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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但时日渐长,这秦国简因也去洛可法家邀了几次席,这一来二去的,便看上了洛可法的独生女儿洛宓儿。秦国简动了心,每日里有事无事的,总要去对她献殷勤。即便不得见,秦国简还总是要托人将他写的诗词文赋送了洛宓儿看。这秦国简从前因一心仕途,年近三十了,却是从未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想这一见了洛家的女儿,他就不想再瞧别家的女儿了,整日里,就像犯了相思病一样,昏昏沉沉,只如失了魂魄一般。
无奈,郎有情,妾无意,这洛宓儿的心里,已然有了人了。此人就是宰相杨箴的儿子历任户部尚书的杨光斗。
秦国简几次备了厚礼,对洛可法提亲。洛可法不知女儿心里有人,见秦国简也是个可造之才,一次喝醉了酒,无意就应承了下来,秦国简大喜,到了第二日,果然就带了官媒,正儿八经地过来送聘礼了。洛可法醒了酒,经身边的仆人提醒,才知自己办了糊涂之事。这才叫人将女儿宓儿带了过来,说为父已经应了那秦国简求亲一事。
宓儿一听,疾忙跪下就痛哭。洛可法心里起疑,因问女儿为何不应。宓儿见隐瞒不过,就如实告诉了父亲,说她和杨光斗已经彼此互生了情意。只是这些时日因爹爹公务繁忙,杨光斗又往别国出使去了,这些只能先耽搁下来。待杨光斗回了国,他便会带着厚礼来提亲的。宓儿说自己的心里,除了杨光斗,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任他是子建再世,潘安再生,她亦是不看的了。
洛可法不想女儿心里藏了这一段心事,因又思怔起杨家的为人来。杨箴和自己同朝为官,虽自己和他差了十余岁,但彼此的交情很是不错,私下里一向称兄道弟的。如今,他的儿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虽私下交往有辱家风,但到底也是门当户对。洛可法除了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俱是原配夫人留下的。夫人已然去世,家中虽有几房姬妾,但都无所出。今见女儿坚持,这心也就倾向了女儿。
洛可法因对女儿道:“也罢。你心里既有了人,此人也是个可造的栋梁之才。为父怜你,自然不会拂了你的意。秦国简我去回。”
宓儿听了,心里更是感激。
秦国简不想洛可法却是婉言拒绝了他,心里就生了嫌隙,因追问御史大人为何这样言而无信?洛可法只得搪塞,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他便说自己找人卜算过了,算命的说二人的命相不和,若是联姻了,只怕不得厮守到老的。秦国简听了,更是生气,认为洛可法出尔反尔,是因为看不上他家的门第。
原来这秦国简不是世家出身,却是个寒门子弟。他自小失父,随寡母长大。因家贫,吃不起干饭细粮,寡母便早起煮一大锅稀粥,待粥凉了,就将粥划分三块,配以咸菜。一块供儿子早上吃,一块供儿子中午食用,一块供儿子晚上吃。至于那入私塾的钱,均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帮别人绣花针织缝补而来。
秦国简知家贫,与学习上也勤奋。这读完了私塾,他有幸得了一善人的资助,考中了秀才,有了一点功名。母亲见他争气,便咬了牙,将祖屋卖了,母子两个赁了庙里一间废弃的屋子住下来。秦国简后又考了举人,中了进士,因才学过人,又被老丞相举荐入了翰林府。很快,秦国简就在翰林府里脱颖而出。因他为人低调且擅笼络,一时之间,他的身边,很快就围了一批跟随的人。
后因西北之地大旱,秦国简得了皇上的令,将赈灾之事办得井井有条,数十万灾民未有一人抱怨。待回到朝廷,龙颜大悦,皇上当即就封秦国简为翰林大学士,加官一等,晋爵一等,且令他和宰相杨箴御史大夫洛可法共同料理朝政。
如今,这秦国简正在志得意满的兴头儿上,这陡然之间,就被洛可法浇了盆冷水,这心头之气如何能消?秦国简是个执着之人,至此以后,除了找洛可法论理,私下里不顾身份,还是缠磨洛宓儿。洛可法见此人不识趣,渐渐地,更是不与他理论了。人红是非多,一时之间,这秦国简肆意追求洛可法女儿的事,就在京城内外传遍了。
秦国简知了消息,除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更觉得这是洛可法着人放出去的消息,因心里就恨上了洛可法。偏巧,这个当口,出使别国的杨光斗也回京城了。洛可法未平复消息,便着人去请杨光斗。杨光斗见能早娶宓儿为妻,心里自然无比遂意。
因此,杨家和洛家两家,风光联姻,门当户对,更在京城摆了三天三夜的宴席。一时,宾客尽兴,不醉不归。杨洛两家因和秦国简同朝为官,那请柬上自然也是请了他的。只是,秦国简见被人贻笑了大方,成了京城里的笑柄儿了,如何能去?他更认为这请柬,是对他的侮辱。
那京城里的世家,有些和秦国简不投的,更是添油加醋地嘲笑他。那些不堪的可笑的话儿,一来二去的,也尽数传到了秦国简的耳朵里。
秦国简恼羞成怒,渐次就动了杀机。杨光斗和洛宓儿的新婚之夜,秦国简在家,连着喝了三天三夜的闷酒,待酒醒来,他便对自言自语地发狠道:“秦国简,你还要他们笑话你么?那些世家有什么了不起?你从寒门出来,一步一步,熬到了如今这样的地位,你是堂堂的三公之一,辅佐朝政的大臣,难道就由他们胡乱糟践你么?”
秦国简将桌子的杯子,狠狠捏碎在手里。这一夜,他一宿没睡,只是在房中罗列杨洛两家的罪状。当时先皇后宫兴趣既浓,就服用了那方士进贡上的仙丹红丸。杨洛二人得知,便联手写了折子,提请皇上将这妖道斩了为快。先皇见了这言辞激烈的折子,心里颇为不快。因就将杨箴和洛可法二人唤进宫来,将他们好生责备了一番。
不想,杨箴和洛可法说自己是为国除害,并不收回自己的主张。先皇见二人放肆,气得更是要叫侍卫。杨洛二人失望离去,从此和先皇生了隔阂。秦国简知悉了,便入了宫掖,在皇帝跟前,趁此说他二人的坏话。先皇正在郁闷之际,见了秦国简这样知他的心意,便撇了杨洛二家,更是重用起秦国简一人。
不久,先皇便将朝政大权,全交给了秦国简,并贬杨光斗为肃州刺史。杨箴教儿无方,贬为平民。洛可法贬为平安州刺史。一时,秦国简在朝中上下,更是无人敢反他的话,因此气焰更为嚣张跋扈。
彼时,洛宓儿已怀孕在身,不日就要生产。她跟随夫君杨光斗远赴肃州,与半途上,这秦国简却又亲自赶来,对了宓儿恳切,说只要她愿意就此离开杨光斗,或杨光斗愿意给她一纸休书,他便可以既往不咎。且她的孩子,日后出生了,他回待以亲生的看待。杨光斗和洛宓儿听了,都朝他冷冷一笑。
杨光斗更是讥讽道:“秦国简,宓儿是我的妻子,我们就快有麟儿了。你苦苦追随,其实又何必?我劝你不如都放下吧。”
“杨光斗,明明是你夺走了她。若不是有你,此番宓儿早嫁了我了。”秦国简大声嘶吼。
宓儿见了,就叹:“秦大人,你放了我们吧。你且别怪旁人。要怪只怪我们今生无缘。”宓儿说完,就一言不发,随着丈夫,坐了马车就走了。
秦国简见二人这般,更是嫉妒痛苦得发了狂。他将预先提杨光斗备好的休书撕了个粉碎,口里狂叫道:“杨光斗,夺妻之恨,誓不戴天!”
秦国简从此就开始搜罗起杨洛两家的罪证,为此,他足足备了四年。期间,杨光斗和妻子洛宓儿已经生下一个孩子,取名杨青渲,时年也快四岁了。洛可法的儿子也娶了妻室,彼时妻子正初孕。
那平安州和肃州相聚不远,虽日子艰苦,但两家有来有往,交情更胜从前。很快,秦国简搜罗了二十八条罪状,报与皇上。皇上昏庸,竟是信了他。秦国简更是得意洋洋,派了两千人马,拿了圣旨,亲自往肃州和平安州两处地方捉拿杨光斗和洛可法,那个四岁的杨青渲,自然在缉拿之内。秦国简此举,便是要杨家断子绝孙。
厄运将至,杨洛两家起初想的便是逃,哪怕是逃道别国去。但到底秦国简布置得早,刺史这个职位并无任何实权,那些州官县官都被秦国简收买了,只管****殷勤地报告这两家的行踪。





春心如宅 第99章 月牙玉玦
两家在逃跑途中,杨箴便拿出一块圆形的玉玦,将之击断,分为两截。一截交与自己的儿子杨光斗洛宓儿手中,一截则交给洛可法的儿子洛子卿的手中。杨箴见情势危急,便对他们夫妇道:“咱们两家,此番怕是要遭大难了。你们还是分头行走为上策。”
杨箴和洛可法约定,若是洛子卿生了女儿,两家就以这玉玦为凭,待他们长大了,为他们联姻。可若是生下的是儿子,仍以玉玦为凭,他们便就是自小结拜的兄弟。待嘱咐完了这些,杨家和洛家,便分头上路。
途中,杨家和洛家果然遭了秦国简派去的追兵设下的埋伏。洛可法被乱箭射中,当即身亡。洛子卿为保护洛家的血脉,掩护妻子离开。妻子忍着眼泪,只不忍离开。子卿见此,更是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沈氏为了腹中的胎儿,便给丈夫磕了个头,卷了包袱,上了一辆村里收粮食的马车,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杨家遭遇的境况更是惨烈。乱途之中,杨光斗被捉住了,秦国简将他押入大牢,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待过了秋分,秦国简才斩了他的头。洛宓儿也被秦国简抓了回来,秦国简对她仍不死心。宓儿知道丈夫死了,虽然心里牵挂小儿青渲,但到底义无反顾地悬梁自尽了。
杨箴和孙儿青渲,却是一路亡命。杨箴先前任职宰相时,曾结交过一个忘年交。这位忘年交便是海陵巨富柳长风。柳长风虽不问政事,但闻听了杨洛两家的事,心急如焚。便找到金陵的姐夫,商量对策。
柳长风和姐夫王蒙受过杨箴的恩,二人本就是正人君子,如今见故友蒙难,岂有不帮之理?当夜,柳长风就王蒙驾马快行,一昼一夜间,就赶到了肃州边界。不想,二人还是晚了。但他们到达时,杨箴已被士兵乱箭射中,生命垂危,他只管用身体挡着青渲。那些士兵正一步一步地过来,打算活捉他腹下的孩童。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带着一些江湖义士赶来,使剑将士兵们一一砍走了,便上前欲将杨箴和青渲带走。
杨箴见了,就用手示意他们,喘息道:“迟了!”杨箴便又握着青渲的手,对着柳长风嘱咐了几句,又将那块月牙形的玉玦交与他,简单说了杨洛两家指腹为婚之事。并说日后这孩子长大了,若洛家的人还在世,一定要叫这个孩子去寻找他们。柳长风一一记住了。杨箴说完,又大口吐血,辞了世。
四岁的青渲见爷爷死了,起先还昏厥过去了,却又醒转了来了。他扑在祖父身上,嚎啕大哭。柳长风抱着他,一字一句道:“孩子,从今以后,那就是我柳长风的儿子。”
柳长风的妻子曾生有一个儿子的。今年初夏,儿子忽得了病,数月后就夭亡了。柳长风为怕妻子伤心,只是隐瞒着。柳长风知老太太疼爱长孙,若老太太从惠山避暑回来,若是知道乖孙死了,只怕也是悲伤过度的。王蒙见了,便也道:“长风,如此甚好。你看这孩子和你有些渊源。一来,咱们也收养了一忠良之后。二来,这孩子我看和我那侄儿长得也相似,这抱入了府里,也不一定有人能瞧出。”
果然,青渲随长风回海陵后,底下的下人见了,只说小少爷这随老爷出了一趟远门,便黄瘦了一些了,心里却是不疑。妻子见丈夫抱了个孩子回来,一把就搂在怀里,只当失而复得,从未疑心这孩子的来历,也未往里深想,也是异事。洪氏那时,也刚生下了青城,彼时正坐月子。更是无暇去问这些。因此,柳长风担心秦国简穷追不舍的,便依着‘青渲‘二字,将它改了成相匹配的‘墨染’。‘青’对‘墨’,‘渲’对‘染’,待他长大了,日子安定了,他便会告诉墨染他的身世。
不想,柳长风在墨染十岁那年,忽发暴病而亡。妻子因悲伤过度,也染了病,后因夜里受了惊吓,也与同年下了世。老太太疼爱长孙,对他崎岖的身世半点不知。那王蒙见舅子死了,想来想去,便就将这一段告诉了妻子柳氏。柳氏听了,自然大惊。震惊之余,未防意外,她便携了丈夫回了海陵娘家,背着老太太,从哥哥的卧房里,寻出了那块半截的玉玦,好生藏了,带往金陵。
墨染的身世,柳氏一直熬住了不说的。后来,丈夫也染病下了世,老太太这也不在了。如今见墨染身子也好了起来,她便决意告诉他了。
墨染听了姑妈说的这一大段,心里固然震惊,但听完了,还是沉默不语。
柳氏见他不言,便叹:“墨染,你原叫的是青渲。这就是你的身世。”柳氏说完,便将手中那块半截的玉玦,递在了墨染的掌心里。“墨染,如今也不知那洛家的人怎样了。若那洛家生下的果然是个女子,你是杨家的后人,就该拿着这玉玦,去找他们去。若寻到了,但他们都不在了,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若洛家的人还在,且生下的是个女子,那你就该守诺言。”
墨染听了,思了一思,也就将玉玦接过,好生细看了看。他不记得从前,更不知道四岁以前的事。但握了这玉玦,他的心里,仍充溢着沉沉的激动。
“墨染,到底老太太太心急了。也是怪我,我该过来早些告与你。”柳氏看着一言不发的墨染,便又叹息。这埋藏了多年的心事,如今尽数都说了出来,柳氏的心里,也畅快了许多。
墨染便将玉玦藏在怀中。姑妈说的,他都记在心里了。他的心很复杂复杂。一时之间,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墨染,你会去寻找么?那是你祖父留与你的遗言。”柳氏又提醒。说来,这也是丈夫王蒙的遗言。王蒙告诉妻子:若墨染得知真相了,便要助他去找寻。若人手不够,可叫瑞安与他同行。
墨染就叹:“姑妈,我心里想的,只是要找出那仇人来,这秦国简果然还活着么?只可恨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记起。”
柳氏就也叹:“此人自然还活着。如今先皇已登基数年,但他以太傅的身份,依然把持着朝廷。”
墨染听了,就喃喃道:“秦国简?”他的脑子里,忽又想起那一日和秋漪出了谷底,投宿那茅舍之家,无意看到那墙壁上挂着的弓来。那张弓的弓橼上,刻的就是那个‘秦’字。此‘秦’和彼‘秦’有干系么?
柳氏就道:“如今我将这埋了多年的话说出来,心里也舒坦多了。墨染,你在这柳府,依旧是嫡长子的地位,任谁都不可能越过你去的。老太太待出殡了,这家里的内外就由你掌持了。”
不想墨染听了,另有心事。他便对姑妈道:“我既知了身世,就不能不报此仇。”
“墨染,你这样一说,我的心便又后悔了。如今秦国简气焰熏天,朝中上下,谁人敢惹他半分?这敢惹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我告诉你这些,想的只是要你去寻那洛家的人。”
柳氏的心里,忽又想起秋漪,因又问墨染:“你若寻到了,且他家留的果然是个女子。想来,这番的年纪,也还未出嫁。若出嫁了,便又另当别论了。墨染,若她果然未出嫁,你欲打算怎么办?”
墨染料到姑妈有此一问。因就道:“此时,我也不知。”他觉祖父的约定,自己须遵守。可秋漪也是自己的娘子,是明媒正娶了来的妻子。
柳氏见他沉吟不语,也就说道:“现在,也不要想这些。一切还是寻到那洛家的人再说。”柳氏今夜心思也重,这不知不觉,就和墨染说了到半夜。透过半开的轩窗,见那月儿已经挂到树梢,就对墨染道:“我也是混了,和你说了这么长的话。还说长话短说的呢,却又这样!”因遣墨染赶紧回房去歇息。
墨染便叹:“好。姑妈也赶紧歇息。明日,还要坐车出城给老太太送殡呢。”墨染说着,果然就出了屋子。带她转身之间,柳氏便又叫了一句:“墨染,好歹不要叫秋漪知道。尤其是那块玉玦,你只管好生收着。”
墨染听了,就点头:“我懂。”墨染到了廊子下,看着那微黄的月,心里上下牵动不已。他踱着步子,出了静心苑,一步一步往落雪轩走。
此事,当然不能令秋漪知道。只是,若那位洛家的姑娘果然还活着,为了祖父临终的遗言,他是否真该拿了玉玦,信守诺言,前去娶她?
如此一来,秋漪可怎么办?从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自己何其忍心?可若不这样,便又背弃了信义。与秋漪这边是情,与祖父那边是义。这情义难两全,墨染当真是陷入了踌躇的境地。但不管怎样,那洛家的人,自己不能不寻。只是人海茫茫,要从哪里寻找?




春心如宅 第100章 夜半埋玉
落雪轩内。秋漪已经歇下了。
随喜见大少爷没回来,便喝了提神汤,执意让自己醒着。但无奈夜深,两个眼皮儿还是直打架,随喜无法,便找了个牙签,将眼皮撑着,只待大少爷回来。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随喜见挑了灯笼的帘子外,隐隐地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心里遂一喜。见那身形自然是大少爷无疑,因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赶紧过来掀了帘子。
墨染进了来,退下孝服,随喜赶紧接过。墨染就问:“大少奶奶睡下了?”
随喜就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早睡了。只怕这会儿已到了姑苏去了。”随喜因又问墨染可要吃茶。
墨染走了半路,沉思了半路,觉得喝点茶提点神想点事儿也好。因就点头道:“好。”
随喜一听,就来了劲儿了,便对墨染笑道:“大少爷,您要吃什么茶?为等大少爷回来,我备了青果茶、芍药花茶、碧螺春、岩茶?大少爷您要喝哪一种?”
随喜说着,便又往那长条儿桌子上取。墨染听了,便问:“芍药花茶?这是你拿花做茶叶吗?”
随喜就又笑:“是。大少爷您是忘了,从前儿有一回您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可是喝了这茶的。”
墨染哪里记得这些。想了一想,就道:“也罢。你且就将这茶端上来吧。”
随喜一听,赶紧殷勤递来。墨染坐了下来,也就喝了几口,因对她道:“随喜,夜深了,你也去困吧。”
随喜便道:“大少爷,您也未歇息呢,随喜还是要如常伺候着。”
墨染就叹:“你这样说,看来是在老太太跟前尽心惯了。你去吧,我这里不讲究这些个的。”随喜见大少爷提起老太太,脸上就有些不自在。遂就掩饰道:“老太太是老太太,大少爷是大少爷,到底还是不同的。”
墨染听了,也无心情去听她说什么不同,只是对她道:“老太太明日要出殡了。你伺候了老太太一场,你放心,我和大少奶奶总会与你个周全的。听大少奶奶说,你年纪儿也不小了,如此一直伺候人,到底不算什么长久之计!”
随喜听了,以为大少爷要将她放出去,因就直直地跪下,口里道:“大少爷,奴婢怎样不愿出去的!奴婢只愿长长远远地伺候大少爷,直到老死了的!”
墨染听了,便叫她起来。口道:“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又能伺候谁一辈子的!随喜,你若有志气,不如想些别个。”墨染心绪繁重,只想进去看秋漪。他说完了,便进了里头的卧房。
随喜在后见了,只是抿着唇,低低地自言自语道:“大少爷,我这好不容易进了你的屋子,怎会轻易甘心出去?为了你,我已经做了死后入十八层地狱的准备了!”说罢,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墨染进了卧房,见房里的灯还掌着。待弯腰一瞧,见秋漪闭着眼,真的睡熟了。墨染便坐在床边,留意看她浓密的眼睫毛,小巧的唇,如画的眉。见她的黑发披散着,有一缕已经出了枕边,落到床沿下了。灯光之下,那葱白似的手,也垂到了一边,那手腕上的一个碧澄的镯子,衬的她纤细的手,越发雪白如玉。
墨染见了,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样睡着,可是不担心着凉?”因就伸出手,将她的头发拂了一拂,将手腕一并放进被窝里去。
不想这样一来,秋漪却是醒了。其实,她躺在床上,虽眼睛闭着,但神志一直是清醒的。她心思纤细,因不知柳氏将墨染叫去,到底说什么话,这一路回来,洗簌完毕,只是不敢沉沉睡去。总是要问过了墨染方才放心。墨染朝她靠近,心里涌起说不尽的疼爱。她与自己,可谓是患难与共的。这一生一世,自己都要待她好。当日从谷底出来,他亦是发过誓的。
柳墨染自诩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君子就该举棋无悔。墨染心里便叹了一叹,随即又不说话了。秋漪感受到他的呼吸,本不想立刻睁眼的,但还是睁了。
她抬起眼,慢慢从床上挪起,看着他,说道:“谢你的关心。”
墨染握了她的手,见此一愣,方道:“秋漪,你是没睡么?”
“没有。想睡的,但不知何故,却是睡不着。”秋漪说着,便又问他:“墨染,到底姑妈与你说了什么?我心里,真正也好奇呢?”
墨染听了,就掩饰道:“没说什么。不过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后来,她也倦了,就叫我回了。”
秋漪听完,也不知此话真假。想想,就下了床,对他道:“夜深了,你也歇息吧。”秋漪说着,就要过来与他宽衣解带。不想,秋漪的手刚一碰到衣带子,就触了她怀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秋漪好奇,因问他:“墨染,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墨染一听,便赶紧转过身去,对秋漪道:“秋漪,你累了,我自己来就可。”墨染说着,自己便脱下了衣衫,将衣衫放了一旁的桌上,顺势将玉玦遮盖住了。
他想:此物决计不能让秋漪瞧见。怎样都不能让她瞧见。如此,放在哪里才妥当呢?墨染边想,边就上了床。看着开着的窗子,看着窗子外的葡萄树,心想莫如就将玉玦用盒子装了,埋在那葡萄树下。
秋漪见了,心里自然起疑。想来想去,莫如还是上床躺了。她知道,墨染的衣衫下,有那个硬硬的物件。但墨染不让她瞧见,她便也不问。当下,她见墨染上了床榻了,便自觉地将身子靠在床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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