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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笙舞的传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高原风轻

    务妮再朝着山上走了几步,前面发生的一切,让她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那棵大大的枫树下,两个仅仅穿着薄薄的白色汗衫的青年,正在用手里的芦笙,学着树上的鸟叫,从而引来了好多各种不同的鸟都飞了过来,也在树林中不同的树上附和着。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住在自己家的两位宣传队员吗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管他们在干什么,人已经找到,务妮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一半。至于他们在干什么,务妮停下来,远远地看着。

    大枫树,才有一些微微的发黄,大片大片的叶子都还是绿的,它枝粗根壮,叶片茂密,远远地遮盖着一大片土地,就连从树下走过的路,也被它遮挡了一大半。旁边的一些小一点的枫树、松树等,疏疏密密、无规则地排开,就像一群听话的孩子,正在听着这棵大树在‘讲故事’呢。

    这棵大枫树,就叫住‘护寨树’,为什么要把一棵大枫树选成‘护寨树’,这有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传说,传说那是族人祖先灵魂的化身和寄托。逢年过节,寨子上还会有人来祭祀的。同时,也是农闲时节,寨子里以及其他寨子里来的青年‘游方’的场所,所以,又叫住‘游方场’。

    ‘游方’也即是‘恋爱’的意思。刚刚长大的务妮,也来过几次,她看到很多大哥哥大姐姐在这里‘游方’后,牵手组成了家庭,带上了娃娃。

    务妮静静




0007、小小锦鸡王(上)
    0007、小小锦鸡王(上)

    务妮这一声不由自主的惊叹,确实把两个正在聚精会神地练舞的小伙吓了一跳。正倒立在陈群肩上的仰亚,差一点就从陈群的肩上摔了下来。

    “啊!务妮,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哼,你俩还说我,我都找你俩半天了,才找到这里,都吓死我了。你俩出来,怎么就没跟我说一声呢”

    “啊啊,我俩出来得早,怕吵醒了你,所以也就没有跟你说。”

    “原来,你俩是来这里练功呀,我还以为是我家条件太差,或者是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好,得罪了你俩,你俩生气,悄悄地走了呢。”

    “务妮,怎么会呢,我俩只是出来练功,过一会就回去了,所以才没有跟你们家说的。”

    “那还差不多。嗳,你俩刚才跳的,是锦鸡王舞吗你俩谁是锦鸡王”

    陈群和仰亚都吃了一惊,说:

    “谁告诉你的,谁说我们是锦鸡王”

    “没有呀,没谁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以前,我听我阿爸说过。”

    “嘘!现在,我们是革命宣传队,不能再说什么‘锦鸡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谁再想当什么‘王’呀之类的,那就是封建思想了。”

    “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再这样叫了。”

    有务妮在,仰亚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练功了。几个人,就不远不近地在大枫树下坐了下来。

    通过一阵聊天过后,几个年轻人也没那么的拘谨了。不知不觉,他们的话题又说到了‘锦鸡王’上。

    再一次听到‘锦鸡王’,仰亚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向一边,眼看着前方。思绪重新又回到五年前——

    再有一个学期就要中考的仰亚,新学期开学已经三天了,可他,还在家里,躺在床上睡懒觉不想起来。

    “仰亚,这报名都三天了,你还不起来去上学”阿妈关切地推开小仰亚的门,说。

    “阿妈,我不想去上学了。”仰亚一点不耐烦地对阿妈说,然后又把被务盖在了自己头上。

    “不想上学,你想干吗你这么小,你能干吗呀”

    “反正,我就是不想上学了。”

    “还不快起来,小心等下你阿爸回来揍你哈。”

    又睡了约一两小时。

    迷糊中,仰亚只感觉到背上一凉。

    “小子,你看看,谁还在家里睡大觉。不想上学是吗,那也跟我赶紧起床,跟我下地干活去。”接着,仰亚的屁股上,就听到一声辣辣的巴掌响。

    仰亚睡意全消,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间磨蹭了半天,躲过在门口抽烟的父亲,悄悄从猪圈边拿起背篓,准备上山。

    “谁叫你上山了,还不赶紧给我拿着书包去学校,还要等我揍你一顿是吗”

    在阿爸面前,仰亚一句自己不敢上学的话都不敢提,只好又懒懒地走回来,提着书包,及不情愿地朝学校走去。

    又一个星期住校回来。晚上,阿爸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一家人在饭桌上,阿爸喝了两口酒,开始向着全家人说话了:

    “亚,现在,国家也开始恢复高考了,我们家虽是农民,虽然家里是穷了点,可是,只要你愿意读书,我跟你阿妈都能够供得了你,再读三年高中,考个学校,出来后,你就可以吃国家粮了,你就可以有工作了。”

    “可是,阿爸,我------”

    “没什么可是的!”两句话,阿爸的语气又开始重了起来。

    “他爸,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说话吗看你,一两句话就把孩子吓得头都不敢抬了。”阿妈在旁边说着阿爸。

    只有仰亚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再也读不进书了。到底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在阿爸严厉而面无表情的监视下,第二天,仰亚来是扛着半袋米,跟着寨子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坐上了那辆唯一的拖拉机。

    再次回到学校后的第三天,仰亚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他们学校隔壁的那个革命宣传队的大门。

    那是他向往了好久的地方。

    好多时候,他都从教室里的窗户里看到,这边院子里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有的



0008、小小锦鸡王(下)
    0008、小小锦鸡王(下)

    “锦鸡王,谁告诉你有锦鸡王的”

    “我爷爷呀,我爷爷就是锦鸡王。”

    “啊,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锦鸡王”

    “我爷爷说了,把芦笙吹得最好,把锦鸡舞跳得最好,就是锦鸡王。”

    “那你知道,怎么才算是芦笙吹得最好,锦鸡舞跳得最好”

    仰亚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好,那你坐下吧,我来告诉你,怎么样才能算是锦鸡王。”

    ——

    其实,你说的也对,只要把芦笙吹到最好,把锦鸡舞跳到最好就可以了,但是,什么才是最好——

    作为一个真正的‘锦鸡王’,首先:

    他必须会吹十八管以上的多管芦笙;

    会吹高排芦笙、芒筒、多管芦笙、小芦笙等十八种以上的乐器;

    多管芦笙中,要会吹出十八种以上乐曲;

    会吹出十八种以上的芦笙音调;

    会用芦笙模仿十八种动物的叫声;

    在芦笙舞中,会模仿十八种动物的动作;

    会跳出十八种跟鸟及动物动有的舞蹈,其中就包括锦鸡舞;

    ——

    陈团长一口气说出了上面这些,把站在一旁的仰亚都听得懵了。说完,陈团长看向仰亚说:

    “上面这些,就是成为一个锦鸡王的条件,没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没有一个长期坚持的过程,是肯定达不到的,有些人,甚至练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仰亚确实曾经听自己的爷爷说过‘锦鸡王’的事,可是,像今天这位大叔说的,他还真是没有听过。

    他很小的时候,是跟着爷爷学过一些芦笙,后来,因为忙天队上挣工分养家,爷爷也就很少吹了。‘锦鸡王’这些‘反四旧’的说法和称呼,也就很少听到爷爷说起了。

    不过,爷爷吹起的那些芦笙曲,就是仰亚童年最好听的音乐。小仰亚吹芦笙时,爷爷的表扬和赞许,就是他童年最好的礼物。

    几年前,爷爷去世了,对于仰亚来说,对芦笙的怀念也就是对爷爷的怀念。所以,一直以来,仰亚都对芦笙耿耿于怀。

    看着眼前这和蔼可亲的大叔,仰亚坚定地说:

    “我能,我一定能。”

    就连陈团长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孩,会有这么大的信心。他还以为,他说了上面这些,早就能让仰亚知难而退了。现在,陈团长看着仰亚坚定的眼神,他也相信,眼前这个男孩,能行!

    陈团长站了起来,拍拍仰亚的肩膀。

    “好,我也相信你能行。我答应收下你了,不过,不是现在。等你这个学期考完试,如果真的没有考取高中,你就到我们这里来,好吗到时,我一定上门去跟你阿爸阿妈说。”

    “不,大叔,我就想现在来。”

    虽然一直到最后,陈团长也没有答应仰亚马上就进入宣传队,可接下来仰亚在学校的表现,不是上课听不进去,就是逃课。就连在家里,阿爸的巴掌和追着他打的扫把,也没能让仰亚坚持到期末考试。陈团长又亲自上门去说了好几次,阿爸阿妈才终于同意仰亚来到了陈团长这里。

    仰亚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行业,他也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从进入宣传队的第一天起,仰亚就像一只放回大自然的鸟、一条游回大海里的鱼,对于这一行,他如痴如醉。

    那些对于别人来说都是困难的问题,放到仰亚这里,却是他前进的游戏。他根本就不用陈团长和团里的几个老师为他担心。只要老师们安排下的任务,仰亚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即使有时,一些高难度、高深的东西,仰亚一时间做不来、理解不了,他也总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反复的琢磨而达到老师们的要求。

    ——

    三年的时间,仰亚硬是把别人起码要十年甚至更多时间才能达到的水平,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就在三年后的一次全县文艺宣传比赛中,仰亚最



0009、春心初动
    0009、春心初动

    第二天晚上的演出照常进行。

    当所有的演出结束,差不多已经晚上十点过了。生产大队队长以及队里的干部一起,照常走向台来,给所以的演员一一握手后。

    后台里,准备的简单的宵夜也端了上来。

    仰亚和陈群卸好自己的妆后,一边端着简单的汤面,坐在后台的凳子上,一边吹吹晚上的夜风。一场演出下来,确实是一身的汗水。

    各处的人都慢慢地散了,按照昨天的安排回到各自住宿的农户家。

    仰亚和陈群走出化妆间,朝着那条石板路上走去。

    前面的一棵大树下,有微微的灯光。

    是谁还在慢慢地往家赶吧!

    “陈群哥,你俩快点呀,我都等你俩好久了。”

    “啊务妮,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怎么不早点回家”

    “我不是为了等你俩吗我在这里等你们俩,就用不着再叫队长大叔送了呀。”

    “不用送呀,我们已经知道你家了,自己回去就行了呀。”

    “我不刚刚看完你们的演出吗所以,就等等你们,一起回去呗。”

    三个年轻人,也不用太多的客气,一起沿着石阶,慢慢地朝家走。

    “陈群哥,你们跳的舞真的好看。”务妮走在中间,对走在后面的陈群说。

    “我嘛,跳的一般般,我们仰亚才是跳得最好的。”

    “是呀,我也觉得他跳得最好。是不是,仰亚”

    “没有呀,平时,我们也就是这样跳的呀。”前面的仰亚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

    “好就是好嘛,仰亚,你也不要太谦虚了。”

    ------

    回到了家,洗漱好后,各自回到了要住的房间。

    务妮的房间里,那盏微弱的光灯下。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阿爸阿妈早早地就睡下了。

    白天一天的劳作,今天是最后一天,已经把田里的谷子收割完了,但也累得够呛。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去看队里的演出。

    务妮对着跳跃的灯光,她的心也一直在不停地跳跃着。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地发烫。没办法,务妮只好拿过一旁的绣花笸萝,取出里面的绣片,慢慢地绣着。

    以前,每个晚上,阿妈都要在灯下绣绣片,一片片绣片,都等着务妮在做新嫁娘的那天,给她做成崭新的盛装嫁娘服。

    去年,务妮初中毕业回到家,才慢慢地跟着阿妈学绣花。慢慢地,她也能绣一些简单的图片了。能在自己的新嫁衣上,装订上自己绣出的图片,那才是一种自豪。

    务妮拿起那还没有绣成的绣片,可今天,怎么也绣不好。不是让针扎到了自己的手,就是花线的走向一点都不整齐。绣了几针,务妮不满意地又拆了下来。

    一连几次,她连一个花瓣都没能绣成。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那是仰亚的身影,从第一次在路上因为让车摔倒后的吵架,到第一天晚上队长大叔带着他走进自己的家;从舞台上那个活泼的身影到大枫树下那个白色汗衫舞动的身姿,再到那无意间相互对上的目光。

    ‘锦鸡王’,这个神秘的名字,早就让务妮有所向往,务妮在自己的心里想像了多少次。今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这么年轻、健壮而充满青春活力。

    当绣花针再一次扎到自己的手上时,务妮才从自己的想像中回过神来。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自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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