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为首那个胆大,问:“郎君怎么今天来了”
宇文泰微微一笑:“我带了个客人来。你们去准备一下。”
几个侍女的目光都落到他身后的冉盈身上,心里都在暗暗奇怪。这个璞园,主人还从未带任何人来过。这少年看着斯文拘谨,何以主人会将他带来
眼见着宇文泰将冉盈领到花园那边去了,几个侍女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正好贺楼齐进来,她们连忙拉住贺楼齐,问:“郎君带来的是谁看着好白净好秀气的一个少年。”
贺楼齐懒懒道:“那是个女子。”
几个侍女都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郎君竟然带个女子来璞园”
这可是破天荒从未有过的事情。
为首那侍女大着胆子又追问:“是郎君中意的女子吗要在这里过夜吗”
贺楼齐笑了:“你们赶紧忙去吧。他难得来一趟,打听这些做什么!”
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小、梳着双螺髻的小侍女掩着嘴笑着说:“郎君今天似乎心情极好。之前每次来这里都板着脸不言不语的,今天居然对着我们笑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侍女也欢喜得满脸绯红,“郎君笑起来真好看。我都觉得被晃了眼!”说着,害羞得双手捂住脸。
其他侍女忍不住推搡她取笑道:“你暗中欢喜郎君那么久了,干脆去告诉他吧。”
另一个胆大的侍女问贺楼齐:“若是阿舒去同郎君说,郎君会多看她两眼吗”
贺楼齐见她们越说越离谱,正色道:“你们就好好照顾这庄子吧。到了年龄,公子自然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人家出嫁。只是这种玩笑千万别再开了,他不喜欢。”
几个小侍女立刻噤了声,纷纷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贺楼齐回头看着那几个娇小俏丽的背影,心想,真是的,他有点好脸色,一个个都欢喜得忘了形!
宇文泰一路将冉盈带到书房后面的花园里。那里有一个人工湖,湖边种满了海棠和石榴,以及木槿月季等各种灌木,一座假山矗在湖边,那假山顶上有一座小凉亭。
宇文泰领着冉盈拾阶而上,到了假山的凉亭里。放眼一望,湖面波光粼粼,灿灿闪光。暖煦的春风阵阵吹来,夹杂着各种盛开的花的香气,非常怡人。
那小凉亭中间的案上放着一个棋盘。宇文泰在一边坐下,打开棋盒,说:“来陪孤下两盘。”
两个侍女捧来干净的毛巾和煮好的茶,轻放在岸边的小几上,又轻手轻脚在亭子的角落里燃上沉水香。此后,便一左一右立在宇文泰身后,等待着宇文泰随时吩咐。
冉盈的棋艺本不算差,可今日心事杂乱,满是些奇奇怪怪七七八八的念头,故而漏洞频出,根本无力招架宇文泰的攻势。
而宇文泰丝毫不因为对手是个女子就让着,每一个落子都布局缜密,狠辣无比,一副要将她赶尽杀绝的架势。
冉盈眼看着自己被他凌厉的攻势杀到山穷水尽,黑子被一片一片地剿灭,终于丧气地将手中的棋子一扔,鼓着腮帮子说:“不下了。下不过你。”又吸了两下鼻子,嘟着嘴说:“都是这香气熏得我头晕!”
宇文泰一笑:“把香炉灭了。
第十章 深院梨花故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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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院,冉盈想着白天的事情,心乱如麻,回房随手拿起一卷书,看不进两行就又扔下。
这一天对她来说太漫长了。灞桥,子卿;璞园,神秘权贵,许多画面在脑子里乱飘,一点头绪都抓不住。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子卿已被皇帝赐了婚,那么她和子卿的故事,也就落幕了。
如同春尽的梨花,落幕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窗下忽然有人小声唤她的名字:“阿盈!阿盈!”
是子卿!他怎么来了
冉盈推开窗,见子卿站在窗下,仰着头殷切地看着她。
一见到他,一股难言的憋闷和伤心涌了上来。她一皱眉头正要关窗,子卿伸手一把挡住,说:“阿盈!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求你听我说几句话!”
冉盈扭过脸去不看他,手却松开了。
子卿说:“我阿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是突然不知怎么……陛下忽然下诏赐婚,我阿干也措手不及。不过我今日已又同阿干说了,我不要娶李氏,我要娶的是阿盈!”
冉盈心中一痛。没想到,一向沉静得有些懦弱的子卿,竟一而再地反抗他一向敬重的兄长,甚至想要去反抗至尊。她看着子卿,那俊秀的脸庞在月下生华,极不相称的,在左脸颊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掌印。
一片梨花瓣从树上飘落,飘到子卿的头发上。冉盈见了,伸手去将那花瓣捡起,一边轻声问:“你阿干怎么说”
子卿一下子结巴起来:“我兄长他……他……他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冉盈低声道:“他发了脾气,说你胡闹,还动手打了你,是不是”
子卿低下头去,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
“你也真是胡闹。那是至尊赐的婚,如今新娘都已到长安,你如何能辞你阿干又如何敢同意让那李阳君再一个人回灵州去吗他家闹到御前,于氏以后在长安还要不要抬头”
子卿猛的抬头,清澈的眼睛透着慌乱:“阿盈,我不管这些!我不要这桩婚事!我不怕他们,你也不要怕!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去求兄长,去求母亲……实在不行,我去面见陛下,求他收回诏书,废了这门婚事!我去灵州给李家负荆请罪,任他们怎么打骂我也好,只求他们同意退婚!只要能退婚,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越说越急,越说越绝望,直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子卿。”冉盈看着他,低低地说,“这事已无法勉强了。我们……我们算了吧。”
子卿哀哀地看着她,泪涌了出来:“我们怎么能算了阿盈,你不要我了我阿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呀……阿盈,我只想做你的夫君!我这辈子只能做你的夫君……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这一生,是断然无法再快活的……”
他已尽力了。他阿干已经同意了。可赐婚的那个人是至尊呀。
冉盈看着他浓墨点染的双眸,无比心酸,又无比绝情:“可是至尊觉得,李氏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至尊至尊他哪知道这些他不过是……”子卿语无伦次,如一只四面被围的困兽,焦急又绝望地,试图四处寻找出路。
“子卿,你冷静一点!你只能娶李氏,你没有选择!”冉盈的泪陡然涌了出来。他早已知道这个结局,仍做困兽之斗。可他只是个白身的少年,什么都做不了。
冉盈的心好疼。
子卿忽然抓着她的手,说:“阿盈,我们一起逃走吧!我们逃到南边去,我们去建康,我们逃得远远的,他们都找不到我们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阿盈!”
一汪温柔的春水在冉盈的心中缓缓漾开。这温柔多情的少年郎,竟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家族门第,愿意为了她违抗圣旨。在这一刻,她无比的感动,也无比的痛苦。
她多想在这个夜里不顾一切地和他出逃,两人携手逃到天涯海角去。可是子卿这样的出身,本是通天的坦途,怎么可以因为她从此沦为下层。何况他根本没有想过逃走之后他们该怎么办。这乱世的景象他没有见过,冉盈一路从晋阳来到长安,却看得太多了!
她轻轻抽回手,说:“你回家去吧。”
子卿愣愣地看着她,两行泪滚滚而下。他仰天无言,沉默半晌,伸手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哭了起来:“阿盈!我真没用!”
冉盈看着他黯淡绝望的脸,只觉得心里原本残存的一点念想如一阵轻烟散去了。她和子卿注定今生无望。
半晌,子卿抬起脸,抹了一把眼泪,沉默良久,说:“今天下午那人……你可知道,他是这天下最危险的男人……阿盈,不管如何,不要选他……”
冉盈的手不自觉地扶紧了窗框。
两行泪顺着少年的面颊流了下来。月光下,那泪晶莹闪亮。少年的心如同月光般皎洁,可是也如同月光般无力。
他哽咽着:“阿盈,答应我,从此以后,你爱上谁都好,但不要和他在一起……”
冉盈心中剧痛,泪忍不住就要奔涌,她伸手慌乱地将窗子紧紧关上。
既然已无可能,何必还要纠缠何必还要管她此后和谁一路往前
她将额头抵在窗上,死死地捂住疼痛的心口,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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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宇文泰求娶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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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正午,宇文泰刚从宫中回来,贺楼齐匆匆来报:“尚书令,出事了。”
他微微侧首。
贺楼齐趴在他耳边说:“方才有一辆青布围着的马车去了青松书院,将冉氏骗出,直接绑走了。”
宇文泰眼睛一眯,眉头一皱:“可有跟着马车去了哪里”
“未央宫。”
这三个字一出,宇文泰有些失色。
这事传到皇帝那里去了。看来他只顾防着于谨,却没想到,另有黄雀在后。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个人,他势必要抓出来。
可是眼下,冉盈进了未央宫凶多吉少,他要先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贺楼齐在一旁催促他:“如今人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尚书令,怎么办”
他慢慢踱进府中,在厅堂里来回走着,慢慢想着。他要下定一个决心。既然这一步终归要走,那今天就走,是不是恰当
他反复权衡,反复思量。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贺楼齐在一旁看得焦急,又催了一遍:“尚书令,现在要怎么办”
他还在权衡。若是不去救冉氏,她死在了未央宫,或者说出了传国玉玺的秘密,又会怎样
传国玉玺到了皇帝手上,他必急不可耐地昭告天下,他才是元氏正统,北方甚至天下惟一的皇帝。到那时,高欢必倾全国之力而来,以关中目前的实力,能否全身而退
或者,更糟糕的情况,元修若是得到了传国玉玺,就真的以为自己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硬要发兵东征,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留着这样一个皇帝,始终会出乱子。
宇文泰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反复斟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
“尚书令。”贺楼齐又轻声催促。他这一想,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未央宫里情势如何
宇文泰把拳一握,声音如冰寒冷:“去把那壶酒献给至尊。”
贺楼齐一愣:“现在”因为冉氏
“去!”宇文泰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贺楼齐知道他已下定决心,立刻转身匆匆而去。
未央宫里,冉盈正好整以暇地席地而坐,慢条斯理地一边喝着上好的茶,一边吃着西域来的瓜果。
元修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越看越有趣,甚至将自己的堂妹平原公主明月召来一起看。
这么个小女子,女扮男装不说,还扮得如此斯文清俊,看不出一点脂粉气,实在少见。她明明是被抓到未央宫来的,却一点儿都没害怕,反而反客为主,自顾自地享用起瓜果来。
元修说:“朕接到了秘报,已知道你是冉氏后人,也知道传国玉玺在你手上。你将玉玺献给朕,朕封你做贵妃,如何”
原本她刚被带到未央宫来的时候,元修还在想着要如何严刑逼供才能让她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是见到了她,心思却又变了。
瞧这一身学子白衫、玉树临风的小人儿,就将她留在宫里,时常女扮男装地逗他开心,也是别有趣味。看这眼前的人,一头青丝整齐地结于头顶,一块白色的丝质幅巾裹着。身穿雪白的大袖宽衫和裤褶,长眉大眼,巧鼻樱唇,看上去既粉雕玉琢又英气逼人。这雌雄莫辨的模样真是让人疼爱。怎么在青松书院里,就没有一个人看出这是个女子呢
冉盈说:“陛下的秘报有误啊。传国玉玺并不在我手中,陛下将我留在宫中也没有任何用处。”
元修有些恼。已经容忍了她一两个时辰了,任她吃吃喝喝,她就是不说玉玺的下落。他捏着脾气问:“不在你的手中,那你可知道在哪里”
冉盈一笑:“不知道。”
元修耐着性子继续诱她:“只要你将玉玺交给朕,朕不光封你为贵妃,而且给武悼天王立牌位,让他配享宗庙,这样如何”
冉盈眼皮子都不抬:“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元修说:“冉氏如今被高欢杀得就剩你一人了,若是惹得朕将你也杀了,武悼天王从此可就绝后了呀。那你可就是冉氏的千古罪人!”
冉盈微微一笑,说:“得不到玉玺,至尊是不会杀我的。”
“你!”元修感到受了羞辱,终于被她激怒了,锵地拔出身后的剑,朝冉盈一指,喝道:“今日你既进了未央宫,就非得交出玉玺不可!否则……否则……”
否则了半天,也没憋出下半句。否则杀了她那不就更找不到玉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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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弑君?大手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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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那娄青山从队伍中走出来,先是拔刀,一刀一个,将那两个挟住冉盈的黄门斩杀在地。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发髻有些凌乱的冉盈,面向元修一行礼,正色说:“奉尚书令宇文泰之命,尚书令近日得到一壶上好的佳酿,奉献给陛下。”
说完手一招,后面一个士兵端着一个玉盘上来,上面放着一只纯金酒壶。
冉盈没见过莫那娄,听到“尚书令”二字,心里更是诧异。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刚用他的名头骗了一下皇帝,这尚书令就派人来了。
冉盈抬眼见莫那娄看她时,嘴角似乎憋着一丝笑,顿时觉得窘迫难当。大概那句话被他听到了。糊弄糊弄皇帝还行,可却被他听了去,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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