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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当官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卓牧闲

    “那要不要邵伯提人”

    “去自然是要去的,要是不去把人犯提回来,今后不但河道衙门不会再把我们运司放在眼里,连那些州县再遇上这种事都不会差人来运司禀报。这就跟姜堰被方士枚那个败家子让给吴吏目一样,一旦既成事实这查办之权就收不回来了。”

    王千里晓得那个姓许的不是个善茬,提醒道“可韩老爷您现在要养伤”

    “我肯定是不会去的,但我可以差人去。”韩秀峰想了想,不禁笑问道“青槐,千里,要不你们二位帮我走一趟”

    “我们去算什么,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姓许的一定会刁难。”

    “韩老爷,我们不是不想为您效力,而是担心办不好这差事,会误了您的事。”

    “郭大人的印没带走,你们要是愿意帮这个忙,就先去泰州找长生,让长生找郭大人的幕友帮你们颁一份帮办盐捕营营务的公文,这不就名正言顺了。至于那个许乐群,他现在还不敢刁难你们。”

    “他怎么就不敢刁难”余青槐下意识问。

    “你想想,他才投奔杨以增几天,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张狂。更何况你们二位也不是一般的士绅,你们的顶带跟我的顶带一样是圣上钦赐的,就算杨以增见着你们,也会喊一声余老弟王老弟。”

    “可是”

    “没啥可是的,又不是让你们就这么去,而是让你们拿着公文带着兵去的,等会儿让大头和吉二吉二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

    “提到人之后呢”

    “押往泰州,交给长生。”

    余青槐静极思动,也想出去看看,不禁笑道“既然没什么好担心的,那我和千里就走一趟。”

    让他倍感意外的是,韩秀峰突然话锋一转“青槐,千里,我之所以让你们去,不只是让你们帮着提人犯,也是想请你们二位借这个机会帮我去看看许乐群手下拢共有多少乡勇,那些乡勇到底能不能战,再帮我打探打探杨以增到底是不是真器重他,会不会真重用他”

    余青槐反应过来,连忙道“晓得,我会打探清楚的。”

    王千里也意识到知己知彼的重要性,但当着钰儿和翠花的面不好多说,看着韩秀峰拿起的第二封书信问“张光成说了些什么”

    “两件事,一件事是泰州现而今是人满为患,不但来了好多逃难的商人和百姓,还来了好多官。扬州被贼匪占了,运河梗阻,扬州关的那些关卡就算没撤也收不着税,但扬州关监督、帮办委员和那些税吏税卒还在。现在监督署也跟运司一样移驻扬州了,那些税官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韩秀峰看了看信,接着道“道光二十年恩科进士,被道光爷钦点为一甲第一名的状元李承霖也从镇江逃难到了泰州。说起来巧了,道光二十三年,他曾外放去广西做过府试主考,而江宁城里的那位洪天王正好去考过,结果没考上。真要是考上了,那他就是匪首洪秀全的座师。你们说巧不巧,好不好笑。”

    “还真巧。”余青槐忍俊不禁地说“他要是那会儿让洪秀全考上秀才,姓洪的也不至于造反,我大清也不至于被姓洪的折腾成这样”

    韩秀峰轻叹道“连你都这么想,京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估计一样会这么想。我敢打赌,李承霖这两年过得一定是寝食难安。”

    “这也不能怪他。”王千里虽然只是个花银子捐的监生,但一样是读书人,自然要帮读书人说话,他不但听说过李承霖,还晓得李承霖的许多事,竟眉飞色舞地说“要论读书考功名,这位李老爷堪称我辈楷模。据说他三十岁时还是个童生,然后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道光十九年府试考中秀才,紧接着乡试中举,还是经魁乡试前五,一中举就进京会试,不但中式还被道光爷钦点为状元。从府试到被钦点为状元,前后不到一年,正所谓读书三十年,发达八个月”

    “这位李老爷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余青槐接过话茬,笑看着韩秀峰道“听说他会试名次并不高,殿试时的文章做得也不是最好。道光爷之所以钦点他为一甲第一名状元,是因为那年直隶大旱,不但成千上万亩地颗粒无收,连京城的百姓都快没水吃了。见这位李老爷的名叫承霖,字雨人,全带着雨水,道光爷想图个吉利,御笔一挥,状元就是他了”

    韩秀峰忍不住笑道“还有这奇事”

    “韩老爷,我也是道听途说,但话又说回来,人家能乡试中举,能会试中式,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倒是。

    “对了韩老爷,您刚才不是说还有件事吗”

    “哦,差点了。”韩秀峰放下信,苦笑道“张光成说他爹从我们回去之后又病了,他已经差家人去如皋请骆神医,不晓得能不能请着,也不晓得请着骆神医之后,骆神医能不能跟上次一样妙手回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海安不比泰州,与失陷前的扬州更无法相提并论,既没戏园茶楼,一样没澡堂子,就算想过也过不上那种“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生活。所以镇上人晚饭都吃的早,天没黑就烧好吃完了,天一黑就洗脚上床睡觉。

    任雅恩不太习惯睡那么早,也不想省那么点灯油钱,跟往常一样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卷书,泡着脚。

    余三姑往木盆里加了点热水,拿起针线凑到油灯下一边纳起鞋底,一边又跟坐在对面绣手帕的钰儿问这问那。

    “今天真没什么事,你又不是不晓得,韩老爷一点不像官居从五品的大老爷,不光没架子,也没多少公务。送走那个杜老爷,回来跟余老爷王老爷说了一会儿话,就坐在院子里看书,一直看到太阳快落山。”

    “韩老爷跟余老爷和王老爷都说了些什么”余三姑好奇地问。

    “能说什么,自然说公事,公事能告诉你吗”钰儿抬头笑看着她反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没多少公务吗”

    “我是说过没多少公务,但没说一点也没有”

    余三姑意识到说不过眼前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继女,可又觉得不说点什么没意思,禁不住又问道“就没一点稀奇事”

    任钰儿被问得不厌其烦,干脆放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旋即笑道“稀奇事没有,好笑的事倒有一件。”

    “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事”

    “韩老爷不是认我做义妹,让我喊他四哥吗,下午翠花也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听我喊四哥,就问韩老爷她能不能也喊四哥”

    “韩老爷怎么说”余三姑急切地问。

    任钰儿吃吃笑道“韩老爷说也不是不可以,说她要是愿意嫁给大头,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喊。别看翠花平时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可听韩老爷这一说,她羞得面红耳赤,竟扔下手里的东西跑了。”

    余三姑忍不住笑道“韩老爷也真是的,怎么跟翠花开这玩笑,不管怎么说翠花还是个黄花闺女。”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任钰儿竟又说道“我见她跑了,担心别人会误以为韩老爷欺负她,赶紧去追。也不晓得她究竟有没有裹脚,跑起来飞快,我追了半天才追上。没想到她一见着我,就把我拉到角落里问,韩老爷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韩老爷的话能不能当真”

    “这疯丫头想男人了”

    “三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想男人了,多难听。”

    “我没读过书,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会说话。说正事,翠花那丫头是不是真喜欢大头”

    任钰儿托着下巴喃喃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我哪晓得。”

    余三姑放下鞋底道“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真假。”

    “怎么就不会有假,你想想,大头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正六品千总听他们中午吃酒时说,大头跟韩老爷这些年,不但做上了官连银子都没少赚。翠花要是能嫁给大头,不就成官太太了吗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大头这个人,还重要吗”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余三姑越想越兴奋,竟回头道“老爷,你是不晓得,别看翠花她爸是个瘸子,心眼却不比别人少。翠花她妈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连买把韭菜都斤斤计较,镇上谁不晓得他家人最会算计”

    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任雅恩之前是从来不听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但自从女儿去韩老爷那儿做事之后,他表面上跟往常一样该看书看书,该泡脚泡脚,而事实上却在偷听余三姑和女儿的话。

    他故作楞了楞,随即放下书敷衍般地问“是吗”

    “骗你做啥,他家会算计是出了名的。”余三姑想想又说道“不行,我明天得去提醒下韩老爷,可不能上这个当”

    任雅恩连忙道“三姑,我晓得你是一片好心,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去提醒不就是坏人家的好事吗再说这只是个玩笑,韩老爷只是随口一说,你还能当真”

    “是啊三姑,可不能去跟韩老爷瞎说。”任钰儿真后悔告诉她这些,担心她真跑去乱嚼舌头,想想又说道“再说大头脑子本就不太灵光,能娶到媳妇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会嫌这个嫌那个。”

    “你晓得什么”余三姑急了,站起来道“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自然是看不上大头千总的,乡下的闺女可不这么想。这年头,好人家有那么好找吗大头千总不但是官,不光有钱,人还老实,嫁给大头千总只会享福,不会吃亏”

    “这么说大头还挺抢手”

    “你才晓得,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天大的便宜可不能让翠花给占了。老爷,我明天一早就回娘家,我有好几个堂妹表妹呢,哪个不比翠花好看,哪个干活不比翠花利落”

    “三姑,你这是想做媒婆”任雅恩哭笑不得地问。

    “给自个儿家人说亲怎么了,难不成我还怕人笑话。”

    “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余三姑越想越觉得不能错过这个让堂妹或表妹嫁给官老爷,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叉着腰窃笑道“翠花个死丫头想草鸡变凤凰,不就是占着个什么什么,钰儿,就是你前天说的什么什么月的。反正她不就是捡了个便宜,能在韩老爷身边做事吗。明天我就把我那几个堂妹表妹全带镇上来,让她们全是伺候韩老爷,不要工钱都要去。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到时候韩老爷就晓得让谁嫁给大头千总最合适”

    任钰儿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对对对,就是这个月,怎么也不能让翠花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给抢了”

    “可大头只有一个,你也用不着把你那些堂妹表妹全带来。”

    “大头千总是只有一个,但把总、外委千总、外委把总和什么额外不是有几十个吗远的不说,吉大还没娶婆娘吧,吉二也没娶。他们现而今全做了官,只要嫁给他们不就成官太太了。”想到堂妹表妹加起来拢共只有六个,其中一个今年才十岁,余三姑又说道“这可不是件小事,我明天要回去跟六爷说说。”

    想到她要做那么多人的媒,而且想拦也拦不住,任钰儿悔之不及,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任雅恩。

    任雅恩岂能不晓得要是由着她胡闹会被人笑话,但想到这媒真要是做成了就算被镇上人笑话又怎么样,干脆再次捧起书道“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别问我,我还是读我的圣贤书吧。”

    “爸”

    “怎么了”

    “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

    任钰儿急了“管三姑啊,爸,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管我”不等任雅恩开口,余三姑就不快地问“大小姐,我余三姑又怎么你了,还让老爷来管我。你干脆让老爷打死我,干脆让老爷写封休书,把我休了算了”

    “瞎说什么呢,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房歇息吧。”任雅恩再次和起稀泥,放下书拿起擦脚布,把脚擦干净,然后穿上鞋头也不回地走进东厢房。

    与此同时,韩秀峰正坐在保甲局“大堂”里跟顾院长下棋。观棋不语真君子,方士枚就这么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将”顾院长啪了一声又落一子。

    韩秀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老帅”这次真在劫难逃了,不禁抬头笑道“姜果然是老的辣,顾院长,秀峰甘拜下风。”

    “这都是小道,不足挂齿。”顾院长摆摆手,旋即回头笑道“方老爷,韩老爷也下累了,要不你换韩老爷跟顾某来一局”

    方士枚急忙拱拱手“不敢不敢,顾院长,您老爷的棋艺士枚领教过,可不敢再自取其辱。”

    “那这么晚了不歇息,跑我儿这儿来做什么”

    “韩老爷,顾院长,下官有一事要禀报,听说您二位在这儿下棋,就从打谷场追到这儿来了。”

    “什么事”韩秀峰放下棋子,端起陆大明刚续上的热茶问。

    “韩老爷,帮办江北军务的刑部侍郎雷以诚雷大人,不是奏请朝廷设立厘金局为平乱筹饷吗,厘金局要在泰州设分局,泰州分局要在我们海安设厘卡。厘金局的两位帮办委员已经来几天了,他们就住在衙门里,一应准备也全已就绪,打算明天一早就去中坝口设卡抽厘,这么大事不能不跟您二位禀报,所以下官就找到了这儿。”

    不等韩秀峰开口,顾院长就笑问道“方老爷,你是我们海安的巡检,又不是厘金局的什么委员,就算要禀报也应该是那两个委员来禀报,你为什么给他们跑这个腿”

    “顾院长,他们不是跟您二位不熟吗,再说为大军筹饷是大事,士枚跑跑腿也是应该的。”方士枚一脸尴尬,想想又拱拱手。

    韩秀峰岂能不晓得他的真正来意,放下茶杯一边摆放棋子,一边笑道“方兄如此勤勉,真让本官汗颜。不就是设卡抽厘吗,本官晓得了,你明天还要办正事,早点回衙门歇息吧。”

    “韩老爷,设卡抽厘可不是小事,要是有刁民拒不让抽,甚至冲卡怎么办”

    “按规矩办呗,我大清又不是没有王法,朝廷既然让雷大人设厘金局,雷大人更不可能不拟一份怎么抽厘的章程。本官是两淮运副,又不是泰州正堂,这些事用不着跟本官禀报。”

    “也用不着跟我说,”顾院长拿起一枚棋子,回头笑道“老朽虽说也是从五品,不过这从五品顶带是花银子捐的。虽说蒙圣上开恩,获赐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一对,但说到底跟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

    方士枚心想你们一个不但是圣上钦赐的从五品顶带,特授的两淮运副,而且手握盐捕营,掌查缉私贩大权。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士绅,在海安这一亩三分地上堪称一呼百应。暗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位要是不点头,这厘金真抽取不成。

    毕竟相比运司衙门,厘金局只是个草台班子,到时候只要有船从海安过,只要来一句怀疑船上夹带了私盐,就可以连船带人全带走,那两位帮办委员和抽厘的差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说算告到雷大人那儿,就算官司打到京城,圣上也只会帮运司不会帮厘金局。

    方士枚不敢就这么回去,小心翼翼地说“韩老爷,顾院长,那两位说了,要是您二位能襄助,等厘金抽上来,就拿出一成协济盐捕营,再拿出一成协济保甲局,以作编练乡勇之用。”

    韩秀峰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再多要最终还是百姓倒霉,但不要是万万不行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把盐捕营乃至运司衙门放在眼里,故作权衡了一番,抬头笑道“方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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