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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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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婴婆
    程锦的心颤了一下,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情,觉得嗓子发紧,“昨日的婴孩呢”文绍安看着她,声音沉了下来,“已经被献祭了,那个婆子就是个普通的拐子,姚家夫妇寻了她,说是不能生育,让她拐个孩子来给他们养育,许了她五十两银子,结果银子没有到手,那婆子连同婴孩都被姚家夫妇一同献祭了,你们昨天遇到的是刚享用了活祭的婴婆,法力较之平时要强上许多,否则以余师姐坚定的心志,没有那么容易被蛊惑……”他还说了什么,她竟听不清楚,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那个婴孩……那个睡得一脸恬静的婴儿,就这么被活活献祭给了恶鬼。她翻墙到了姚家的时候,屋子里静得很,想来是刚刚完成了献祭,姚家夫妇正忙着收拾。“程锦,你怎么了”文绍安看着她痛苦地弯下身子去,骇了一跳,拉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左手,竟冷得如一块冰,连忙道,“此事怪不得你……”“都怪我!若是我直接跟着那婆子进了的姚家,兴许还赶得上阻止,那个婴孩也不会枉死……”她捂着心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哀恸至此。她最见不得婴孩受苦,哪怕是在燕朝末年,民不聊生的时候,她也见不得那些易子而食的惨剧,为此救下了不少婴孩,就连萧晟的那些嫔妃婢妾的孩子,她也是十分疼爱的,为此外人总说她贤明大度,可她是真心喜爱婴孩的,同萧晟并没有什么干系。“我在余先生家换衣服喝茶的时候,那孩子正在一边被恶鬼吞吃,”她一脸悔恨,“我为何如此大意我本可以救下他的!我自觉如今身怀异术,附近的风吹草动都在我掌握之中,却没想到姚家招鬼的阵法是可以遮蔽天机的,自然也可以遮蔽我的探知,我太过自信,才害了那个婴孩。”见她恨得差点要挥手一拳砸在桌面上,他连忙伸出手一握,四两拨千斤地卸了她的力气,“你莫要冲动,如今你还不会法术,便是当时进了姚家,怕也凶多吉少。”“胡说,那婴婆分明惧怕我的血。”程锦恨得牙痒痒,西域那些胡人真是发了疯,连恶鬼都堂而皇之地供奉起来,若多混几个这种草菅人命之人,京城怕是要变成死城了。“你的血”他眉头一皱。“当时情急之下,我也不知该怎么对付那婴婆,便喷了口血在剑上,谁知那婴婆竟十分忌惮,人血该是婴婆的克星。”“不可能,召唤婴婆的法阵就是用血祭,她一个嗜血之徒,如何会忌惮寻常人血,除非——”除非她的血中有什么古怪。两人面面相觑。程锦清了清嗓子回忆道,“那婴婆从黑雾之中来,颇有些凶恶,控制了余师姐,又要来控制我,但喷了我的血后,我的短剑泛出红光,黑雾像是活物一般,一见到红光便四散逃走,我以为那红光便是血光。”“不是,婴婆十分嗜血。。”他摇了摇头,“虽说那婴婆惧怕你的血,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这世间可不只有婴婆一个鬼怪,这次灭了这个婴婆,谁知道下回会冒出个什么鬼。”“那姚家夫妇为何好端端地不远万里来京城”“只知道他们有西域胡人血统,也许是贪慕京城繁华,也许他们是西域胡人的细作,来刺探我大梁情报的,还有可能是他们刻意潜入京城,制造事端,造成百姓恐慌。”“那这些日子官府可曾接到报案丢了婴孩”程锦还在难过地抽着鼻子,反应却不慢。“不曾。”“那就不会是最后一种情况,他们若要制造事端,定会挑选官家子弟下手,便是只丢了一两个孩子,也定会有人彻查,也会有人将这事儿闹得京城皆知。”“所以那姚家夫妇是真想引来婴婆,并偷偷在家豢养一个婴婆,那他们家究竟想要那婴婆做什么他们俩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或是还有同样人也潜伏在京城”“南蛮、北蛮、西域都陆续有人出现在京城了,但暂时不可能将他们连根拔除,再等等看吧,西域的幕后黑手已经在慢慢排查了。”文绍安叹了口气,这一两日又是蛊虫又是婴婆,又是南蛮又是西域,他忙得连轴转,“还有那个吟霜已经自尽了。”“吟霜”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吟霜是谁,只是没想到程明志竟如此绝情,救了人却真的撂手不管,“会不会牵连到我二哥”“难免,那吟霜确实是个南蛮探子,在大梁多年,他们家的酒铺也是南蛮据点之一,这一点还要多谢你二哥,她原来闭口不言,抓了她全家之后,她总算认了命,该说的都说了。”“南蛮人一向硬气,她怎么说得如此痛快”程锦一脸不信。“她自然是不痛快的,但耐不住她那随身服侍的小丫鬟,那是她上个月刚买的,威逼利诱几句,就把她听到看到的全招了,吟霜叫骂了几句,也不曾招了什么,不过是被他们诈出来的,问口供的时候,便是这么诈来诈去,才算是捣掉了他们南蛮的一处据点,同圣上也有所交代了。”程锦是知道大理寺的压力的,尤其是他们几个若要挑明祁王犯上作乱,便是同整个文官集团站在对立面,韩道和叶萍就算有这个勇气,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呈到御前让人无话可说,再就势抱住隆庆帝这根粗大腿。“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寻你二哥前去问话。”“谁让他非要掺和到这一滩浑水之中,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程锦没好气道,“你们男人当真是色令智昏,那吟霜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问题,他偏要往套子里头钻,没地惹一身腥。”文绍安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总觉得她在骂自己“色令智昏”,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睛,却也不敢多想。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议论
    文绍安微微侧过脸去,起身道,“这些日子四处都不太平,你在国子监里好好待着,还比其他各处安全一些,且安心在这儿读书,多学些东西对你今后有帮助。你继续睡吧,天快亮了,明日一早还要上课,莫再同今日一般逃课了。”

    “你知道我逃你的课”程锦讪笑道,“我昨日实在是太困了,在学舍里一睡就睡到了现在,今后保证不逃了。”

    他倒还不至于小心眼到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同她过不去,只是温声道,“再忍些时日,待月考之后,你便向宋祭酒提出游历,之后便不必日日拘在太学中读书了。”

    “听说月考很不容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能过得了”方默他们可是把月考说得比乡试还难,若想要出去游历,在通过宋祭酒的考验之前,还必须拿到月考第一。

    他微微一哂,“鸿山书院的大师伯若连区区太学月考都得不了第一,鸿山书院也枉称天下第一书院了。”

    “哼,”程锦傲气十足地冷嗤一声,“单就射御一道,太学就远比不上鸿山书院。”

    太学虽也有射御课,但就是个花架子,监生们抵触,先生们不上心,纯粹是为了君子六艺凑数的。

    而鸿山书院向来注重文武并行,便是余溪那样的弱女子都有一身好武艺好胆色,更遑论其他人了。

    且不论太学里先生的水平如何,大的方向上出了问题,学问再精深也无济于事。

    “大梁若再这么重文轻武下去,别说是南蛮北蛮和西域了,便是祁王来攻都守不住,这伙子文臣把持朝政,还一口一个庄敬皇后如何如何,文相如何如何,这大梁若真亡了,怕是两个死人还得出来给他们背锅。”

    “王朝更替,乃是天道循环,自古有之,何来背不背锅一说。”他的神色极为平静,“天下承平已久,人们早就忘了武将的辛苦,若想纠正这种风气,必得一战。”

    她点点头,隆庆帝怕是早已存了必战的心思,只是苦了那些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她疑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们修道之人与世事都看得特别淡,百姓颠沛流离,生民命如草芥,在你们眼中怕也是天道循环吧”

    “人生有定命,着实是天数。而修道人行的大义,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赵齐当年身为大宗师,自可以超脱世俗,不问世事,追求长生,可他宁愿放弃性命救天下生民,普度众生,这便是他的大义。”

    “那你呢若有一日生灵涂炭,你可会如他一般成全这份大义”她并非在试探,而是真心好奇。

    前世的文定年究竟是自愿,还是被她裹挟着卷入萧晟的阵营,一直都是她的心结,哪怕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文定年了,她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他浅淡地笑了笑,却避而不答,揉了揉她的头发,“天快亮了,我先走了,若是惊动了旁人不好。”

    鸡鸣声中,他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融入天光微明的夜色中。

    “走得倒是挺快。”她望着他的背影,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一直睡得很昏沉的青萍突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见到程锦已经起了身,忙不迭地起身,惶恐地请罪,“姑娘,奴婢该死,一时不察竟睡过了头……”

    她一向觉浅,夜晚当值一向尽心,却不曾想竟会鬼使神差地睡过了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个儿昨日贪睡,半夜饿醒了。”程锦摇摇头,指着桌面的点心,“我方才翻墙出去买的点心,你吃么”

    青萍慌忙摆手,自去给她打水梳洗不提。

    程锦在太学中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除了上课时认真注书之外,便是听监生们在课余议论时政。

    “我之前还当大理寺如此无能,京中出了这么多命案竟都破不了,如今才知道竟是祁王从中作祟。”

    “想来大理寺早就找了苗头,只是祁王势大,屡屡阻扰,否则京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枉送性命。”

    “大理寺卿韩大人这一次倒是真的豁出去了,冒着诬告皇亲的重罪弹劾祁王,一个不好是要下天牢的。”

    “哪里就是诬告了在京城作乱的南蛮人都已经招了,还有那几条蛊虫都呈送到了御前,皇上和诸位大人都亲眼所见,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不曾想祁王竟如此大胆,对平民下手也就罢了,竟使人血洗大理寺,真是视朝廷如无物!”

    “祁王有不臣之心久矣,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且看崔相怎么说吧,听说皇上与诸位大人闭门议事了整整一天,还未商量出个结果。”

    “说的也是,无论如何,总得给祁王一个上书自辩的机会,祁王镇守南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他每年都要斩上千南蛮贼子,南蛮对他应是恨之入骨,如何肯同他勾结谋反怕是南蛮人的反间计。”

    “说不定是韩大人破不了案,把这事儿往祁王身上赖呢。”

    “若说是京兆尹宋大人兴许还有这个可能,”说话的人一脸嘲讽,“韩大人素来谨慎,是个好好先生的性子,这么大的事儿如何敢诬告亲王那几条蛊虫便可说明问题了。”

    “兴许只是南蛮人自个儿来京城作乱的,未必就同祁王有关。”

    “每年斩了多少南蛮贼子都是祁王自个儿报上来的,朝廷可有派过人清点过人头若真照祁王说的年斩上千人,南蛮十八脉怕是已经被灭族了,哪里还有余力上京城作乱他们进京分明就是受祁王之命!”

    “此言极是,你们怕是不知吧,祁王府里那位乌侧妃就是南蛮巫女,祁王不仅早就同南蛮勾结在了一块儿,还生下了南蛮孽种,听说祁王独宠乌侧妃,把祁王世子送到京城来,就是准备伺机谋反,立那个南蛮孽种为世子……”

    “岂有此理!祁王狗贼竟与南蛮人勾结,若真让他们得逞,我大梁岂不成南蛮罪民的天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挑衅
    “南蛮贼子岂会得逞我大梁乃是赫赫大国,莫非还惧那三两个跳梁小丑”“我大梁有雄兵百万,定能横扫南蛮。”“我大梁不止有雄兵,还有良将,祁王以为自己带过兵,打过几次战便了不起么我大梁有的是他这样的将佐,也该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了。”“这些罪民从来就不曾安分过,待我大梁铁师横扫南蛮,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不留后患!”“是极!这群罪民早就该将他们斩草除根了!太祖当年还是太过仁慈了。”“诸位仁兄,若朝廷使人征伐南蛮,你们猜会遣哪位将军为先锋”程锦轻叩着桌面,感兴趣地问道。这些年轻的监生并未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对她有所轻视,一个个都极为热烈地讨论道,“自然是湖州都督倪光,湖州与南州相邻,以倪光为先锋,反应最为迅速,当是最为妥当的。”“南州相邻的不止是湖州,还有建州,倪光刚被调去湖州不久,这个都督的位子怕是还坐不稳,我看还是着建州都督庄晓更为妥当。”“建州不过是个小州,兵马仅有数千人,如何挡得住祁王南州的数万兵马便是庄晓也通天之能,怕是也做不到。”“我看南州未必有数万兵马,南州山多地少,人口本就算不得多,怕是把全州妇孺加上去不过数万人,如何来得数万兵马”“都是些坊间传闻信不得。”“祁王身兼南州大都督,下辖两万兵马,本就是兵部所定,也是从京城各部带到南边的,各州都督除兵部定额之外,一般都有所变通增员,祁王若有反意,定会早早谋划,如何没有数万兵马他若与南蛮勾连,南蛮定会着人相助,祁王这数万兵马的战力怕是十分了得,我等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程锦不如同窗们那般乐观,虽说隆庆帝和祁王之间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但这绝对是一场恶战,隆庆帝若想赢,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乐观。“若朝廷下定决心拿下祁王这个反贼,当从即日起开始调动兵马,可从北山沿线各州调动兵马,即刻驰援建州与湖州。”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是个身穿儒衫的女子,比程锦年长几岁,五官算不得如何好看,但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瞧着竟比太学里的不少男子,还要有男儿气概。。“北山的军队调走了,北蛮怎么办北蛮人向来擅长趁火打劫,我不信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有监生出言反驳。“你——”那女监生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伸手指了指程锦,模样有些挑衅,“你来说说,怎么看”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诸生这才意识到,她与程锦都是太学中为数不多的女监生,如今这场面还真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古人说“美人相轻”,果然诚不我欺。。“且不说调动了北山军队,北蛮人会怎么样北山军长期驻守北山沿线,以骑兵为主,熟悉在草原,甚至大漠作战,而南州多山,骑兵到了南边毫无用处,北山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熟悉山地战,调动北山军往南州,是给祁王送人头的。”程锦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就着茶水,在桌面上随意画着。众人打了个寒噤,程锦最后一句话说得实在有些骇人,但又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大实话。那女监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朝程锦拱了拱手,“你还不错,在下李玉,幸会。”“在下程锦,幸会。”程锦也朝她拱了拱手,她如何看不出这李玉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方才说调动北山军的事儿,压根就是来试探她深浅的。“你知道这个李玉是什么人么”方默私下同程锦议论道,“她是实打实的将门子弟,她父亲便是寒州都督李焕,一家人都长期驻守北境,其实他们家算是世代武将了,祖上传下个平北伯的爵位,但一直都不曾封侯。她一家兄弟姐妹七八个,都从了军,她是老幺,倒是没想到是个读书种子,从小便闹着要去书院读书,他们家也是个宠孩子的,不介意她是个姑娘家,让她去书院里读了几年书。皇上体恤李都督世代辛苦,本想着让李焕送家中子弟入太学读书,不曾想李焕竟把机会留给了这个幺女。”一个武将勋贵有魄力送幺女去太学,着实出人意料,便是书香门第,都还容忍不了女子走读书科举这条路,李焕这个做法倒是让方默升起了一丝敬意。“她在太学中应该也呆了两年了,学问还算不错,被分在丁班,”方默絮絮叨叨着,“可惜毕竟是在北境长大的,身上总带了一股狠辣的气质,大家都同她处不来。”监生们哪个不是官宦人家出身朝中二三品大员、公府、侯府的子弟不知道有多少,就连宫里的两位公主都在女学,一个平北伯家的姑娘在太学里颐指气使的,会招人待见才怪呢。其实李玉也没想那么多,她是个直肠子,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不耐烦同人弯弯绕绕的,正因为此,才一直无法融入同窗之间。京中子弟,尤其是他们这些书香门第出身的清贵人家自有一套交际规则,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客客气气,事事处处给人台阶下,那便是圆滑君子。便是实在做不到这一点,也该唇枪舌战,比试才学,哪能一上来便对人指手画脚,简直是粗鲁不名,果然是武将家出身。诸生对程锦的印象很好,她虽然是外戚,又生得极好,但是不粗鲁不跋扈,待人接物温和妥帖,又风趣幽默,颇有名士之风,同她这样的小姑娘说话,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我父亲说这就是家学渊源,承恩侯是个洒脱的性子,你也同他一样颇有名士之风,”方默笑道,“而李焕一直都是个跋扈的人,在北地得罪了不少人,在朝中也无人看得上他,所以这些年尽管他军功了得,崔相还是一直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否则他早就封侯了,李玉这性子再不改,今后怕是要步李都督的后尘,吃大亏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敬
    虽然李玉在太学里的风评不好,但程锦还是顶欣赏她身上的英气,即便诸生更喜欢把英武叫作跋扈粗鲁。“倒是看不出你年纪小小的,身手倒是不错。”李玉摸着下巴,打量着程锦,眼中多了一丝欣赏。“彼此彼此。”程锦穿了一身方便上骑射课的胡服,精神挺拔,骑术了得,身下那寻常的矮脚马竟被她衬得多了几分神骏。“太学中这矮脚马在我们北地,便是连女子都不屑骑,你瞧瞧这些堂堂男子汉,竟连矮脚马都骑不上,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风度,不过是一群病夫而已。”李玉挥着马鞭指点着校场中那几个形容狼狈的监生,一脸不屑道,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副模样会惹来多少人的怨恨。“矮脚马惯走山路,在南边更合用,北地也有矮脚马么”程锦抚着马头,好奇地问道。那矮脚马虽然温顺,但一贯不与人亲近,却极享受程锦的抚摸,亲亲热热地挨着她的手蹭。“当年南边送了几匹过来给小孩儿玩。”李玉从马上利落地跳了下来,“我们那儿的马可要比矮脚马高上一头,听说你们家有个马场,改日送几匹马来给你玩。”“那敢情好,先谢过了!”程锦朝她笑眯眯地拱拱手。李玉哈哈大笑,“喝酒不”“你请。”“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模样,我请就我请。”李玉给了她一拳头,力道不重,但太学里那些柔弱的监生怕是承受不住。程锦却面不改色,照样同她谈笑风生,让她又多出几分激赏。没想到承恩侯府这等外戚也能养出程锦这样有见识有身手的姑娘来,平北伯府虽然比承恩侯府低上一级,但那是他们靠实打实的军功拿命赚来的,在读书人面前,他们是要低上一头,但对靠着家中姑娘以色侍人而封侯的外戚是一百万个瞧不上。程锦刚来太学的时候,她心里极不服气,所以那日见她同诸生谈论南边战事时,才着意挑衅,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有几分见识。但直到今日的骑射课,见程锦在马上露的那一手,又见她毫不费力地拉开了两石的弓才对她真正地另眼相看。程锦生来力大无穷,承恩侯府请了韩教习入府教导她武艺,韩教习虽是个普通的女将,但李玉家中同韩教习有旧,自小就常听人说起她的故事,待她很是敬重,入了太学之后,更是常去探望,却没想到程锦一身武艺是她所授,无形中待她又多了几分亲近。“承恩侯允你习武,又送你入太学读书,倒是出乎我所料,便是我那被人唤作莽夫的父亲,送我来太学时,也再三斟酌,生怕损了我的闺誉,害我嫁不出去,你家中可曾担心过”子夜时分的小酒馆,李玉大喇喇地拎着一坛酒“咕咚咕咚”往嘴里倒,虽是深夜,但平康坊依旧热闹,丝毫不受前段时间那些命案的影响而萧条,像李玉、程锦这样的年轻人在酒馆喝酒的有不少,是以她们并不为人所注意。“我阿娘一直担心着,但我阿爹对这些却是浑不在意的,他常说人这一世只管着自个儿快活便好了,其他的还管那么多呢。”程锦埋头苦吃,太学的饭菜实在庸常,哪有平康坊的饭食吃起来痛快。李玉看着她捧着蹄髈大快朵颐,也是啧啧称奇,“你的食量还真是名不虚传,我父亲军中那些八尺大汉也不过如此。”程锦舔了舔嘴唇,“你是不知我入了太学的有多苦,公厨里的饭食,我从未吃饱过。”“也亏得你生在侯府,要不然寻常人家可养不活你。”李玉笑道,“认识你之前,我也以为承恩侯府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如今看来,着实是那些人嘴碎。”“承恩侯府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好,的确没那么多规矩,也常闹笑话,让你们见笑啦。”“我父亲常说,如今这世道与过去不同啦,如今坊间专以传人阴私为乐,话本子风靡上下,听说连宫中都在看那些胡扯的话本子。”“你也看话本子”“看过一些,还看过说你们家的话本子呢”程锦奇道,“还有专说我们家的话本子么”“承恩侯府在京城也是风口浪尖的人家,自然也有说你们的话本子,你们也是好性子,不管外头话本子怎么说,只做不知道。”“我们怕是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话本子罢……”程锦一脸惊讶,被话本子编排这件事,程平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程夫人却会被气着,不可能坐视不理。“其实那些话本子里也没说什么,就说你是个傻子,说你兄弟不学无术,连太学都不敢进,还说你父亲成天不务正业,在外头求仙问道,你祖母在家里养戏子……”她咧嘴一笑,“凡此种种,虽没有好话,但也不过是把那些传闻编成话本子而已,没什么新鲜的。”“这些传闻也不能说不尽不实,只是在他们眼中我们家不合规矩,便成了笑话,在我看来,我父亲潇洒大气,不拘小节,视功名利禄于无物,很是令我敬佩。”程锦一哂。李玉点点头,“说的不错,人家都说我父亲是个跋扈的莽夫,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性情耿直,学不来那些文官们拐弯抹角的做派而已,他在沙场上置生死于不顾,奋勇杀敌,也很是令我敬佩。”“敬李将军!”程锦抬了抬手中的酒坛子,豪爽地啜饮了一口。李玉挑眉,“也敬承恩侯!”两人相视一笑,辣的酒水滑落喉咙,彼此之间又添了几分亲近。“酒量不错,我当你们这些京城的姑娘只会喝些果子饮。”“在府里也只有果子饮喝,不过我常同兄弟偷溜出去喝酒吃肉。”程锦笑道。“怪不得你墙翻得如此熟练,原来平日没少干这事儿。”李玉越发觉得程锦有意思了,“你同我想象中的闺秀还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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