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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退休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英俊的秋天

    “等我报完仇,再体会恨意是否能解。”

    “固执,”他不悦,“一个两个都固执!”

    但趁着说话功夫,他还是调出了一碗汤剂,先令柳怀音服下,再从从柜中取出一个布包,在他眼前解开——

    “刘大夫,你……要干嘛”

    柳怀音吓得弹起身,里面是大大小小各类刀具,这场面之大,他只在庖丁解牛时见过!

    刘大夫漠然:“给你开个胸,满足你的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治好你的内伤。”

    “开胸……什么意思”

    宋飞鹞在旁,不咸不淡地给他比划了两下:“就是把你的胸呢切开来治治,再缝回去。放心,他手脚很快,一点都不疼。”

    “什么我不要!针灸敷药不行吗!”

    大夫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针灸敷药终究治标不治本。来,躺下……”

    他当即翻身下桌:原来这两个人脑袋没有一个正常的!都是神经病!

    “我不要在这里了,我去别处看大夫!哎哟!”未走一步,他便又趴下了。跟着眼前一片模糊,神志跟着混沌起来,此时才想起,方才所饮汤剂恐怕有问题,但已经晚了!

    他听得宋飞鹞好似蹲到他跟前又在瞎咧咧:“你这样子,自己出得了这个门,我跟你姓。”

    又听刘大夫调侃:“飞鹞啊,你已经换过四个姓名了。”

    “无事,不差再多一个,”她的声音愈来愈远,“柳姓不错……”

    他昏了过去。

    ……

    静。

    无边无际的静。

    其后是寒,寒如秋水照月。

    月……

    他迷蒙中一侧身,痛得龇牙咧嘴,看清地上铺了一层惨惨的白。

    ——那是月华,月至中天。

    她背对屋子坐在门外,半似闲暇半似等人。今晚好大的一轮圆月,亮得熟眼。

    “山关北漠大荒,盘龙卧雪苍苍……”

    他听得她低吟,带着调子的,是首天净沙。

    “……万夫夜吼沙场。掀波逐浪……战角急催欲狂……”

    忽地调转,声高了,调急了——

    &




第四章、殇谳
    谳教。

    谳字,判也。

    先祁尚未南逃之前,最后一任皇帝悦宗宁肃,生前笃信此教,以致当时民不聊生,北越卫家才趁势崛起。其后中原南北对峙至今,谳教在北方绝迹,却在南方继续横行,直到十四年前,武林中一些好汉奋起抗击,谳教才算销声匿迹于江湖。

    宋飞鹞方才,提到谳教。

    他不明白宋飞鹞为什么会提及谳教,为免刺激她,他也不敢问。

    谁知,宋飞鹞自己说开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谳教虽亡,但各据点仍在江湖暗暗行动。一年前,我有一个学生遭他们信众毒手,一年后……”

    她点上灯,手中亮出一枚铁牌,交给他。

    “帮你门派搬尸的老丈,捡到这样一件东西。”

    十四年前谳教被灭时,柳怀音还只是个小屁孩,所以关于谳教的传说他大抵是从书上看来。这枚铁牌,正与书中所绘的图案相同。

    “是谳教的铁煞令”他认出。

    “是。”宋飞鹞道。

    他几乎弹起身:“可是,我们与谳教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

    “江湖争斗,有几次是真有冤有仇的,”她不屑道,“人心啊,为的是利益,你们门派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来了。”

    “……”他重又跌回去。

    “其实前晚,我本打算循村民所指方向追击凶手……”

    柳怀音忙不迭插嘴:“追到了吗!”

    “跑丢啦!”她道,“走到一半天晚了,本想找个地方休息,然后遇上你……”

    她撇撇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脑袋当西瓜砍的。”

    柳怀音反应过来,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心虚:“我……我没这么想……”

    “是吗”她坐到他床沿,“可是我还知道你是玉辰山庄的老幺,自小是被楚庄主收养的……不过三年前楚庄主及其夫人先后病世,他的儿子继任庄主之位——就是你师兄,楚江临。”

    “天呢!这些我都没和你说过!”他惊叹道。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脸:“所以你信我能读人心”

    “难道不是吗”他呆呆地问,已完全因先入为主的想法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小伙子!很单纯啊!”她突然身子后仰,重重拍拍他肩膀,“这种江湖小道上附近转一圈问问,谁还能不知道吗”

    柳怀音躺着的,所伤的肋骨就在肩膀附近,被她一拍疼得说不出话。

    “呃……但是……”

    她立刻道出他心中疑惑:“……因为你梦中大叫:‘大姐不要切我头!’”

    “哦,原来如此……”

    他被绕晕了,一时半会没觉得她说得有问题。

    宋飞鹞已转移了话头:“玉辰山下的村民答应将你师兄安葬,这几日在我家安心养伤。不要多想。”

    他不禁意间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我……知道了!”

    她便退开去,不太乐意多交谈的样子。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住在宋飞鹞的家里。他没在刘大夫的药庐,宋飞鹞的理由为:刘大夫恐受江湖之事牵连。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十五天,合计来了五波人,一一被她堵了回去。期间刘弦安有来上门复诊,见着院里的尸体差点拔腿走了,又被她拦下来。于是他即便皱着眉头,还是给柳怀音看了病。肋骨旁的线一拆,就表示柳怀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那个被开过一刀的所在只留下一个小口,以后会成为一道疤,这辈子都嵌在他的左胸上。

    马上就要到清明了。许多人提前扫墓,山上一股香烛气。

    他拄着拐站在凤凰山的墓地里,面对一座新砌起的坟。坟就造在师父师娘的坟旁,想那去年清明,同样的绵绵细雨,全庄上下前来扫墓,而今年一人前来,冷冷清清。那些前些日还说说笑笑的师兄们,现在都陪着师父师娘呢。

    世事无常。

    “是我……我太没用,如果我脚头再快些、再快些……及早赶回通知师兄们,或许……”

    他抽抽噎噎地说着,竟就当着外人的面哭了。

    宋飞鹞靠在不远,静静等他哭完。

    “刘大夫果真神医,”他用力揩了下脸,“果真半个月就治好了我的伤……”

    她道:“他叮嘱,你得修养半个月,不能舟车劳顿。”便转身欲离开。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谳教报仇!”他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于是他注意到,阴天里,松树下,这个黑衣的女子肩膀耸动,好似深吸了一口气。

    “你真铁了心要向他们报仇”她好像在确认什么。

    “你拿了盒子的……”他指向她怀里的东西,力图证明。

    “但这盒子未必对我有用,”她道,还是没回头来,“换言之,我支持你报仇,可我从没答应过帮你。”

    她往前疾走几步,好像真的不打算再管他了。柳怀音心里一急,慌慌张张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两,即便行动不便,也赶紧拄拐追上。

    “大姐!”他几近哀求,将那银两塞进她手里。

    她只得却步,当然,她明白其中意味。

    那少年还忙着给她解释:“这是我今早从钱庄提的,我仅有的私房钱!一共二百两!另外一百两交付给了山下村民。只因这几日他们为我家操办丧事,多有操劳……你手里一百两,其中五十两,给刘大夫作诊金!还有五十两——算我雇你!”

    宋飞鹞晃了晃手里的银锭:“小伙子,我可是越人,你连我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把钱给我,我携款私逃事小,就不怕我害你”

    “越人又如何,南祁多的是越人,北方连年逃过来那么多人,也不见有谁管了!”他急急道,“我初出江湖,武功低微,只认识你一个!你武功高强,又肯救下我,我就当你是个好人!”他就差跪下了,奈何夹了竹板的伤脚并不能下跪。他绞尽脑汁,又想了个理由:“而且,你也在找谳教,我们目标一致,顺路也能做个伴,这银子大不了算我雇你当保镖……”说着他又不甘心地撇过头去:“或者,就算你不肯帮我也便罢了,只是那盒子,希望你妥帖保管,不要让与他人,若可以的话……找个地方妥善安置。以免南祁又多惹上一场风波,百姓遭殃……”

    她一愣,这样的说辞,确实难能可贵。

    “大姐”他还等着她的答复。一双眸子盯着她,眼仁眼白清晰分明。

    “我不是好人,你永远记住这个,我也不一定帮得了你,”话虽如此,她将银两手下,“我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谳教的总坛,这锭银子,烫手啊!”

    “大姐你答应了!”

    她随即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小伙子,反正不急于一时,先去办我的事。”

    “哦!”

    她沉下脸:“往东去五里,那里有个渔村,叫王家村……”

    ……

    王家村后有片野林子,其实就是个乱坟堆。

    宋飞鹞要办的事,也是扫墓。清明嘛。

    柳怀音有些惊讶,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扫墓,一路行来只见一个个土包包,连个墓碑都看不到,更别提有人会来祭拜了。

    “这个坟地里,埋的都是早夭的孩子,”她为他释疑,“早夭的孩子不入祖坟,不能装棺材,不可留碑铭,不得被祭拜,就随便埋在这里。”

    他以前不怎么出庄,第一次听说外面还有这种规矩,忍不住为这样的风俗犯嘀咕。

    宋飞鹞最后找到一棵树,树上歪歪扭扭刻了几个字:王招娣。

    “我此番回来苏州,就是为了这,”她将路上买的一篮青团子摆上,“清明啊,赶上了。”

    没有香烛,没有纸钱。作为一个外人,按风俗本是连祭拜都不可以的。她唯有放几个青团子聊表心意,反正王招娣的父母弟弟今年是打算忘记她,不会来看她的。她对着坟枯站,一动也不动。

    柳怀音想到她为了王招娣找了谳教总坛一整年,联想到自己与师兄们的往昔时光,不禁也跟着悲情流露。

    “这个姑娘生前,一定与你感情甚笃……”他感慨道。

    “是吗”宋飞鹞的沉默被打破了,她道,“其实,她活着时,也难得与我说上几句。”

    “啊”

    “大概……我只是对一些事,无法忍耐罢了。”

    那只仅露出的左眼眯起,满是厌恶的样子,视线改换,她看向远处——原来荒坟旁的小路,几个王家村的村民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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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猫噬
    “辣子鸡丁,”她盯着菜单,“香辣牛肉,辣子炒白菜,还有两份酸辣汤。行了。”

    报出的一连串菜名根本不在菜单上。

    她将菜单往小二手里一丢:“再来一大盆白米饭,去做起来吧。”

    “呃……”小二为难地龇了龇牙,只得道,“好,客官稍等。”

    他们此时身处一家饭馆,饭馆近水,距离王家村不远,也是方圆一里内唯一的一家能吃饭的地方。现在这季节,苏州三白要上市了,来到湖边自然是要吃船菜的。

    柳怀音眼睁睁看着小二过去了,就要进厨房了,就要真按宋飞鹞的指使端出一大堆又咸又辣的……

    “停!”他大吼一声,惊地周遭食客纷纷掉筷子,“伙计,麻烦把辣子鸡丁换掉,来条白鱼,要今早刚捞的,不要盐过的!”

    “好格!”小二得令。

    柳怀音终于松了口气,向她解释:“白鱼上市了,我师娘生前说吃东西就要吃应季的新鲜东西才健康!”

    “哦,弦安也老喜欢这么说,”宋飞鹞漠然道,“你们苏州人还挺讲究。”

    “呃……其实大姐你天天吃肉,而且每次都吃这几个菜,不腻吗”

    他下意识捂了捂屁股:半个月,他吃了半个月的宋飞鹞秘制辣子鸡丁辣子牛肉辣子白菜辣子拌饭……吃得痔疮都犯了!

    “你们苏州菜太甜,我吃不惯。”宋飞鹞表达不满,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伙计!”柳怀音再起身高呼,“少放糖,越少越好!”

    “好格!”伙计应声。

    他再坐下:“大姐,不甜了。”

    “嗯,”她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哦,没有。”他抹了抹嘴。

    “有屁快放,”她端过一碟附送来的花生米,夹起一颗丢嘴里,“小子,对别人有什么问题不要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胡猜瞎想是没有意义的。”

    “不……不敢……”柳怀音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老阿爹年纪那么大了,你就算不愿意帮,也不用那么凶吧……”

    “你是不是看他年纪大,想到自己师傅了”她目光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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