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其它学员也附和,多是公子哥儿,这一周可把他们累坏了也闷坏了。
那教官就答应了,可却不是就地解散 ,而是把他们先带回学校,布置了心得作业才解散,这时,天都快全黑了,把志远急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出了校门,志远就看到了一家食店的门里,走出了个礼帽长衫体面人打扮的李狗剩!
志远看了就心焦,这二货,看来是知道今天自己能放假回家,专门在这里等他的!这狗皮膏药!
他这会子可没功夫应酬他!这时光,他的大姐李纯应该下班回到家了,他得赶紧先脱离同学的视线,然后找个地方打电话回家,看大姐是否在家,不管大姐这会子在哪里,他都要赶紧找到她,通知他张建新很可能已经被捕。
都火烧眉毛了,可志远知道,在离开同学视线前,他不能跑!得像没事人似的离开!志远焦虑的看一眼李狗剩,就向家的方向走去,在心里期望着那个二货能懂自己刚才眼神中的意思,不要过来献殷勤!不要来纠缠自己!
幸好,李狗剩既没有开口叫他,也没跟上来,这让志远大松了一口气。
到远离了同学视线,志远加快了脚步,可还是不敢撒脚丫子跑,因为这是在大街上!
一辆黄包车从身后赶上,车夫看看左右,眼神认真,带着关切,轻声问志远:“哥儿走得这么急,上哪我拉你去!”
这是李狗剩!
那晚志远帮李狗剩和长嘴释仇,李狗剩亲耳听志远说当他是朋友,临分别时,李狗剩问志远:“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哥儿,那我是不是可以跟你了”
志远说:“不能!绝对不能!”
可李狗剩一点也不气馁。
林有的徒弟,那个胖子萧报平,李狗剩几乎每到熙德堂,就找他的晦气,没少打他,因为那死胖子成天拿哥儿替他蹲大牢、挨蚊子臭虫咬来说事儿,李狗剩恨他得瑟!可如今,那算个屁,哥儿为了他李狗剩能少个仇家,能睡上个囫囵觉,再不用在手上绑线香,哥儿那么心高气傲的人,竟然给长嘴的死老爹的牌位三跪九叩!
哥儿这人,他是跟定了!
志远有点惊讶的看着李狗剩,这家伙,刚才还是礼帽长衫,这会子已是一身标准的车夫短打扮,这装换得够快的!志远都有点心服,这家伙,天生就有当特工的潜质!
志远略一犹豫,就上了车:“我家!快!”
李熙家李府的后座房,正在
第八十二章 从李狗剩到李少堂
晚上八时许,熙德堂的二楼。
志远亲手将一盆玫瑰花,摆在向街一侧的窗台上。
这盆花,捧在手里时,感觉格外的沉重,因为它事关李纯的生死。
志远看着那盛开的花朵,心里五味杂陈,他相信李熙的能力,也相信李熙的判断,李熙是个家庭主义者,在他眼里,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家人,志远相信,为了保护李纯,李熙会无所不用其极,而如果李熙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决不会让志远来摆这盆会召回李纯的花。
志远判断,在森田贞男的身边,有李熙的眼线!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张建新招供的细节,并认定这是真切的,而不是森田为他设定的陷阱!
志远又一次深切的体会到,自己虽然追随了老师五年,但老师身上,还有很多东西他得虚心的学习!
他的老师,岂止是善于笼络人心,他那提前织网、谋划布局的功夫和眼光,更让人心折。
以前,每当他遇险或为难,老师总能给出一个相关领域的“朋友”,助他化险脱难,这已经让他心生崇拜,而如今发现,在森田贞男那样的老牌特务的身边,竟然也有老师的人,这简直让志远震撼了,也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李熙的可怕!
而大姐李纯,也绝不简单,昨晚离开李家的时候,李纯只让志远,用李狗剩的黄包车送她离开李家,她要去哪里,之后如何才能联系上她,都绝口不提,如果明天早上,约定的盆花,不出现在指定的窗台上,志远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李纯。
志远甚至相信,到了明天早上,来看窗台上有没盆花出现的,也必然不会是李纯本人,她一定会设法让别人替她观察,以防中伏。
这完全就是一名资深特工或是间谍的作派!
李纯说,她帮张建新发传单,只是出于对于无辜死伤村民的同情和对日本人的义愤,志远感觉,远没那么简单!李纯背后,很有可能是有组织的!只是不知,李纯是姓国还是姓共!
志远摆好了花盆,回身和跟在身后的林有耳语了几句。
林有听着志远的叮嘱,不住的点头。
志远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夜幕下,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像一头头蹲在夜色里的野兽,他知道,那个李阎王李狗剩,正隐身其中,如果他走出熙德堂,那块狗皮膏药,就会幽灵一般,拉着他的黄包车,在自己的身后出现。
一条小巷昏黑的死角位,放着一辆黄包车。
志远的手下大鱼戴马华,悄悄的向那黄包车摸了过去。
大鱼没有用亮子,也判定出,这是李狗剩的黄包车,只是这会子,车边并不见李狗剩的影子。
大鱼在车边转了转,突然一个助跑,以不可思议的轻灵,跃起用双手攀住了墙头,将身子挂在巷墙的边上,跟着轻轻一纵,身子就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张望了几眼,对附近几个能观察到熙德堂堂前巷子出口的地方,就已然心中有数!
很快,大鱼就出现在隐身在高墙黑影里的李狗剩的面前。
李狗剩向来目中无人,但有本事让他心服的除外,而林有和大鱼,正在这“除外”的范围里。对于林有和大鱼,李狗剩心里把二人当是朋友,李狗剩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容留,珍惜他们之间不打不相识的友谊。所以,大鱼能近李狗剩的身,在他面前说上话。
“李二爷,哥儿让有哥炒了几个菜,叫我来找你,请你进堂里喝酒。”
临进熙德堂前,大鱼回身,小声对跟在身后的李狗剩道:“今天哥儿,两个眼圈子全是黑的,估摸着昨晚一夜没睡,一会子的酒,你能不能悠着点,长话短说,好让哥儿早点回去睡觉”
李狗剩深深的看大鱼一眼,郑重点头。
大鱼难得的,给了他一个友好且有温度的笑容。
熙德堂会客室的小饭厅里,志远和李狗剩两人对酌。
“昨晚的事,谢谢李二爷!”志远举起了酒杯。
昨晚,志远上了李狗剩的黄包车,在路上,李狗剩问志远,为何如此急忙,自己能帮他什么。
志远只有一个字:“快!”
李狗剩再没一个字的废话,脚下生风,就一溜小跑起来。
在离李府不远的地方,志远叫停车,李府李熙的几个亲随都是人精,志远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和李狗剩交往,往日李狗剩讨好志远,拉着空车一直跟随,最多也到这里就要回转。
志远下车正想往李府奔,李狗剩突然出手揪着他的胳膊!
外人看着只当是讨车钱,可李狗剩说的却是:“哥儿,我不知你有什么事这么急,我只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见志远不作声,李狗剩又加一句:“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哥儿开口!我是说真的!”
志远看着他,言简意赅:“可能会掉脑袋!”
“我不怕!”
志远再一次深深的看他一眼:“要绝对保密!”
“我会永远让它烂在肚子里!”
昨晚,李纯悄悄离开李府时,在李府后门早已等在那里并载李纯飞快的离开了李府的黄包车,车夫就是李狗剩。
听得志远向他道谢,李狗剩痞气的一笑:“这一回,熙德堂里会有阎王殿了吧”
见志远不说话,眼见得会再一次被当面拒绝,李狗剩叹了一口气:“得!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不让说志远还偏要说:“熙德堂里,永远不会有阎王殿!我知道这话伤李二爷的心,可我不想李二爷还总存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狗剩端起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没喝,气愤的把酒杯往桌上一砸,脸就黑了。
志远却不管,擎起自己的酒杯,高高举起:“这一杯,谢李二爷昨晚的相助,我干,二爷您随意!”
说完一饮而尽!
李狗剩黑着脸斜着志远,完全没有端起酒杯的意思,冷场了一会,李狗剩突然问:“哥儿,昨晚,你为什么信我你就不怕我……”
李狗剩没说下去,却在嘴角挂起了不怀好意的狞笑!
志远自信的一笑:“不怕!那一晚在大鱼丈人家,你明明都说了,不能手里没个捞梢,可你却没有把我抓在手里当人质,而是放我出去,把你自己的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用你的命来相信我,那我,为什么不敢也用自己的命来信你!”
李狗剩脸上的坏笑,顿时就僵了,死死的盯着志远,喉结上下蹿动,最后是一言不发,端起刚才墩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李狗剩又感动又悲愤,这是多么的知心,又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可他娘的,这小王八蛋,和自己都已经到互相以性命相托的份上了,还就是不肯收
第八十三章 筹谋和准备
李少堂仔细收好了手帐,就催着志远,赶紧回家歇息。
志远提醒李少堂,长嘴已经回到了佳木斯,李阎王在长春的消息可能很快就会传遍江湖,他要李少堂早日离开长春,避往他地。
李少堂的态度却出奇的坚决:“我要跟的人是你,你在长春,我也就只在长春!”
志远眉毛一挑:“滚犊子!我给你手帐,是想你早点离开长春,别再来烦我!”
跟着就皱眉:“李二爷,实话和你说吧,我向长嘴套过话,他虽然不肯明说,但也露了点口风给我,以前追杀你的一拔又一拔的仇家,是有人在幕后给他们撑腰子的,这幕后的大人物,不用说,肯定也是受过你祸害恨你入骨的,来找你报仇的仇家,这个人会告诉他们你可能落脚的地方,还给他们发路费!只怕哪一个能真的杀得了你,他还会给大笔的奖金!长嘴是我给买的火车票送回佳木斯的,我怕很快就有你的仇家,要找到长春来了,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你担心我啊”李少堂涎着脸痞笑着往志远耳边凑了凑。被志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少堂不敢太放肆,忙正了正形:“哥儿放心,我死不了!我又不是没被人追杀过,都几年了,老子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李少堂脸上现出了微笑,眼睛也格外的有光彩:“以前我想的是,我活一天算一天,活的每一天,都是赚回来的,如今,有哥儿疼我,当我是朋友,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日子又有奔头了!”
李少堂说完,手脚麻利的就去帮志远拿书包:“不行,不能再唠闲嗑了,哥儿你得赶紧回去睡觉,我拉车送你回去,你呀,回去用热水泡泡脚,好睡得踏实。”
李狗剩走到门边,打起帘子,却发现志远不但没跟着,反而又在桌边重新坐了下来,还伸手示意,让他也坐回原位。
李少堂只能坐回原位,抱着志远的书包问志远:“哥儿这是,还有话要说”
“嗯,李二爷,我有一事相求。”
“可别说什么求不求的,我说过,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哥儿开口!”
志远想了想,斟字酌句,看着李少堂小心翼翼的开口:“李二爷,我读的那个班,性质突然变了,又摊上了个厉害的日本特务教官森田,若被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又随身带枪,后果难料。森田此人,观人入微,极难对付,上学的每一天,我脑子里的弦都是紧绷的,你别瞪眼睛,这学不能不上,我有个同学,就因为说了句不上这学,结果被森田打死了。”
志远边捕捉着李少堂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边继续道:“明说吧,不论是森田还是李大先生,让他们看到我和你来往,于我都是不小的麻烦!为了能熬到毕业,这段时间,我连生意和熙德堂都不敢再扩张,现在,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奉承你,所以,我想请李二爷高抬贵手,不要再来找我了。最好是……最好就是,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志远说完,小心的提防着,李阎王要恼羞成怒,随时可以手一招,就从脖子窝后头,把枪抽出来,然后顶在自己的脑袋上。
李少堂的脸色阴得可怕!
他看着志远,心里突然就堵得难受,声音一下子就沙哑了:“你这人的心,是铁石做的吗怎么捂,都捂不热!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用得着这么,一遍又一遍的戳人家心窝子么!”
李少堂把志远的书包墩在桌上,站起了身,又从身上摸出才收好的国民手帐,他本想当志远的面,狠狠的甩在桌上,可当带着他体温的手帐摸出,他不舍得甩!
最终李少堂是双手轻轻的把手帐放在了桌上:“我不会再去学校门口找你,也不会再拉车送你回家,但我不会离开长春,我要跟你的心,不变!”
李少堂说完,就立即转身,他得赶快离开,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如果让人看到了,那可太他妈的掉份!他可是闻名遐迩,光是名头就能止小耳夜啼的李阎王!
李少堂打起帘子,才要摔帘子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志远的呼唤:“李大哥……”
李大哥!
那小祖宗不是不肯叫自己李大哥么,怎么这会子,倒叫了
李少堂很想一甩帘子出门,骄傲的就给那小王八蛋一后脑勺,可是,那脚就是不给他作脸,提来提去,就是没迈出门去!
李少堂回过头,就见志远四平八稳的坐着,面带微笑,伸手示意,让他坐回原位。
李少堂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反正是又坐在了志远的对面,面前,是他刚放下的国民手帐。
志远为他斟满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李大哥,说真的,你虽然有去学校接我,也有用黄包车送我回家,但每次都没有张扬,化妆也很出色,我知道,若不是你真心的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绝不会如此,这一杯,我敬你,谢你这份为我的心!”
这话说得人心里暖和!李少堂给脸的端起了酒杯,和志远碰了碰,一饮而尽。
跟着就见志远停了杯筷,忽闪着漂亮的睫毛,似乎在想着什么。
志远确实在犹豫!
之前,他是故意激怒李阎王。
李少堂的反应他是满意的,这个以前一言不合就变爆炭的李阎王,为了他竟然学会了忍隐,以臭名昭著为荣的人,学会了低调和为他人设身处地的着想,这种改变对于李阎王这样的人来说,极之难得,志远当然不会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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