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糕

    “小五那么大人了，自己安全都负责不了啊！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小五虽然孩子气，但是有主意呢，不会有事。”童欢说。

    “那她怎么不接电话，不知道她妈得多担心啊！她这自己在国外。”瑶三姐说。

    “我估计很有可能她昨天走的急，手机没电了。她压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更没想到国内会这么一大早给她打电话。”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尽量不往坏处想。

    三姐一拍大腿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要是小五为了吓唬她老叔一直不开机呢我们真没有办法能找到她！她妈她爸不得急疯了啊！”

    我说:“我们不是知道她学校吗！让他老叔去学校找。”

    三姐说:“这不是打起来了吗，他老叔要是不去呢，或者拖延不去，我们这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也没办法啊！”

    童欢侧脸瞟了一眼瑶三姐说:“她老叔现在对小五有监护权，他给小五弄丢了，他吃不了兜着走！一会儿我们去完关小五家看看她父母啥意见，不行我陪她父母去一趟美国，反正我有美国旅游签证。再不行就给关小五接回来。”

    “你去有什么用，你谁也不认识！你去能解决啥别一有事你就得瑟啊！回头小五没找着，你再丢大美国了！”我朝童欢嚷嚷着，童欢仗义，爱强出头，但有时候也不是她玩虎充愣就有用的。

    雷鸣打断我们激烈的对话说:“没有那么严重，一会儿看看她父母怎么说，如果她父母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可以找我姐帮忙，我姐在洛杉矶工作。有一定人脉了，肯定能帮关小五安顿好。”

    “你还有这资源”童欢问。

    “啊，我们家数我没出息了，他们都叫我小雷子，我姐是美国迈软公司签下的第一个中国籍终身员工。”

    “啊……天才的基因，果然都是家族性的！”我感叹道。

    到了关小五的家，果然，关母正在院子里哭，并且埋冤着关父:“你不说你弟弟跟你最亲吗！这孩子要点零花钱能咋的啊！不给他倒是和我们说啊，也不能大半夜的就让孩子自己出去啊也不知道这孩子一晚上住哪啦这么老远的！呜呜呜……”

    关父不说话就坐在小板凳上，抱着头抽泣。二老并没有发现来人了。

    我们几个叫了声:“姨、叔！”

    关母抬头，看见是我们几个，好像看见救星下凡，眼睛里的泪水没干，闪着光说:“童欢啊，芷橙，美琼！你们来了联系上晓晓了吗”

    童欢拉着关母的手说:“姨，我们也只有晓晓一个电话号，打电话她关机，但是我们已经给她发短信了，她一开机就能看到。还给她qq留言了，你先别着急，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他老叔刚打电话来说，‘昨天晚上晓晓说因为她帮我画画了，所以我每天管她吃住、只给她坐车钱不够，还应该给她一些工钱。我一开始想，可以给她一些零花钱，但是晓晓又和她老婶说还帮我们做家务了也应该多给她工钱，她老婶特别生气，觉得晓晓不懂事，就说了她几句，还赌气说不给她钱，爱住不住，晓晓这孩子脾气太大了，就拎包出去了。我们以为她就是闹脾气晚点就回来了，结果今天早晨发现一夜没回来，我想得跟我哥有个交代，不是我们把她赶走的，是她自己走的，还给她老婶气的够呛。’”关母复述完小五老叔的话，接着对我们说，“你们说晓晓再不懂事也不可能随便管他们要钱啊！我自己孩子我了解，不一定他们怎么看晓晓不顺眼了就想办法给她气走了！呜呜呜……”关母说着就呜呜的哭起来。

    关父捂着头也囔囔的说:“都是当爸的没能耐啊……”

    “姨，你这还有没有晓晓其他同学的电话什么的”我问。

    “我没有啊！平时我们也不是总打电话，都是晓晓每周往家里打电话，或者和我们在网上视频。”

    “那晓晓她老叔就没去学校找找”童欢问。

    “我不知道啊，我刚才听完她老叔的电话，就和她老叔翻脸了！没说好话，现在也不知道咋办了。”关母抽了几下说。

    “姨，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晓晓好像说过有个同学和她挺好，我有她那同学的微博，我给她留言，让她帮忙联系晓晓。”我突然想起来，晓晓提过一个她的同班同学也是中国人，跟她关系不错。

    关母倔强的站起来说:“你们帮阿姨办去美国的手续，安妮不是会办里出国的手续吗，让她帮阿姨弄，阿姨要去陪我女儿读书，阿姨有存款，能供得起，不用她老叔！”

    “阿姨，办出国手续没没有那么快，你没有签证，得申请，怎么也得两个多月。现在你和叔拿个主意，还想不想让晓晓继续留在美国，如果留的话是继续让她回她老叔家还是另外找住的地方”我拍拍关母，一边安抚一边问道。

    关父站了起来，一脸沮丧的看着我们说:“哎，都是我没能耐，才让自己女儿遭罪，晓晓不能回来，得在美国读完书，我当年要是有勇气去美国，现在我女儿也不用遭这个罪了。我一会儿给我弟弟打电话，让他找我女儿，把我女儿接回去。我弟弟我知道，他不能不管晓晓。”

    “你还知道你弟弟呢，你知道他给你女儿撵出去啊良心都被狗吃了，还回去什么回去，不回去！自己租房子住也不回去，不受他们气！”关母嚷嚷着。

    “别激动别激动，姨！我们一起想办法，不会让晓晓遭罪！”瑶三姐安慰道。

    雷鸣把童欢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达成一致后，童欢过来对关父关母说:“叔、姨，这是我朋友雷鸣，他亲姐姐在美国洛杉矶，正好和晓晓一个城市，她姐姐在美国好多年了，是迈软公司的高层，能够帮助晓晓找住的地方，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就让雷鸣帮忙安排可以吗”

    关母立刻握住了雷鸣的手，激动的说:“那当然可以！就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我这就去给我姐打电话！”雷鸣说完转身去打点电话。

     




第二十三章 一言难尽公考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个帽子的抛物线划过头顶，证明青春四年真正的过去了。留恋也好、不舍也好、随着一句“我毕业了”的宣泄彻底结束了。再回到校园，就是过客、是游客，再不是无忧无虑无忌无畏的青春少年了。

    童欢和雷鸣的项目做完了，打道回上海复命。童欢和雷鸣进公司后头一次坐进本部门的会议室，在例会上，项目组的负责人赵成宁将这次林氏的审计项目总结报告交给隋经理。报告称:“雷鸣和童欢负责项目的前期审计工作，为整个项目完成打了很好的基础，起到非常重要的辅助作用，可以占到项目完成率的30%，核心工作是上海总部的其他成员一起完成的。”

    隋经理面无表情的看完报告，又仔细了看林氏的项目案，对部门所有的人说:“你们给我的总结报告说，林氏这个项目雷鸣和童欢的工作份额在30%，但是我看出入很大。雷鸣和童欢的工作量至少占到了整个项目的70%，还不算未签订合同前的接触和谈判。尤其是核心部分的报告，都是雷鸣完成的，完成的非常规范，清晰，数据分析准确，内容详尽，归纳合理。所以我建议将这个案子提成80%给雷鸣和童欢。”

    雷鸣表情淡然，目视前方。童欢看着之前不苟言笑的隋经理在关键问题上如此客观、公正，顿时心生敬意。

    赵成宁脸色都已经惨白，辩解道:“隋总，雷鸣和童欢第一次接项目，要是没有我们其他人的大力相助，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完成这么大个审计项目的，怎么能把80%的份额给他们之前没有这个先例啊，之前可都是负责人占最大比例，其他人平分的。”

    “雷鸣，你的意见呢”隋经理看着雷鸣。

    “这个项目是童欢的朋友介绍的，我只是出技术。至于论功行赏的事儿，不是我能决定的，所以我不发表意见。”

    隋经理点点头说:“童欢，你的意见呢”

    “如果不是公司名声赫赫，雷鸣能力出众，就算我再有面子林氏也不会把一个收购项目的财务审计给我们，所以我服从公司的安排。”童欢当时心里想的是，我先来仁的，如果你不义，大不了我不伺候。

    隋经理第一次露出了一点微笑:“真是一对好搭档，有担当、有觉悟，我正式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审计一组。”隋经理带头鼓掌，其他人也热情地鼓起掌来，只有赵成宁面色难看，敷衍了几下。

    经过这次，童欢和雷鸣总算在公司站稳了脚跟，结束了冷板凳的职业生涯，开始了忙碌的工作节奏。

    我回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和小嘎、静静、小飞一起照学士服照，一起扔帽子。我原以为每个毕业季扔帽子摆拍只是个流程，就像婚礼仪式一样，给别人看的，给照片做道具的，给回忆留底片的。然而，当我真正的拿起帽子，仰头看天，双脚腾空，把帽子抛向天空，大喊:“我毕业了！”的瞬间，心理是异常激动的，那一刻是真正触动心弦的，无论看多少遍电影镜头都替代不了自己的亲身体会。从怯懦新奇的新生到老成持重的毕业生，四年时间就像小火车一样驶过。一个帽子的抛物线划过头顶，证明青春四年真正的过去了。留恋也好，不舍也好，随着一句“我毕业了”的宣泄彻底结束了。再回到校园，就是过客，是游客，再不是无忧无虑无忌无畏的青春少年了。

    小嘎和我们拥抱说:“没什么伤心的，又不是不见了！冬天就去黑省玩吧！我带你们去滑雪，看冰灯！”

    “好啊！你们去省城，我带你们吃好吃的！”

    毕业我回到省城待业，李老大也回来了。没找新工作，原来的留学中介老板给她加了薪，让她做部门经理，李安妮继续留在留学中介。

    公务员考试笔试成绩公布，我上网查了成绩，结果是意料之外，理想之中。成绩表上清晰的写着“白芷橙报考职位002名次1”

    我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错。按照公考规则，同一职位，笔试前三名进入面试。面试比例1:3。最终每个职位录取一名。我比第二名笔试高2分，在公考中算是有优势了。有些竞争激烈的岗位两名考生之间0.1分之差都是四舍五入的。我妈激动的掩饰不住，一个劲儿的夸我:“我姑娘太厉害了，听我的没错，小女孩儿就得考公务员，工作稳定，有社会地位，受人尊敬。”

    我和我妈说:“妈，你得低调点儿，还有面试呢！据说面试才是鬼门关，临场发挥不定咋回事呢！”

    我妈说:“我知道了！我不能和别人说。”然后我妈就给她平时有联系的同志同学都打了一遍电话，到处散布自己闺女公考过笔试的消息，并且上串下跳的找关系，就怕我面试通不过。其实我妈的心情我能理解，又激动又紧张，越想淡定就越浮躁，因为她太在乎公务员考试了，做梦都希望和别人说自己闺女是公务员。

    我开始在网上查找历年面试题，我妈开始到处打听如何能找到面试的主考官。

    经过我妈的不屑努力，终于和她多年没有联系的一位女同学张阿姨搭上边儿了，张阿姨的哥哥是省厅级干部，张阿姨客气的说可以帮着问问，还随口说了句，“现在工作不好找，公考太重要了，面试找人怎么也得花二三十万，这还不是谁都能说上话的。”

    听了这些我妈在家上了两天火，最后决定:“几十万我也得拿，我姑娘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不能因为没找关系被刷下来！”并且自我安慰道，“也不多，出个国好几十万回来还没工作呢！”

    “1万块钱我都不会花！你有那几十万还不如给我出国玩呢！够环游整个世界了！”我心里想，根本就是扯淡。因为在我之前，我的偶像小嘎已经提前通过了黑省某省直机关的公考面试和笔试，全国一盘棋，小嘎告诉我根本不存在找人的问题，因为面试的考官都是每场开场前半个小时临时决定的，每个面试地点从300个考官中抽取6名，排列组合，人员随机，想碰上你认识的个别考官简直和中彩票概率有一拼。而且，考官进入面试前一周已经全部封闭，不准与外界联系。

    我跟我妈说了如今公考的流程，我妈觉得释然些。张阿姨也没有因此而主动联系她，看来也不是托儿。

    直到面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妈终于坐不住了:“你张阿姨不说帮着找人吗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主动给送钱啊不行一会儿我去一趟你张阿姨家！”

    “你去人家干啥她哥哥也不是考官。我问你，她有没有问过你我的考号啊报考什么单位都知道吗”

    “那都没问，她应该不知道。”我妈回答。

    “这不明显的敷衍吗！当时满口答应帮你找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在哪面试都不知道，她找的是神仙吗掐指一算，再一挥塑料掸子，我头上就带光环了，评委老师就给我满分了呗！”

    “啊！对哈，她什么个人信息都没问，就是根本没想帮忙啊！这人太不讲究了，这不耽误我闺女大事吗！”我妈不快地说。

    “妈，不是她不想管，一定她知道现在公考规范，根本不是人为操作的，又不好意思和你说管不了，显得她哥哥没能力。再说我的大事不是谁能耽误的，她也耽误不了！我自己发挥就可以，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天到了省城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的考点，门口已经站了很多考生。我开始以为我漏下了什么考试注意事项，难道面试对服装有要求吗怎么考生清一色藏蓝西服，白衬衫，再看看我自己，条绒的喇叭腿长裤，浅绿色水洗布小西服，和这些穿着统一的考生比，自己特别像穿了另类服装的不良少年。我翻出准考证核对，服装没有要求啊！偶尔有一两个和我一样穿着相对休闲的从眼前飘过，我们都相对一笑，好像找到了同族一样。

    在门口等候进场的时候，我听见两个标准工装女的对话。

    工装女a说:“诶，你们培训班说敲门敲几下”

    工装女b回答说:“三下啊！就敲三下，每秒钟一下。然后听到请进就可以了！”

    工装女b反问道:“诶，你说进门走几步停下来行礼比较好这个我们老师说得看门离桌子的距离，不好硬性规定。”

    工装女a说:“一般是距离主考官3米的位置停下来行礼。”

    ……

    听到这些，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是参加了公考面试辅导的！所以着装统一，行为’规范’！那面试教室也不都一样，他们怎么知道教室构造呢如果门到桌子距离都不够三米怎么办呢哪个考生要是太听话估计得撞墙了，还没达标呢！”

    心理想着，不禁觉得好笑，但又莫名的紧张起来，他们这都是经过精细加工包装了，我这种裸奔的不得让考官觉得不规范啊！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只能见机行事了。我竖着耳朵听着工装族的交谈，想着占点便宜，捡点现成的攻略。

    ??快到我这组时，引导员让我们上去。一组十二个考生，每组考生抽签决定进场顺序，所以其实就算事先知道考号也没有用，里面的考官其实不知道每个考生的考号，只知道临时抽签的顺序号。抽签之后我是当天下午的最后一号，我耐着性子在候考区等待。等到第六名考生进入考场时，我听见考场内传来一个考官洪亮的声音:“不用敲三下门了！叫到号直接进来！”

    我心想:“得了，估计进去半打人造型，动作都一样，考官们视觉听觉都疲劳了！看来我这不规范的服装歪打正着，正好缓解安慰一下考官的精神疲劳呢!”

    想到这我还自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自语道:“好看！”

    等到我进去的时候，一进门我刚要行礼，就被左一考官制止:“不用行礼，直接坐下，一会儿答题时我念完题就直接答。不用挨个题问，‘考官我可以答了吗’啰嗦话不用说，明白没有”

    我心想，“这最后一个的好处是一切从简啊！”

    之前我看到的标准版本的考生给我弄的特别紧张，这一下我反倒放松了。公考的面试题其实不难，都是处理人际关系和考验组织协调能力的问题，事前准备充分的话，内容并不是考点，我倒觉得考生的气场和言语的流畅性是拉开分值的主要因素。

    我看出来考官们都有些疲惫了，基本不怎么抬头看我了。我想不能长篇大论了，前面都有11个人都论的差不多了，内容肯定不那么重要了。我得言简意赅，说明观点就行。再加点有趣的典故，排比句，听起来妙语连珠，可能会增加点色彩。按照预先设想的计划b，我很流畅的答完了前两道面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