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罢了,这些她不打算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这心口真的要疼了!絮儿见夫人不说话儿,知她是在想那些烦心事呢,因就善解人意地对柳氏道:“夫人,要不我替您梳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您看可使得?”柳氏听了,也就点头叹道:“好。我知道待我忠心。”柳氏便专注地看着镜子,一边也就打量絮儿,这看着看着,柳氏只觉得絮儿的长相,有些似大嫂崔氏,尤其是侧脸子。柳氏便叫絮儿停住,对她道:“你先将手停下,我好好看看你。”絮儿听了,心里不明白,就问:“夫人,怎么了?可是我将发髻梳歪了?”柳氏就道:“我叫你停下,你就停下,不关梳头的事儿。”絮儿一听,只得将手里拿着的梳子放下了。
柳氏就道:“絮儿,且让我好生看看你。”柳氏看着絮儿的脸,心里就想:若将絮儿的头发改了往后梳,再将她的眉毛往长了画,将眼睛再弄大一些,下巴儿再圆一些,就她这长相,还真的有点像崔氏。柳氏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不如,且就这样装扮上试一试。她心里也有些熬不住,柳氏到底与崔氏的死也有没有干系,她真的想试一试,验一验。
“絮儿,你过来!”柳氏小道。絮儿一听,也就乖乖地过来了。
“絮儿,你坐下!”絮儿也就坐下了。柳氏便上前打开一个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些东西,在絮儿的脸上画了一画,弄了一弄,又亲自给絮儿梳头,将她另换了一个发型。絮儿见了,到底忍不住了,因问柳氏:“夫人,您到底要絮儿做什么?”柳氏听了,只不说话。她看着絮儿,想了又想,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秋香色的裙子,叫絮儿换了穿在身上。絮儿心里虽疑惑,但到底还是穿上了。
柳氏这才前前后后地又打量了絮儿一下,方自言自语地道:“这下,却是有点像了!真正,我也不大能记得了,究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夫人,您这样装扮絮儿,到底是为的什么?”
柳氏就道:“好,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今儿个,我心里想起一件事,着意要去验试验试。”
“夫人,到底是什么事呢?”
柳氏就道:“今儿个晚上,我要你去扮一个人。”
絮儿听了,更是问:“夫人,您要絮儿扮什么人?”絮儿的心里,是愈发不懂夫人了。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柳氏就对她道:“絮儿,我要你扮一个死人。”
“什么?死人?”絮儿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有些害怕。
“是呀,我要你扮的就是死人。”柳氏看着絮儿,就压低了声音,将自己要筹谋的事儿,都细致告诉了她。絮儿听了,想了一想,方问:“夫人,您——果然要这样行么?”
“絮儿,你听我的就是。我的心里,不过就想试一试。是好是歹,一试便知。”柳氏说着,便又去屋子里准备要烧的纸。絮儿知道夫人是要行正义之事,也就道:“夫人,絮儿会尽量做到最好。”柳氏听了,便又低声地嘱咐了她一会。待到了晚上,柳氏打听到这会子洪氏会从那芭蕉丛里经过,便预先让絮儿到了那里,只等着柳氏过来,就拿起打火石点火。
这事果然也行的顺遂。自经了那一晚上后,柳氏心里就对洪氏真正防范起来了。
现在,柳氏立在秋漪面前,看着她诧异的眼睛,就轻声道:“怎么,你这里我来不得么?”
春心如宅 第196章 双双燕
秋漪听了这话,就道:“只要姑妈肯过来就是。”柳氏听了这话,也就笑了一笑,对她说道:“你这院子里晒这么多地笋子做什么?”秋漪就道:“也不过就是为了吃。姑妈不知道,我吃得东西一向都很素净。”
秋漪见柳氏态度较之以前和善,心里也微有诧异,她见柳氏一会半会地,只是个不想走的样子。因就嘱咐玳儿道:“你替我进去,给姑奶奶搬个凳子来。”
玳儿听了,也就停下了,赶紧进去搬。柳氏也就坐下了,她打量了一下这落雪轩周围的景致,就道:“你这里,却是比这府里别处的要好看。怎么我以前却是一点未曾注意?”
看着柳氏略显诧异的眼神,秋漪就如实道:“姑妈,这里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是被我修整了改了一些。我想着,这里花木森森的,放眼望去,总是一片绿颜色。这绿色固然养眼,但看多了也还是怪闷气儿的。所以我将这里的屋檐子都改了黄泥涂了上去。”
柳氏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因对秋漪点头儿道:“原来如此!我说呢!”秋漪见笋子也剥的差不多了,也就洗了手,进了屋子里去,亲自给柳氏斟茶。柳氏也就接在了手心,喝了一口,品了一品,方道:“你这是哪里弄来的茶叶?我喝了几口,怎么觉得有点似碧螺春,又有点像君山茅茶?”
柳氏自嫁了金陵王家后,因也经营茶叶铺,时间长了,却也会品茶了。但今儿个,喝了秋漪的茶,却是叫她品不出来,因此就要问。
秋漪见了,就小心翼翼道:“姑妈,我这其实也不是茶叶,您喝的,其实是牡丹花晒干了的花叶子。姑妈您再闻一闻,这茶水中是不是有股子牡丹花的香气?因这牡丹花儿浓香,我刻意多晾晒了几次,为的就是将这浓郁的花香气给掩了。但到底水里还是有一点子。”
柳氏听了这话,果然又低头闻了一闻,这才叹道:“不错,这茶水里却有一股牡丹的花香。”说罢柳氏又道:“真正也是我头一回见人用花叶子泡茶喝的。不过,我却又觉得这样也有几分风雅。”
秋漪听了,也就淡淡道:“姑妈,这菊花梅花能入茶,为何牡丹就不能够?我只因到了这里,见了这满地下落着的牡丹花瓣,被风一吹,也就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因心里觉得可惜,所以就试着拿来做成茶叶泡了茶喝。不想,味道却还觉得不错。”
柳氏听了这话,神情更加缓和了。因想了一想,便对秋漪道:“秋漪呀,看不出你的心,还是挺细的嘛!其实,我对你也不是那么了解,许多事儿——我也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算来,我从未和你好好聊一聊。你告诉我,从前儿,你在家里时,你都会做些什么?”
秋漪听了,就道:“姑妈,您之前不是知道我会浇水种菜的么?”
柳氏听了,愣了一愣,方道:“不错,我的确知道你会这个。”之前,柳氏因从下人们的口中,知道秋漪无事时,就喜欢在柳府寻几块空地种菜,她听了,心里只是嗤之以鼻的。这白秋漪再怎样不济,但好歹也是县丞的女儿。家里就算再怎样落魄,也还是有几个丫头婆子地伺候的。这进了这柳府,装作一个农人的女儿,拿担拎桶的,到底要要做什么?这在柳氏看来,就是矫情。这是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显摆她的能干吗?真正柳府的下人也多,哪里需要她会做这些个。因此,之前柳氏着实憎恶秋漪。正因为心里头厌恶,所以才联合了洪氏,将秋漪弄了卖出去的。
如今柳氏想知道更多事儿,对许多事的看法,自然和从前不同。秋漪听了,就道:“姑妈,说来您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从小儿起,就在家里不停地做活计了。”
柳氏听了,就道:“看你这剥笋的熟练样儿,我就知道,你并没有骗我。”
秋漪听了这话,心口儿就一缓,想着从前柳氏对自己的轻慢态度,也就道:“姑妈,我没有骗过人,更没有骗过您。您是墨染的亲姑妈,我的心里,十分尊敬您的。我想,从前许多事儿,您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误会——”秋漪想了想,到底又大着胆子道:“姑妈,其实您的镯子,真的不是我偷的——”
柳氏听了,心里受了触动,因就道:“是不是你偷的,这以后,我总是会知道。现在,我也不急与知道。秋漪,现在你告诉我,说不是你偷的,但除此之外,你也并没有旁的证据,可叫我怎么信你呢?因此,这些你还是不要和我说!我看的,只是以后!”
柳氏的话儿里,虽然说得冷冰冰的,但其实藏了深意。她看着秋漪,心想:不知她能不能猜出我话里的意思。
秋漪当然不是蠢人,分明姑妈这话里含了几分信她的意思。她想了一想,就道:“姑妈,您放心,我一定会查出这陷害我的人的!”
柳氏听了,就移过话题问她:“现在还是早上,墨染——还在屋子里,并没有出去吧?”柳氏知道,墨染如今是柳府的当家主子,这一天到晚的,事情的确很多。
秋漪就道:“姑妈,这会子墨染还没出去,他正在书房里练字儿呢!莫如——我现在就去叫他——”秋漪说着,就要往台阶上走。
岂料,柳氏见了,却又止住了。因道:“罢了,不用,很不用,今儿个我就是来见见你,想和你说会子话的。若真想找墨染,我找就进去了,哪里会和你说这许多的话!”
秋漪听了这话,也就立着不动了。柳氏的性子,秋漪已略知一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最好不要拂了她的意思。柳氏站了起来,朝着那廊子后头的丽春堂看了几眼,方对秋漪道:“春琴——在那里还好吧?”自春琴搬来丽春堂后,柳氏一直未进去看她,但她心里清楚,自春琴进来后,墨染压根就不曾去那里看望她一眼,更不用说和她同床共枕了。
因此,柳氏见了,心里更是纳罕。如果墨染待春琴真的有情义,犯不着这样巴巴儿地做给府中的下人看?真正,又何必这样做?墨染是什么性子,柳氏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可见,与此事上,墨染十有**,却是被春琴下了套儿了。这其中,只怕做帮凶的还有洪氏。一想到洪氏,柳氏的心里再次一凛。她转头看着深深的柳府宅院,只觉得这么多年来,她竟是个傻子一般!想这看似平静的宅院里,藏了不知多少不可告人的事!
柳氏沉吟了半响,方对秋漪道:“也是怪了,我看天色虽然阴沉,但到底又不下雨。我想,今儿个大抵就是阴天了。我这到了阴天,身子总是不舒服。如此,我也就走了。以后,你有了空,可来静心苑和我聊会天。其实,我也不是针对你。”柳氏说完了,就要转身走了。
秋漪一听,赶紧就道:“那秋漪送送姑妈。”
柳氏听了,就摇头道:“不用。我看你一天到晚地,事情也多。如今,墨染是外当家,你就是内当家。”说着,柳氏的脸上又露出几许赞叹之色,因就停了步子,对秋漪道:“秋漪,如今这府里的园子,你是打理得极好。这有空的时候,我进了这园子,只是听见底下的那些婆子们,对你夸个不休的。我去那果园、菜地、林子、池子里都走了一圈,各处都是干干净净儿的。我又问询了管家,管家也说这些日子以来,园子里的进益,和从前比起,只不知多了多少。如今,那些婆子们已经不指望每月发的月钱了,只是将这个当作主要的营生了。”
柳氏这话说得真诚,秋漪也听出来了,因就谦虚说道:“姑妈,这原是我分内之事。这做好了是应当,这做的不好,却就是我的错儿了。”
柳氏听了这话,也就笑了一笑,方对秋漪道:“你若做得好,倒也不必一味谦虚。有时候,这该应承,就该应承。这人呀,有时候过于谦虚了,只是叫人看着失了底气呢!”柳氏说完,这才走了。
看着柳氏的背影,秋漪默默出了好一会神儿。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处好和柳氏的关系。今天柳氏过来,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她料定不了以后——因经了从前那些事儿,那些事儿在她心里都有了阴影。柳氏是真心想与她缓解关系,还是想再次过来试探她,秋漪真的拿捏不准了。
这边厢,玳儿和瑁儿两个,已经将一筐子的笋子都剥好了。看着白嫩嫩脆生生的笋子,秋漪就道:“想你们也累了。到底这活计也不轻。这没剥过的,只怕手儿也痛了。”秋漪说着,就要看玳儿和瑁儿的手儿。
这二人见了,就笑:“主子,就这些活计,我们哪里就这样了?到底,我们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秋漪就道:“方才大姑奶奶过来了,我只得停手儿与她说话。不然,我到底可以帮衬一些。这剥笋子,想我从前也不知做了多少。只怕你们还熟练的。”
玳儿听了,就笑:“主子,我们知道!方才,大姑奶奶来时,我和瑁儿的心,一直都悬着呢!”
秋漪听了,就问:“是么?你们为什么悬心?”待问了几句,玳儿和瑁儿偏偏不肯说。秋漪见她们两个不肯说,想了一想,也能猜测出她们要说什么了。
这两个丫头是替她担心,这柳氏来了,见了自己和丫鬟一样,蹲在地上不顾身份地做活计,又要斥她不知自重了。
不过,柳氏今日,却是未说这句话。秋漪想:罢了罢了,她不是柳氏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一天到晚地猜测着别人的心思。她不能管别人的心思,只需做好自己就行了。
这时,只见那台阶上,不知何时起,墨染已经立在那里。秋漪的眼睛迎上了他,二人目光对视,其中自有千言万语。墨染先开了口,他也不下来,只是对她笑道:“怎么,你是第一次见我么?怎么竟是一副怔怔的样子?”
秋漪听了,就也笑:“我以为你一直在书房,哪里知道你就这样看着!又不说话!”秋漪看着台阶上的墨染,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晨风微动,旁边花木森森,只衬得墨染的衣衫更清润,头发更乌黑了。墨染的全身,似乎都在发着光。
墨染见不作声儿了,想了一想,也就往台阶下走了几步,朝他伸手儿道:“上来,咱们且沿着这廊子,走上一走!天阴沉,又不落雨,呆在屋里,只是越气闷的!”说罢,墨染又朝她微微一笑。
春心如宅 第197章 费尽心机
秋漪见了,身不由己地也就走过来了。因立了那廊子下,对墨染笑道:“你是多会子过来的?你既起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墨染就道:“我站在这里,有一小会了。因见你们低着头,剥着笋子也殷勤,因就没有惊动你们。”
秋漪听了,想了一想,就问:“那么--方才姑妈来过,你也是看见的了?”
墨染听了,就点了点头儿,又看了秋漪数眼,方淡淡道:“姑妈来这里时,我是看见的。我见她和你说得也投机,因也没有惊动。”
秋漪听了这话,就摇了摇头,叹道:“听你说这话,真正也是我眼拙。这样一个大活人,立在前面的廊子下,我竟像一个瞎子一样,横竖看不见!”
墨染就道:“那是因为,你心里的事儿太多了。心事太多,就看不见眼前之物。”墨染说着,已经伸手握住了秋漪的手。那台阶下的玳儿和瑁儿见了,更是相互一笑,抬了装着笋的框子,往厨房里送去了。
那厨房里的花嫂子见了二人抬着一筐白生生的笋子过来了,就将手头的活计丢下,对她们笑道:“二位姑娘,这又是来做什么的?”
玳儿就道:“花嫂子,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借你的宝地用一用。”
花嫂子耳朵聋,听了这话不甚分明,因就大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玳儿听了,就将嘴儿凑到她的耳朵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到底是这里好,这里清静。这洗切笋子的事儿,还是在厨房里行得。”
花嫂子听了,也就问:“怎么,这些笋子你们才剥的么?”瑁儿就道:“如何不是才剥的?你瞧这样脆生!”瑁儿说着,便又对着花嫂子的耳朵,笑着说了几句什么。花嫂子也听进去了。因就将切菜的刀给她拿了过来,口里笑道:“这样难道不好么?既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样好,你们两个呆在一边,心里头看着也是高兴的!”玳儿就笑:“是呀,但我和瑁儿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大白天儿里,手拉手,眼对眼的,只是避讳我们。可叫我和瑁儿见了,心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因觉站在那里也尴尬,不如就抬了进厨房来,和你说说话儿,聊一聊。”
花嫂子听了这话,也就笑:“你们若喜欢来,若要来,我心里也是求之不得!只是我丑话儿说在前头,我是个半聋的人,一只耳朵是根本听不见的。你们要和我说话,可是要一直大着嗓门的!”玳儿瑁儿听了,就齐齐道:“这有什么!难道不是大着声音说话自在么?”
话说,这边厢,墨染和秋漪也就手拉着手儿,在落雪轩的廊子里,慢慢地往前走着。看着那花圃里低飞的大燕,秋漪便对墨染道:“这样的天气,我却想起了史达祖的双双燕。因觉得他将那燕子,书写得实在是好。”
墨染听了,就笑:“是么?那首词儿,不知怎地,我现在却是想不起来了。你记得的话,不如就念出来,与我听听,我也好回味回味!”秋漪听了这话,就沉吟了一下,徐徐地道:“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画阑独凭。”
说罢了,秋漪就又笑:“我看这首词儿,意思也颇妥帖现在的形景。只一样不同,便是节气。现在到底不是暮春,现在只是到了深秋了。”
墨染就道:“虽节气不同,但意思还是一样的。”墨染说罢,目光又像远处眺望。小时候,自己的身子还健朗时,养父柳长风闲暇之余,常喜欢到他这里来,与他或小坐说话,或品茗喝茶,或下棋钓鱼,极尽父子之乐。想起这些,他的耳旁,似乎还能想起往昔自己那欢快无邪的声音。
世易时移,时移势易。如今,养父养母俱已去世。老太太也不在了。而他,从姑妈柳氏的口中,也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一想起这些,他舒朗的神情就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郁凝重的神情。
不知道,这一回,瑞安替他出行,能不能顺利寻到那洛家后人的下落?到底,这是祖父交待的,他不能不行。若果真找了回来,以后的事,却是另当别论了。看出墨染神色的变化,秋漪就在一旁小声儿道:“墨染,你怎么了?”墨染回过神来,也就与她轻轻道:“没什么。只是我心里,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府里的人,只比现在要热闹十倍的。”秋漪听了这话,心里未免诧异,因就道:“是么?只如今这样多的人,我就已觉得忙不过来了。以前真的有那样多的人?”
墨染听了,就知秋漪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了。因就笑着解释道:“秋漪,我说的热闹,不是人多,而指的氛围。”他想了一想,却又不往下说了。“秋漪,咱们这来回走的,却是忘了吃早饭了!莫如,还是回房去吧!”秋漪也就点了点头。他二人不知,因这落雪轩的廊子衔接丽春堂,恰巧这个时候,春琴也从屋里出来,立在廊子下,遥遥地看着前方。这来回兜转的,越过重重的花丛,她的眼睛,一下就看见了那一边廊子下缓缓散步的墨染和秋漪!看着他二人在前相依而行,春琴的心里,早含了半坛子的醋了!墨染--当真和姐姐这样要好么?她费尽心机的,竟是不能叫他到来这里看上一看,逗留逗留么?春琴的手里紧握着帕子,只是咬紧了牙,不让自己露出愤恨的神情来。在她看来,这都是秋漪不给她留一点机会,她就是要这样全部霸占了墨染。她就是存心想看自己的笑话儿。
随喜在后头,一直注视着春琴的动静。前方,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沿着廊子徐徐而行,她也看到了。随喜见了,就将手里衫子给春琴披上了,口里冷冷道:“二奶奶,你穿得这样少,当心着凉,到底穿上衣服要紧。”
春心如宅 第198章 法子可行么?
春琴听了这话,就叹口气,说道:“随喜,我知道你哪里是关心我,你分明就是来看我的笑话儿的!到底我费尽心机地进了来,也还不过和在浣花阁一样,都是一人儿过一人儿住!”
随喜听了,就将衣服给她顺势披上了,口里就道:“二奶奶,哪里一样呢?分明在浣花阁时,您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可到了这里,您已经是府上的春二奶奶了!”
随喜这话里,却是含了讥讽之意,春琴也听出来了。不过,这会子,她也无心和随喜斗嘴儿了。到底,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和随喜斗嘴也是在自降身份。
“随喜,我问你,难道你的心里,就不恨,就不怨么?”春琴转过身来,不想看那廊子下的一对男女了,只是往屋子里走。
那随喜见了,就对着春琴道:“二奶奶,您怎么不瞧不看了呢?依我说,您该继续瞧,继续看,然后在心里头深深地记住,永世不忘了才最好呢。”
春琴明白随喜的意思,因就坐了下来,叹道:“不想了,看什么呢?越看,心里头只越难过的。到底这来回兜转的,到底占了上风的还是她。到了最后,她总是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一想到这个,真正我的心也疲累。”
随喜听了这话,却是笑了出声儿。听着这咯咯咯的笑声,春琴的心里自然大不悦。因就拉下了脸子,问她道:“你笑什么?我知道,你必然是在笑我。方才你就想笑的了。”
随喜听了,就上前鼓动春琴道:“我说二奶奶,您好歹也是主子,您还这样年轻,这天长日久的,往后您可怎么办呢?如果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一直这样恩爱下去?您心头不憋得慌么?您的心里头难道没有一团火在烧么?”随喜鬼魅似的,只是在春琴跟前挑唆。
“随喜!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在我这屋子里,当真就心甘情愿?想从前,你可是府里头号的姨娘备选。不想那件事到底被压下了。从此你也就失了势了。这会子,我干娘和姑太太也不那样待见你了。想你从前儿也是风光过的,这会子落差这么大,你心里真的都一一地认了?”
随喜就道:“二奶奶,我回不了头了。依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春琴就道:“我不是你的肚里的蛔虫,你有什么法子,我怎么知道?”
“二奶奶,随喜只知道,从前你应我的,如今是一件也没做到。到底随喜也替你办了事出了力。不过,我想这些事,二奶奶心里只怕也早忘了吧?”随喜的目光更是阴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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