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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刘武探头看了看在窝在榻上熟睡的宇文泰,轻声问:“丞相睡着了”

    “跟猪一样了。”

    “我们都在那边客室里玩射覆,你还要来吗”

    “好啊!”冉盈一听来了劲,也不管什么女诫不女诫了,找来一个婢女在书房门口守着,就脚不点地地跟着刘武跑了。

    大年初五这天,冉盈备了些祭品,去了子卿的墓地。

    在于氏的墓群里,他的那个墓很新很显眼。崭新的墓碑上刻着他黑色的名字。他沉默无言地,睡在永恒的黑暗里。

    冉盈摆上祭品,插上香,拧开酒,倾倒在墓碑前的地上。

    幽幽酒香萦绕在鼻子下。

    冉盈想起那个凌晨,那个落魄着灵魂撕心裂肺地拷问她的少年。他醉醺醺,病靡靡,可是他的内心比谁都清醒。

    世事艰难,每个人仿佛都为了活下去,而找出各种借口各种方式来欺骗和麻痹自己,那么认真做什么呢谁都有难处,可总要活下去。倒不如退让一点,左右权衡,得过且过。

    冉盈是这样,宇文泰是这样,每个人都如此。

    而子卿不是,他认真地、偏执地活在自己的爱情里,活在失去爱情的痛苦中。他宁愿愚蠢地堕落和逃避,宁愿心痛而死,也不想自欺欺人地去粉饰外人眼中和静平顺的一生。

    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仿佛又站在她的面前。他对着她笑,眼睛弯弯的,口中唤着:“阿盈。”

    冉盈伸出手,仿佛又触到他柔软的衣衿。昔日在学院里,他总是那样一丝不苟地将两边的衣衿整齐地对好,将结璎系得很漂亮。他非常爱干净,总是把自己的每一样东西,笔墨纸砚,都仔细擦拭,整齐摆好。他精通音律,尤好抚琴,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摆弄的时候,外界哪怕山呼海啸,他也不会为之所动。

    多少轻浪世家子,仗着父祖荫庇,不学无术,胡作非为。而子卿却洁身自好,一尘不染,如谪仙下凡。他是那样的讲究和体面,优雅,高贵,恬静,是一个真正的世家子,不知世间疾苦,与这俗尘无争。

    自嵇康在刑场慷慨弹奏《广陵散》之后,广陵散便成了绝响。子卿一向倾慕嵇叔夜那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的潇洒姿态,他广查典籍,收集迭散的《广陵散》琴谱,又重新加以整理。

    终于那夜,他为她在月下奏起了这首千古绝唱。

    那夜明月高悬如玉,月辉寂寂渺渺。他一袭白衫轻飘,灵毓隽秀,亦萧肃如松下清风,仿佛嵇康再世




第七十六章 你听说过阿盈吗?(二更)
    李阳君身后的婢女提着一只漆盒,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已从漆盒中取出一应供品摆放整齐,又点燃清香,交到李阳君手上。

    李阳君缓步走到墓前,举香闭目,良久,两行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目中留下。她就那样举着香站着,闭着眼流着泪,直到香燃过半,才睁开眼,交由侍女去香炉插好。

    不知悄悄对子卿说了什么。

    她拭尽眼泪,回过身来,对冉盈歉意地微笑:“未亡人失仪了,郎君莫怪。”

    冉盈说:“夫人既有身孕,还当……节哀,保重身体。”

    李阳君惨然一笑:“若不是有孩子,我还要保重身体做什么……那日子卿回来,我只道他同往日一样,要回房倒头便睡。谁知他却默默坐在庭院里发愣,突然就开始吐血……家中乱成一团,我也伤心晕倒。醒来才知道有了身孕……”

    “子卿他……走得可痛苦”

    李阳君轻轻摇摇头:“他陷入半昏迷,一直昏昏沉沉地唤一个名字。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断气了。”她的双眼又红了。

    冉盈心中一阵剧疼,几乎落泪。

    半晌,李阳君平静下来,看着她,问:“我听人提起,子卿从前在书院,同郎君你最要好。我可不可以向郎君打听一件子卿的事这件事盘桓在我的心里一直无解,让我寝食难安。”

    “夫人请问。”她将要抚育子卿的孩子,冉盈愿将子卿的一切事情告诉她,让她告诉那个孩子,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芝兰玉树的男子。

    李阳君缓缓说:“郎君可听说过阿盈这个人吗”

    冉盈没想到李阳君会问起这桩,陡然无措,慌乱答道:“不……不曾。”

    “啊,子卿连你都不曾提起过吗她到底是谁……”李阳君的口气无限失望,无限惆怅。

    她看着子卿的墓碑,缓步走过去,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黑色的名字,幽幽地说:“阿盈……无数次的梦里,无数次醉酒后,他都声声唤着这个名字,至死也没有放下。那是他的心头痣,他的白月光。可是我作为他的妻子,竟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冉盈的眼底悄悄地浮上泪水。

    “我听下人们偷偷谈论起,子卿曾经向兄长要求解除婚约,他说他要娶的人是阿盈。兄长以士庶有别,良贱不婚为由拒绝了他。想来那个阿盈,至少在门第上是配不上他的。对于一个配不上他的女子,他为何如此心心念念无法忘记、还要搭上一条命去呢便是不能明媒正娶,纳进门做个妾室,我也不会说什么。可究竟是他不愿意,还是那个阿盈不愿意那个阿盈……她是貌若天仙,还是温柔可人我真想——我真想见一见她。我想知道,子卿究竟是为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杜鹃啼血。”

    李阳君哀怨地看向冉盈:“郎君你说,子卿他是不是很傻”

    冉盈听着李阳君的哀诉,兀自沉默半晌,低沉着声音问:“夫人了解子卿吗他喜欢何人的诗最爱哪部琴谱爱吃什么食物喜欢何处风景”

    李阳君一怔,缓缓摇了摇头。她对他一无所知呀。

    冉盈看着墓碑上那个黑色的名字,又将目光投到遥远的天边。那天边彤云翻滚,似是又有一场大雪将至。

    她说:“子卿他傻吗夫人,你是他的枕边人,你本是最该懂他的人。可是连你都坚信士庶有别,良贱不婚。连你都不知道他为何不愿纳妾,连你都不懂,他为何宁愿放浪形骸自我摧残,也不愿将一个在门第上配不上他的女子纳为妾室,可见他的傻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珍贵。”

    李阳君一怔。

    人人皆拜高踩低,趋利避害,甚至彼此算计,互相出卖。

    宇文泰不就是平衡利弊、运筹布局的高手吗

    只有他于



第七十七章 公主你非娶不可
    宇文泰自茶盏移目,抬眼看着元顺,未发一言。

    他当然知道此事令朝中暗流涌动。

    如今朝中官员分成三派,一派是原本就在关陇的官员,自贺拔岳死、宇文泰接管旧部以来,便被宇文泰收编。比如赵贵、李虎、若干惠等人。这一批人是宇文泰的嫡系旧臣,最为忠心。

    第二派是自洛阳或其他军阀处投奔宇文泰的,比如王思政曾是孝武帝的座上宾;比如贺拔胜先为高欢不容,投了南梁,后又投奔关中;比如李弼先为侯莫陈悦的部将,侯莫陈悦被宇文泰所杀之后他便投了宇文泰。这一派人多被宇文泰以恩威收服,或持中立。

    第三派是对皇室忠心的官员大臣,多是元氏宗亲或元氏旧臣,比如尚书元烈和一些文官。

    元顺此时所说的暗潮涌动,大约就是在第三类官员中间。麻烦的是,这类人的背后是元氏正统、天家威仪,处理起来也颇为棘手。稍不当心,就被扣上僭越的帽子,弹劾如雪片一般乱飞。

    元顺说:“拒绝和皇室联姻,这可是旷古未有之事。如今朝中已有流言,说安定公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欲重复孝武之事,篡位自立。”

    “荒唐。”宇文泰打断他,正色道,“宇文泰辅佐皇室之心天地可鉴。怎敢动篡位的念头!这种诛心之论,可以不用说了!”

    元顺逼问:“那安定公为何要拒绝和元氏联姻”

    宇文泰不悦,冷声道:“濮阳王今日是为至尊做说客”

    濮阳王眉头一皱,似是痛心疾首:“安定公啊!你这是无端将自己置于旋涡之中,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寡人是为了谁,安定公不明白吗!”

    濮阳王年长宇文泰十来岁,沉稳持重。他欣赏宇文泰的才能和气魄,当初孝武帝还在洛阳时,他曾劝孝武帝往长安投奔宇文泰;孝武帝崩后,又是他极力建议宇文泰立长君,以绝舆论讨伐。在赐婚这件事上,听说宇文泰竟然拒婚,他大吃一惊。他一眼便看清了中间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也实在想不通,一向精明的宇文泰为何在这种大事上反而犯了糊涂。

    宇文泰看着他,沉默不语。

    元顺接着说:“寡人已听说,有人准备借机发难,弹劾安定公藐视皇室,羞辱公主。他们想以事大做文章,逼你下野。”

    “逼孤下野”宇文泰冷冷一笑,低头啜了一口茶,“那也要看至尊是否同意,朝中又有多少人同意。”

    “寡人是担心有人会趁机借助外力逼你下野……高欢只怕闻知安定公地位不稳,会蠢蠢欲动啊。”

    宇文泰陷入了沉思。这也是他担心的状况,只是他近日有些烦心,刻意不愿去想。朝中那些人对他有再多的非议他都无所谓,但他也怕高欢会利用这个局面暗下煽动关中内乱,再坐收渔翁之利。

    长安一直都有高欢的细作潜伏,他并非不知。

    元顺见他似乎动摇,又说:“敢问一句,安定公为何不愿娶高平公主啊这是向皇室献忠、堵住悠悠之口的极佳机会,安定公为何却不用”

    “高平……孤不喜欢。”宇文泰一时词穷,拉出了一个幼稚得顶了天的理由。

    果然令元顺一口茶喷了出来。元顺呆呆地望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决定支持宇文泰的时候对他的判断。

    怎么他这样的人竟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拒绝和皇室联姻!他瞪大了眼睛道:“恕寡人直言,安定公久浸朝堂,怎么却在这种大事上忽然孩子气起来。喜欢的女子,纳为姬妾便是——”他举身贴近宇文泰,以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小几,推心置腹:“可这妻位,却是



第七十八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更)
    冉盈回到府中不久,刚刚平复了心情,赵度、苏绰和李昺就来了。嘻嘻哈哈的,进门就嚷嚷:“长史大人,可有酒么天寒地冻的,我们来讨口酒喝!”

    几人穿过庭院,一路走到书房,见到迎面迎出来的冉盈,说:“阿英,你这宅子真是不错。丞相果然十分看重你啊。”

    除了李昺之外的两人是第一次来,忍不住左右张望,恨不得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去参观一番。

    冉盈扫了一眼他们,一边同他们走进书房,一边问:“王懋如何没来”

    赵度立刻说:“不就是他从父那事嘛,他们家搬到沃野去了。”

    冉盈怪道:“为何搬去沃野这事儿不是没株连族人吗”

    李昺说:“他父亲王盟怎么也是车骑将军,这么大的案子,王车骑自觉无颜,年前上书给至尊,请求辞官。至尊准了。他们本是想回乐浪去,无奈中间还夹着高欢的地盘,便搬去了沃野。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长安了。”

    冉盈想起那日,冒着大雪跪在丞相府门口想见宇文泰一面的王懋。这个温室里长大的无甚志向的小公子,只怕是要沃野这个北方军镇苦熬一阵子了。

    “我猜等过了这一阵,朝廷需要用人的时候,还是会把王氏招回来的。”苏绰走到炭盆前,拾起铁钳拨了拨炉火,将冰凉的手罩上去,就着热气使劲搓了搓。

    冉盈命人搬来炉子,温上酒。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几个少年围炉而坐,喝酒聊天起来。

    侍女捧来一领紫貂裘为冉盈披上,说:“大人的伤刚痊愈,大夫叮嘱过,这天寒地冻的,还需多保暖。”

    冉盈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说:“大夫的话也不用全信的,在这屋子里围貂裘,我都快热得冒汗了。”

    苏绰伸手轻轻抚了一把貂裘,说:“这是辽东一带才有的上好貂裘。丞相对阿英的爱重都在这袭貂裘里了。”口气里有几分羡慕。

    冉盈一怔:“你怎知是丞相赏的”

    苏绰轻笑:“不然以你那微薄的俸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置一件这样的貂裘。”

    冉盈得意地抖了抖肩上的貂裘,笑着说:“我毕竟救了他一命嘛。就算封我个万户侯也不为过吧。”

    “万户侯丞相自己如今也才邑三千户吧你想什么呢”苏绰笑眯眯地看着她,想,这小子当日在书院时看似木讷,自得到丞相青睐以来,眼见着越发的志得意满神采飞扬了。如今貂裘加身,来日也是贵不可言。可见这人要想成才,还得有人调教。

    不过话说回来,就他那份舍身护主的忠心,也配得上宇文泰这般厚爱。听说中的可是凤羽箭呢,差点连小命都没了,这可不是投机取巧能干得来的事。

    赵度笑着说:“阿英,你可知么李昺要去荆州了。”

    “哦去做什么”冉盈兴致盎然地,从围炉旁的一只盒子里抓起一把干玉米粒,信手扔到炭盆里。

    李昺说:“至尊派我去荆州,协助州刺史独孤如愿。”

    “独孤如愿啊……”冉盈仰起头想了想,问:“可是当年匹马追随孝武皇帝来长安的独孤如愿”

    “就是他。”李昺道,“听说他弘雅大度,于内政方面也颇有一套,在当地颇得民心。如今三荆乃是和南梁必争的要地,至尊派我去,也算很看得上我了吧”

    看得出来,做了这一阵子闲散的武卫将军,李昺按捺不住要去建功立业了。

    这时一阵响亮的噗噗爆裂声自炭盆处响起,把众少年吓了一跳。只见刚才冉盈撒进去的那一把干玉米粒受了热都一一爆开,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冉盈笑嘻嘻地用长筷子将爆开的玉米粒一一夹出来扔进一只小竹筐里,说:“光喝酒没甚趣味,这个好吃,是我一日偶尔发现的。尝尝。”



第七十九章 我欠收拾,可你别收拾
    听冉盈这样问,苏绰细细看了她一番,说:“阿英细看像个女孩子,斯文气十足,清秀有余而豪气不足。丞相嘛,毕竟征战沙场多年,又久在朝堂,俊美之外还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阿英,你比不上的。”

    冉盈白了他一眼,骂道:“马屁精。”

    李昺一把搂过苏绰的肩膀:“他是该拍丞相的马屁啦,阿绰也要入朝为官了。”

    “是吗”冉盈有些惊喜。苏绰这个人她是喜欢的,性格沉稳内敛,是个聪明人,还有几分仗义。将来假以时日,或可深交。

    李昺说:“秦州一案如今了结了,侯莫陈崇要回长安,丞相便派他从兄苏让去接任秦州刺史。临走时,丞相问他,族中可有子弟可堪任用,苏让便推荐了他。丞相已召阿绰为行台郎中了。”

    冉盈一听,宇文泰是关西大行台,因此这行台郎中,也是宇文泰的属臣。

    苏绰一笑,朝着冉盈拱了拱手:“长史大人,日后同朝为官,共同为丞相效力,还请多加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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