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天下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夜呐
“没了迦楼战神这个名号压身,他应当是快活的。”奈何天看向窗外,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一身灰扑扑的羽毛。
不像宫中豢养的珍禽那样光鲜亮丽,衣食无忧。
努力扑腾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可它看起来,很快活。
南宫从没来过这个武斗场的后台,或者说,是地牢,脚步却没有分毫犹豫。
仿佛有什么在指引他前行。
的确有什么在指引他前行。
女子不是这里唯一的女人,却是唯一的女剑客。
往日也有女人送往这里,花枝招展,风情万种。
可是无论打扮的多漂亮,也不过是为了讨好男人。
她不同,她来这里,是为了打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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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有单独的房间,独特得显眼。南宫很容易就找到她。
她的房间,很少有人会进来,所以当南宫走进来时,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眼中,也应该只有她。
可是她看了他很久,却无法从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眼里只有剑。
那一把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大剑。
“你是谁”她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面对你,我应该是谁。”他的样子不像是敷衍,也不像说谎,反而是在十分仔细的思考,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谁便是谁,和我是谁有关系吗”
“有关系。”
“我是苁蓉,你是谁”
南宫思索片刻,“苁蓉”这个词常见,名字却不常见。若是故人,应当不那么容易忘记。
他应该是不认得她的。
但是他认得这把剑。
“这是我朋友的剑。”南宫说。
“这也是我朋友的剑。”苁蓉说。
“你这位朋友呢”
“他说,他要去了结一段恩怨。临走时,他留下这把剑,还叫我来长安。”
“来长安找谁”
“他说我到了长安,会有人来找我。”
南宫走向这把剑,细细摸索,苁蓉也不阻他。因为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份难以抑制的感情。
他和他,应当也曾是生死之交。
南宫看得很仔细,他从未碰过这把剑,却清清楚楚记得这把剑的样子。
那个人,每次挥剑,他都在他身边。
那人说,这把剑很重,但是只要每日挥舞上一千次,便不会觉得重了。
他也曾问南宫,要不要挥一下试试。
南宫总是笑而不语。
可是现在,他多想挥一下试试。
“他说的没错,认得这把剑的人,一定会找你。这把剑,你保管的很好。”南宫说,“这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苁蓉说:“不重要。”
第十四章 大梦十年觉(五)
南宫进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送苁蓉回将军府,给她安排住处,还陪她吃了一碗汤圆。花了不少时间。
对于神农皇帝的召唤,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这是大大的不敬。
刚好,他也从来没有尊敬过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周开国皇帝。
不上朝的皇帝,很难让人尊敬。
迦楼入侵,他不在。
天下大旱,百信食不果腹,他不在。
政权变更,权臣谋反被镇压,他还是不在。
这一年,南宫只有十六岁。他听说,迦楼的皇帝也是在这一年继位。
迦楼的威懿皇帝有着很不错的名声。都说他爱民如子,勤政爱国。
和这位不理朝政的神农大帝完全不同呢。
南宫苦笑着摇头,他回大周的时日不长,屈指一算,也不过三年。
这三年,国内发生过很多事,譬如权臣刘三石谋反,却被那几位一向合不来的开国元勋一同镇压,其功效之显著,处事之神速,责罚之残酷,直接将那旧贵族趁着君王不理朝政而蠢蠢欲动的谋反之心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一点,倒是令南宫十分意外。
这一班老将的衷心,是多么难得的瑰宝。
所以,神农皇帝才敢放下江山,放心的交给他们打理吧。
可是今天他回来了,却不知为何,南宫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
大周要乱了。
大周皇宫是前朝修建,神农称帝恰逢大旱,其本人也不喜浮华,便不改分毫,原样保存。
南宫从马车上下来,举步进宫,四周雕梁画壁,白玉参差,宫阙楼宇纵横交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可是再美的景,见多了也会平凡。
面对这些,南宫视而不见,直接来到炎华殿,这是文武百官上朝议事的地方。
此刻,群臣噤若寒蝉,神农大帝坐在宽大的皇位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南宫从正门进入,虽然步履轻盈,但是这里实在太安静了,还是发出了声响。
百官面朝着皇帝,无人敢回望来者,只是不乏幸灾乐祸之人,暗暗诅咒这迟来的倒霉鬼。
无人理会,却恰恰从了南宫的心意,他低调的侧身融入群臣之中,就像杯酒入海,枯叶藏林,消失不见。
众人都低着头,皇帝也闭着眼,南宫偷偷望去,打量这位神秘的君王。
他的头发虽然紧紧的扎在皇冠之下,却是油腻凌乱的结团,一看便知好些年没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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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的确好些年没有洗过头发。
形容枯槁,脸色憔悴得发灰,传说这一年他不过三十余岁,却已经满脸褶皱。
悲伤的人,总是显得憔悴。
憔悴久了的人,总是显得苍老。
南宫正看着,神农却忽然睁眼,看向南宫。
这一刻,南宫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他的脸色涨的通红,却无法挣脱。
这本是一种痛苦的感觉,南宫却感到异常的舒畅。
外气无法入体,体内却似有一股洪流在奔腾,从他的奇经八脉中一路游走,竟是在为他打通经络。
只是片刻,这种感觉就从他体内抽离,他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却浑身乏力,顾不得还在朝堂之上,瘫软在地。
“扑通”一声倒地,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看向此处。
白离尧统帅三军,封号开疆元帅,位于武臣之首,自然站在第一排。回头看去,见南宫瘫软在地,又见那一缕契机牵引,慢慢回到神农体内,这令神农看上去又虚弱了几分。
他立即明白其中缘由,当下跪拜道:“多谢。”
神农即位后便不理朝政,平时议事就像吵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谁还有力气撒泼听谁的。宫廷中尚无礼法,武将说话更没规矩。
这看似无礼的一句“多谢”,却最合神农大帝的胃口。
他知道,自己荒唐了十年,这些人却还把自己当兄弟。
他也学着白离尧的语气,起身对满朝文武说了一声:“多谢。”
新进的臣子不明何意,只是屈身跪下以示感激。一班跟了他近二十年的老臣却已老泪纵横,齐声道:“多谢。”
而后再无话语,天子动情,谁敢扫兴
良久,一位年过耄耋的老臣须眉白发,从人群中走出。
他是当今丞相,名为张叙丰,众人失态,年纪最大的他自然责无旁贷的出来控制场面。
毕竟,再不议事,老眼昏花的一帮老臣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圣上回京,普天同庆。君臣互泯,感人肺腑。只是不知,所谓何事。”
文成说话和武臣显然不同,既要简
第十五章 大梦十年觉(六)
南宫回府已是深夜,神农大帝留下的难题,不需要他来解答。
他也没兴趣解答。
他有兴趣的,是府中那个爱吃汤圆的女人,和她那把剑。
此刻,更让他有兴趣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当然不喜欢男人,可这个男人却让他喜欢。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面若刀削,却仿佛是个随和的人。
他就这样坐在将军府的门口磨刀。
一推,一送,一柄两尺长的漆黑短刀,似乎被黑夜吞噬了。
或者,是这把刀吞噬了光。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在磨刀。”南宫说。
“这把刀磨不好。”那人说。
“那你为何还要磨”南宫说。
“现在磨不好,以后总会磨好的。”
南宫走近他,细细打量这把刀。
这是一把平凡无奇的刀,只是看起来断了一截。浑身漆黑,没有刀锋。
“这把刀为何只有半截”南宫说。
“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样好奇的人”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那不是很好吗人生若总是在意料之中,那还有什么乐趣。”
人生若总在意料之中,那还有什么乐趣。南宫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竟觉得他说的很对,无法辩驳。
他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然后说:“这个国家想杀你的人不少。”
“这个天下想杀我的人更多。”
南宫忽然发现,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似乎有许多不那么让人开心的过往。否则,他怎么将如此令人绝望的话,玩笑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那人见他不说话,便主动问道:“你可认识这把刀”
“不认识。”并非嘲讽,南宫真的不认识。他只认得剑,且只认得一把剑。
那人说:“这是昔年刀绝傅雨雪的黑断刀。”
南宫说:“不知道。”
那人说:“你的确应该不知道,于这世间而言,他已经消失二十二年,二十二年的时间,足够让人忘记太多的事,和更多的人。”
南宫说:“但是对某些人来说,有些人是永远无法忘记的。”
那人说:“听起来你像是某些人。”
南宫说:“听起来你也有个有些人。”
那人说:“也非是有些人,不过是一人耳。”
南宫说:“便是这傅雨雪”
那人说:“便是这傅雨雪,他是我的父亲。”
南宫说:“他为你留下了这把刀。”
那人说:“有些人又为你留下了什么”
“一把剑。”南宫说,“和一个女人。”
却说那白离尧和张叙丰一武一文,常常因政见不和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可是私下里却是跨年至交。
昔年一众老将随神农打天下,白离尧多次救张叙丰于危难之中,而张叙丰的神机妙算也常令白离尧旗开得胜。
那年一场惊险绝伦的恶战,亏得张叙丰机关算尽,白离尧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求得一线生机。待到率师回营,却见操劳过度的张叙丰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已近不惑的白离尧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呼“老张!老张!猪娘养的老张别死啊!”
而一旁那个已从少年长成青年,却仍旧笑得的玩世不恭的像个傻子的煎熬男子,喊道:“白小狗,你喊什么呢。你忘了你老子我是干什么的了,你们想死,都得先问问老子。老子不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死。”
张白二人,对少年的话,总是记得清楚。那个惹人喜爱的顽劣少年,就靠着这些不正经的混话,骗得一群赤胆忠心的人中俊杰,为他出生入死。
可如今,他说却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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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啊,连死,都要死出一番俏皮。可那些总是宠溺的配合他玩笑的忠臣良将,亦或可称之为长辈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帝业大成,武将喜欢威风,文臣却知功高易震主,张叙丰这些年过得十分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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