了我好吧,害怕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随着“中兴”档口转租日期的到来,我真是又兴奋又郁闷。兴奋的是,我终于可以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了;郁闷的是,怎样才可以说服刘军,让他同意我去县城开服装店呢?
正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刘军和他爸他妈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了我家,他爸一改第一次见我时的冷漠,热情和我妈打着招呼,他妈更是差点把我抱到怀里了。望着刘军一家满面春风的脸,我妈高兴得差点昏了头。因为在我们那儿,如果未来的公公婆婆走了亲家,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我和我妈赶忙将他们让进里屋,手忙脚乱地沏了茶,然后分宾主坐好。我妈和刘军妈脸上笑得象两朵花,她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热烈交谈,仿佛多年未见的亲姐妹。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们谁都不认识谁。
我将目光探寻地扫向刘军,他深情地对我一笑,咳嗽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我表叔托了好些人,有一家中学终于愿意接收我了。他们说了,只要办妥手续,今年暑假我就可以直接被聘为正式教师。”
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急切地说:“还要办什么手续?那你就赶紧去办啊。”
他忽然就有些尴尬,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刘军妈看了他一眼,怜爱地说:“我们家刘军从小心就高。其实他早就可以去学校临时代课,不过临时代课工资只有不到两百元,他嫌工资低,生怕别人看不起,所以一直没去。要是去年我们有三万元,他就可以进去做正式老师了,可惜我们拿不出。”
我妈不以为意道:“没钱就赚呗,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刘军爸嗡声嗡气地说:“等赚到钱,正式老师的名额就没有了。”
我妈还没反应过来,我也疑惑地望了望刘军,刘军赶忙说:“是这样的。这次县里有两所中学合并,要淘汰一批年龄大、没有文凭的老教师,需要一批年轻化、有文凭的新教师。”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我妈却还蒙在鼓里,开心地说:“那你不是正好,又年轻又有文凭,还怕什么?这下子可好了,你去县城教书,是吃国家饭的人了。海燕去县城卖衣服,多好的日子呢。”
我酸楚地叫了一声:“妈。”嗓子便好象被什么堵住似的。
刘军妈看了我一眼,终于说:“要办手续费的。”
我妈笑得更开心了,底气十足地说:“那就办呗,你们还犹豫什么!”
刘军求救地望了我一眼,小声说:“所谓的手续费,就是要交三万元的关系转正费和关系疏通费,我家拿不出这笔钱。”
我妈终于明白过来,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家海燕出这笔钱?”
刘军重重地点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听了这话,所以有疑问都解开了。我终于明白刘军为什么不在意我的过去了,原来是为了钱。我的心,立刻掉进了冰窟窿,无奈地看看妈妈。我知道我妈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对她来说,那子虚乌有的三万元钱就象她的命根子一样宝贵。
但没想到的是,我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地说:“行是行,不过要先结婚再交钱。”
刘军爸爸妈妈看了看刘军。刘军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脱口而出:“这绝对不行!”
见到我妈脸色大变,他又忙赔着笑脸说:“不是我不愿意,眼看就要放暑假了,我要在放暑假前交了这笔钱,要是再结婚,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我妈一看还有商量的余地,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坚持:“今年来不及就等明年,反正钱放在那儿不会自己跑了。”
刘军爸很不高兴:“都是庄稼人,种庄稼是要看天气的,不是你想种就种。这上头的政策,就象三九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明年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妈想了想:“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刘军看我妈松了口,眼珠转了几转,趁机陈述利弊。他循循善诱道:“转正这批教师名额有限,竞争特别激烈,很多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我要是结了婚,学校也许就不要我了,他们要的是教师年轻化。”
我妈毫不示弱:“你26岁还是26岁,结了婚就不年轻了吗?”
刘军一下子被我妈噎住了,站在那儿,竟不知所措。刘军妈见状,赶紧为儿子解围:“结了婚就会有孩子,拖家带口的,不老也被孩子拖老了嘛。”
我看着一脸急切的妈妈和刘家三口不停地讨价还价,不禁苦涩地想,这场所谓的婚姻,更象是一桩买卖。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摇摇头说:“不行,三万元,太多了,我拿不出。”
妈妈当即拉下脸来,向我吼道:“你不是有三万吗?你是成心想气死老娘是不是?”说完,就要把头往墙上撞,我吓得赶紧闭了嘴。
最后妈妈磨破了嘴皮,才和刘军一家达成协议。那就是,先登记,后交钱,等刘军正式到学校上班了,再办结婚酒席。
我再次看了看这个叫刘军的男孩子,和以往一样,他一接触我的目光,立刻冷冷地抬起眼皮,紧闭着嘴唇,目光越过我的头顶,看着别处。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望了望顿显轻松的妈妈,十分沮丧。
商量妥当,刘军一家三口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我难过地说:“妈,他们是奔着我的钱来的。那些钱,我要开服装店的,怎么可以给他们?”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49.第149章
我妈刚才还堆满笑容的脸立刻变得怒容满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还不是为你好,开服装店能比结婚重要!你也不想想,就你那名声,要是再被刘军甩了,看你还怎么有脸在家里呆下去!”
我痛苦地说:“可是,登了记他也不一定和我结婚的。再说了,我的钱其实。。”
我是想告诉我妈,我的钱只有两万,但我妈怒气冲冲地冲我一瞪眼,厉声说:“你给我闭嘴!只要登了记,他要是敢不娶你,我就天天到他学校闹!”
我立刻闭了嘴,我知道我妈说得到做得到。在农村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结了婚若男方想离婚,女方就算拖不死你,也让你半生不能安宁。登了记要是不结婚,不但双方名声都不好了,女方的妈妈充分使用农村妇女的伎俩,整天到你单位哭天抢地,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倘若男方是吃国家饭的,那就更有把柄被人攥在手心里了。
在婚姻的关系中,特别是在农村,无论承认与否,男方大都处于比较强势的地位。但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方,也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是可以理解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被逼急了。
所有这些手段,即便是现在,仍然十分奏效。
虽然,这样的婚姻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妈说得没错,要是和刘军分手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甩的我。我不但更加臭名昭著,再想找到象他这样年龄、相貌都般配的对象,又谈何容易呢。
村里别的女孩子找对象,不但过年过节男方家要送价值不菲的“节礼”,订婚的时候,还要送万儿八千的礼金,礼金是给女方父母的。除此之外,以后小两口要用的家具、电器、衣物、日常用品等等,均由男方家做好买好送到女方家,这些物品统称“彩礼”。结婚那天,这些“彩礼”便变成了“嫁妆”,再浩浩荡荡地由女方家拉到男方家。若是男方家的“彩礼”足够丰厚,女方家就不用花太多的钱了,在别人面前也很有面子。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对方是名声清白的处女。若婚后男方得知自己被骗,女方便从此没有好日子过了。并且,女方在村里,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唾沫星子是可以淹死人。
中华民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贞操观,即便在高度发达的大城市,也是阴魂不散。在农村,就更是根深蒂固的了。象我这样名声不好的女孩子,即便心思灵透,即便纯朴善良,即便貌美如花,在他们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所以村里未婚女孩子的那种待遇,我是断断享爱不到的。
我妈对刘军一家忍气吞声,也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我现在的身价。要么减价处理,嫁给一个又老又丑或残障智障的男人;要么就象现在这样,嫁给一个象样的男人,如刘军这样,但必须倒贴。而刘家,显然是知道这点的。我妈情愿倒贴也不要我选择前者,己经对我非常仁慈了。别人养女儿都有得彩礼拿,只有她养女儿还要倒贴,在这一点,我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她。
除非我再次离开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否则,只要我想在家里找男友,便永远摆脱不了一文不值的身价。可我再也不想外出,不想打工了啊。考虑再三,我终于决定:就按我妈说的去做,只要登了记,又有我妈死缠烂打,谅刘军也不敢反悔。到那时再砸锅卖铁凑那一万元钱,我相信只要我家和他们齐心合力,东拼西借,凑足一万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也许,我这样是对刘家的欺骗。但反过来说,刘军一开始就是奔着我的三万元钱来的,动机同样不纯。我相信刘军和我一样,原本都想做一个善良而有尊严的人,但所谓的善良和尊严,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是怎样的不堪一击啊。但他若娶了我,我的耻辱便要分给他一半,他又何尝不感到委曲呢?
现在,话己摊到了桌面上,既然他无情,我又何必有义?纵观周围,有多少对婚姻是基于道义勉强维持,而并不是因为相爱。以我现在的处境,最需要的就是一份婚姻。婚姻,说到底,是做给外人看的。至于是不是貌合神离,是不是两情相悦,外人哪管得了这些呢?
事到如今,除了牢牢拴住刘军,拴住这桩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我实在是无路可逃。这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发射出去的后果是什么,却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无所谓谁对谁错。或者我和刘军都错了,又或者,我们都没有错,但这一切,只有天知道!我感到无限悲哀,为自己,也为刘军。
一旦把钱给了刘军,我便不能到“中兴”商场卖童装了,这让我感到非常遗憾。正考虑要不要给二嫂打个电话时,二嫂却火急火燎地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刚“喂”了一声,她就迫不及待地问:“海燕,你那个档口到底还租不租?要租,就赶紧过来把合同签了,租金交了,要是不租,还有很多人排着队等呢。”
我沮丧地说:“对不起,二嫂,我要登记结婚了,没法去卖衣服了。”
二嫂很是诧异:“你怎么这样想?登记结婚又不耽搁卖衣服。要按你那样说,我和你二哥就不能卖衣服了?”
我苦涩地说:“我和你们不同。”
二嫂一个劲地劝我:“海燕,大家都是人,有什么不同?你就甘愿一辈子呆在那个穷乡僻壤挨苦受穷?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弟弟想想。”
我真是有苦难言,只能对着话筒唉声叹气:“没办法的,己经决定了。”
二嫂生气地说:“既然你己经决定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那一声“啪”地挂电话的声音,象一记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去县城卖衣服的路断了,看来,我只有把命运和刘军捆在一起了。
虽然现在登记不象以前那样强制婚检了,但登记之前,刘军还是过来带我去做婚检。
我妈不以为意道:“现在不强制做婚检了,哪还有人去做?不过是走走形式,收钱盖章,有病也查不出,现在不强制了,谁还去花那个冤枉钱?”
刘军却严肃地说:“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是一定要婚检的。”说完,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听了这话,我知道他是怕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病,羞愧地低下头。刚才还满脸笑容的我妈,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再不说一句话。
婚检那天,虽然我们特意照了几张一寸照片。到了镇卫生院,这也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卫生院。听说我们是来婚检的,负责婚检的两位医生都感到惊讶。原来自从取消强制婚检以来,我们是第一对来婚检的人。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50.第150章
医生还算热情,但要先交钱。我们只好拿着医生开的收据去收费处交钱,我是293元,刘军是180元。刘军还算大方,将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
拿到收据,婚检才正式开始。但医生的态度也没有交钱之前好了,她面无表情地扔给我们两张表格,吩咐我们各填一张。表格都是基本情况,比如姓名、年龄、住址、身份证号码等等。医生并没有看我们身份证,但在交照片时,却出了问题。
医生在看我们照片是,问我们:“是不是在青松照相馆照的?”
刘军摇摇头,老实地说:“不是。”
医生便把照片推给我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照片不合格,要倒青松照相馆重照,那是办婚检的定点照相馆。”
我们只好沮丧地走出医院,找到那个指定的青松照相馆重照。青松照相馆前有一个牌子,牌子上写有“身份证、结婚证等证件定点照相馆”的字样。想想结婚登记时也要用,我们就又照了结婚照。我因为赶时间,费用比平时贵了些,原本每个只要5元钱的,加到20元,两个人就40元。拿到照片,我和刘军面面相觑,和我们之前照的照片一模一样。因为照片拿得晚了,当天没时间再去婚检,我们只好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在村口遇到淑芬,她听说我是去做婚检的,心有余悸地说:“那个鬼地方不把人当人看,女人还隐蔽点,男人真就遭殃了。五福后来说,当时医生为了省事,把他们七八个人同时叫进去,然后脱光了排成一队,医生戴着手套一个个揪他们小弟弟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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