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不负昭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沉茉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栾溪这番掏心窝自的真心话,便扭过头嗯了声,拉起她快走了几步,推开了大门,见到白雪皑皑的官道。
栾溪试探着往前走了两三步后,释然一笑,转过身看着我,说:“竟是城外的十里坡!”
我茫然的一愣:“这......这已然出了金陵城了”
之前在九重天时便听闻凡界的工匠十分精巧,此时见短短几道弯的暗道,竟然能快速通传出金陵城外的十里坡,惊觉十分巧妙。
然虽说是逃了出来,可眼下的节气却是数九寒天,万万待不住人,我正在心中不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与情相决
许是这话太呛,皇帝老登时恼了火,方桌上精雕细琢的青瓷熏香炉落地,成了碎片,说:“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只有你!”
我一横心反呛:“可皇上所作所为,却并未让仲灵感受到这份在乎,只有无尽的怨言!”
身后无尽的静默当中传来阵阵吸气的声音,皇帝老起了身说:“如何,偏要我为你一意孤行才算”
未等我接话,他又沉声道:“你可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你私闯天牢一事,又可知你劫走的人,是关乎朝野的重要人犯!”
我不想去思量太多,便冷声道:“是,您费力了,可是却从未顾忌过我所在乎的,不是么”
无论是昭华还是如今的皇帝老,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从不会用心去爱,去感受你所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和他们在一起,只有无尽的顺从接纳,哪怕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
此番是皇后设计陷害栾溪,实则表面功夫做到了位,让这位英明的皇帝左右不得,便只能牺牲我身边唯一在乎的亲人。
此前在九重天浣纱殿里,我便已悟出了其中道理,却没有凡界这糟来的更深刻。
我心痛着,皇帝老亦心痛着,只是两个世界的人凑不到一处,莫不如,我带栾溪回到幽幽谷中,安安分分修着仙缘筑造着仙身,待那一日功德圆满便也成了,远比在这处赏花弄月更伤风情,也大可不必成为他国事的绊脚石,这番想着心中涌上一股酸楚,不知何时在眼中积满了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顺着脸颊落在地毯上,最伤心也不过于此又有何伤。
他像是也被我伤到了心,将将举起的手又落了下去,擦肩而过时不留片语,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空荡荡的暖阁再不似从前那般,散在地毯上的青瓷瓶印证了他那时心中的火气,我终是可以做回自己了。
身子好似没有支撑一般,我跌坐在地上哭泣。
多年未疼过的心口抽疼着,它也在为我感叹么。
爱,是有多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寝的,只晓得睁开眼时,冥帝司便坐在龙榻旁养神,看着远处桌上燃了许久堆积的烛台,嗓子犹如火烧一般,不由得抬手便想撑起身子下榻去,却被心口处一抹痛楚,又重新跌回了锦被中。这番动作声音委实大了些,也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冥帝司,只见他抬手于我命门处又渡了些灵气,那心口的痛楚方才减轻了些,忽而脑中闪过,好似在东海时也曾犯过旧疾,那时他便嘱咐过,切莫再犯,旧伤难医。
仙者较于凡人最好过的一点。
便是不必由医者亲自相告,便能察觉到这副身子的情况。
此番我虽被封印凡噬了灵力,却仍旧能感觉到身子的异样。
果不其然冥帝司垂头叹息了声,方才起身拂了拂衣衫,从
一旁端出了碗黑褐色的汤药,只是区别于之前泛着药香,这一碗却离奇泛着些许的血腥气,让我不由得抬手蹙了眉,如不是送药的人是冥帝司这个老相识,当真会以为这一碗是用什么人血所制成的药引子,然不能推却,只能深深吸了口气,一仰头,饮尽了这一碗黑乎乎腥甜的汤药。
痛楚缓平,我才注意到今日的冥帝司一反常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封禁东宫
血痕消,冥帝司虽心中不愿应下,却还是微微揖了揖手,应下此事,对昭华踌躇两下道:“只是如今单单栾溪仙缘一事,帝司已然拖沓了太久,怕再拖延下去会引起仲灵的注意,莫不是索性这一次趁在晋朝灭国之时,一举将仙缘修成,那时仲灵体内的神识已然混为一体,再无人能分离开来。”
昭华缓缓嗯了声,才化作一片金光划过了云霄,直奔九重天而去。
而我这一觉睡得委实有些太过舒坦,待第三日日头正足时,方才醒过来。
皇家一向拘泥形式,此番天禄阁虽说是皇帝老的寝宫,却因那诏口令,一十八名宫人尽数退居在殿外,只为等待我一声呼唤。
神识仍混沌,我一手撩开纱幔竟有些恍惚身居何地。
方桌上的烛台不知何时燃尽,留下犹如泪痕斑斑的两印。
忽而脚趾一抹痛楚传来,我低头才见那青瓷碎片散落一地,脑中断断续续,想起的竟是那日与皇帝老在这间屋子里大吵过的画面,不由得自嘲一笑,到底还是爱得太过深重,险些又伤自己,便抵住伤口朝着外间走去,垂眸脚尖的宫人见状,连忙吩咐御膳房端上来备好的膳食。
我这一觉睡得也甚为是时候,也不知那皇帝老白日里冲撞了什么邪神鬼祟,竟不为何缘由封禁东宫,惹得皇后颜面扫地,又成了后宫众人的笑柄谈资。
有人传言说,是这皇后娘娘背后的氏族,于朝堂上提什么不好偏偏提皇嗣,一来二去间惹了皇帝老的伤心事,便迁怒东宫。
然依照我认识的皇帝老,这说辞虽勉强过得去,但却并不像皇帝老做派。
单论因皇嗣便封禁了东宫,那当初他亦不会让我在眼皮子低下,就那么轻松放过了栾溪,于此处推算来,此事另有矛头,甚为蹊跷,我思量了半天方才吃下了半块桂花糕,突觉有些甜腻,便有饮了半杯清茶,正当想着回榻上再睡个回笼觉时,却听到外间的宫女传话,说是东宫的侍女正侯在天禄阁外,声声哭泣所求的竟是要见我这个低于皇后的妃子。世人皆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东宫的人贸贸然来请求,我这不大有交情的人,心中自然七上八下,但皇帝老封禁了东宫,却并未一同禁了我的足,人家来求,自然还是要见上一见,方才能显得体面。
待我沐浴更衣之后,那本就炎热的日后已转了方向,跪在殿前的宫女也晒的变了色,几欲中暑晕过去,见我出来方才如释重负。
亏得那皇后娘娘调教宫女很不错,那宫女涨红着一张脸附身行了礼,才道是因东宫封禁,不得已想请娘娘移驾前去一会商事。
抬眸瞧着不远处侯了许久的凤辇,一准是皇后担心我会回绝宫女,方才使出这么不得已的小手段来,以礼相逼,成了这桩事,最近宫中不太平,待在殿里睡觉都不得个清闲。
那时我并不晓得女子心思会有这般重,争来争去不过男子,谁知那张贤淑的脸蛋背后,却暗藏着吞天噬地的计谋,只以为大不了藏进幽幽谷,再不见那人,这世间一切便都可以退居原位,两不相伤。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情
平心而论晏修远这个人也是个极为有才气的,只是放在红尘之中再看,便又只能做个危险人物看待,毕竟那般有才气又甚为冷清的主儿,多半心里也都不会放着什么儿女情长,就好比昭华在三界之中爱慕者无数,但真真能放心心尖尖上惦念的,也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所以栾溪喜欢上他,一片赤诚中带着不可懈怠的执念,我很理解却不赞同,倒不如放下执念安安分分做个妃子了却此生,于凡人而言算是个好归宿,但她毕竟是栾溪并非真正九转轮回的凡人,修得仙缘筑成仙身便是最好的结局,远比在这红尘中趟过一遭要来的痛快干脆。
我这凤辇上这般想着,转眼间便已到了天禄阁,宫人到底是在皇帝老身边待久了,甚为懂得主人心中所想的,已将晏修远请入暖阁品茶,不同于九重天的规矩,凡界这一点上最为合我心思,起身下辇车拂了拂裙摆,走进了里间后,果然就见那朱红色官袍加身的俊书生,正转过身作揖说道:“微臣见过娘娘!”话毕那透过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脸颊上,泛出一层光晕,很好看。
因之前便有皇帝老的旨意,这天禄阁的宫人也识趣儿,送进了茶点便悄然离开,使得我只一撩裙摆上榻,全不当晏修远是个外人,左右事关栾溪生死,他此时也必然不会在乎这些礼节,索性举起茶盅痛饮一杯,方解了在皇后那处的干渴。
此番晏修远进宫前来找我来商议的事情,也的确如皇后那时在东宫里说的一般,形势上十分不利,只是这利弊之间权衡最为重要的人物,却恰恰是东宫里的那位正主,加之皇帝老如今禁足了皇后,反倒对整个旧案重提有了丝缓机。而留有我需要做的事情,不外乎又是要去与皇帝老吹吹耳旁风,唔,凡界对这等法子觉甚为受用,只是苦了要去执行的人,不由得眨巴了下嘴回味了下茶香,能保住栾溪性命,耳旁风吹上个几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晏修远翻了翻宗卷,之前记录在案所有罪名,此时竟不知为何全数转了风头落在栾溪头上,罪名难消,这翻案一事再平便不甚容易。
凡人之心远比仙者更为阴险些,梁煜此时想要的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怎奈皇帝老却并非是个真正的傀儡,饶是终日烂漫与后宫女人堆,其心仍在朝野,时不时抛出一条根枝丫,让开国侯与他相互争斗。
我一面听着晏修远不断说着案情,一面在心中琢磨,待着旧案重提一过,这晋朝大抵也就到了末路,届时管他相国侯爷,也都是尘世间的一缕青烟,不作数。
可于我而言,这便是栾溪重生之日,仙缘修成仙身待筑,如趁此时机将与晏修远的孽缘掐断,回幽幽谷后也再无后顾之忧,岂不妙哉
这般想着我便对晏修远抛出了话茬,说了栾溪如今的处境,确确然都是因为他一人所遭受,甚为凄苦。
晏修远本就是书生,品性多半都有些爱怜悯,此番听我道出栾溪现状,眉头一皱,竟生出一股悔意,欲有带案子一过辞官回乡之意。
我将将兴奋之余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由之争
晏修远走后我便倚在榻上吃着坚果,足尖轻荡在裙摆处,一来一回间起了涟漪,冥帝司却突突在半空中现身道:“你自是在这处悠然自得,可晓得那书生为你肝肠寸断,我在宫门前都嗅得出那股子心伤,忒丧良心!”话毕处不由得啧啧两声,以示自己心中为其的不甘,可怎奈抵不过一捧瓜子壳扫去,换了位置扫了广袖,这凡尘俗世中最见不得酸情的,也不该是冥帝司,我抬了眼眸说:“他此番进宫是为了商量营救栾溪的事情,虽说之前我冒死将她从天牢中救出来,皇帝老没说二话怪罪,可这宗卷上所述的罪名却还是担在了栾溪头上,弄不好太傅府要满门上下赔罪,罪孽太深怨念难除,总该想出个好法子。”
冥帝司听了也赞同,只是还未等他道出个只言片语之时,暖阁外边,便听到崔公公一声通传,竟是多日不见的皇帝老过来了,我一扫衣襟上的果壳,那刚刚还浮在半空中的人,便不知何时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了。
我缓步出去行礼,声音不卑不亢:“仲灵见过皇上,只是圣旨前几日才转到天禄阁这处,不知皇上为何还会大驾于此,莫不是这旨意只是针对臣妾一人而立,与您而言,根本就是个不用守的空幌子”
皇帝老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下,才低声道:“你莫要顽劣,有些时候也该顾念着我的立场。”
我嘴角一撇,这怕才是皇帝老心中所言,到底是帝王,赏花弄月是一个胸怀到了正事又是另一个,活脱脱将一人二面演了个透彻,可也更加让人厌恶,虚假的竟不如九重天真实。
晏修远乘轿到了闹事,金陵城中最为有名的酒楼,只一壶清酒相伴,坐在临街的雅间里自酌,心中每每泛上的酸楚,皆被酒香所压制下去,耳畔处回荡着栾溪于十里坡所说的誓言,转念一变,却又成了方才暖阁中我与他所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一番变来变去,这醉意上了头,他有些混沌了。
忽而侯在酒楼下的小厮跑了上来,见自家大人喝的烂醉如泥,也不知该不该将楼下的信差大人叫上来。
思来想去之间,晏修远又就着酒楼外的风景饮下了半壶。
小厮左右心一横,便抓起了晏修远垂落的手臂,一个用力便将人从椅子上扯落了下来,正正看到了门口的黄衫带刀侍卫,他眼中突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亏得那小厮提醒了两声,方才附身作揖道:“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侍卫正经威严说:“皇上命本将转告晏大人,皇嗣被害一案,洛娘娘已然认罪,罪状于皇后所交,切勿再做徒劳功......”
仿佛就在那侍卫转身的瞬间,晏修远的酒意已清醒大半,忙不迭的追上去,却只扑了个空,只不过传话,又怎能知君意。
可这卷宗之罪一旦认下,纵使后期能够翻案,这太傅府上下的性命又要如何能够保住,晏修远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在酒楼外的石阶上。
皇帝老不
第一百七十五章 悔笔
看着小巷中的热闹逐渐推却,晏修远呆坐许久,恍惚了半响,才发觉已然近至凌晨再没有什么路人,缓慢站起身,一步步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少卿府走去。
他所亏欠的却终是难以偿还。
人海相遇一眼蹉跎,自始孤城十里,却再难抵,侯门似海情缘相合。
一滴浓墨落下,好似也懂得了执笔之人心事,乱了字笺与那处的平静。
皇上何时不能传话来,却偏偏要在他从宫中出来时,方才派近侍找来酒楼说,自古皆是君心难测,可到了他这处却是为了个妃子,善妒成性弃社稷和百姓于不顾,是何用又有何用
晏修远像是失了气力般,一瞬间跌坐在了椅子上,手中那杆雕刻精巧的笔也顺势落在地上,生生从中断成了两截。
仲灵不似栾溪那般,将一众心事悄然藏于心,今日她所说过的一番话必然是真心话,唯有离开她,方才能将洛紫珊从这摊浑水中救出,隐于世间中。
可他的心何在。
不由得望着窗外天边的光亮,他嘴角缓缓荡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抬手研磨执笔书写,字里行间再无往日相识的情分,所留有最多的话,也不过是恩情已报,此后天涯海角勿忘皆作心安。
待那应要所写出的书信写好时,天已然大亮,晏修远唤来府中的小厮嘱咐好,才闭了房门望着半空痴痴想着,若那时,他未曾赶来金陵考取功名,怕是这一众的事情就都没了。
小厮办事快,才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然赶到了宫门口递传信件,又塞了银两,使得那封信传到我的手中时,皆避开了皇后及皇帝老的眼线,甚为得我心意,此番,栾溪见到这信,也就该死心了。
因昨日与皇帝老吵得有些凶,此番出宫时还多少需要避讳些,免得撞上了皇后所立下的种种宫规,只得披了间从未穿过的裘袍,一路骑着马赶到了城外十里坡,见到那处甚为简陋清雅的小居。
一脚从马上落下,我轻轻伸手推了门,方见那屋中缓缓传出炊烟袅袅,不一会便闻到饭香。
那冠起长发的佳人从门中走出,布衣却更为别致,反倒是比那皇城中锦衣貂裘更为合衬,我微微点头一笑想到了从前。
那时我对诸事不解,亏得有栾溪在事事提点才没犯大错。九重天不比金陵皇城里好说话,一步一行都需得看着头顶的女官做,诚然我是个散仙,还是个天生地养的主,那辛苦修为几百年方才得道的仙婢看我就更为的不顺眼,一来二去间结了仇,致使很长一段时间内,浣纱殿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方,亏得昭华庇佑着。
栾溪自以为我是赶来探望,并未想到我会携带晏修远的书信。待布好饭菜看到那份信时,脸上笑容却戛然而止,匆忙间将信封折好放在了一旁,唯有那颤抖不断的指尖,透漏了此时惶惶不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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