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无路寻归处

    找出了如此关键的证物，徐邵樊是如何也别想洗脱罪名了，再加上京城来的那几位使臣也都是秉公办案，毫无偏私，饶是徐邵樊百般抵赖，顽抗到底，也还是无法挽回被定罪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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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回京
    而徐邵樊如今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便只差将他押送回京定罪然后行刑了，而这也让玄时令觉得欧阳晟不能再继续留在永州了，徐邵樊这件事牵连颇广，说不准与暗中敌对他和欧阳晟的人也有关。

    徐邵樊一旦被押送回了京城，便再无挽回挽回的余地了，哪怕欧阳怡有心想保徐邵樊，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因此牵动之下，说不定还会再次对欧阳晟动手。

    虽说倘若是有心，无论欧阳晟躲在哪儿，那些人都不会放过他，但是京城毕竟是在天子脚下，那些人就算要动手总归有个顾忌，欧阳怡再如何不喜这个儿子，也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杀他的亲儿子，但是在永州需要顾忌得就要少多了。

    因此就算不为着徐邵樊的事，欧阳晟也该尽早回京去，因为夜阑的人几次三番对他下手，却也没能得手，想必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欧阳晟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因此就在徐邵樊被押送回京的第二日清晨，抚远将军府的门口也有一行人低调地离开了。

    寻卿自然是与季辛同坐一辆马车的，季辛这马车外面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却大有玄机，不仅让车上的人感觉不到多少摇晃，而且车厢里也布置得十分精巧，暗格中还有许多点心果子，给寻卿做零嘴。

    而且因为季辛的腿脚不便，所以里面也特意加了几处扶手，让他不至于在颠簸中被晃到，还能够悠闲地与寻卿在车厢内下棋。

    不过寻卿此刻的兴致却不是很高，神情恹恹的，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慢悠悠地落子，看上去也没有在用心地思考，有些随意。

    季辛知道她这般模样，是因为心中还有些不舍，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她这人虽然看起来清冷，实则却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只是能够真正走进她心里的人并不多罢了。

    而对玄时令和玄天一，她是真的上了心的，也的确是打心底里接受了玄时令这个义父，还有玄天一这个好姐妹，所以骤然分别，她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也是正常的。

    不过季辛却不忍见她伤神的模样，于是便主动挑了了一个话题:“卿卿，你还记得从前你说坐马车有些身子不适，我便送了你一个香囊吗”

    这话倒的确是引起了寻卿的注意，她愣了一下之后，微微颔首道:“我记得的，多亏了你那香囊后来我便好受多了，只是后来仓促之中也不知那香囊最后被忘在哪儿了。”

    说完这话，寻卿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微微侧过脸，看向一旁挂着的小香炉，轻嗅了两下，而后惊讶地对季辛说:“这味道......你在车厢里也点了那种香吗”

    季辛笑着点了点头，说:“上回带你去明月阁的时候，太过匆忙来不及准备，这次我早早便叫人备好了。”

    闻言，寻卿微微怔愣了片刻，没想到季辛过了这么多年，竟还记得这样的小事，而且还特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心中微微一动，随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季辛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啊，总要让你费心照顾我，这可真是......”

    然而季辛却微微摇了摇头，用他清润的嗓音，对寻卿真挚地说:“能照顾你，我真的很开心，卿卿。”

    说完，他便用一双温柔似水的浅色眼眸，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寻卿，直看得她从耳根红到了脸颊，略显慌乱地主动错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是、是吗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定会帮你的。”

     



第二百零九章 三十八的低落
    寻卿走到季离笙的马车前，让车夫不用停，然后便直接用轻功一跃跳上了马车，好在这车夫是明月阁出身，自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才没有被她这颇为莽撞的行为给惊着。

    寻卿对自己的轻功是有些信心的，自然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危险的，也没有发现在她跳上来的时候车夫身躯顿时抖了一抖，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惊惧。

    她抬手掀开了车帘，钻了进去，车厢里的季离笙和三十八正在给肥肥喂食，见到寻卿进来，季离笙高兴地开口道:“寻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寻卿自然不能说她是在躲开季辛，于是只含含糊糊地回道:“唔，我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她便凑过去坐在了季离笙的旁边，三十八很识趣地往角落里缩了过去，自从孟十六回禀过季辛，三十八将季离笙照顾得很好之后，季辛便直接放话，让三十八专门来照顾季离笙。

    三十八自己对此是如何想的，寻卿不知道，但她却觉得左右三十八做暗哨的确有些不靠谱，还不如改行做别的，跟着季离笙也算是个风险小日子又好过的活计，而且能时刻在季辛的眼皮子底下晃，可是明月阁里许多人求不来的机缘。

    于是寻卿将肥肥接过来抱在怀里，然后对着看起来有些神情低落的三十八开口道:“三八怎么这幅模样难不成是离笙给你气受了”

    话音落下，季离笙和三十八都连忙摇头否认，三十八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公子他对我很好，只是离开的时候，前辈们对我说了许多话，叫我心里有些难受......”

    寻卿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三十八耷拉着双眼，垂头丧气地说:“他们都过来恭喜我，说我一身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算是放过了他们，还劝我以后没事就不要再回头去做暗哨了，说我实在不是那块料，寻女侠，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一个有字到了寻卿的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看着三十八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不忍心再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便斟酌着回道:“他们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但这个事你也不能只看一面，虽说以你的心性不大适合做暗哨，但你还可以做些别的，说不定你的才能是体现在别的事情上呢”

    季离笙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对啊，三八哥哥不要泄气，虽然你没有孟一哥哥厉害，但是你也有别的过人之处啊。”

    寻卿和季离笙的安慰，让三十八又打起了精神，他的低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二人的一番鼓励，便双眼一亮，振作了起来，而且还满怀惊喜和期待地对寻卿和季离笙问道:“真的吗那我会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呢”

    不过三十八问完之后，寻卿和季离笙却都沉默了，久久未曾作答，片刻后，寻卿转过头对季离笙问道:“想学骑马吗姐姐教你。”

    季离笙也从善如流地乖巧点头，而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车厢，只留下一脸不解的三十八，将肥肥大爷抱在怀里，给它顺着毛，喃喃自语道:“怎么都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问题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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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已然入冬，寒风肆虐，叫人忍不住发抖，若不是因为情势紧迫，这样的气候实在是不宜上路的，而且从永州回到京城，少说也得要月余，其间还有些十分艰险难走的路段，也说不清楚气象是否会有异变，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有可能会动手，因此这一趟路程定然是轻松不了的。

    寻卿自然也明白



第二百一十章 骑马
    季离笙在快要追上前面的队伍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寻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上了他，他惊讶道:“姐姐的轻功，好厉害。”

    寻卿一愣，而后无奈地一笑，对季离笙说:“这有什么厉害的，日后你定可以学会更厉害的。”

    “真的吗！”

    看着季离笙惊喜的模样，寻卿不由地浮现出慈爱的微笑，替他牵着缰绳，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其实寻卿是想亲自教季离笙武功的，但是她毕竟没有得到长夜的同意，而他们的心法又尤为特别，所以她也不好私自将武功传授他人，即便对象是季离笙。

    尤其是她主要是使剑的，而她从前学的是沉华剑谱，那剑谱是长夜的友人留给她的，她没有资格也实在不该随意将剑谱的内容透露出去。

    所以对于季辛如此随意地将季离笙的身份，定为了他的小师弟这件事，寻卿着实很是吃惊，虽说她和长夜也不大拘礼，但是她是不敢在外面自作主张替长夜收徒的，不知道季辛的师父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但寻卿还是想着，季离笙将来总是要自己面对许多困难的，她也不想，但是她总不能一直都时时刻刻护着他，所以她觉得季离笙也应当学些武功，倒也不是盼着他能变得多厉害，只要他在关键时刻能够自保她认为就足够了。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很好的人选，虽说一直跟在季离笙身边的三十八出身明月阁，武功也差不到哪儿去，但寻卿觉得季离笙若要习武，定然要将基础打结实了，三十八也没什么教人武功的经验，所以她不大放心。

    好在此事眼下也不算太急，至少要等到他们安顿些再来考虑季离笙习武之事，届时她再为他找一位好师父便是了。

    虽说这一路上也说不准会遇到些什么，但习武之事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练就的，如今她最多只能教会季离笙一些防身的手段，比如教他如何用刀剑匕首伤人，还有让他学会骑马逃跑之类的，其他的只能等到日后再说，左右有她在，应当也不会有人能轻易伤到他。

    而季离笙也是个够聪慧的，许多事情寻卿只说过一遍他便都记在了心里，倒是叫她很是省心。

    正当寻卿有些走神，思虑着季离笙的将来之时，骑在马上的季离笙忽然开口道:“我很喜欢骑马的感觉，自由自在的。”

    寻卿身形微顿，听着季离笙这话，她一下子就回忆起了从前她刚下山来的时候，好心的辽族人将墨云赠送给她，当作她帮他们驱赶狼群的谢礼，她于是便在那个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在草原之上策马奔腾。

    那时候她的心里，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好像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仿佛一下子挣脱了束缚，变得自由自在了，也不管前面都有些什么，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前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左右她前行的方向。

    那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从过去的人生中逃脱出来了，仿佛重获新生，不仅摆脱了过去的人生，而且她自己也改变了许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只能任人欺压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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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雪
    听到季离笙的话，寻卿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而后对季离笙确认道:“你是说，寻常的大夫是配不出来这种香的吗”

    季离笙不大明白寻卿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道:“是的，若是坊间真有先生的那种神奇的香，那许多人都可以免受这舟车劳顿之苦了，也不知先生是如何配出来的。”

    季离笙言语之间，满是对季辛的敬佩，的确在他看来，季辛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虽然一开始他对季辛这个神秘又危险的人是有些畏惧的，但是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季辛对他没有任何的敌意，而且还因为寻卿的原因，对他多有关照，所以他也渐渐放下了防备，转而对季辛生出了些敬仰之情。

    虽然在他看来寻卿也很厉害，但他却觉得，寻卿救了他那么多回，他也应当报答于他，而他也只有变成季辛那般的存在，才能够守护好自己珍惜的东西，包括寻卿。

    甚至有的时候，看着季辛对寻卿无微不至的关照，他都会想，若是将来他也成为了这样的人，寻卿也会如这般对待他吗每当这时，他都有些希望自己就是季辛。

    不过寻卿丝毫没有察觉到季离笙的这些小心思，而且她此刻在意的也不是季离笙对季辛的态度，而是之前季离笙所说的话中，透露出了季辛所用的那种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但是多年以前，在去秋狩的路上，她在休息时无意间闯入了官眷的地方，撞见了季辛，寒暄中她说出了自己因为坐马车所以有些不大舒服，而后季辛便送了她一个香囊，闻着那个香囊的味道，她后来就好多了，一路上也再也没有觉得头晕反胃过。

    她一直都以为，那个香囊只是个普通的香囊，里面大多也就是些安神的药材，季辛才会如此轻易地送给了她，而且季辛恐怕也不知道那个香囊对她会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而她那时是头回出宫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的确忘了准备那样的香囊，所以她不知道不是任何的香都能起那种作用的。

    也就是说，那个香囊里面的香是专门应对坐马车会出现的这种反应的，所以打从一开始季辛带着那香囊，就是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是有这样的困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遇到她。

    连寻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坐马车出现不适之症，季辛便更想不到了，所以他大概也不可能是提前准备好就等着给她的，只是偶然遇到了，也知道她不大好受，他便将自己的香囊给了她。

    不过他把自己的香囊给了她，他又该怎么办呢

    思及此处，寻卿顿时心中有些发慌，她脚步一顿，随后对季离笙说:“今日便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

    说完她便翻身上马，带着表情还有些茫然的季离笙，驾着马飞快前行，很快便追赶上了队伍，将季离笙送回他的马车之后，寻卿便又骑着墨云，朝着季辛的马车追过去。

    而季辛此时正倚坐在车厢之中，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书，神情悠然地翻看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他疑惑地坐起了身，伸手缓缓掀开一旁窗户的帘子。

    而后，季辛便见到了正巧刚赶到的寻卿，顿时他的双眼便微微瞪大了，满眼皆是惊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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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冬
    方才被季辛一打岔，寻卿都险些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现下听到季辛的声音，她才找回了些理智，随后又神情警惕地回头瞥了一眼仍旧笑意吟吟的季辛。

    见状寻卿心中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要那样做，但做都做了，她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季辛这模样，却叫她更加恼火了，脸上的热度一直就没降下去过，若是再烫一些，说不定都能在这寒冬的冷风中冒出些烟来。

    如此一来，寻卿如何能再与季辛同处一室呢她生怕自己又一恍惚，再做出些什么失态的事情来，于是便对季辛说:“我就在这儿问好了，左右也就是向你问一件事。”

    季辛见她说话时一直有白雾，鼻尖耳尖都冻红了，于是坚决地开口道:“上来说话吧，别冻坏了。”

    寻卿为难地踯躅了片刻，不过季辛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该如何推拒下去，其实她是感觉不到多少寒意的，毕竟九覃山上无论四季还是昼夜，都是冷冽的寒冬，她早就习惯了，不过季辛显然无法放心。

    因此寻卿虽有些不大好意思，但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回到了马车上，一进入车厢内，便被季辛塞过来一个用上等皮毛细心裹着的汤婆子，她接过来双手捧着，一阵阵暖意便从手掌传遍了四肢，虽说她并不怕冷，但这样暖和的温度也还是会让她觉得舒适。

    寻卿在季辛对面坐下，同时季辛也向她递过来一杯热茶，她伸手接过，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神情舒展了一些，季辛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开口道；“今年这雪来得倒是有些突然。”

    寻卿放下茶杯，随后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漫天大雪，轻声回道:“是啊，这样大的雪，但愿不要将路给封住了。”

    “封住也好，虽说要耽搁些日子，但暗处那些人也不好下手不是”

    闻言，寻卿搭在帘子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她放下帘子，轻笑了一声，说:“也是，如此说来，这场雪来得倒真是时候了。”

    季辛也跟着笑了笑，而后却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寻卿问了一句:“卿卿，你喜欢冬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