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横北故人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茶烟善绿
她从纪言口中打探到范公子更多的事情来。
原来,他是出生在京城,祖辈世代为官,虽官位不算太高,可也颇有根基。他的父亲早年进士出身,后又外放做官,到了登州,直接任了长史。他的母亲还是京中某官家的嫡幼女,三小姐。
他的父母膝下只有他一个孩子,从小自是万般金贵。
而他14岁时便中了秀才,17岁时就中了举人。那日,他穿着一身白衣锦袍,骑着一匹喜爱的骏马踏过登州街道,好不风流快活。
他本是要接着往上考取功名,可他17岁那年中了举人后不久,便和他心仪已久的恩师苗老秀家中独女表明了心意。
若是两情相悦那便是一段佳话,可若是一厢情愿,只能苦苦独留一人伤痛。
而他们,是后者。
那苗老秀才家的女儿名叫苗秀姝,模样生得也是不错的,可他究竟是一厢情愿了,那苗姑娘心仪的男子是他的同窗。
再后来,他外出游学,两年前又回到了家中
安越听到这,急忙问道:“他两年前回到家中是因了何事”
纪言叹了一口,想到自己后来知道的消息,如实道,“是那苗姑娘出了事情”
轰,是那苗姑娘出了事情
安越明艳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她强忍着苦涩心酸诧异痛楚,开口又问道:“是那苗姑娘是出了何事你家公子外出游学后还和她有来往吗”
“这...可能是有来往的...两年前那苗姑娘和公子同窗分开了,那家公子娶了位门当户对的小姐,听说苗姑娘伤了心,写了书信给公子,公子便回去了,又匆匆去了苗家,府中夫人知道了此事后还气地摔了好些东西”
安越倚在门框上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愣,她赶紧又伸手也扶住门框。
“写了书信”
写了书信写了书信来然后就抛下她直接走了
她把头轻轻低垂,想藏起脸上的情绪来,怕纪言发现,她又开口道:“那你可知,两年后他怎么...又来了这了”
纪言瞧着低下头的安越,有些奇怪地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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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前世四
晚间纪言躺在床上想着自家公子那冷冷的脸,又想起安姑娘,好似这几日安姑娘话里话外都没离开范府,以及他家公子
还有他家公子和安姑娘既然早就相识,可瞧着两人气氛好像不对,瞧着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像是早就相识故人的模样而是有点像冤家的模样
是了,冤家的感觉
呼,冤家
莫非公子和安姑娘之间有什么
那他这是做了啥他一拍额头,要是公子真和安姑娘之间有点啥,他就不该,不该把公子和苗家姑娘的事情告诉她啊
要是这么想的话,他心里的疑惑也能够一一说的通了
他要仔细把事情捋一捋。
他记得来鹭桥镇的路上,他有些好奇问过公子,为何一定要匆匆忙忙赶来江南这个小镇
可那日,公子只是坐在马车上,掀起马车布帘,朝着外间看了一眼,转移了话题。
现在想来,凭着他对公子的一些行为习惯了解,他每每不想回答一件事情时,都会有意地回避,甚至有时还会说些反话来。
那日,分明是公子有意地避开了他的话题,不想回答他。
可是,为什么不想
来这小镇的理由很难以开口吗他们可是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在的,以前,公子喜爱苗姑娘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纪言又仔细地再从头捋捋。
事情好像清晰了起来。
他们刚刚来书院的那日,他家公子下了马车,急急忙忙地冲向后院,然后然后他瞧见他站在一间厢房门前,敲响了厢房的房门,可房门紧闭,没人回应也没人开门,然后他又瞧见公子脸上好像有些无奈和着急。现在想来,那间房不正是安姑娘现在住的房间吗
而后来呢
后来他跟着公子在后院等了一会,瞧见了周老先生,接着又见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碧青色衣裙,有一双水润的眸子,生得明艳动人。
接着周老先生喊了那姑娘过来,那姑娘便是安姑娘
对了,他记得他还瞧见公子的视线一直都在安姑娘的身上,他当时还以为他家公子瞧见人家姑娘生得美所以移不开目光了
可现在仔细想来,他家的公子,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安姑娘是生得明艳动人,可也不是那般倾国倾城
还有第二日的一大早,公子便叫醒了他,吩咐他一会陪公子和安姑娘去外间走走,他再半道找个借口溜走
还有这几日他好像瞧见公子和安姑娘吵了嘴,两人都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比谁更冷似的
还有今日傍晚,安姑娘跑回房子后,公子去敲了许久安姑娘的房门
还有晚间用饭时,公子那冷冷的眼神扫像他
纪言一惊,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难怪安姑娘把自己反锁在房中,他这是
这是做了啥啊,要是公子和安姑娘之间真像他想的这样,有点啥,他纪言啊,这不是亲手把公子和安姑娘之间的事情给搅合了吗
呼,他摇摇头,真是头疼,他就不该,不该告诉安姑娘公子和苗姑娘的事情,他这张嘴啊
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事没说,幸好幸好,公子定了亲又退了亲的事情他没说,若是说了,更加不知安姑娘要作感何想了
可公子为何会拿冷冷的眼光来瞧自己
该不会是看安姑娘从他房子跑了后,又以为自己欺负了安姑娘或者是知道了他这大嘴巴在安姑娘面前说了他和苗姑娘的事情
以他和公子一同长大的情分和相处的日子,公子每每表面极其平静冷漠时,其实都是想掩盖早已掀起万千风雨的内心。
他又拍了拍自己额头,事情要是真如他想的这般,那可如何是好
他要是破坏了公子的好事,破坏了公子的姻缘......
看来,明日他得去向安姑娘解释一番才好
第二日上午,安越顶着两只熊猫眼去给学生们授课,也不顾学生们的疑惑,强撑着身子不适,厚着脸皮又尽心尽责地给学生们好好授课,到了点后,又躲进房间不出来。
午时准备用饭时,安越也没出来,这会周老先生也有些担忧了,叮嘱了牛婆婆给安越留饭,一会去瞧瞧她。
众人吃好了饭,牛婆婆去敲响了安越的房门,安越躺在床上,听见是牛婆婆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道:“牛婆婆,我想睡一会,一会吃”
牛婆婆听见她这般说,心里心疼,猜测她怕是又和范公子闹别捏了,她知道她这两年来过得苦,那范公子又不在,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这整日都是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在闹什么别捏,门外的牛婆婆倒是也没说啥,只在心里盘算着事情。
到了傍晚,牛婆婆今日倒是没急着走,她记得,这两年安越不愿说亲,也不愿嫁人,都是因为在等那范公子。现在范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了
她瞧着安越又没出来吃饭,她心里有些心疼,还有些无奈。
她趁着大伙吃完饭要走了,叫住了范公子一人。
昏暗普通的灶房里,牛婆婆瞧了几眼范公子,假意的问了他家中有几口人,父母可是健在
这时灶房外,一个脚步虚弱的女子,轻声走了过来,她口干舌燥,饭可以不吃,可以挨饿,可挨不住口渴。
“范公子,老身想问你一事”
灶房中牛婆婆的声音响起,门外的女子也听见了,她有些恍惚又有些疑惑,更加放轻了脚步。
“牛婆婆是要问何事”
范公子瞧着牛婆婆道,这牛婆婆他原先是不讨厌的,可后来看见安越绣的荷包进了她三儿子的怀中时,他便连着对她也不喜了。
何况对于他而已,牛婆婆本就是一个下人。
“范公子觉得安姑娘如何”
门外的女子已经竖起耳朵了。
“很好。”范公子皱起眉头,这牛婆婆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老身还想要问你,你心里可心仪安姑娘”
牛婆婆知道这两年安越一直不愿说人家也不愿定亲,心里等的就是范公子,她也亲口问过安越,安越曾经支支吾吾地还把心里话告诉了她。
她现在只想问问范公子心里怎么想,若是他也喜欢安越,那她就厚着脸皮来说这个媒好了。就算不说媒,她也能当个和事佬,把这两年安越对他的心思都告诉他。
“不心仪”皱着眉头的范公子想都没想地开口道,他瞧着牛婆婆,一个自己不喜的老婆子来问自己心不心仪一个姑娘
他凭什么告诉她
何况他心里这几日本就因为安越和纪言的事情生着气,昨日安越又叫他走,他气得很,性子和情绪自然没有之前好了。
明面上瞧着友爱又懂礼还又不介意尊卑的范公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由一众下人精心伺候,在尊卑有分富贵繁华的长史府中娇养长大的贵公子。
这样的他,会帮牛婆婆干灶房里的粗活,是因为安越;会对她有礼,尊重她,是因为他骨子里的教养。可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他就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他一个贵公子如何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一个对于自己而言什么都不算的老婆子
何况他心里的秘密他自己都还理不清,都还有些不想承认。
可他不知道,门外已经有个身影有些呆滞了,不心仪不心仪
原来亲耳听见便是这番感受
她抬起步伐,轻轻转身,又跑回了房间,反锁住房门
这月黑风高的晚间,等范文书摆脱了牛婆婆,还未来得及去敲安越的房门,倒是纪言,想到昨日自己说错的话,心中忐忑,已经敲了好几次安越的房门,他想要和她解释一通,可安姑娘根本就不开门,也不理人
范公子待在隔壁的房中听着,听着纪言一遍又一遍地在隔壁房门外敲门,他垂下眸子,没说话。
昨日傍晚他瞧见安越从纪言房门处待了许久,又匆匆跑回了房子,然后便是把自己关在房中
他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范公子又想起,今日下午时,在周老先生房中的事情。
吃过午饭后,那周老先生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已经发白的胡子,把范公子叫去了他的书房。
周老先生瞧着白衣依旧风流倜傥的范公子,摸了摸胡子,想到两年前瞧着范文书和安越之间的事情,又想到安越这两年过得不容易,还有安越他父亲前几日托付他的事情,他又微微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范贤侄,老夫最近有一心事还想与你商讨商讨。”
“夫子请讲。”
“那老夫我就直说了”他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接着道。
“安姑娘的父亲前几日托了我给安姑娘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子。”
周老先生停顿了一会,看了范公子一眼。
“我这老夫子啊,老掉牙了,也不认识几个青年才俊啊,就认识你们几个少年郎咧。”周老先生又停顿了一会,打量着范文书。
范文书起身作揖,一脸平静道:“夫子不必操心,侄儿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我可以给安姑娘留意留意。
(十二)现世-争吵
安越深呼了几口气,又走了一会,在田间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二弟,她远远地叫了几声,安母也瞧见了自家姑娘,老远地抬起头应了,安越又站在田埂处,脱了绣鞋和袜子,扎起裤脚就往自家田里去,帮助一起干农活。
这个季节,雨水不少,田间杂草茂盛,不一一拔掉,影响农作物生长。
安母看见自己的女儿下了田,有些蜡黄的脸上一会心疼一会开心,“阿越午饭吃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姐。”安二弟有些稚嫩的声音也响起。
“吃了的,娘,我还买了些糕点给大家吃,还买了一块猪肉,晚上咱家吃顿好的。”
安越看着自己母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些心疼道。她其实没吃午饭,饿上一顿也无妨。
“好咧,镇上猪肉多少铜板一斤”
“没多少”
“阿姐,你买的是什么糕点”
“是桂花糕”
田间响起对话,又忙活了一会,看看天色,三人一起去溪水里洗干净脚丫,重新穿上鞋,回了家中。
清明时节是扫墓祭祖的日子,清明时节又是踏春郊游的好时段,每年这个时节,三三两两出行踏春的行人不少,今日范公子闲来无事,一人出门踏春,天气晴朗春色正好,走在小桥上正好可以瞧见小舟荡漾在河水之上,漂泊在外,突然也有些思念家乡,可惜时光匆匆三年之久,他还未归家,想到归家,范公子又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出现那个姑娘,他情窦初开时就喜爱上的苗家姑娘,可惜
他又看了一眼鹭桥镇的街道,虽说比不上登州轻烟花语,生活富足奢侈,可小镇生活平淡宁静甚好。小桥流水风光,粗茶淡饭也安,许是天意,他还认识了安越
想到安越,他脸上浮现淡淡笑容,继续往前走,走到一间茶楼喝了几杯粗茶,付了银子又往前走,走至一小杂货铺前,他认得,这是牛婆婆的小儿子经营的铺子,范公子瞧了瞧那杂货铺,门面是木质的雕花门,冷不丁抬头,见了一男子出来,那男子范公子也算是眼熟,正是牛婆婆的小儿子,也是这家杂货铺的主人。
男子瞧见范公子,热情地和他招呼一声,两人又闲聊几句,范公子买了一些零嘴,想着明日安越回来给她送去,哪成想那男子弯腰给他装零嘴时,一个荷包掉了出来,范公子瞧了一眼,起初没在意,随后一想,接着便是心惊肉跳。
他拿着手中包好的零嘴,瞧着那男子把荷包捡起,拍了拍又放回自己怀中,范公子表面平静假装随口问道:“你那荷包不错,想必缝制那荷包之人是个心灵手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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