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无路寻归处

    他们放弃了包围住主动送上门来的寻卿，反而许多辽军都选择远远地逃离开来，只想离这尊杀神远一点。

    而这时的寻卿其实已经顾不上身后的城门了，见到突然撤退的辽军，她眉头一皱，冰冷的眼眸微动，便提剑追了上去。

    她唯一的想法便是不想要停止，只想要继续杀戮，一直往前，追上了逃跑的辽军，她挥动着长剑，又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一旁的一位辽军原本也是转身想要逃走，结果刚跑了两步便被一下子砍断了双腿，他哀嚎着倒在地上，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握着剑朝他逼近的寻卿，大声叫喊了几句辽语。

    不过寻卿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毫不在意，反正在她看来他都是将死之人了。

    见寻卿抬起手举起剑，那断了双腿的辽军不顾疼痛，双手合十不停地用寻卿听不懂的辽语讨饶。

    一剑刺穿了这名辽军的心脏后，寻卿停顿了一瞬，目光有些迷茫，想要收手但为时已晚。

    她不知所措地拔出了剑，看着这辽军胸口处喷射出来的血液，寻卿顿时愣住了，随即头部一阵剧烈的眩晕，让她差点站不稳。

    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动，寻卿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她微微弯下身躯，用手撑住脑袋，仿佛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断地思索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这时寻卿的另一只手重重地捂住心口，她的心脏也传来了一股仿佛被刀剑刺穿的疼痛，这刻骨铭心的痛意，与那一日一模一样。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夜，也仿佛是这各被她亲手残忍杀掉的辽军一般。

    看着眼前被她刺穿胸膛倒下的人，一下子与当年的她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看向那夺去她性命，高高在上的欧阳墨的那个场景，那时的欧阳墨于她来说，与索命的恶鬼并无二异。

    那现在，她在这些被她亲手杀掉的人眼中，也是那种可怖的模样吗

    本就涣散的思绪，此刻更是混乱，寻卿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可是她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

    因为一下子陷入了困惑之中，寻卿的动作迟疑了下来，甚至顾不上拿起掉落在一旁的长思莫念，毫无防备的伫立在那儿。

    不远处的辽军们见状纷纷试探性地举起武器朝她靠近，眼看着他们已经成功地围成一圈走到了寻卿的身旁。

    而寻卿却仿佛毫无察觉似的，任由他们接近，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她抬起头，双眼空洞，失去了光芒，直直地看向辽军快要刺进她的身体的兵器，身体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放弃了抵抗。

    她觉得头脑和身体都已经麻木了，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在做什么。

    即使是快要被人杀掉了，她也没办法思考，该如何躲开。

    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反正她这样的人......

    然而面对着这样顺从的寻卿，那群辽军却并没能得手，其中一名辽军的武器刚要刺进寻卿的身体，却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长枪一下挡开。

     




第六十五章 崩溃
    收回长思莫念后，寻卿艰难地转过了身，打算回城去。

    谁知刚迈开了几步，她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重，手脚开始发麻发痛，甚至逐渐蔓延到全身，体内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力量在不断地流失。

    她身上其实有许多处或深或浅的伤口，毕竟她也不是铁打的，战斗之中难免会受伤。

    然而之前她毫无感觉，连自己受了伤也完全没发现，现在伤口开始作痛了起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是有伤的，并且这些伤口越痛越厉害，她只能咬着牙拼命地忍耐这种疼痛。

    若说这只是她的错觉，之前是因为太过专注所以没有发现自己这已经快要崩溃的身体。

    但她身上的伤口，也是现在才开始流血的，这并不是她的意识能够控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寻卿苍白着脸色，身体有些微微发颤，猩红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的衣衫，让她一下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前逼人的气势也显得弱了一些，看上去没有方才大杀四方那样的可怕模样了。

    她实在想不通，她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今日这种异状。

    而且方才她分明感觉到了在她有些力竭的时候，身体内却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甚至让她越来越兴奋，不知疲倦似的一直不断地进攻，并且渐渐地她的头脑开始有些不大清醒，也逐渐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她到底......

    寻卿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心底不由地有一瞬的惊讶和恐慌，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还好这时她被人一把扶住，这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寻卿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长相有些憨厚朴实的守卫军出手相助，她虚弱地轻声对他道了声谢。

    原本这些守卫军是玄时令派出来救她回去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在断后没发现她的情况，只有那士兵过来扶住了她，还说要帮忙送她回城去。

    此时寻卿也没有逞强，她现在身体的状况确实有些奇怪，估计很难独自走回去，有人能帮她一把自然是更好的。

    于是寻卿就这样被陌生的好心士兵搀扶着，一路回到了城门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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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卿出战后，玄时令在上面一直紧紧关注着寻卿的情况，见到她神勇无比地击杀了成百上千的辽军，心下不由地感到惊叹。

    心想着果然他没有看错人，她做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得多，甚至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神勇兵将，单论作战时的武力，竟都比不上她，以一敌万也不过如此了，得此一人，胜过坐拥千军万马。

    他不禁叹道，若寻卿是一名男子，那他定要将她留在军队里，说不定她还会成为远胜于他的绝世将才，若将来靖朝的江山有寻卿这样的人来守护，那他倒也尽可安心了。

    其实他觉得就算寻卿是女子，也并不是不能够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毕竟她的确有这个能力，可惜他也看得出来，寻卿志不在此。

    不过凭着寻卿的本事，无论她将来决定要做什么，想来也都会有所建树的。

    玄时令看着寻卿仅凭一己之力，便将永州的城门受得坚不可摧，原本一直为她提着一颗心，担心也许就算她武艺高强，这样让她独自面对十几万的辽军也还是太过勉强了，而见到她越战越勇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渐渐地，在寻卿的全力相助下，局势慢慢开始有了好转。

    因为城门处寻卿过于骇人的武力和杀伤力，引起了辽军的重视，她吸引去了辽军许多的火力，在辽军打算集中攻击先对付寻卿的时候，玄时令便调派了援手去支援城墙的防守薄弱处。

    援军的到来，让一些原本已经被突破了的防线又反压了回去，这样一来城墙的守卫愈加稳固，辽军进攻愈加艰难。

    原本应当觉得轻松一些，然而这时，玄时令却发现寻卿有些不对劲，他心里一沉，不禁有些担忧她的状况。

    玄时令也是习武之人，更是见识过



第六十六章 突变
    寻卿其实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但是她却实在不想离开，她怕她走了，战场又出现什么意外，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她也放心不下玄时令，担心她离开后没人保护玄时令，若是因为她独自离开，玄时令出了什么事，那她还有何颜面去见玄天一

    而见到寻卿一副不肯的模样，玄时令出言劝道:“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保重身子要紧，何况季先生也不会想见到你这样逞强的。”

    说到季辛，寻卿倒是有些动摇了，他原就是个爱操心的人，若是叫他见了她这幅模样，肯定又要担忧了。

    不过寻卿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但没再提出要上场，只是一定要待在玄时令身边，好替他防备着些，以免有人暗算于他。

    虽然她现在有些虚弱，但是她觉得凭着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兴许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了。

    寻卿打定了主意，玄时令也犟不过她，只能叹了一口气，由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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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寻卿意外出手，这一战的战况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寻卿确实为永州守卫军争取到了非常充足的时间，也吸引去了不少的火力和精英，而攻城本就是消耗极大的，辽军久攻不下，于是气势逐渐衰弱。

    相反的，见到寻卿神勇的身姿，守卫军倒是受到了鼓舞，奋勇击敌，士气高涨。

    如此一来，辽军攻势愈发疲软，而守卫军却将城墙守得固若金汤，城门处又有寻卿在，更加难以突破。

    哪怕现在寻卿被撤换下来了，凭借辽军现下剩余的兵力，定然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攻破城门。

    玄时令也没料到寻卿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他原想着城门处的防卫撑不了多久，若是城门破了，便带着军队出去迎击。

    可是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辽军还是一筹莫展，玄时令当即决定让原本准备迎击的军队尽数去支援防卫。

    若是能够再防住一段时间，或许这一次不用直接对上辽军，便能够让他们在攻不下城门后，自发撤军离去。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凡开战必定会有战损，若是能够用这样的方式逼退辽军，而守卫军伤亡也不会太过于惨重，那么这一战便是胜了，而且打得十分漂亮。

    因为考虑到自古以来永州都是边境最薄弱的一道防线，无数次沦落敌手，又要花费极大的军力才能再次夺回，因此这一战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取得胜利，哪怕是载入史册被后世人景仰也丝毫不为过。

    玄时令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哪怕他再逞强，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他如年轻时那般不要命地胡来了。

    他是主帅，若非到紧要关头，他都要坐镇军中指挥战局。

    今日这一战，他本已做好了亲自上阵的准备，谁知局势却出现了反转，这样一来，他或许都不用亲自出手，便能够了结此战了。

    而从原本注定被辽军压着打的战局，扭转了到开始有所回旋的余地，都是多亏了寻卿死守住了城门，还拖住了辽军主力很久，争取来的机会。

    见识了寻卿这番神勇的作战，玄时令心里对她的欣赏自不用说，然而比起欣喜，他其实更有些心疼寻卿，尤其是对比玄天一和寻卿。

    她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的女孩子，而玄天一被他一直悉心照料保护着，性子才如此天真活泼，可寻卿却已经不知独自经历了多少事，从她身上很少能够看到少女的一面，她总是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发现她真实的内心。

    幸而经历了这些事，他已经了解了寻卿其实是非常单纯善良，侠义心肠的人，况且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收寻卿为义女了，他已然打心底地把寻卿当作女儿一般看待。

    不过与玄天一不大一样，这个女儿，既叫他骄傲，又叫他十分心疼。

    不知道寻卿身上发生过什么，才让她变成如今这样，将心比心，他觉得没有哪家父母见到自己的孩子如此不会心疼的。

    尤其是见到寻卿下战场时的孱弱模样，玄时令更是无比自责，更十分后悔将寻卿带到战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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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救治
    而目睹了偷袭这一幕的士兵们，不等玄时令开口便追击了上去。

    听见了玄时令的话，远处的士兵也行动了起来，引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是军营，或许能想办法混进来，但想要轻而易举地脱身出去，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刺客刚逃了几步，便被士兵们围得密不透风，然而他的身手也并不简单，虽然被包围住了，但这么多人一时竟也拿他不下。

    周旋了一阵后，刺客寻了个空子，便一跃而起，想要用轻功脱身而出。

    他高高地跃起了身，一看就是轻功高手，想来也是专门干这行的，不仅刺杀手段一流，刺杀完也能够全身而退。

    眼看着这刺客就要逃走了，士兵们都十分着急，奈何他们中间会轻功的本就不多，更比不上这狡猾的贼人。

    谁知又突生了异变，刺客正要飞越出军营之时，忽然猛地身形一顿，随后直直地往下坠，咚的一下，便狠狠地跌落到了地面，甚至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扑出了一阵土灰。

    见状，士兵们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围住刺客，不让他再有机会逃走。

    然而此时的刺客，就是有心想要逃，也实在是做不到了，因为他现在根本动都动不了，抬起一根手指头都费力。

    是暗器，刺客绝望地想道，还是淬了毒的暗器。

    他本就是干这行的，对毒药颇有研究，尽管他没办法分辨现下他中的是什么毒，不过他也能够猜到，这毒肯定是能够叫他失去行动能力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后手，还是个使用暗器的高手，竟然如此准确地刺进了他的命门，却并不是对他下死手，而是巧妙地用毒药吊着他的命，又叫他无法自主行动，没办法脱身，只能任人摆布。

    刺客脸色灰暗，命门处的暗器处理不当他会死，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看来是想死都死不成了。

    刺客的身体动弹不得，懂一些内行的士兵眼疾手快将他藏于牙齿中的毒药取了出来，全身上下都被麻痹住了，他就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随即刺客被士兵们捆得严严实实地拖了下去严加看管，更要严刑拷打，拷问出是谁指使他来刺杀玄时令的。

    军营里的拷问用刑，那都是用来对付敌军的，比刑部大牢更为残酷，有百般折磨能叫人生不如死，哪怕这刺客再嘴硬，也不怕撬不出什么东西来。

    玄时令见到刺客没能逃出去，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知是谁出手相助的，军营中可没有这号能人，看这出手的手法，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没等他查探，便有人自己送上了门。

    玄时令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军营中的季辛，后者却只直直地看向倒在玄时令怀里，脸色苍白的寻卿。

    “季先生怎么会在这儿”

    季辛难得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边被孟一快步推着走近，低头查看着寻卿的状况，一边匆匆答道:“我有些担心卿卿，便拜托了玄小姐行了个方便，请将军恕罪。”

    无关人员随意出入军营确实十分不妥，尤其是在开战时这种特殊时期，但季辛着实是放心不下寻卿的安危，在城内还传来了她亲身上阵，孤身一人与辽军奋战，防守城门的消息，季辛当即便担心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