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墨染见她此举,便也往左挪了一挪。这一左一右的,这床的中间,就留有好大一块空隙。通过秋漪的口,墨染知道自己也和她成亲快五个月了。但秋漪至今仍是处子之身。按秋漪说的:从前儿他身子骨不好,为了静养的缘故,因此一直拖延行房。现今又是老太太的丧期,自然更不得行房。
墨染见秋漪将身子侧过去了,知自己方才的举动,令她不那么畅快。因就对着她的侧影,轻轻说道:“秋漪,你是生气么?”
“没有。”秋漪闷闷道,头并不回。
“果真没有?”
“果真。”
墨染见她哑着嗓子,心知她是生气了。墨染想了想,便熄了灯,房里顿时暗降下来。月色柔和,将一抹黯淡的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屋里。就着淡淡的月色,墨染还能看得清秋漪的侧影。他暗自叹了一叹,方对她道:“秋漪,你是我的娘子。此生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定要和你白头到老的。”墨染说完,就又执过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地摩挲。
秋漪听了,闭着眼,却道:“此话,你已经说过数遍了。”说罢,却又悄然将手抽回。
“怎么了?”墨染的心里黯然。
“不怎么,我想睡了。怎么,你不睡么?”从她入柳府,这做什么,墨染都是不瞒她的。有什么,他总会第一个考虑她的感受。可是现在,事情微有不同了。墨染有心事,但却一心瞒着她,且不说此事是好是歹,墨染这样,到底令她不大好受。
“嗯,我也睡了。秋漪,我再说一遍了,你已然不想听了么?”
“不想听了。”
“是听腻了么?”
“也不是。”
“那——我以后且不说了?”
“随你。”秋漪说着,就闭上了眼,困意袭来,她真的要往姑苏了。
墨染听了,也就不作声了。他的脑子里,方真正地冷静下来,遥遥想着姑妈说与的事。又过了一个时辰,墨染便又点了灯,看了秋漪一眼,弯腰在她耳边低低道:“秋漪——秋漪——”
连说了好几遍,秋漪仍是一动未动。墨染方放了心。他披了衣服,将玉玦握在手心,打开抽屉,找了一个檀木的空盒子,将玉玦放进盒子里。这才一手提着灯盏,慢慢往屋外走去。外头伺候的随喜也去厢房歇下了。屋子静静的,唯听得那院子角落里秋虫儿一声声地鸣叫。
墨染到了那轩窗外的葡萄树下,将灯盏放在地上,弯下腰,直接用手将树下的泥土挖开。泥土松软,半盏茶的工夫,墨染就挖出一个小洞。他这才郑重地将盒子放入树洞里,又用土封好了,填平了。看了一看,方举着灯盏离开。
墨染以为,自己这夜半做的,秋漪一概不知。他哪里知道,就在他悄悄起身,握了盒子,往屋外走时,秋漪睁了眼,也就跟着悄身起床了。她立在轩窗下,就着月光,一动不动地看着葡萄树下的墨染。墨染如此郑重,想必这盒子里的东西,对他而言,十分重要吧?
墨染藏了不欲让她知晓的心事,作为他的娘子,秋漪还是有点伤心。待看见墨染转过身要往屋里走了,秋漪便赶紧上床,闭上眼睛,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墨染进了屋子,将灯盏放在桌上,卸下衣服,见秋漪还是一动不动的,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躺下了。一宿无话。
春心如宅 第101章 为你梳妆
翌日,清晨。
墨染早早地起了来,洗漱了后,回了房,发现秋漪还睡着。因今天是老太太出殡的日子,饶是墨染想叫她多躺一会子,此刻却也不能。
墨染便弯下腰,俯在秋漪耳边,低声对她道:“秋漪,秋漪,醒一醒——”连叫了几声,秋漪还是不醒。她却是睡得昏沉。半夜里,墨染将那盒子埋在了葡萄树根底下,秋漪虽闭着眼,但一直未能入睡。直至凌晨,鸡叫之时,她才困倦入睡。
墨染见她不醒,因就怜爱一叹,自言自语道:“这睡得也香甜,我却是不忍心。”因又觉时辰尚早,不如且再让她眯一会子。
他便要轻轻退出房,去姑妈房里请安。不想,待走到屏风前,秋漪却又醒了。她睁着惺忪的眼,看着墨染,低低道:“我醒了!”
墨染听了,便又转过身子来。对她淡淡道:“见你不醒,我便想叫你多睡一会子。好,我来与你梳头。”
墨染说着,便扶着秋漪起了。将她拉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墨染果真就拿了个象牙的梳子过来了。秋漪理了理衣衫,见了就叹:“你果真会梳头?”因又一笑。
“不会。”墨染一手却又抚上了她墨黑的长发。
秋漪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既不会,又如何帮我梳呢?”
墨染也瞧着镜子,说道:“不会。为夫可以学。”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又哪里能学得会?还是不要了。我想这会子,随喜该过来了。”秋漪说着,话音刚落,果然随喜就在屏风外,轻轻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随喜行了礼,便端了洗簌的脸盆等物过了来。
先前几日,随喜也要这么伺候柳墨染的,可柳墨染觉得身子骨既好,便不用让随喜这样伺候。每天清晨起床,只是自己去漱口。随喜见了,只能罢了。随喜的心里,取中的自然是大少爷。此番她给秋漪洗漱,也不过是为了能多和大少爷盘桓一会,多说一点子话。
随喜将脸盆放在架子上,这一进来,就见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亲密举止,随喜看了脸虽红了,但心里却很是不高兴。大少奶奶不想梳头,大可叫她过来。大少爷好歹是个男人,帮她梳头,算是个什么意思呢?随喜赶紧就道:“大少奶奶,怎好劳动大少爷,还是我来吧。”
此刻,墨染的手心握着秋漪的长发,只想多和她盘桓一会的。随喜进了,自然叫他不方便。何况,这到底是夫妻闺房之乐。不过,墨染念及随喜是个丫鬟,又未过门,并不懂这些。墨染因对随喜道:“随喜,你出去吧。我若叫你,你再进来。”
随喜听了,就站在那里,却不挪身子,也不出去。
墨染心里微有不悦,就又道:“随喜,我的话,你没听见么?”
随喜就道:“大少爷,您这样帮大少奶奶梳头,只是耽误了时辰的。不如还是我来吧。大少奶奶且去用早膳即可。”
秋漪听了,便就一叹。随喜这丫头当真关心墨染,到底是老太太的忠婢!她便劝墨染道:“罢了!你果然还是去用早膳吧!我这头,你一时半会也梳不会的,没的耽误了时间!若果真如此,倒有些不好了!莫如,还是让随喜来吧!”
墨染听了,见她神色缓和,也就松了象牙梳子,对她道:“好。我见你起床了,一点精气神也无,只想叫你松缓松缓的。到底,你是我的娘子,我无一刻不将你放在心里的。”
随喜过来接过了梳子,听了大少爷这番话,心里更是酸苦。秋漪听了,默了好一会子,方叹:“墨染,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这样,只叫我觉得你整日甜言蜜语的。”
墨染听了,只是苦笑。“如今是老太太的丧期。我是真心关心你。”
秋漪听了,心里就道:既如此,昨儿个晚上你一个人提着灯,拿着个什么盒子,到那葡萄树下作什么去了?你我既是夫妻,为何心里有事,不告诉我呢?我纵然无什么才能,但到底能与你分忧。
她便抬起眼,看了墨染几眼。墨染从她的眼里,已然瞧出她想说点什么了。因就问:“秋漪,你要同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就是。”
秋漪却又垂下眼睑,心里闷闷,口里道:“墨染,你赶紧去请安吧。待会我也过去。”
“既如此,我便就在这里等你。咱们两个一起去姑妈那里,如何?”墨染哪里想走,看秋漪梳头,也是一件赏心之事。
“不用。你还是早点去,兴许姑妈又有什么事,要单同你说的。我和你去了,你们说话反不方便。”
墨染一听,便知昨夜之事,她还是上了心了。果然女人心事难猜。墨染就叹:“秋漪,你放心,此生我总是不会负你。”他说完了,也就掀了帘子,出去了。
从落雪轩到静心苑,这一路不远,可墨染却是心事重重。既他还在世,既那秦国简还在朝为相,他这斩草未除根的,兴许暗中还会派人查找杨洛两家的下落。一想到此,墨染的心里顿时凝重万分。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是杨家的后人,既知真相,自己要去报仇雪恨!
与自己的身世,与指腹为婚之事,柳墨染觉得,都不能让秋漪知道。有什么不妥的,他自己扛就是了。她虽是自己的娘子,但和这些无半点瓜葛,他不想她日后为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墨染出了后,随喜就有点漫不经心了。她便对秋漪道:“大少奶奶,还是梳个简单些的好了。”秋漪无心梳妆,听了就道:“随喜,随你好了。”
二人正说着,同贵好不好地,却又冒冒失失地过了来。随喜从窗里头见了她,心里就不喜。她知道同贵来所谓何事。因就对秋漪道:“大少奶奶,她是来找我的。我去去就来。”
秋漪听了,便点了点头。
同贵刚走到台阶上,随喜就出来,与她低声道:“同贵,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帮你,就会帮你。这会儿,我正替大少奶奶梳头呢!”
同贵听了,口里就冷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方道:“随喜,其实你一点没帮我说与,是不是?”
随喜就道:“哪里?我只是事儿多,一时就忘了。你放心,今儿个我保管就帮你去求求情。”
同贵不信,便对她道:“随喜!你少和我装神弄鬼的!我打听过了,你能来大少爷的屋里伺候,是去了沁碧院对洪姨娘献了不少殷勤得来的这个巧宗!这我也不管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只问你,老太太这一死了,姨娘就急着将我撺掇着嫁出去,你在里头有没有舞鬼?”
同贵只是要问出个究竟。
随喜一听,心里自然吃一惊,因镇定问:“冤杀我也!同贵,我问你,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我去问问她去!看是哪个乱嚼舌根?”
同贵看着她,冷冷问:“随喜,你真的没有舞鬼?”
“没有。同贵,天地良心,好好儿的,大家同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姐妹一场,我为什么要害你呢?我害了你,也是物伤其类的,我又有什么好处?”随喜更是赌咒发誓起来。一说要剪头发,一说又要去老太太的灵柩前哭诉。
同贵见她这样,一时心里也疑惑起来了。那日,小禾儿和她说的,也是隐隐约约,她那话里,也未提及随喜半个名字。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若果然如此,要怨,也就怨自己没有随喜有心眼儿,不会做人,吃了个闷亏吧!
同贵就黯黯道:“罢了!我来,不过是告诉你,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好歹是姐妹一场,我嫁的地方也不远,就在东城门那一处。若有空了,你可以来看我。”
随喜听了,心里暗喜,因就赶紧说道:“好。这是喜事!真正我求也求不来的!不过——你嫁的,果然还是那个杀猪的屠户么?”
同贵听了,就叹了口气,方道:“可不是!”同贵不想输了自己的士气,见随喜脸上也现出几分怜悯之情,便又在努力挤了一些笑容,挺起胸脯子告诉她:“他年纪是大了些!但好歹还没过三十!这杀猪的营生有什么不好呢?跟着他,每日里自然有肉有油水的。钱是不短的。虽不能怎样富裕,但从此可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这在府里,到底也担惊受怕的。况且,他是良籍。我是家生子儿,是正正经经的贱籍!说起来,我还要多谢洪姨娘呢!若不这样,一辈子在府里,还是个奴婢,永不得脱身儿的!”
同贵这话,却是打击了随喜。是呀!这赶走了同贵,她身份上却是自由了。比不得自己,还是个贱籍。见随喜目光黯淡的,同贵便更是高兴了,她以为占了上风,便又规劝起随喜来。“你呀!马上都快二十了!这已然是老姑娘了!那些年轻后生,像你这样的年纪,哪个不是有老婆孩子的?如此一拖下去,你也只有去当人家死了老婆男人的填房了!”
随喜听了,脸色就阴了阴,便对同贵道:“这个,不劳你担心。我纵不嫁人,一个人过着也很好。”
“好?哪里好呢?这到老了,身边没个男人没个孩子的,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我这样一想,心里果然满足了。”同贵得了意,因就笑着离开了。
随喜立在台阶上,看着她渐渐走了。想了一想,也就又进了房。秋漪自己已梳好了头。见她进来了,便问:“何人找你?”
随喜就道:“一个府里的丫头。她要出嫁了,心里不舍,便就来找我,说几句话儿。”
“府里——哪个要嫁人?”秋漪听了,有点吃惊。
“还能是谁?之前和我一同伺候老太太的同贵。”
“谁要将她嫁了?”
“这个——自然是她的哥嫂了。”随喜谨慎,并未说出洪氏。
秋漪听了,就不作声了。这个当口,老太太还未入葬,同贵伺候老太太数十年,主仆情深的,为何这样匆忙将她嫁了?秋漪想来想去,总觉哪里不对。
一时,秋漪整理好了,也就要出落雪轩,往柳氏那里去。
春心如宅 第102章 柳丛勾引
今日,天气甚好。却是宜破土置丧。
秋漪刚走到前头一个甬路上,但见拐角之处,就有一个身着桃色衣衫的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走,似乎又眺望着什么。
秋漪看了几眼,知道那是春琴。想了一想,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这见了装作不见,也是不好。秋漪一内疚走上前去。
春琴也看见了她。顿了一顿,姐妹二人互看了几眼,还是秋漪先开了口。“春琴,你在府里呆得可好?”
“好。说不出的好。从此,我只当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春琴说着,睥睨了秋漪一眼。这府里的耳报神果然过。不过一昼夜的工夫,她便通过丫头涵儿,从柳氏跟前走动的丫头絮儿身上打听了一些东西。根据絮儿说的,说姑奶奶见了大少奶奶,那言语行动上只是不喜她的。
春琴听了,便对涵儿道:“到底她是大少奶奶,你可别打听错了?”
涵儿听了,就道:“姑娘,我怎么听错?那絮儿十二岁前,也是这府里的。后来,是老太太将她送了大姑奶奶使唤的。絮儿从小儿和我也好,这些不会骗我的!她说了,咱们的大姑奶奶是个性情中人!这喜欢不喜欢谁,厌憎不厌憎谁,不用揣摩,只看脸色就能瞧出的!”
春琴听了,心里就一松。因对涵儿笑道:“这么说来,府上大姑奶奶见了我姐姐,果然是一点好脸子也无?”
“姑娘,絮儿说了,昨儿个夜里,大少奶奶本和大少爷一处的,可大姑奶奶不待见大少奶奶,愣是叫她出去,自个好和大少爷说贴心的知己话。这些,静心苑伺候的人,都看见的。听他们说,昨夜大少奶奶闷闷地出了去,一路还是长吁短叹的。”
春琴听了,心里也信了。涵儿这丫头,性子伶俐,也会揣摩人。这跟了春琴还没几天,她就猜出了洪姨娘的干女儿,和她的姐姐不投,二人只是有隔阂的。到底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彼此也难做到同心共气。
涵儿性子也痴,这跟了谁,就是谁的人,就对谁忠心的。她是听了洪氏的话的:涵儿,如今将你给了我的干女儿当使唤丫头。你不要以为她不是咱们家的人,就欺负她。告诉你吧,如今我只当她是我的嫡亲女儿的。有日,若她嫁了人了,你若伺候的好,我便将你当她的陪房丫头一起嫁了出去。到时,姑娘是当家的主母,你也跟着开脸做屋里的姨娘,这主仆二人共伺一夫,当真再好不过了!你若命好,过一二年,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这待遇便就同白姑娘一样了!
涵儿听了,深信不疑。因她眼皮儿也浅。她见洪氏也只是个姨娘,但如今却在府里过得风生水起的,便以为这天底下的姨娘妾室,俱都是这样风光了!
因此,涵儿只跟春琴一心。春琴在这柳府,不想这么快,也能得一个忠心伶俐的丫头使唤,心里又是得意又是高兴。今早,春琴从沁碧院的浣花阁醒来,知道今日老太太要出殡。她早就赶在府里一干正人的面前,给
洪氏和柳氏请过了安了。
那柳氏见她起得比秋漪还早,赶在墨染前头第一个来请安,心里有点奇怪,也有一点子高兴。因就请她坐下,与她喝了一点茶,问了问她们白家的事。
春琴擅伪装。这进了柳府,她早早地将自己那些不良的习气都隐了。柳氏便问她:“你今天几岁?”
“十五,不过也快十六了。”
柳氏见她说得简洁,倒是合了她的心。虽觉她穿着不那么雅致,透出一点小家子气,但身段长相儿却也不错。若调教好了,也能带得出去。
柳氏就道:“你比你姐姐小两岁。我听说,你们姐妹并非一母所生,可是不是?”
春琴听了,就点头:“姑太太说的是。”
“你姐姐是几岁上没了娘的?”
“姑太太,听我娘说,大致是在她五岁上。不过,到底她是不是我的亲姐姐,这个我也不好说。”春琴听了,就带了深意一笑。
她这样一说,自然就引得柳氏好奇。柳氏果然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亲不亲的,你们不都姓白么?”
春琴听了,就细细回:“姑太太。论理,这些话不该我说。但我心里,到底记得我娘的一句话。我娘说,我姐姐的亲娘嫁进了白家,不足七个月就生了她的。”春琴这话里,自然含了深意。
柳氏听了,就放下了茶盏,想了想,幽幽问道:“姑娘,这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春琴就道:“却是不能乱说。但到底您是府上的姑太太。若是别个,我是决计不说的。到底我需眷顾我姐姐的名声儿。”
想想,春琴又压低了嗓子,往前一步,慢慢道:“虽只是听说,但从小儿,从那些街坊四邻的口中,我还是能听出一些。姑太太若是不信,尽管叫人去打听。”
因春琴是白家的姑娘,她说出的话,自然有些分量。柳氏心里,更是叹了又叹。如此听来,这白秋漪的身份似乎还不明朗。若她果然只是个私生女,那便不能当这柳府的大少奶奶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这柳府可不成了众人眼里的笑柄了吗?
柳氏便又闭了闭眼,更觉老太太上了年纪,办的事,半点不靠谱了。罢了罢了,死人为大,她这心里,时时刻刻也为老太太伤心着!待到了郊外的祖墓,她更是要痛哭一场的!
柳氏便对春琴道:“好了,这些你既知道,就再不可乱说了!到底,秋漪是府上的大少奶奶!她这出嫁了,从此就算是柳家的人!”柳氏到底谨慎,因觉洪氏既收她为干女儿,她们之间自然亲密。她若多说了什么,只怕洪氏知道了,舞出什么幺蛾子来,也未可知!
“姑太太,春琴知道了。”
柳氏估摸这会子,墨染青城瑞安也该过来了,还是让春琴早点回去吧。因对她道:“到底你是府上的亲眷。既是亲戚,就不该劳碌你。我也不留你说话了,姑娘请自便吧。”
春琴知道柳氏要她出去,想了一想,就告了安,走了出去。
不想到了外边,入了前方的一簇柳丛里,春琴兜兜转转的,就瞧见意中人墨染走小路,也从柳丛过来了。春琴见了,心里惊喜,忙拢了拢头发,理了理衣衫,将头上的珠钗戴正了,等墨染来了,迎面就伏:“春琴给姐夫请安。”
墨染见是她,心里不免意外,因觉这一大早的,她过来干什么?瞧着她后面便是静心苑,墨染就点头道:“你是往静心苑的?”
春琴听了,就点头,娇柔道:“姐夫,我来给府上姑太太请安的,此时方回。”
“你是亲眷。并不必这样殷勤。姨娘喜欢留你,你便安安静静在那里住一阵,然后可回。”
春琴一听,就曲折道:“姐夫,干娘喜欢我,还说要我一直住在这里的。姐夫这样说,莫非是要赶我么?”春琴见四处无人,胆子就有些大。因撩拨墨染道:“姐夫,好歹这里无人。有一句话,春琴想问姐夫!”
墨染心里不耐烦,只想早些打发她走,见她这样说,也就问:“有话你说就是!”
春琴听了,便借故天仍热,自顾自地看了四周,将衣袖挽了一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来。春琴娇声道:“姐夫,我和姐姐,到底谁长得更好看一些?”
墨染听了,心里大为摇头。因觉这白家的二姑娘肤浅。春琴见墨染不答,就借故天热,将衣领子往下扯了一扯,这一扯,就露出一点玉白的胸脯子。墨染看她实在不像话,便冷冷道:“秋天了,姑娘还热么?”
春琴一听,心里反一喜。因就脆生生道:“热。姐夫,难道不知道有句俗话说的,说什么秋老虎热死人么?姐夫,难道你不热么?”春琴发了痴性,就着茂盛的柳丛,一下就将身子凑到墨染的胳膊肘儿上。
墨染心里厌恶,便往后退几步,口里警告道:“姑娘,好歹好自为之。”墨染说完,抬脚就要走。春琴好不容易寻此机会,哪里肯放?
因就撒娇道:“姐夫,良辰美景,何必要急匆匆地走呢?这会子,奴家只想和姐夫好生说一点亲密的话。”
春琴就扯过墨染的衣袖,不放手儿。
墨染见状,更是沉声道:“姑娘,请自重!”
“姐夫!奴家如何不自重了?但到底奴家舍不得让姐夫走!姐夫,你是柳府的大少爷,什么都不缺的!如此守着我姐姐一个,这心里可甘心么?想我姐姐,木头似的人!姐夫,你心里当真称意么?”春琴说着,更是将手抚上的墨染的胸脯。
墨染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春琴的手扯开。春琴猝不及防,脚没站稳,身子就要向后栽去。她的身后,不偏不倚,却是一块厚实的大青石。若不出意外,她这一跤,后脑勺定然要落到那石头上的。这不流血的也要破皮儿。墨染见她要倒,虑及她是秋漪的妹妹。不屑之下,只得拽住了她的胳膊。春琴站直了,看着墨染冰冷的神情,心里甜蜜之极,便道:“姐夫,看来你是关心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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