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无路寻归处

    “怀玉，你能平安无事长这么大，当真乃是奇迹。”

    “你什么意思！”

    “快些走吧，迟了夫子要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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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寻回到自己寝宫休整了一番，便前去昭阳宫给皇贵妃请安。

    春日的寒气不可小觑，她本就十分畏寒，出门前自是穿得厚厚实实的，还裹上了她最喜爱的小披风。

    不论她们母女关系如何生疏，这也是她该尽的礼数，毕竟之前皇贵妃




第四章 玉珏
    这厢欧阳寻与皇贵妃静静地对坐了许久，皇贵妃一直不开腔，只时不时打量她几下，欧阳寻自小就深谙龟缩之道，多说多错，在皇贵妃面前除非她要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她尽量都安安静静地待着。

    终于，皇贵妃开口了:“行了，本宫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且回吧。”

    欧阳寻自是习惯了皇贵妃聊不了两句就轰她走，因此依言起身行了个礼就要告退，当她转身正要走时，皇贵妃又突然开口道:

    “先前长公主的生辰你也未能祝贺，理应补上才是，不过听说前两日皇上突然将她禁足了，等过些时日你再去。”

    欧阳寻诧异地回过头，欧阳墨被禁足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的，毕竟欧阳墨不是普通的公主，她既是嫡出又是长女，再加上顾家是她外家，地位自然不同，等闲欧阳尉也不会对她有半分责罚。

    再加上欧阳墨自知身份向来行事庄重，她能犯什么大错，竟让欧阳尉下令禁足。

    不过愣了一瞬，思绪转了一圈，欧阳寻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称是。

    “儿臣明白。”

    “嗯，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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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昭阳宫里出来，欧阳寻慢慢地往回走着，思索着刚得到的这个消息，越想越觉得蹊跷。

    难道说是欧阳尉追查到了欧阳墨暗中害她这件事情，所以才会责罚欧阳墨呢

    这倒也说得通，她也不奇怪谋害公主这项杀头的大罪，放在欧阳墨身上也不过就是禁足几日，不管欧阳尉再怎么看上去偏疼她，她与欧阳墨始终是不同的。

    欧阳墨有故皇后教养，有顾家撑腰，而欧阳尉定然也是十分看重他这个嫡长女的，舍不得严惩。

    她有什么呢皇贵妃不在意她，欧阳尉又如此轻贱她。

    欧阳墨犯了错有人护着，她受了委屈谁又会替她做主呢

    欧阳寻一直清楚自己与欧阳墨是不一样的，她叹了一口气，她早应该习惯了，可每每想起这些难过处，她的胸口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疼，眼眶也有些发酸。

    她抿了抿嘴唇，在更失态之前掩下这些难堪的情绪。

    回她的寝宫的那条路必要经过一片水池，就是那天她落下去的地方。

    思绪纷杂，欧阳寻命跟着她的宫人等在不远处能够看到她的地方，自己踱步到水池边。

    自她在这里落水后，欧阳尉就叫人将这片水池都抽干了，看着空空如也的一个巨坑，她不由地愣了神，突然又想到。

    那天到底是谁把她救起来的呢

    欧阳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纠缠于这个问题，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思索的念头。

    不管是谁，那一定是个好人。

    不因她的身份，或是长成什么样子，愿意给予她善意的，一定是个很好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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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地，欧阳寻已经慢悠悠地围着干枯的水池转了一圈，突然有几只小飞虫飞到她面前，她连忙用手遮住脸，朝着不知哪个方向小跑了几步。

    总算躲开了，欧阳寻揉了揉鼻尖，突然脚步一顿，看向她侧边的某处角落，愣住了。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的眼力向来是极好的，应该不会看错。

    回过头环顾了一下，这周围只有她带过来的宫人，又观察了一下，那个角落正好是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欧阳寻打定主意，快步走过去迅速捡起角落里的东西揣进怀里，因着这一番动作她的心跳快了几分，再悄悄去看那群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发现吧。

    欧阳寻偷偷地吁了一口气，她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是谁的耳目，有些事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得小心地避开他们。

    她扯了两下披风的边儿，将她的胸口处挡得严严实实的，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向等待着她的宫女们。

    回到寝宫，欧阳寻吩咐道:

    “都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要午憩片刻，晚膳时叫我便可。”

    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她向来不喜旁人靠近，需要宫女伺候的时候也不多，因此也都未察觉到丝毫异样，纷纷按着吩咐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欧阳寻才解开外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东西掏了出来。

    方才她只不过迅速瞥了一眼，大致知道捡到的是一块玉珏，现下仔细一瞧，这块玉珏浑圆润透，一看就是极好的材质，不过在宫里倒也不是什么极其罕见的东西，



第五章 季辛
    “殿下，该用晚膳了。”

    欧阳寻慢慢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许朦胧。

    她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迷蒙的双眼，迷迷糊糊地想着。

    自从她发现有人老是暗中对付她以后，她常常会感到不安，时不时便会有噩梦纠缠于她。

    尤其在上次落水后，大概是因为害怕，她几乎每次入睡都会做同一个噩梦，仿佛自己沉溺在黑压压的水池底下，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是不断地在下沉，呼吸也渐渐离她而去，窒息伴随着疼痛席卷她的意识。

    每每醒来，她都会一阵阵地后怕，宁愿不再入睡，也不愿回到可怕的梦境中去。

    可是方才，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以后，梦里还是那片水池，但梦境内容却全然不同了。

    梦里的水池不再是暗不见光的，她沉在水底，仰头却看到上方有一片光亮朝她靠近，那片光慢慢地照亮了整个水底，越靠近越觉得温暖，她突然没有了难受的感觉，下一刻就已经被托上了水面，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要飞到天上去了。

    欧阳寻站在床边穿戴好，若不是太复杂的衣物她都习惯自己动手，宫女们在外间摆好饭桌，趁没人注意她迅速地将枕头底下的玉珏拿出来又揣回怀里。

    果然还是贴身保管比较安心，她想，或许应该给它换一条丝线，原来的断开了，若到时候还给别人还是坏的不太好。

    低头确认了一下不会被发现，欧阳寻转身叫宫女过来给她梳头。

    收拾齐整后，欧阳寻来到饭桌旁，看着桌上摆着的几道补膳，她问旁边的宫女道:“这些是哪儿来的”

    “昭阳宫送过来的。”宫女答道。

    欧阳寻嗯了一声，原来如此，这些药膳她在养心殿也用过，知道其中有些药材是名贵的，她这儿当然不会有。

    既然是昭阳宫送过来的，肯定是庄姑姑的意思。

    欧阳寻有些为难，药膳再怎么做也有股子药味儿，她不大喜欢，可这毕竟是庄姑姑的一片心意。

    犹豫了一阵，她面带决绝地将玉筷伸向了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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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欧阳寻都没有再被噩梦惊醒，再加上药膳的滋补，脸色渐渐红润了许多，病色慢慢褪去了。

    精气神养足了，她也该继续去学堂上课了。

    告假多日，倒不是她刻意躲懒，只是公主们进学不是像皇子们一样读书作论，大多时候都是灌输她们女戒女训，要不然就是学习音律舞蹈，花艺茶艺之类。

    倒也还是会讲授一些诗书，虽然公主们不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不能是个一窍不通的文盲，不然也是折损皇家的颜面。

    因此欧阳寻对学堂并未有多热忱，偶尔无聊了还偷偷翻看自己带过去的书，不过夫子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她什么。

    大概是平白也不愿开罪于她，欧阳寻倒也乐得他们这样想。

    但也不表示这些她学得不好，毕竟欧阳墨时不时地会端着长姐的架子过来考核她们，她可不想被欧阳墨抓住痛脚贬损一番，若是皇贵妃知道了定也是要恼怒于她的。

    欧阳寻喜欢看书倒也不是说她多么爱钻研诗词学问，只是通过这些文字能看到她从未见过的世界，这让她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了一些。

    行至学堂附近，却发现不远处皇子们的上学的地方倒比往常热闹一些，远远地就听见几个少年打闹的声音。

    欧阳寻与这些皇子也不相熟，不过偶尔碰见点点头，也不会多说几句，因此也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要打探一番的心思。

    欧阳寻走进学堂，她爱清净，位置在最角落，贴着窗户，今日日头还算好，不知什么时候几瓣破碎的梨花被吹到她的桌上，她坐下时宫女将洁白花瓣扫开，淡淡的香气却似乎留了下来，闻着倒也叫人舒心。

    她来得不算太早，其他几位公主是结伴而来的，到得却比她还要迟些。

    公主里只有一个六公主较她小一些，公主们年岁相差都不大，因此除了她格格不入，其他人还算玩在一处。

    见一群人进来了，欧阳寻起身向她们行礼。

    “各位姐姐安好，六妹妹安好。”

    虽有几个看她不顺眼的，但除了欧阳墨还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和她叫板，她们也和气地回道:

    “五妹妹/五姐姐日安。”

    知道她向来冷淡，公主们客气地见完礼就各自去往自己的位置了，只有六公主欧阳亭凑过来拉着她的手，语气雀跃道:

    “五姐姐，你猜方才我们在路上遇上了谁”

    欧阳寻顺着她的意思问道:“谁啊”

    “旭亲王世子！他也到宫里来上学了！”

    说起旭亲王世子，哪怕是消息闭塞如欧阳寻也是听闻过一些的。

    旭亲王欧阳怡是欧阳尉的堂弟，有几分打仗的本事，早年便在军中颇有威望，又在欧阳尉还未继位时便归附于欧阳尉，因此欧阳尉对他多有依仗，并授以亲王之位。

    也是因为有旭亲王在，顾相虽为百官之首，倒也不能只手遮天，若说顾相把持着朝政，那么军政便是掌控在旭亲王的手中。

    而旭亲王世子欧阳曜，真真是天之骄子，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也是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再加上面容俊朗，待人又和



第六章 贤妃
    身后突然有人唤欧阳寻，他们停下来回头看。

    没想到竟是皇后身边的吴嬷嬷，欧阳寻有些疑惑，问道:“吴嬷嬷有何事”

    吴嬷嬷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她匆匆行了礼，开口道:“还望殿下恕罪，皇后娘娘请殿下前去长春宫一叙。”

    嗯

    欧阳寻不解地眨了眨眼，皇后怎么会突然请她过去

    皇后不是一向不待见她吗她也从未被单独叫去长春宫去过，这事儿实在透着些古怪。

    不过毕竟是皇后的要求，也不好推辞，而且皇后若是有心要做些什么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

    于是欧阳寻应下，对欧阳亭低声致歉。

    “无碍的，本就是我劳烦五姐姐，左右我哥哥也在，五姐姐自去便是。”

    同三皇子兄妹道了别，欧阳寻就跟着吴嬷嬷去往长春宫。

    进到长春宫殿内，却见到殿内不只有皇后，顾未铭竟然也在，他不是去找那个季辛了吗怎么转眼又在长春宫

    欧阳寻更加疑惑了，不过面上当然是不显的，福身行礼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面色沉静，辨不出喜怒，开口道:“不必多礼，突然传你过来，莫怪本宫唐突，本宫也是突然才得知一些事情的，铭儿——”

    她话音落下，一旁的少年低着头向欧阳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与那日张狂的模样很是不同。

    “见过五公主殿下，先时是未铭鲁莽，口不择言，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欧阳寻楞了一下，然后轻声客气道:“不打紧的，顾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顾未铭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欧阳寻清澈水润的双眸，又低下了头，耳朵有些发红。

    她......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坏嘛，那日远远地没瞧清楚，如今一看，才发现他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小姑娘。

    眼睛大大的，浅灰的眼瞳映着一汪清泉，眼尾又微微翘起，坠着一点泪痣，倒是有些像他和泓之之前在山里遇到的那只迷路的小狐狸，一动不动又呆又乖巧的模样，若不是泓之执意阻拦，他就叫人将那只小狐狸捉来养着玩了。

    欧阳寻是不知道他在心里琢磨些什么的，见他不再开口，便对皇后说:“那日之事本不过一句玩笑话，儿臣并未放在心上，且已过去多日，没想到竟劳动了皇后娘娘。”

    皇后咳了一声，道:“你不介意就好，铭儿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说话是不知道轻重的。”

    这话欧阳寻也不好接，只微微点了下脑袋。

    皇后与她本来就不相熟，也没什么闲话可叙，匆匆聊了几句，她便告退了，皇后也没留她，只是硬塞了些礼品给她，说是替自己弟弟赔罪。

    欧阳寻离开长春宫，边走边琢磨，这都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为何今日皇后才突然提起这件事这也太奇怪了。

    皇后说她也是才知道的，这就更奇怪了，顾未铭进宫来这一举一动皇后会不知情吗怎么会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