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森田过去,突然的在那人的小腹上给了他一拳,那人立即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森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摆了摆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就有跟他一起过来的两个穿西装的日本特务,从地上架起那人,往禁闭室那边拖。
那队人,很快被人带走了,再没人敢啰嗦。
剩下的人,“日系”学员们,面有得意之色;“满系”的学员,情绪低落。
森田站到了志远这一队学员的跟前,威严的眼光,在学员的脸上逐一扫过,然后郑重的宣布:“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总教官,你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你们的学制,从半年延长到一年,将进行全能性特务训练,包括汽车驾驶训练和电讯训练,实习会参与真正的行动,过段时间,将根据你们的学习实习情况,把你们分为情报组和行动组两个小组。毕业后,成绩优秀者,将直接留在治安部充任重要工作,今后前程无量!”
学员们,没人吱声。
森田刚才露的那一手,把在场的“满系”学员,都镇住了。虽然这一群,有不少人都是平日里骄横的少爷公子。
森田贞男又宣布:“从明天起,将进行封
第七十五章 亡国奴的滋味
被森田贞男吓呆的,除了一众学生,还有边上原特训班的负责人迟松岩雄和几个教官。森田的疯狂,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呆了一呆,迟松岩雄马上跑上去拉住森田,金致一不但是现任长春市长的侄子,还是当今“满洲国执政”溥仪的族亲,要是把人打死了,可不好交待,这一天他和森田办交接,他可不想最后一天了还惹上麻烦!
其他的教官也纷纷上前劝阻森田,要不是有人劝阻,森田肯定还要再踢地上的金致一几脚。
地上的金致一抽搐了一下,志远眼尖看到了。
“金致一还在动!”
志远忙上前救人,抽出手帕帮金致一捂在头上止血,好几个学员见森田被迟松拉住了,也大着胆子围上去帮忙。
“八嘎呀路!”森田突然一声断喝!
跟着就甩开拉着他的人,冲过来,从地上当胸揪起志远,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谁让你们出列了!给我回去站好!”
迟松岩松赶紧上来劝阻,他和李熙交好,志远是他特别关照的人,推着志远和那几个学员,站回队列之中,然后指挥几个职员,从会议室搬来一张长椅,把金致一放上去,然后抬起送往医院急救。
几个职员抬着金致一,慌乱又吃力的跑向校门,和一路滴淌的鲜血一样刺目的,是校门里围墙上“日满亲善”的巨幅标语。
当天晚上,差不多八点多时,志远走出了熙德堂,林有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有哥,不用送了,回吧!”
志远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但却是不容抗拒的语气。
林有关心的看着志远,哥儿今天明显的不开心,半边脸是肿的,喷香的点心端给他,也不吃一口,身上还有几点血点子,问他怎么了又不说话,到了熙德堂就打发人,把他手下的四神召集到了堂里秘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就是找了他和大鱼,说他以后要住校了,每周日才能回家,交待他们看守好熙德堂,做好每周日在万寿寺里做善事施粥赠衣的准备工作。
之后又去看那几个孩子,还给他们讲了个故事逗他们开心。
在孩子们面前,志远的强颜欢笑,尽在林有眼里,林有关切的再次追问原因,可志远却只是落寞的摇了摇头,哥儿不肯说,他也就不好再问。
“好的,哥儿路上小心。”林有嘴里是这么说,人也在往回走,但他心里的决定却是,一会尾随哥儿,暗中送他回家,今天哥儿心事重重的,天又黑了,他怕路上出事。虽然哥儿机警,暗中尾随,总被他发觉,有时也发他的脾气,但林有心里,没什么比恩人的平安更重要。
林有又向巷口瞥了一眼,虽然那里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但林有知道,离巷口不远的某个暗处,李阎王李狗剩,在等着尾随哥儿回家。
李阎王人变了很多,变得会为别人着想了,这个“别人”,就是哥儿。当看见哥儿开心,他会笑,当看见哥儿不开心了,他的眉头会拧成疙瘩。林有相信,他不会害哥儿。
但林有仍时刻保持着警惕。
志远才走出巷口,就瞥见空荡荡的大路上,一个黑影在向他快速移动,这黑影他已经很熟悉,是李狗剩拉着他的黄包车。
已经一连几天,不管早晚,每当他离开熙德堂时,李狗剩都会幽灵似的出现在巷口,截住他,然后涎着脸笑问他:“老板,坐车不”
每次志远要么不理他,要么讥诮几句,李狗剩也不生气,还拉着空车总跟着,非要跟到李家大宅在望,他确实是拉不上志远这个“客”了,才叹口气,转身而去。
果然,李狗剩拉着车在巷口把志远堵住,然后拧亮了挂在车上的风灯,冲着他把牙一呲,贱贴贴的笑了一个:“老板,坐车不”
志远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的看他一眼,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漠。一声不吭,管自低头走路。
李狗剩拉着车,跟了上去。
虽然志远见了他总没好气,要么讥诮他太有闲要么不理他,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一种达成的默契,就是彼此不会再伤害对方。
李狗剩想的是:哥儿明知会在巷口遇到自己,但他这两晚,已经没让林有送他回家了,这是哥儿对自己的信任,是个好兆头。
“黄包车!”路上有一对夫妇,站在路灯下左顾右盼,见这么晚还有黄包车很兴奋,对着李狗剩又是叫又是招手。
李狗剩拉车经过那对夫妇身边,用他那双能把人看得发毛的大眼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我这车,是别人包的!”
他堂堂李阎王,岂是给人拉黄包车的!
但哥儿除外!
李狗剩脚下生风,追上志远,在他耳边道:“哥儿,我知道你今天,心里有事不开心,要不,我带你散散心去”
志远没理他,他知道李狗剩下来要说啥,这二货已经不止一次的怂恿他去逛窑子了。昨晚志远就被他烦了一路,城里哪家妓院的红姑娘“活好”,哪家的酒席好吃,那是如数家珍。
可出人意料的,李狗剩见志远没回应,并没有废话,而是很安静的,就拉着车子跟在志远后头。
志远忽然停下了脚步,李狗剩跟着停下,静静的等志远开口。
志远就那么站在当街,好一会,才道:“我想喝点酒!这会子,还有哪里的饭馆没关门吗”
李狗剩听了,心里就疼了一下,看来哥儿今天真的很不开心,不开心到要找地方喝酒。这些天,李狗剩没事就到熙德堂里混,只要事关志远,他什么事儿都留心,他知道志远并没有酒瘾,还是个“三杯倒”。
“这么晚了,饭馆关门了,除了长三堂子(即高级青楼),就是几个大的舞厅和俱乐部还营业吧,长三堂子我熟,舞厅和俱乐部只怕哥
第七十六章 李阎王的仇家
虽然路灯昏暗,可志远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这么晚了,还走在街上的那名风衣女子,是他的“大姐”,李熙的长女李纯。
志远合上那条小缝,心里好生奇怪,李纯是学经济的,在“满洲国”的实业部供职,负责工矿企业的统计,这么晚了,平时应该早就下班回家了,若是晚上有交际,老师一般会让小赵开汽车接送,而大姐穿着风衣,不像是外出交际的样子,大姐不回家,这是要去哪啊。而且平时她不走路的,她有一辆富士山牌脚踏车,她的车骑得可好了,她的车呢
志远越想越奇怪,不禁再次回身撑开那条小缝,想再看看,谁知大姐的身影已没入了黑暗,看不见了。
但他从小缝里,看见了刚后掠的另一个身影,一个西装青年,手里提个小行李箱,志远眼尖,一眼认出这西装青年是张建新!
这张建新,是伪政府里一位高官的儿子,在某大报社当记者,人长得蛮帅,和志远在长春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合中相识,是蛮谈得来的朋友,张建新去过放马沟做采访和调查,放马沟事件的真相,志远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志远虽不介入政治,但把放马沟火灾后伤残的五个孤儿,接回了熙德堂抚养。
若不是志远心情正低落,半边脸还肿着,不想被人看见,他差点就要伸出头去,和张建新打招呼,叫一声:嗨!大记者,这么晚了哪去啊
志远心里忽然一动,彻底息了打招呼的念头,大记者手里提的,不是相机,是个小行李箱,这条路又不通往火车站,他提个行李箱子做甚这不对,和大姐一样,有什么地方不对……
到了小酒馆,志远找个角落坐下,店面不大,客人也少,连志远也才三桌,可就才这么点人,竟然还有人过来和志远打招呼。
邻桌两个汉子,看了志远好几眼,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志远从进店就也有留意到他们,为首的一个,二十出头,不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忒丑,身坯壮实,却长了一张“猴脸”,嘴向前突,就和戏台上那孙猴子似的,这种长相,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另一个约摸十六、七岁,志远知道他们,是兄弟俩。
这两人志远见过,几天之前,志远放学在熙德堂附近见过他俩,当时兄弟俩中的“弟弟”明显是生病了,蹲在街边呕吐,志远见他俩身上都还是夏天的单衣单裤,在秋风中大的冷得直缩脖,小的冷得发抖,就带他们回熙德堂,把准备布施的旧衣服,找了几件送给他们,还叫林有给他一人做了一碗热面条。
“猴脸”带着兄弟过来,对志远恭敬一揖:“李善人!”
志远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形于色而缺了礼数,站起抱权还礼:“齐大哥,这么巧……你们来寻亲,找到了没”
“猴脸”摇摇头:“还没。我们准备再找几天,实在找不到,就回去了。”
正说着,李狗剩从柜台上拿着半瓶酒过来,问:“哥儿,这两位是你朋友”
到志远说了原委,李狗剩邀请二人:“一起喝两杯”
“不了。”猴脸客套拒绝,转向志远问道:“这位大哥是”
不等志远发声,李狗剩就抢答:“我是拉黄包车的,这位哥儿包了我的车。”
待那两人回了坐,志远悄悄问:“那两人,你认识啊”
志远捕捉到,那“猴脸”和李狗剩,刚才的眼神里有东西,有那么一瞬,那“猴脸”和李狗剩,几乎是同时,眼里都有那么精光一闪。
“不认识!”李狗剩一副大咧咧的模样,边给志远倒酒边道:“天晚了,肉菜已经卖完了,点了一盘炒鸡蛋,一盘花生米,只要了这半斤酒,你少喝点,酒入愁肠只会愁更愁。我还给你点了个疙瘩汤,让他们多搁姜,看这一路把你吹的,都流鼻涕了。”
志远悻悻的夺过酒瓶:“要你管!”
然后摸出一张钞票,拍在李狗剩的面前:“车钱和饭钱!敢不收,就不用坐在这了!”
李狗剩的脸,瞬间就涨成了酱紫色,这不只是两人之间关系的撇清,更是对他的污辱,他堂堂李阎王,是给人拉车赚钱的
可李狗剩并没有勃然发作,而是铁青着脸,将那张钞票,拿起放进了口袋,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慢慢的喝着。
遇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二货,志远也是没脾气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实说,他在心里,已经越来越佩服李狗剩的锲而不舍。同时,对自己这么故意的戳人家心窝子,也在心里对自己有点儿不齿。
气氛登时就变得极沉闷,上了菜,两人也只是各自喝闷酒,一句话也没有。
但当志远又一次伸手去拿酒瓶时,却没能拿得起,因为被李狗剩摁住了。
“已经三杯了,不准再喝!”李狗剩的声音很轻,仍是铁青着脸。
志远握着酒瓶肚子,用力抽,可酒瓶子纹丝不动。
跟着李狗剩的手抓上了志远的手腕,然后干脆把酒瓶子抽走放到志远够不着的地方。
李狗剩呼出一口长气,换了副温存点的样子,尽量好声好气的和志远讲道理:“要是喝醉了,一会回去吹了风,会吐的。到时候,难受的是你……”
志远别开了脸,好一会,才神色如常的扭回来:“我喝好了,我们走吧。”
李狗剩淡定的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边嚼边道:“等一会儿,疙瘩汤还没上呢,喝了再走,好给哥儿散散寒气。”
志远沉着脸站了起来,他从来不轻易被属下左右,更别说这李狗剩,连他的属下都不是。
李狗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今晚你去看那个几孩子的时候,我和你的南朱雀王志军王三爷聊了蛮久,他很会打听我的过去,我也从他嘴里套了不少话,我可算知道了,石头是谁。”
正准备起身而去的志远,惊诧的看着李狗剩。
李狗剩抬眼看着志远,脸色不再铁青,反而带着一种柔情的光:“那晚在大鱼丈人家,你烧得迷糊的时候,除了哼哼叫你爹,还拉着我的手,叫了好几声石头哥。”
这时,跑堂端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疙瘩汤上来,李狗剩把疙瘩汤移到志远前面,然后跑去柜台,拿了个汤匙给志远。
志远略一犹豫,接过了汤匙重新坐下。他被李狗剩触着心怀,和石头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俱涌心头,他要借汤碗的腾腾热气,掩饰此时眼里的湿润。
恍惚间听到李少堂在说着话,在说什么他也下过煤矿,是被黑心的东家害的,不但一年做到头不给工钱,还转卖到煤矿上做苦力,在矿上,矿主狠,二包头、三包头的监工打手也一个个如狼似虎,他病得一步三摇,还得出工,不然就不给饭票扔到万人坑喂狗!
何其相似的经历!志远心里感叹,和李狗剩的心理距离,有所拉近。
正说着,边上的“猴脸”带着他兄弟,一人端着个酒杯,走过来,向志远和李狗剩敬酒。
志远留意到,“猴脸”和他兄弟,原来正在吃的,不过是一人一大碗高粱米饭,菜只有一小碟咸菜而已,刚才“猴脸”向跑堂的要了一瓶酒,志远就猜到,这两兄弟是要过来向他敬酒,以谢他当日救助之恩了。
“哥儿是个三杯倒,我替他喝!”李狗剩一脸
第七十七章 释仇
“哥儿!我说了,你别掺乎!”李狗剩声色俱厉,双枪一枪指着长嘴,一枪已经直指志远:“让开,不然溅你一身血,可别怪我!”
“我要是一定要掺乎呢”志远扯着脖子叫。
“你妈了个巴子的!”李狗剩咬牙切齿,表情狰狞:“这两王八羔子,在金凤家,差点把老子给阴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要我放过仇人,好让他们日后再来杀我你脑子他妈的被门夹了吧,亏你想得出来!快滚开!再不滚我就溅你一身血!”
“你敢!”
李狗剩一声冷笑:“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你以为你是谁好象老子一定要听你话似的!敢对着老子大呼小叫!再敢护着我的仇人,你就是我的敌人!再不滚,老子连你也一块儿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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