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撇嘴说,私闯皇宫那是死罪,还用搭上自己?他是想着把自己弄受伤,好让你心怀愧疚。对自己人都耍心思,真是个神经病。
郭思谨说,夫妻之间的计谋不叫计谋,那是情趣,你这小屁孩子懂什么。
慕容白最烦别人说他是小孩,因为这句话,半个月没去普安王府。
一家四口人,相互之间不对付。但每个人都跟她的关系很好。祝东风曾问慕容谨,这个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了?
慕容谨说,没去想过。
祝东风说,你现在想。
慕容谨想了一会儿说,这世间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不是真的没有答案,而是答案本身不重要,所以人们才不去追究答案。我们之间关系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过得开心,又没有做坏事,而且我们都很喜欢你,这就行了。
祝东风一想,此话有理,也就不再纠结慕容谨对女儿态度好坏的问题。
此时,祝东风听慕容谨话里对赵瑗十分不满,就笑呵呵地说“小瑗不在杭州正合我意,要不然我哪里有会机会跟女儿日日相处。”
“为了那个死小子,你开始对我撒谎了。前阵子还盼着他回来,念叨他在外面辛苦。”慕容谨哼了一声,“那个死小子,哪一点好?让你那么喜欢他?”
祝东风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除了没武功之外,别的都挺好。没武功也不算是大缺点,反正有护卫。”想到了赵瑗同她说话时的样子,祝东风笑了,“你没觉得他挺可爱的?多乖啊!比小白乖多了。”
慕容谨更生气了,他是不喜欢慕容白,但喜欢不喜欢都是他儿子。自己可以不喜欢,别人不能不喜欢。尤其是他儿子的娘,竟然觉得别人的儿子比他的儿子更好。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他从外面回来,也没我们带礼物,尤其是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慕容谨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还照顾他媳妇。他怎么没有一点知恩图报之心呢?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又肯定地说“他就是个白眼狼。”
祝东风“”
白眼狼,不,是赵瑗。赵瑗回到普安王府,洗漱了一番,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时,已经卯时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
昨晚兴奋得一夜没睡,此时又舍不得睡着。睡着了就看不到他的甜思思了。
赵瑗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鼻尖,左右端详她的脸蛋。
好像是胖了?
就是胖了。
脸蛋肉乎乎的。
前天没发现也就罢了,白天几乎一整天都跟她在一起,居然也没发现。
赵瑗瞄了一眼帐顶,大青蛙的小黑眼滴溜溜的瞪着他,像是在说你太不关心你娘子了吧?这么明显的情况,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忘了她以前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不不不,没忘没忘。在我眼里,她就是她,不论什么样子都是她,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前后作比较。
大青蛙这说明还是忘了。
真没忘。
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比记忆中的好看。在北城门外,看到她时就是觉得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没去想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反正是自己的娘子,好坏都是她,想那么多干嘛。
大青蛙又开始找理由了,为自己的大意找理由。
我发誓我说的是心里话,没有找理由。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瑗成功的说服自己后,并开始想娘子醒后,他怎么向她解释没发现她胖的问题。
自有了身孕以后,郭思谨的睡眠便开始不好。
白天里不停的有事忙活着,这时候还好;晚上一躺在床上,就开始胡思乱想。
有时候想赵瑗对自己挺好的,心里甜蜜蜜。
有时候想他其实对她不好,之前没把她撵走,是因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没被他抓着错处;后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再加上她亲爹比较强势,他不得不对自己好。
但这个好,并不是他真心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对自己好。心情不好,就懒得理自己了。
围猎的时候就是很好的例子。直到现在,郭思谨也没有打听出来,在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赵瑗在多日里都不怎么理她。
在她有身孕的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了,半夜不回家。
郭思谨是生着气睡着的。她又做了一个烦心的梦。梦到赵瑗登上了皇位,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接受众臣的朝拜。那女子戴着耀眼的凤冠,面孔被金色的玉旒挡住。
她想看看那女子究竟是谁。于是扒着众人拼命的朝前挤,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排,赵瑗同那女子执手入了内殿。她正准备跟进去,一个面熟的少年挡着了她的路,斜眼问她“偷偷摸摸跟着我父皇母后,意欲何为?”
郭思谨问他“你是谁?”
少年得意道“我是皇太子赵愉,愉快的愉。”
郭思谨要哭了,怎么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不顾一切的往内殿跑,准备去质问赵瑗,什么时候娶的亲。进了内殿,她便收着了脚,因为他看到赵瑗搂着那女子的的脖子,把脸凑了过去。她知道,他这是要亲亲。
她想的没错,就是要亲亲。他的嘴巴已经碰到了她的嘴唇,在上面轻啄了两三下后,还觉得不够,直接堵了个严实。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又急又气又憋闷,一下子醒了。
近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和一双深幽幽的眼睛。郭思谨的惊叫没有脱出口,嘴巴被占住呢。
这是要谋杀她吗?郭思谨刚要去推,赵瑗主动放开了她,对她嫣然一笑道“娘子你醒了?”
郭思谨深喘了几口气,才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刚睡着的时候。”赵瑗轻捏着她的脸蛋,眯眼笑道“有件事,看见你第一眼,就想对你说,又怕引你生气。”
要娶亲?在外面认识狐狸精了?究竟是哪家的狐狸精啊?外臣家的闺女可比京城这些权贵家女子,难对付多了。官当的越大,顾虑就越多,不敢赌上身家性命去干某一件事。官小就不一样,有机会就敢全力一搏,有大胆的家庭做后盾,啥事干不出来。
郭思谨装着没在意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赵瑗说“什么事,你说。”
赵瑗轻环着她的腰笑道“娘子最近胖了许多,不但脸蛋上的肉多了,鼻尖圆了,手指脚指也比先前圆润。”看我观察的多仔细。
这是嫌我变难看了。郭思谨问“我为什么会生气?”
这个答案是赵瑗提前想好的,“有了身孕辛苦嘛,为了生个胖娃娃,什么都要吃,还要多吃。这么辛苦的时候,夫君不在身边。我想好了,初二不走了,初三再走,多陪你一天。外面就是从天上下刀子,该扎谁扎谁,该砍谁砍谁。先不管他们了。”
郭思谨迟疑地问“是不是很丑?我照镜子,发现眼睛比原来小。”她转过身,看着赵瑗的表情说,“再胖下去,眼睛会不会被肉挤没了?你看西市那个卖骨头肉家的婆娘,胖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想到自己也可能是那个样子,不禁抖了激灵。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刚刚好,原来有些瘦了。”赵瑗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明日让徐先生列个食谱出来,以后不能吃太多。免得肚子里的娃娃跟着你一起长胖,到时候不好生产。”
“你”郭思谨有点羞,他的话说得好像自己很贪吃一样。
“别听他们胡乱说,生个大胖小子的话,不是他们生他们不会管你辛苦不辛苦。只要是健康的就行了,越瘦越好,等他出来了,再好好养,想养多胖养多胖。不行多找几个乳娘。”
说的像是养小猪似的。话虽不好听,郭思谨却开心了。这是关心她呢。于是愉快地说“今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要两个,一个女孩名,一个男孩名。”
“早就想好了,回来看到你,给忘了。叫赵愉,男孩女孩,都可以用。我们现在就可以唤他名字了。”赵瑗在她隆起的腹部,轻抚了两圈后,低头轻唤了两声“小愉儿,“这名字怎么样。”
在他说出赵愉这两个字后,郭思谨的脑袋就“嗡”一声的炸了。梦中的那个少年,和赵瑗有三分相似的眉眼,一脸骄傲地说我是皇太子赵愉,愉快的愉。
“瑾瑜的瑜吗?挺好的,无论他是男孩女孩,在我们眼里都是一块美玉。”
“愉快的愉,和悦、快意的意思。”
郭思谨哦了一声。半天后问道“圣上有说什么时候立皇太子吗?我听说秦太师建议圣上早立太子。”
“具体时间没确定,估计就在上半年。二哥的婚事定下来了,初八开朝就会宣布,是王太傅的孙女王紫晴。婚期订在三月初三。若不是二月里有春闱,王太傅的事情多,就订在二月了。”
郭思谨惊讶道“这么快?我竟没听到一点消息。”
“元夕夜里,圣上召见了王太傅,表达了他的想法。今日上午王太傅给了回复,又商议了日子。我也是今晚才知晓的。”
第298章:上元节。
正月初三这日,天终于晴了。
郭思谨醒的很早,一直在床上赖到阳光照进屋里,才和赵瑗一同起床。
以前还不觉得赵瑗陪着有什么好。
通过这两日的相处,她发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反对他说的话,可以给他脸色看,可以提出无理的要求。
这些是在别人面前,都不能做的。
尤其是他随时能陪自己聊天。
昨夜同他说着话,自己就睡着了。今早睁开眼,他正温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好像,好像这个人就是因她而存在似的,随时等着她的调遣。
赵瑗是午后走的,郭思谨依旧没去送他。她坐在窗台上,思考着为什么她对赵瑗的看法改变了。得出的结论是,长时间没见,他又在家里呆的时间短的缘故。
不管是什么原因,郭思谨发现自己真的变了。赵瑗才离开,她就觉得想他。想收到他的信,想给他写信。
想的难受。
后来,她就想赵瑗曾经对他的不好。
想他现在对他的好,都是因为她有身孕,他是对他未来的孩子好。
这个法子,非常管用,想了一会儿就觉得他很可恶。
便没那么想他了。
正月初六,依旧是个晴天,赵伯圭和他的夫人李氏带着孩子如约而止。
郭思谨向他们介绍祝东风说是她的姨母后,私下里又告诉了他们实情。这个说法,最初是皇帝提出来的,说是既然继续使用郭姓,就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外人了,身为皇族,忌讳有多重身份,因为这会令人胡乱猜疑,在史书上乱写。
郭思谨一直认为,皇帝不会轻易的封赵渠为太子,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理由。如果她只是一个皇妃,史书上连名字都不会出现,更不要提会记录身世。
她觉得那个位置,赵瑗还是有希望坐上去的,还应该努力一下。
尤其是她做的那个梦,让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才增添了赵瑗走向那个位置上的障碍。她有些内疚,越发坚定了要努力一下的念头。
正月初八开朝。
每年的正月初八都是官员们十分重视的日子,这一日会颁布各种政令。为此有许多外官会专门派人留在京城里,等朝会上的消息。
这日,在普安王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午后,张伯去揽月阁时,身后带着赵伯圭。
郭思谨心里有些诧异,但想到肯定是有原因的,便没多问。就开始听张伯一一跟她讲,上午的朝会都颁布了什么政令,议论了什么事务,哪些官位做了调整,二皇子的婚事等等。
待张伯讲完。赵伯圭说“臣想去定海府平海寇,望娘娘准许。”
赵伯圭伤了腿,在家里休养了三个多月,完全好后,他辞了在秀州的差事,一直赋闲在家。
那工作实在没法干了。同僚们都知道大皇子是他亲弟弟,上级根本不给他分派活。还每天派顶小青轿在他家门前接他上班。
赵伯圭刚认这个弟弟的时候,很兴奋。他想别人再不会因为他兄弟少小看他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县城那个小地方,身份高低差不了多少,谁家厉害不厉害,就看谁家的兄弟多。
你敢说我难听话,我兄弟多打你;你敢给我脸色看,我兄弟多打你;你敢欺负我,我兄弟多打你。
有四五个壮劳力的是很常见的家庭,两三个都算是少的。赵伯圭这样一个男子的家庭,是极少数的少数。
为此,别人常将脏活累活分配给他干,是不是他的活都让他干,还时常嘲笑他,祖上是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要做个最末等的从九品小吏。
赵伯圭的期望是别人能正常对待他,给他正常的尊重。哪里想到,这个兄弟一认,他在众人眼里比县令还县令。县令看到他都点头哈腰。工作没法干了,秀州他都不想再呆。
赵伯圭的事,年前的时候,张伯是给郭思谨提过的。当时是当趣事讲,说秀州那地方的官风不佳。
此时郭思谨明白了,原来那些话,是为调官职做铺垫的。她眨了两下眼说“大哥考虑好了?定海府离家里远,又是平海寇,一年半载的都可能回不了家。”
张伯接话说“我给大哥谈过话,他心意已决。大哥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先前姐姐和姐夫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他想在两个老人跟前尽孝,才一直呆在秀州。现在殿下认了家,他的两个孩子也大了,就想做件自己喜欢的事。”
郭思谨问“大嫂同意了吗?大哥你若是走了,有考虑让大嫂住哪里吗?”
赵伯圭立即答话“我跟她谈过,她同意。带两个孩子去枣树园和爹娘住一起。”
郭思谨哦了一声后,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那也行,再修两间房,让张伯派人过去修。”
赵伯圭惊喜道“谢谢娘娘,我以为娘娘会劝说臣。”
郭思谨呵呵笑道“人这一辈子,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总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才不留遗憾。我理解的,我一心想练剑,殿下也阻拦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