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春琴听了,就摇头道:“娘,我的话,你没听见么?那柳府的二少爷是个习武的人,你瞧他,身上的长剑不离手的。我真害怕万一他不高兴,惹怒了他,将长剑一拔,你女儿我即刻就没命的!”春琴说着,还白了田氏一眼。
田氏就悠悠笑:“你呀,倒是想得细致。可见,这些事,行不行儿的,你也在心里盘桓过了。”
“哎呀,娘。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当然要细细斟酌斟酌!再则,秋漪嫁的人,虽然是个瘫子,但到底是嫡出。这柳府的二少爷,可是实实在在的庶出。我可不愿意,在秋漪面前矮了一头!”春琴说着,就坐了下来,翘着腿儿,磕起了瓜子仁。
田氏说不过女儿,见她这坐姿实在不雅,不禁提醒道:“春琴,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你这样,叫媒婆见了,成什么样子呀?”
春琴放肆惯了。前几年,爹爹在世,这言语行动的,春琴还不敢太出格。但爹爹这一去,田氏管不住女儿,也就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地由她去。但女儿的婚姻大事,自然最为重要。所以,田氏还是要说一说女儿。
春琴不耐烦了,嘴里不停地边嗑边道:“娘,你竟大惊小怪,我这是在家里。这在家里,自然我想怎样便就怎样!”
田氏听了,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女儿呀,我是好意,我是为了你的终身考虑!好了,你既看不上柳府的二少爷,那你心里可有什么人儿?”
春琴听了,就停下嗑瓜子,幽幽一笑,说道:“娘,你别瞎猜了。你该知道我的心思的。”
“如此说来,你是一定要一个英俊的后生了?”
春琴也不害臊,听了就道:“娘,你知道就行。我要是看上了哪个了,回头告诉你一声就是。”春琴肚子饿了,就叫忠叔过来,叫他摆酒摆饭。
田氏就对春琴道:“你呀,这一个月儿里,天天都是鸡鸭鱼肉的不绝。你瞧瞧你呀,都快胖成球了!”
春琴就无谓道:“娘,我哪里就这样胖了?我这叫丰满,是男人最爱的一种身材!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既咱们有钱了,为什么不吃好喝好呢?没得像从前一样,亏待了肚子不成?”忠叔布置了菜蔬上来,春琴伸手就捡了一根鸭骨头,就着酒啃了起来。
田氏见女儿举止不雅,但想了想,却又不敢说出来了。
话说,洪氏见李大麻子回了来,一问事情办得果然顺利,洪氏心里高兴,就要给李大麻子说亲。李大麻子在洪氏房里,见四顾无人,胆子愈发就打了起来。他对着洪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这个举动,自然叫洪氏吓一大跳。
“大麻子,你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跪下了?”
李大麻子听了,只是不肯起来。“主子,小人并不要娶什么媳妇。”
洪氏听了,就笑:“这使不得?你在我跟前,明里暗里地,也为我办了一些事。与我而言,你是个可靠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李大麻子听了,跪在地上,头就摇成了个拨浪鼓。“主子,小人真的不想。小人的命是主子您捡回来的,小人在府里好吃好喝,并不要什么媳妇拘束。”
洪氏听了,倒不禁叹气了。这真还有男人不想女人的!她便问他:“好。你既不要媳妇,我总要送点东西给你。说吧,你都要什么!”
洪氏的屋子里,放了熏香。李大麻子闻了这香味儿,嘴里就一软,情不自禁地就大胆说了出来。“主子,小人只有一个要求!”
洪氏一听,心里倒奇了。“大麻子,你要什么,说出就是!”
李大麻子就道:“主子,小人有一个癖好。但小人要将这话说了出来,主子只怕要打死小人的!”
洪氏听了,倒有些不耐烦了。“你倒是说呀!”
李大麻子也就将心一横,跪着道:“小人并不喜欢女人,但唯一爱女人的脚。主子——主子您能伸出脚,让小人摸一摸么?小人若能摸了女子的脚,死了也是愿意的!”
洪氏大为吃惊!不想这李大麻子竟这样胆大!“放肆!主子的脚,是你一个粗鄙的下人能摸得么?李大麻子,你不要以为你替我办了一点子事,就这样放肆起来了!”
李大麻子心知洪氏会生气。他伏在地上,也就‘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洪氏悠悠地坐在椅子上,见他的头都快磕出血来了,便伸手道:“行了,起来吧。我原谅你这一回。”
李大麻子听了,仍旧不起来。洪氏虽然年近四十了,但因保养得好,纤腰袅娜,小脚玲珑。她素常又喜欢穿艳丽的衣裳和鞋袜,每回从李大麻子身边经过,常引得李大麻子看痴了眼。他力气虽大,但是个愚钝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不好女色的,不喜欢女人的,但见了洪氏,却常竟不自禁地去偷看她的脚。
“主子,小人就只这个请求。主子也不必脱鞋袜,小人不过就这鞋面儿捏上一捏。”李大麻子被熏香冲昏了头脑,口里还只管说得更细致。
洪氏气极反笑了。她忽然觉得这个身高力壮的李大麻子有点意思。自老爷去世后,不知不觉,她在柳府也守了十八年的寡。算来,她足足有十八年未让男人沾过身子了!一则,老太太的眼睛盯得紧。二则,洪氏的心不在这上头,她要的只是柳府的当家大权!虽好打扮,但从未想着去养什么野男人!
不过,今儿个被这个糙汉子一撩拨,洪氏的心,还真有些痒痒。这心里,也有点同情他。快四十岁的汉子,没沾过女人,连脚都没碰过,可是白活了!
她知道这会子,小禾儿去了小穗儿屋子里,刘婶子躲在她自己屋里喝酒睡懒觉,房里其他佣人也都不在。洪氏便歪着身子,睥睨着李大麻子:“你过来。”
李大麻子听了,心里一愣,因觉得不敢相信,一下就抬起了头。
洪氏看着他兽一样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大麻子,今儿个我就算可怜你。”洪氏说着,便将一只脚翘了起来,提醒李大麻子过来。
李大麻子心里激动,他讷讷道:“主子,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也知自己大胆妄为,但小人真的只想捏一捏——”
洪氏听了,就歪着头笑:“我知道。今儿我借你胆子,你怎么倒不过来了?”
李大麻子听了,顿了一顿。忽然就将身子窜过来,倒弄得洪氏吓一跳。他伸出手,却是轻轻地捉住了洪氏的脚,抱在手心里,摸了一摸。李大麻子的嘴几乎凑在洪氏的罗袜上,却是不敢睁开眼睛。
洪氏的心里更是痒痒了。从前压抑的隐忍的**,一时都涌了上来。她也微闭着眼睛,喘息道:“大麻子,将我的鞋子脱了——”
李大麻子也有些恍惚,他乖乖地将洪氏右脚上的鞋子脱掉了,又将袜子卸掉。李大麻子见洪氏张着口,一副陶醉的样子,怔了一怔。他虽快四十了,但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童男子。他见了洪氏白生生如菱藕一样的脚趾,张口一咬,就将洪氏的大脚趾含在口里,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
洪氏受了触动,口里不禁低低哼出声音来了。“大麻子,大麻子,你慢些,慢些——”洪氏将脚横在李大麻子的腿上,翘着脚趾。
房外,忽然就穿来一阵疾速的脚步。“娘,娘——”说话的,是柳青城的声音。
洪氏慌了,她回头神来,赶紧将脚抽回,赶紧就穿起袜子来。此时,青城已经走到帘子外,见娘的屋子里,半跪着一个李大麻子。李大麻子的跪姿,说不出的奇怪。
洪氏见儿子进来了,忙坐好了身子,对李大麻子道:“行了,你下去吧。”
李大麻子便站了起来,对着青城鞠了个躬,猫着腰一下就出去了。洪氏心里稍安,她扶着胸口,对儿子说道:“今天你倒是回来得早!”
柳青城见洪氏的鞋子拖拉着,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坐下了,就问:“娘,你找李大麻子干什么?”
春心如宅 第36章 大姑奶奶
洪氏赶紧将鞋穿好了,对儿子遮掩道:“李大麻子最近干活有些懈怠,娘将他叫了来,不过为得教训他一下。”柳青城听了,可还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娘,这些事儿不都该去府里的议事厅么?”洪氏听儿子有些多疑,便站了起来,斥责他:“是呀!但娘整日为府里操劳,身子不好,所以才叫李大麻子过了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不愿为娘分忧,娘至于这么操劳吗?”
柳青城见洪氏又怪罪到他头上来了,只得挑了挑眉道:“娘,我知道,你又要怨我了。但我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呀!我只喜欢舞枪弄剑,就是不喜欢看账本拨弄算盘。你还是饶了我吧!”
洪氏听了,更是没好气,这个儿子,生了他等于没生。她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说着说着咱娘俩可就要吵架了!有意思吗?我告诉你,过几****姑妈可要回家住几天,我管不住你,但她能行!”
洪氏口中说的姑妈,自然就是杜老夫人的女儿柳文慧,未出嫁前在府里的小名儿叫做芙蓉。柳文慧从海陵城嫁了金陵城的王家,如今已经二十多年。金陵王氏,经营着几家钱庄和丝绸香料铺,是金陵城里的十大富户之一。柳氏丈夫已逝,家中大小的事务已渐次交与独子王瑞安掌管。柳氏性格刚强,虽生意忙碌,但对娘家的两个侄儿也非常关切。墨染身体不好,柳氏固然担心,但青城玩世不恭,也令她恼火。
听闻近日娘身子不大好,柳氏得了空,便打算趁此回家一趟。她和老太太,一个在海陵,一个在金陵,虽不大见面,但常通信。上回,柳氏在信里得知墨染娶了妻室。柳氏读了信,心里很不赞同老太太的做法。老太太并不知道墨染的真正身世,但现在她也不能明说。墨染成亲的太突然,老太太寄来的书信也迟,柳氏竟是来不及参加侄儿的婚礼。柳氏是知道洪氏的野心的,若让她知道了墨染并非哥哥的亲生子,那洪氏必然要在府里兴风作浪一番的。
洪氏和柳氏不和,但柳氏未出嫁时,却也未有半点为难洪氏。柳氏的经商才能,洪氏嫉妒之余,却也艳羡。对于这位嫁出去多年的大姑子,洪氏的情感的确有点复杂。她希望她回娘家,替她好好管教儿子,但又担心她的光芒将她遮盖过了。
青城听母亲提起大姑妈,就问:“娘,姑妈近日真的要回海陵吗?”
洪氏就道:“老太太身子不好,墨染又成了亲。迄今她还没见到新娘子一面,心里自然好奇,所以必然会回来的。”洪氏想起这些,心里又担忧起来。万一——万一柳氏见了秋漪,喜欢上了她,那可怎么办?那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更势单力薄了!洪氏想:若果然如此,最好柳氏还是快些走了为好!
柳青城不惧老太太,却是有点怕这位姑妈。但他想想,还是有些兴奋,若姑妈果然回家小聚,那表哥瑞安是否也会回来?“娘,那瑞安表哥也会一起来吗?”
提起瑞安,洪氏心里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更是有气。“你瑞安表哥或许会来。不过他那么忙,却也不一定。你呀,真的该好好跟他学学。如今,他是你姑妈的左膀右臂,与他家的生意,都已经熟门熟路了。可你呢?你不要嫌我罗嗦,如你能有他一半好,我也就不管你了。”
柳青城担心洪氏再唠唠叨叨个没完,只得打起精神道:“娘,我很累。我回房歇息去了。”
洪氏听了,就在后骂道:“你累,你当然累!每天跟那个神神鬼鬼的道士,也不知在干什么!滚回你的房间去吧,省得我闻你的一身臭汗!”
柳青城听了,腿脚儿溜得更是快了。黄昏时分,柳青城洗了个澡,经过落雪苑,就想着来哥哥这里看一看。其实,到底自己是想见哥哥呢,还是秋漪,他也说不上来。
到了苑前,见了丫鬟穗儿,青城就笑:“你干什么呢,头发湿漉漉的?”
穗儿就道:“二少爷,我洗头呢!这会儿头发还没干!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房里呢!”
青城听了,想了一想,就问:“那他们都在干什么?”他的心里却也好奇。
穗儿就道:“能干什么呢?也无非就是说话聊天,要么就是下棋看书。”
“哦。”青城听了,就点了点头。小穗儿是秋漪的近身丫头,她这样说,自然不会是假话。不过,听起来,大哥和秋漪的感情,似乎也不错。
青城就道:“我且进去看看。”
小穗儿听了,就道:“那奴婢赶紧就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青城说着,摇了摇头,大步就往台阶上走去。
那边厢小穗儿见了,就笑了一笑,继续捋湿头发。这个时候,洪氏房里的丫鬟小禾儿就鬼鬼祟祟地过来了,她朝小穗儿招了招手,低低道:“小穗儿,小穗儿——”
小穗儿知道是小禾儿,眉头就一皱,她知道所为何事。她走了过来,问道:“可是姨奶奶叫我过去?”
小禾儿就笑:“算你聪明。我们姨娘正等你呢!也不知你到底怎样就入了她的眼,如今她老人家可是好酒好菜地招待你!可真是叫人疑惑了
洪氏是个谨慎之人,洪氏要挟小穗儿之事,小禾儿是半点不知。她过来,就是为传话的。
小穗儿就皱着眉头,一路跟着小禾儿,去了洪氏的屋子里。果然,洪氏在厢房里备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小穗儿。洪氏见小穗儿过来了,就笑:“小穗儿,你来,与我坐下!”洪氏一边说,一边就将小禾儿遣出去。小禾儿懵懵懂懂的,自然不敢多问。
小穗儿满腹心事地坐下了。洪氏就道:“上回你与我说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我说嘛,大少奶奶一个女人家,能吃多少东西呢!”上回,小穗儿无奈过来禀报洪氏,说送给大少奶奶的饭菜,大少爷也吃了大半。洪氏听了,也就冷冷点头。果然是被她猜中了!老太太喜滋滋地说,墨染的气色一****地变好了!洪氏听了,心里更是阴郁。
她当然不想墨染的身子好起来。她心里疑惑的是:到底那每日三次的汤药,墨染喝了没有?这问刘婶子,刘婶子只说她送完了药,就被大少奶奶打发出去了!大少爷到底喝没喝药,她真是没见着。
洪氏心里不放心。墨染本来是循规蹈矩地一直喝着汤药,不吃饭的。这一下子就吃吃喝喝起来,还尽不让人瞧见,莫非他瞧出了什么端倪不成?凭直觉:洪氏猜测此事一定和秋漪有关。不想老太太给墨染娶了个搅事的进来,洪氏还真觉棘手。
如果墨染吃喝正常了,又断了汤药的话,那么他的身子,真会一****地好起来!那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真的就此泡汤了!洪氏越想越心慌,到底要将小穗儿叫来一问。
小穗儿听了,就讷讷地不敢看洪氏的眼睛,小声道:“姨奶奶,事儿我也帮你看了,从此就没有什么了吧?”小穗儿虽然不知洪氏要干什么,但影影绰绰地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想着自己已经背着大少奶奶干了一件‘坏事儿’了,小穗儿只觉得怪对不住大少奶奶的!但愿,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吧!洪氏当然不会如小穗儿的意,她悠悠一笑,亲手给小穗儿夹了一块鸭腿,说道:“小穗儿,你多吃点,你瞧瞧你这单薄的小身子骨,也是怪可怜见儿的!”
小穗儿见了,只是战战兢兢地坐着,哪里敢吃?洪氏就又道:“小穗儿,你别记者问,此事还没完呢!”
“啊?姨奶奶,怎么还没完呢?”
洪氏就道:“当然没完,你急什么?”
小穗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洪氏瞧着她的小脸儿,就道:“小穗儿,你别和我皱眉头。你爹爹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我并不会轻放了他去!你呀,还得给我做桩事儿!”洪氏喝了一口酒,就上前托住小穗儿的下巴。小穗儿更是害怕了。她颤颤地问:“姨奶奶,奴婢胆子小,不能为奶奶您做更多的事。姨奶奶您还是另请高人吧!”小穗儿是真的要哭了。
“哼!我看重你,你却和我推三阻四的,胆子不小呀你!你要不干,回头我就领了你爹爹,去老太太那里!”
小穗儿当然不想被赶出府去。她只得抬起脸,可怜兮兮地问:“姨奶奶,您要我做什么?”
洪氏就道:“不难。你每天都跟在大少奶奶身边,当然不难。我只是让你看看大少爷每天都喝了药没?”
小穗儿一听,心里却放宽了一些。“姨奶奶,您是问这个?大少爷自然每天都喝药的!这不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吗?”
洪氏就冷冷笑。“不错,可你都亲眼见到了吗?这没见到,也就不作数。”
小穗儿就大胆问:“姨奶奶,就是这件事儿吗?”她虽每天跟着大少奶奶,但这些时候,却是没瞧见大少爷喝药。
“不错,你只管给我好生看着。”
“姨奶奶,这事儿过了,不会再有什么事嘱咐了吧?”小穗儿真的不想偷偷摸摸地进洪氏的屋子了。
洪氏瞧她吓得脸都白了,不禁就笑:“小穗儿,我知道你胆小,到底你还是个半大孩子。你好生看着,如果大少爷没喝药,就赶紧来回我。以后,也就不找你了。”
小穗儿听了,信以为真,方吁了一口气。
春心如宅 第37章 兄终弟及
话说,柳青城也就上了台阶,进了柳墨染的卧房。掀帘一瞧,发现大哥墨染和秋漪正对坐在案头,各自蹙着眉头下棋呢。屋里气氛静谧,青城忽觉得自己是不速之客。
墨染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看,见进来的是青城,就放了一颗棋子,淡淡笑道:“青城,是你!”
白秋漪见了,便和和他点了点头。青城看着大哥墨染,一身浅白的袍子,身旁的秋漪同样是素色的衫子,大哥脸色虽苍白,但眉宇间还是有隐隐的轩昂之色。秋漪身子窈窕,与他在一处,显得极配。青城的眸子里,就有些黯然。
“大哥,大嫂,你们有如此雅兴,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青城自嘲。
墨染听了,就摇头:“你来了,我很高兴。”白秋漪见了,就要起身与青城倒茶。
青城就道:“大嫂,不用了。我不过略坐一坐就走的。”青城关心大哥的身体,见他这几日,能坐卧自如了,心里真是替他高兴。“大哥,你的气色真不错。想再过些时日,你便就能痊愈了。”
墨染听了,也就深深一笑,方对青城道:“借你吉言。我自然也希望身子能快快好起来。”他说这话时,目光就和秋漪迎上,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打了个突。
青城就道:“大哥,听我娘说,过几日姑妈要回来一趟。”
“是吗?”提起姑妈,墨染的心里也掠过阵阵的暖意。母亲去的早,小时候都是姑妈照拂的他。他的心里,和姑妈的感情是很深的。表弟王瑞安小他岁余,小时候他们也常有走动,但自己身子病着,瑞安又忙于照料家里的生意,这一年一年的,见得才少了。
青城就道:“大哥,你的病好了。我们家里才算真正有起色呢。”
“青城,这话从何说起?你难道不是柳家的人?”
青城听了,就叹息了一声,摇头说道:“大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咱们家,最终指望的人还是大哥你!”
“你若学,定然不差的。我常年卧床不起,对家里的生意更是不知。我看你比我强一些。”这是墨染的肺腑之言。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但他和青城之间的感情当真是好。但自己身子渐愈一事,还是要瞒着青城。他想了想,就道:“你看着我是好了,但我的身子还是一样地虚弱。我知道你志在行侠仗义,但家里的事,还是要问一点才好。”墨染话里有话。青城既姓柳,就该肩负自己应负的职责。
青城听了这话,心里倒疑惑起来了。“大哥,我看你比以前好了不少了呀?要不,再请大夫过来诊断一下?”
“不用。俗话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再等等。”
兄弟二人就又说了会子话。临出门前,青城方又对着秋漪道:“大嫂,我走了。明日我再过来看你们。”
墨染也就淡淡对青城笑道:“好。你习武不可太累,究竟过犹不及。”
时辰很快就到了晚上,刘婶子又托了个盘子,捧着个汤药碗,颠颠儿地过来了。“大少爷,您该喝药了。”秋漪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着刘婶子笑道:“给我就行。”刘婶子见惯不怪,只得出去了。
柳墨染从床上起了来,对着秋漪说道:“这药你还是要倒在葡萄架子下?”秋漪听了,点点头。
墨染就摇头道:“换个地方倒吧。你注意了没,这些时日,你倒着的汤药却是将后院的那棵葡萄树喂得肥壮。”
秋漪却不曾注意到这些,听了墨染这样说,也就往窗户后头瞧。这一瞧,果然如此。秋漪就笑:“墨染,你看得当真细致。不过,也是奇怪了?是药三分毒,何以这葡萄树得了这汤药的浇灌,反而愈发茁壮了呢?”
“这药八成是毒药。我看那葡萄树上结的果子,只怕也含了毒。”
秋漪听了,就蹙眉:“大少爷,虽咱们没有洪氏的药方子,但要试一试有无毒性,却也不难。我只需找一只耗子过来。”
秋漪在娘家时,田氏和春琴怕耗子,见了有耗子,总是叫秋漪去捉。这一来二去的,秋漪捉耗子的本事就极高。这话说来使人不信,但却是如此。堂堂县丞的长女,被继母和继没所迫,竟练就了一身捉耗子的本领。
“不用。你想的这些,从前我早就试过。”墨染缓缓告诉她。
“是么?那结果怎样?”
“老管家得了我的嘱咐,捉了几只耗子试了又试,那些耗子还是活蹦乱跳。”
秋漪一听,就疑惑问:“那如此说来,这汤药竟是没毒了?”
“那也不是。或许这种毒药耗子也试不出来。若汤药果然没毒,那王庄的大夫也不会慌张离开!事情总是有蹊跷!只可惜,咱们没有确实的证据!”
秋漪听了,就道:“这样一想,果然令人惊心,洪氏当然不得不防。但从此以后,墨染你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洪氏送药,只管继续倒掉。她纵有些害你,但下不了手,也就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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