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墨斐华倾
有人无所谓,有人转眼珠子找对策,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人静观其变,还有人低首思绪云游四海中。
刘大人比他堂兄胖不少,面上也圆润些,只是眼下乌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听到这时起身屋正中跪倒在地,高呼:“公主!臣冤枉。”末了一抬眼殿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竟无声噎了他一下。
“这些年,山中久居鲜少下山,不知几位大人都忙些什么。”桦绱嘴角扬着笑,只是笑容未达眼角,神情冷冷,阳光照得有些眼花,看向公主竟有些不真切。杨胜载心里打了个突,他是知道公主要收拾刘咏。不过他本就瞧不惯这假公济私、草芥人命、擢发难数的贪官,一切皆是罪有应得。
“就从刘大人说起吧!”桦绱眼睛围着屋内各位大人转了个圈,最后点了名。
“微臣立即将萍乡各务整理清楚,尽快送与公主过目。”这么看账本被毁,死无对证,倒是好事,心中窃喜。该抹的抹,该平的平,棍棒底下出政权!民怨,谁敢吱声,就别想在萍乡安生,刘咏暗暗想着。
“整理?尽快?莫不是本宫表达不清楚?王池啊,你给各位大人通译一番。”
“是,各位大人,公主想听听各位管理各县事物的建树以及——近几年各地方遇到重大案件如何处理,现在还请刘大人挑要紧的回复。”王池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要是不知从何说起,本宫给你提个话头。不如就从,萍乡冤死了几个没钱的庶民,今年又加收了多少赋税,说起好了。”将茶杯重重放于桌上,从桌上拿出了一摞卷宗甩到刘大人面前,立于脚踏上方,看着杨刺史喝诉:“杨胜载,你身为袁州刺史刘咏的上司,包庇同僚,本宫要你何用,当摆设吗?”
“臣有罪,愧对圣上、公主信任重托。”立即跪下,几位大人也因诡异的氛围而惊到僵在原地,起身垂手听训。
“今日你便一同随刘大人回萍乡,好生理整理整。”
“殿下,不能听那群刁民的片面之词,微臣冤枉啊!”刘大人一听惊了,心下慌乱,跪着前行半步出言道。
刘大人若是冤枉,他暗室那几十箱金子都替他面上有愧。
桦绱斜睨刘咏,眸中寒冰怒极反笑:“刘大人所言极是,本宫怕你冤枉,这不请杨大人跟你回衙门正名,别让那群刁民——污了大人的清誉。”说到最后面声调冷硬。
“刘大人请吧!”杨刺史观殿下神色领悟,领旨起身对着依然跪地欲狡辩的刘大人轻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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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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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了正事,就让他们散了,屋内余下桦绱与王池。
“殿下,为何让杨大人去查?”
“不是查,是让杨胜载守着他,拖延个几日,分散注意力。也让刘咏无法销毁罪证。”毕竟这么多天了,刘府送出两道信,皆被她压下。还有长安往这送的,这么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会引人生疑的,话说罗廷旭也该回来了。
“那万一杨大人他”告密,岂不就崩溃一亏了。
“曾经有人告诉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赌一把吧!”刚要出屋,又想起一事,玉佩,她的玉佩还未寻回。
这边随着杨刺史与六神无主的刘大人离开没多久,殿下便让他们回去准备,要一一查阅各处。几位大人对刚刚之事自然要好生讨论一番。
“殿下,如何听得风声?谁告知的。”一位官吏疑惑的走近前方的赵大人问道,好端端的查办刘咏。要说刘大人的丰功伟绩袁州谁人不知,好像谁都有可能告密。不过,能不能办了,就另说了,毕竟长安有靠山,还是刑部。
赵世文知晓殿下与刘家的渊源,但也不便明说,对着另一边如朗月般的齐大人隔空对视了眼:“谁说的重要吗?重要的是袁州要起风雨了!”
“几位大人,请留步。”府丞远远追来:“赵大人,殿下命你与于大人回新渝巡视。”转头看向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青年说道:“齐大人,公主有请。”
这疏林苑有成片的竹林,茂密得很。疏林二字?谦虚了。好像书房都会种梅兰竹菊四君子,暗示主人高洁的品性。‘林翁爱梅,朽木爱兰,坡翁爱竹,陶翁爱菊。’
记得顾太傅园中也有成片竹林的,那时她身边有个清俊无俦的少年,陪伴左右。
“观棋不语,真君子。孙儿在权衡,君子的分量。”
“如何?”
“不过是虚名罢了,祖父,失礼了。”
“混小子。。。”顾太傅瞠目气结。。。。
桦绱浅笑,脑中回忆往昔种种,身后响起脚步声打断思绪,一步一步走近,听得出王池的,但那人她竟听不到。果真,遮起眼睛,你会看到更多。
“那贼人审问的怎么样?”桦绱转身问道身后的齐大人,王池已退到院外侍奉。
“回殿下,一共三十四人,全部抓获。那日追赶的两名贼人是这团火的头目,中箭的是帮主人称‘麻六子’,宜春本地人有名的地痞。少时没了家人,早年有个姐姐多年前病亡,那时年幼无劳动力,坐吃山空便学会偷鸡摸狗的本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另一个是隋长风将军麾下逃兵,不知触犯何条军纪,微臣打算去信一问,也好结案。”
“没了?”桦绱比一般的姑娘稍高些,又瘦挑。背对身,静立竹林前,婷婷之姿,分外曼妙。
齐大人恍然想起,回道:“哦,所获赃物数量巨多。皆已贴了告示,需本人亲自到府衙登记排队认领画押。”还有别地的,等宜春百姓认领完,转交其它两县。做好登记,若有人冒领也可追回。
“这样啊,齐大人,本宫的玉佩丢了。”只能据实相告。
“因赃物众多,还在一一登记入册,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找到。衙门近来诸多事务,一干官兵忙的几日早出晚归,还望殿下宽裕几日。”齐大人拱手垂眸,说的话滴水不漏,可是挑不出半句毛病的。
一时半会?又是多久!桦绱皱眉追问:“什么时候?”
“三日内。”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上好的古琴,悦耳动听。
“不行,太迟了!”她的贴身之物,掉落在外,想想就令她不舒服。
剑眉一挑,眸光变暗,干脆的朗声回道:“好,殿下放心,微臣立刻回去命人先找玉佩,让其余子民等候另行通知。”
桦绱豁然转身,轻纱纷扬,似要言语,终究忍了下去。盯着低垂的俊颜被噎的无话,只得作罢:“算了,排队吧。”这人,是在提醒她刚刚说要秉公执法,却又挟权倚势插队走后门。
不愧是入殿试的才子,真是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好,本公主遵守制度,以做表率。可那玉佩。。。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停住,闭了闭眼睑。复而回来两步,欲言又止的说道:“那上面,有本宫的名讳——桦绱。”说完离开,身影竹林间翩然而过。
女子的名讳不得告与外姓男子的,儿时,尚宫嬷嬷耳提面命,再三叮嘱。
翩翩倩影消失竹林尽头,齐大人收回眸光。仰头望着日头高升,日光大盛,晃得黑瞳要出幻影了,抬袖遮眼。声调冷然低低呢喃了句,不知是回谁,轻的都压不过林中雀儿的鸣啼。
当晚深夜,一片安宁中,御史中丞林大人帅一干人等,杀到袁州地界了。没有停歇的直奔萍乡县,带着明晃晃的圣旨将沉浸睡梦中的刘家抄了个底朝天。
献宗吩咐从十六卫中抽调千人组成一队,协助搜查,羁押犯人不加以他人之手,事办得分外妥帖。林大人夸赞:“都快赶上黑羽卫的承彧司诏狱了。”当然夸张的比喻,跟那‘人间地狱’诏狱比之想必这还是温暖许多的,起码耐心的等待刘大人将外袍穿上才将人提溜出来听旨发落。
牟玉照飞驰连夜赶回,将这消息带回公主府,桦绱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宜春府衙后的私宅,夜深还有一扇窗透着熠熠灯火,桌前灯下,男子手执一枚古璇玉,通体翠绿莹润,正面刻有凤和篆刻文字,背面是繁复宝象花,玉下面坠着五彩丝线。
男子长眸漆黑幽暗,情绪掩于弯翘浓密的睫毛阴影下,纤长的手指抚着玉上刻字,‘桦绱’二字显露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次日林大人来了宜春,宣读另两道圣旨。一道是对桦绱的大肆封赏,直接将位于袁州西北方相邻的潭州赐给她。她的封地扩大,皇叔的偏爱让朝中多少人对她心存忌惮,当然还有愤恨。
另一道旨意便是人事调动,杨大人的调令下来了,去潭州上任刺史一职,果真是逃不出‘长乐公主’的阴影;而袁州刺史命宜春县令齐域接任。宜春与萍乡两位县令由吏部派任,不日将到位。与此同时还将上任一位袁州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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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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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刺史从袁州到潭州走马上任,虽依然任刺史一职,可潭州地方大了去了,是袁州两倍多。宏国各州分上州、中州、下州。同是刺史一职,品级可是不相同的,潭州是中州,袁州为下州。这算是高升了,做了潭州的第一把交椅。杨胜载这人倔脾气,不肖与贪赃枉法之徒为伍,算得上清官,潭州交给他,是黎民百姓的福气。
“杨大人尽快去吧!这边不是一直是赵别驾担着,让他跟齐大人交接吧!”杨大人府中做闺秀多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然也是夸张了,大事都是书信或直接将赵世文叫道府中交代。但桦绱忍不住刺一刺他。昔日因为民发声得罪上封,被人使绊子,心中憋屈能理解,但直接郁郁不振就过了,想必也是家中人念叨,出的馊主意。
潭州原刺史也是调任,手下的诸事要交接忙活,人家不是也得去别地提前熟悉官场环境,早去些好。
桦绱将手中的信笺递给王池,王池双手给杨大人一脸笑意的说了句:“恭喜,杨大人。”杨胜载接过一瞧,推荐信,公主给的推荐信。
激动地起身跪下,颤声说道:“公主,这。”
“该怎么做,杨大人知晓。那句话的约束力依然有效,别忘了,大人还是在本宫的封地!”几日前,桦绱曾丢给他一句话‘不把冤案处理明白,你就在这将你刺史的位子坐穿吧’,虽去了别地,但还是她的封地,四年后依然得要她写的推荐信。
杨大人白净的脸上一片灿红,羞愧难当,王池一旁跟他使着眼色,杨大人了然,忙谢恩,殿下并无恶意,他知晓。
桦绱没在留他,让他回去交接,与新上任的齐大人一起离去。桦绱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静静望着门外的御史中丞林维常。
“齐大人,年轻有为啊”眉眼中有些熟悉感,早就听闻英姿俊朗,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林大人感慨道。
桦绱颔首浅笑了下:“林大人,来得可真及时,将刘咏端了,还萍乡百姓一份安宁。”
“殿下为何做这般冒险之事。”林大人叹了口气突兀的问起,随后从袖笼中掏出一张叠的极小的信,起身递给首座的殿下。
桦绱正沉默不语,疑惑的接过信摊开,入目的字迹实在太熟悉了。不署名她也知晓是谁,此人是林大人的上封,御史大夫徐万书。
当年顾家没了,顾大人离世,新皇登基命人接任,偏也是赶巧,两年换了三位,一位年事已高不久便告老还乡;一位突染重疾不治而亡;还有一位中风昏迷。坊间一度言传是顾大人被人冤枉,怨气所致。要平息流言,要稳住朝心,所以命时任太子太傅的徐大人兼任,这一任就六年之久。
信短短几句,自然是怪她过于冲动,命她多加小心行事。
她与徐大人的情谊自然深厚,是她的老师亦如同她的亲人。多年前曾有人笑她:‘李小余,你好好学,别砸了徐太傅的招牌!’少年像是怕被打,三两步跳下台阶,高声笑言,笑容灿烂清爽。
‘李乾成!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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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绱手一抖,眼眸泛红,飞速的呼了口气将脑中的画面停住。
林大人看着公主面上的神情,又观其羸弱的身形,不忍低声说了句:“徐大人知晓证物状纸是殿下命人递的,特派人给我递了私信。”当年顾大人是他的上封,有些人情他是清楚的。殿下与小郎君定亲,天定姻缘,两小无猜,公主心中苦,他岂能不知。
“多谢林大人。”
“殿下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故人已逝多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去家眷罪责。公主这次。。。若引起他们的注意,恐公主会有危难。”他们都猜到了,陆家、廖家又怎么会不猜忌。
所有人都离开了,桦绱独坐书桌前,望着窗外翠绿走神。
翌日萍乡正午
随着袁州新刺史齐域手中的火签令落地,刘咏被斩首于集市,掉落的头颅上沾满了烂菜叶、污泥,围观的萍乡子民敲锣打鼓,俨如过节般的欢乐喜庆。
遥远的长安某处府宅
“你去求求陆大人王大人,求求陛下。”一锦衣老夫人哭的俨然要晕倒过身,猛然上前拽着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可不就是刑部侍郎刘先刘大人,扶额坐在主位,官袍早被这老太太拉扯的不像个样子。
“伯母”刘夫人在一旁劝着,奈何老人家力气忒大了。
“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儿啊——”这一声气没上来都要背过身去,身后的贴身丫鬟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斜睨着暗自窃笑,这老刁妇比她那个作恶多端的儿子还坏,老天不如一并收了去。
“快扶进去”刘先跟一旁刘夫人递着眼色,心中愤恨不悦,被这一闹,更是火冒三丈!一拍桌子,这笔账定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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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日是袁州的大日子,官场大换血,新官上任自要有新气象。不除恶怎么迎新?
新上任的袁州刺史,年轻英俊的青年立在监斩台上抛地有声的对萍乡子民承诺。
前袁州萍乡县刘咏贪赃枉法、草芥人命、营私舞弊,诸多罪责罄竹难书。在任期间私自加收赋税,萍乡民不聊生、赋税繁重。故从即日起萍乡子民两年内不再征收赋税。另外从刘咏家宅搜出赃款、地契、奇珍异宝等赃物,皆换成银两,平分县民,一时间萍乡沉浸在喜悦当中。
监斩官林大人撸着胡须瞧着立于前方意气风发的背影,晃了神。
新县令当日下午也前来州府衙报道,加上袁州司马一职,统共来了三人,且还有故人。
接替袁州司马一职的是陆铭远的二公子陆珣郢,桦绱对他的记忆,还停在多年前出宫逛夜市时的偶遇,不过模样她是不记得了,陆家人长得都不太差,就连现在在长安某卫挂职的陆家大公子陆延讯,长的也是人模狗样的。不知现在是不是依然干着持强凌弱的行径。
这陆二公子听说与陆延讯那纨绔完全不同,近两年颇得陆大人重视,只不过好端端跑到袁州,还是在刘咏备诛杀的档口,倒是有意思得很。
而前来接任县令之职的,一位名唤栾兴业,另一位是谢玉书。桦绱听王池说完淡笑不语,一旁的承荥端着多彩珐琅果盘,停嘴问道:“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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