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中的失落
吴宗睿不想进入开封府城,无奈选择大年三十继续赶路。
眼下唯一的难题是黑子。
黑子独身一人,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父亲一年前走了,昨日母亲也走了。
黑子的饭量惊人,一顿饭竟然吃下了四十多个馒头,让吴宗睿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压根不敢相信。
吴宗睿与黑子素不相识,能够出手帮助,已经仁至义尽。
官道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商队了,孤身赶路,会面临不少危险,好在马上就要进入北直隶境内,到时候吴宗睿会雇佣马车,乘坐马车赶路,那样安全很多,黑子的饭量大,一身力气也不小,带在身边有好处,吴宗睿有着举人的身份,为黑子弄到路引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很短的时间之内,吴宗睿就下定了决心。
“黑子,你有名字吗。”
“没有,村里人都叫我黑子。”
“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啊。”
“回老爷,村子里没有多少人了,都跑出去找吃的。。。”
“大过年的背井离乡,也是逼的没有办法,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我去讨饭,给人家做事情,我有力气,我能够扛两石粮食。。。”
“大过年的,你到哪里去找事情做,就你这副身体,哪家能够承受,算了,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黑子马上转过身子,咚咚的给吴宗睿磕头。
其实黑子还挺机灵的,并非是莽汉。
“黑子,你姓刘,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做刘宁吧。”
说到这里,吴宗睿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形,他想到了穿越之前的那一幕,想到了关系最铁的朋友刘宁,往事已经不可追。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我有名字了,我叫刘宁。”
“刘宁,今后不要叫我老爷,我比你还小三岁,叫我老爷人家怎么看。”
“是,不叫老爷,叫少爷。”
吴宗睿的嘴角再次出现一丝的笑容,看样子刘宁真的挺机灵,若是有机会读书,一定是有前途的。
“刘宁,我要赶赴京城参加会试,路上不能耽误时间,你跟在我身边,务必要守规矩,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脑子里多想想,若是做错了事情,我是要惩戒的。”
“知道了,刘宁今后做任何事情,都听从少爷的吩咐。”
“好了,你起来吧,不要老是跪着,今后也不要轻易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刘宁见到少爷,还是要跪下的。”
官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大年三十万家团聚,就算是土匪,也要过年。
吴宗睿骑马沿着官道慢慢前行,刘宁跟在身边,伸手拉着缰绳。
刘宁的个子有些高,只是身子骨有些单薄,可能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吴宗睿想过了,到了下一个集镇之后,给黑子买几身衣服,老是这样衣不蔽体肯定不行,至于说黑子的饭量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半大小子吃死爹娘。
“刘宁,村子里去年和今年的收成如何啊。”
刘宁的神情迅速的暗淡下来。
“少爷,去年和今年,田地里没有什么收成,交租子都不够,去年我爹饿死了,今年田地里还是没有什么收成,交不上租子,我娘又饿死了。”
“怎么,你家里没有田地吗。”
“早就没有了,我们种的是蔡家的田地,我已经拼命了,人家犁田都是两边,我三遍,可是粮食种下去,看不见一滴雨水,我有力气,拼着命挑水,到后来人吃的水都找不到,谁还会准我往田地里挑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田里的庄稼干死。。。”
说到这里,刘宁有些哽咽了。
吴宗睿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段惨烈的历史,他是知道的,天启七年到崇祯二年,连续三年的时间,陕西大部分地方,以及河南部分地方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朝廷和官府的救济杯水车薪,一些地方出现人食人的惨状,也正是在此等的情况之下,走投无路的农民,聚集到一起造反了。
刚开始爆发的农民起义,并非是想着推翻大明王朝,他们只是想着有饭吃。
“刘宁,跟在我的身边,回家的可能性很小了,你会想家吗。”
“不会了,爹和娘都死了,村子里饿死了好些人,我回家也是饿死。”
。。。
刘宁走路的速度很快,骑在马背上的吴宗睿,有时候冻得瑟瑟发抖,衣不蔽体的刘宁,额头上居然出现了汗滴。
午时吃饭,刘宁一口气吃下十个馒头,两块熟肉,看样子还没有吃饱,吴宗睿仅仅吃下去两个馒头,半块熟肉。
可能是看见吴宗睿吃的太少,刘宁不好意思继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吃饭之后,刘宁的精气神上来了,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这让吴宗睿难以想象,他很清楚,很长时间以来,刘宁都没有吃饱过,其父母饿死,与刘宁饭量大有一定的关系,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肯定是将少得可怜的粮食留给刘宁,自
第五十三章 干净利落
吴宗睿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拔出两柄雁翎刀的时候,刘宁的腿都在打颤了。
吴宗睿狠狠的瞪了刘宁一眼。
“缰绳绑在柱子上,关门,拿着雁翎刀,跟我到后面去。。。”
“少爷,我、我怕。。。”
“你要是害怕,现在就逃命,离开这里,有多远跑多远,我不怪你。”
刘宁的脸一下子红了,快速的拴好缰绳,关上门,接过了雁翎刀,用力的捏住刀把。
“不用惊慌,我们可能遇见土匪了,现在是你死我活,我们就算是这个时候离开,最终也会被他们追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少爷,我、我不怕,我听您的。。。”
吴宗睿的目标是后院的厨房,这是直觉。
“老、老大,你、你说什么,有人来住店。。。住什么店啊,老子去一刀、一刀宰了,什么事情都、都没有了。。。”
“胡闹,看看你们,都喝的不省人事,这里是集镇,我们动手惊扰了其他人怎么办,你们赶快醒酒,我来想办法,稳住他们,别说,那个俊小子是肥羊。。。”
厨房里面传来女子的哽咽声。
“小妮子,敢闹我杀了你。。。”
哽咽声很快消失。
守在门口的吴宗睿,身体微微的颤抖,他不知道厨房里面有多少人,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就是土匪,不知道为什么到集镇来了,这家客栈没有关门歇业,遭遇了土匪。
“你们快点,我先去稳住那俩小子。。。”
脚步声传来,吴宗睿手中的雁翎刀,已经举起来了。
没有丝毫退路了,若是等到厨房里面土匪醒酒,他和刘宁死无葬身之地。
出去呼喊人来不成立,也不见得能喊到人,寻常百姓谁不怕土匪。
看见吴宗睿举起了雁翎刀,刘宁的脸色愈发白了。
“吱呀。。。”
厨房门被拉开,一个身影出来。
“嗖。。。”
雁翎刀朝着身影脖子的方向而去,又稳又准。
一缕鲜血瞬间喷射出来,络腮胡壮汉捂住了喉咙,看着眼前的吴宗睿和刘宁,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没有等到壮汉有其他的动作,吴宗睿手中的雁翎刀再次挥舞,这次是朝着壮汉的脑袋而去,下手必定是杀手,不能让对手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倾尽全力的一刀,几乎将壮汉的天灵盖掀开。
壮汉倒在地上,双脚乱弹,鲜血四溅。
跨过壮汉的身体,吴宗睿进入厨房。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三个衣裳不整的壮汉趴在桌上,两个在打熟睡,一个醉眼朦胧,桌上摆满残羹剩菜,几个大碗以及两坛酒放在桌子旁边,一个上衣敞开、都露在外面的女子,趴在厨房角落的地方,瑟瑟发抖。
屋子四周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大、大哥,怎、怎么了。。。”
醉眼朦胧的壮汉抬起头,刚刚门口扑通的声音,他听见了,不过没有特别在意,只不过厨房门口吹来的冷风,让他略微的不舒服。
眼睛有些红的吴宗睿,举起了手中的雁翎刀,狠狠的砍下。。。
。。。
一刻钟时间过去,脸上带着血渍的刘宁,仿佛变成了木偶,呆呆的站在原地。
四个土匪,已经变成了四具尸首,吴宗睿动手解决了两人,其余两人刘宁动手斩杀,这两具尸首上面有太多的血口子,刘宁没有杀过人,不知道如何动手,挥舞着雁翎刀一阵乱砍。
看着发呆的刘宁,气不过的吴宗睿一脚踢过去。
“发什么愣,收拾尸首。。。”
说完,吴宗睿走到了女子的身边。
这个女子应该是客栈掌柜的女儿,明显是遭遇到土匪的侮辱。
“噗。。。”
没有等到吴宗睿开口说话,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子扑到了吴宗睿手握的雁翎刀刀尖上面,刀尖穿过了女子的身体,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来。
。。。
一共六具尸首,其中四具土匪的尸首,一名老者的尸首,一名女子的尸首。
老者的尸首是在柴房发现的。
土匪携带了五个包裹,包裹里面有五十多两碎银子,一些铜钱,一些衣物,柴房的旁边,栓着一匹蒙古马。
看见这些包裹和蒙古马,吴宗睿已经明白,这是一股流窜的土匪,没有固定的住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路过这个集镇,进入到这家尚未关门的客栈,杀死了掌柜,侮辱了掌柜的女儿,准备在这里大吃大喝一番,稍微歇息就离开的。
四人之中的老大,谨慎很多,虽然喝了一些酒,但没有喝醉,离开厨房到前面去,要么是准备关门的,要么就是搜刮钱财的。
偏偏这个时候,吴宗睿和刘宁误打误撞进来了。
报官是不可能的,人全部都死了,就算是吴宗睿有着举人的身份,能够说清楚客栈里面发生的事情,可到了官府之后,谁知道会耽误多长的时间,再说了,掌柜和女儿全部都死了,土匪也死了,报官也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刘宁,在后院挖坑,挖大一些,将所有的尸首都埋了。”
“少爷,我、我们不报官吗。。。”
“多什么嘴,听我安排就是了。”
刘宁点点头,到后院去挖坑。
后院有个很小的菜园子,锄头放在柴房,刘宁去拿锄头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吴宗睿离开厨房,走到前面去。
客栈很小,仅有两个客房,左边的房屋,应该是父女两人安歇的地方。
走进左边的房屋,外间有一张床,里间有一张穿,收拾的都还干净。
吴宗睿摇摇头,从床上撤下垫着的白布,白布下面的棉絮露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有忍住,这哪里是棉絮,黑黑的、薄薄的,
第五十四章 京城
穿越后的第一个大年三十,过得如此血腥,这是吴宗睿万万没有想到的。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吴宗睿就起身了,在客栈四周仔细检查了一番,看看是不是还有异常明显的血渍,一些能够掩盖的地方尽量的掩盖。
来到后院,吴宗睿对着掩埋父女两人的地方稽首行礼。
忙完一切,吴宗睿牵着蒙古马,刘宁牵着西南马,带上所有包裹,以及缴获的两柄雁翎刀,离开客栈。
刘宁将客栈门锁上,转身准备将钥匙递给吴宗睿,看见吴宗睿的神情,楞了一下,转手将钥匙丢掉,这家客栈,他们不会再来,要钥匙有什么用。
集镇还很安静,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是要守夜的,寅时过后才能够睡觉,此刻绝大部分的人家都在熟睡之中。
蒙古马比西南马高不少,耐力强劲,有了这匹蒙古马,吴宗睿不需要乘坐马车了,至于说蒙古马的来历,他有着举人的功名,骑乘蒙古马不算什么。
刘宁是不会骑马的,西南马的任务就是托运所有的行李。
穿着绸布棉服的吴宗睿,尽管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的神情,可已经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气质,牵着西南马的刘宁,穿上了厚厚的棉服,脸上也有了精气神,两人行走在官道上面,来往之人看见后,脸上都带着恭敬的神情,远远的就避开了。
离开集镇好远了,路上一直都很平静。
马背上的吴宗睿,禁不住苦笑,他还是想多了,客栈的门已经锁上,表明客栈里面无人,大过年的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尸首全部都埋在后院的菜地里面,就算是腐烂,也不会传出什么味道,开年之后,就算是客栈没有开门,周遭的人也不会注意,也许是客栈的掌柜不愿意做了。
也许数月,也许一年,等到周遭的人感觉到奇怪,进入客栈,同样什么都不会发现。
此事也许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了。
正月初四,吴宗睿和刘宁进入了北直隶所辖大名府的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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