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志远因自认解了迷,不负所托,心情轻松,笑着调侃李纯:“姐!难怪你想了一晚上都没参透,你在英国太久了,英文你精通,可你的国文还真的不咋地,中国人起名讲究平仄声律,要有美感,‘复生’叫起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生复’多拗口啊!抛开平仄声律不说,你想想,你要有个朋友,叫复生,你叫他名字很自然很舒服,但如果有个朋友,叫生复,呵,换我,非把他踢出朋友圈不可,生父生父,呸!还生母呢!”
见李纯还是有疑虑的样子,志远叹口气,在纸条最后四字“何悔之有!”的上面,又划了个圈:“建新是个明白你的人,怕你一根筋不会转弯儿,还特意用了这四个字!这是个倒装句!”
李纯立即就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倒装句!何悔之有就是何悔有之的意思,之和有两字要对调,这是建新在告诉我,生和复两字也要对调!”
跟着就跺脚:“昨晚我把这些字,进行过多种的排列组合,就是没头绪,怎么就没想到倒装呢!”
志远戏谑的笑:“啧啧,不错不错,在英国读书的李大小姐,还知道倒装句!”
李纯没有理会志远的戏谑,而是低头凝思。
过了一会,李纯抬头佯装生气的白了志远一眼:“瞧不起人是吧,敢嘲笑我国学底子差!我学国文可是四岁时爸爸给我开的蒙,你这不只是在损我,连爸你也损上了,哼,信不信我告诉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志远才待要辨,李纯忙摆手,正色道:“好了,时间紧,不说笑了,善德,如果我说,我和志新认识的人中,并没有一个叫张复生的,那你说,这个张复生,要怎么去找”
志远深深的看李纯一眼:“姐,你心里明明已经知道张复生是做什么的、人在哪里,何必再来问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姐刚才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你认可了张复生就是这迷题的迷底!一个你认可的人,他当然也就是确实存在的!”
李纯点头:“不错,我心目中确实有一个张复生,但兹事体大,我怕自己思虑的方式错误,搞错了方向!善德,这么些字,你独挑出生复二字,说明你心里对那个人也已经有了判断,我想听听你是怎么分析的,好印证我的判断是否有偏差,善德,姐求你了,和姐说说吧。”
志远惊讶的看着李纯,这是他的“大姐”,李家的长女,李熙最珍视的掌上明珠,已经内定好的李家产业的继承人,却在自己这个“小弟”面前,放下身段,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这说明她在此事上,是多么的小心和认真!
大姐面前,志远不敢怠慢,忙将他的分析和盘托出:“姐,我听你说过,建新找到了一个可靠的能把文件交给调查团的人,准备借出差之机把文件交给他,这说明这人,并不在长春附近,所以建新要借口出差,才能去找他!我还听你说,建新曾经跑了两次奉天,想走访、投书、致电调查团,可都因特务盯得太紧,没有成功。建新有记者证,经人见事也多,他都没办成的事,那他想找的能帮他把这些文件交到调查团手里的人,一定比建新更有名、更有影响力、也更有能耐,综合以上,我判断建新要找的人,是哈尔滨《国际协报》的报社社长兼主笔张复生!”
志远说完,看到李纯的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就知道他们两人,判断一致!
志远微笑着继续道:“张复生在江桥抗战期间,逐日撰写社评,讴歌马占山敢和关东军碰硬,呼吁各界团结抗日,捐款捐物给马占山,反响很大,哈尔滨被日军占领之后,《国际协报》被勒令停刊,可今年3月份,该报竟然复刊了,这张复生没被日本人割了脑袋,竟然还是社长,这能水大的!日本人没
第八十七章 姐弟反目
李纯回到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先到上房,看看父母的动静。
李纯在英国留学时加入英国**,是“英国**中国语言组”的成员。在去年冬天学成回到祖国,随李熙在长春工作和生活。通过英共的安排,李纯在长春和张建新接上了关系,张建新是李纯的唯一上级,李纯也是张建新的唯一下属。
对于李熙,李纯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李纯心里,李熙是慈爱、开明的父亲,教导有方、诲人不倦的老师,也是附逆为奸的敌人。
曾经,李熙是李纯最崇拜的人,她的这个父亲,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鼓励她追求民主和进步,奋发图强,做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时代新女性,将来能出类拔萃,为家为国增光。李纯一直为自己有一位如此开明的爸爸感到自豪。
可去年年底,李熙就任了所谓“新国家”的交通部部长!
李纯一下子成了被朋友们白眼相看的“汉奸子女”!
李纯也和志远一样,对李熙表面身份背后的身份,深俱戒心,所不同的,是志远能看通看透李熙和日本人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李纯看不透,认为父亲是日本人死心塌地的走狗,每每想到自己有个当了汉奸、甚至很可能早在“九一八”之前,就已经是日本人的大特务的父亲,李纯心里就很难受。
因为李熙“长袖善舞”,且和多个日本政要交往密切,特别是在满铁总部大连和关外各省的“满铁附属地”,早在“九一八”之前,就受到日本人很高规格的礼遇和优待,做生意开公司那是一路绿灯,组织上判定李熙是“汉奸”、“特务”、“反动派”,要李纯和李熙划清界线,公开脱离父女关系,投身到革命洪流当中去。
张建新向李纯传达了组织上的意见,但却让李纯不急于执行,张建新对李纯说,李熙一直鼓吹工业救国,是不是特务、是不是日本人死心塌地的走狗还要观察,而组织要求李纯公开和李熙脱离父女关系,他认为这个指令不切实际,他会向组织上申诉并保留自己的意见。而他,愿意为李纯的不执行而负责。
当时东北地下党受李立三左倾错误路线影响严重,到处搞游行集会、游行示威,有的地方只有几个人也搞游行示威、撒传单,使组织暴露在敌人面前,作为记者的张建新,耳闻目睹了太多地下党员因此被捕、被杀害的消息,对此痛心不已。
“能留下的,才是最好的!”张建新对李纯说:“此时此刻,我们的头脑要非常清醒,这样下去,本钱都要赔光了,还怎么和敌人斗我个人坚决反对冒进的做法,现在敌强我弱,岂可不讲策略方法一刀切,伸长了脖子往刀口上撞!我们应该脚踏实地的为组织工作,而不是去做无谓的牺牲。”
张建新要李纯严密潜伏,利用在经济部做统计工作之便利,秘密收集情报,不久,负责他们这一线的交通员因其上级叛变而被出卖,被围捕时,交通员英勇的跳楼自杀,没有给日本人挖其下线的机会,张建新和李纯因此得以保全,也因此成了“孤儿”。
张建新勉励李纯说:“我们要坚定信仰,生是**人,死是**鬼。我坚信组织一定还会重建,我们这两个孤儿,一定会有重回母亲怀抱的那一天。”
李纯装着去上房找母亲,借机走过李熙的书房,观察到李熙坐在书桌后,正在接听一个电话,脸色阴沉,又到客厅,她母亲正和来访的两个亲戚在聊天。
李纯和亲戚客套了几句,就回房了,家里似乎没什么异常,她决定马上行动。
李纯上到二楼,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就钻到桌子底下,把用胶带贴在桌面底下的一包东西撕了下来。
她的房间,从来不让人乱进,佣人搞卫生都要经她同意才可进入,可她还是很小心,因为不管哪个家庭,女儿的房门,都挡不住那个叫“妈”的人。
张建新说她已经很好了,他下面还有一堆弟妹,淘气极了,他的房间,根本就不能放东西,塞鞋洞里的东西都会被翻出来,所以他把文件,放在了李纯这。
李纯拎着个软皮包,从房里出来,她即将要去的哈尔滨,比长春冷,又要在那边过夜,可为了不让家人起疑,她还是那身裙装,连大衣也不拿一件。
李纯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了朱厚辉从她父亲的书房门前,向她走来。
李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朱厚辉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大小姐,东翁找你,叫你去书房一趟。”
说着很自然的伸手,要帮李纯拿包好让李纯去见李熙的样子。
“哦!”李纯应道,迅速的又侦视了朱厚辉一眼,镇静的转身向书房走去,但右手已经不自觉的,将挎在肩上的包,在腋下夹得更紧。
在她背后的朱厚辉见了,脸上笑容消失,一脸悲悯,可怜的东翁,这心要操到什么时候啊!
朱最辉手一招,大温就出现在二进门里,跟在朱厚辉的后面,走向书房。
李纯进到书房,就见李熙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好,带着冷。
“爸,你找我”
“你又要出去啊上哪啊回家吃晚饭不”
“上图书馆,之前借的书看完了,再去借两本新的,晚饭不回来吃了,约了朋友吃饭,晚上可能还会去看场电影。”
李熙瞟了李纯一眼:“晚上既是去看电影,怎么外套都不拿一件,就不怕回来冷吗”
李纯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只是可能,不一定去的。”
李熙声音很轻,眼神却很严厉:“是吗,你借的是什么书,我看看!”
李纯看着李熙,一种在劫难逃的挫败感,在脑子里弥漫。
李熙从来不会用今天这种腔调,和她说话,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但李纯还能强自镇定,从包里拿出两本书,在李熙面前晃了晃,上头有图书馆的印戳。
李熙转眼看了站在门边的朱厚辉一眼,朱厚辉顺下了眼皮。
李熙再看向李纯的时候,已经毫不客气:“把包放下来!”
“爸,你这是干啥啊”
李纯一脸的无辜和不解,可双手却比之前,更紧的捂着包!
李熙脸色严峻:“放下包,或者,你自己把准备去哈尔滨交给张复生的东西,拿出来!”
李纯听到“张复生”三个字,立即脑子里就一嗡!
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儿,李熙冷冰冰的又加了一句:“纯儿!你最好听爸爸的话,也别想着在这里胡闹,你妈那边,还有客人!我话说在前头,我不允许你做这些危险的事,你听我的话,交出东西,从此远离危险,我保证张复生不会因此有麻烦,但你若要敢胡闹,我就会打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一打,哈尔滨那边,张复生就会被捕,甚至是立即被日本人格杀,张复生如果死了,可全都是拜你所赐!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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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家法
志远和李纯姐弟二人,很快就被朱厚辉和大温分开了。
姐弟俩一个是李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李熙视若已出的小主子,朱厚辉和大温对他们还算客气,可对在李家竟然敢踢李纯一脚的林有,就没那么客气了,把姐弟俩分开后,朱厚辉瞪着林有,甩出一句京骂:“你丫挺的踢谁呢!”就和大温联手,攻向林有。
林有功夫不差,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碍着身份不敢放手斗狠,不免落了下风。
“住手!”志远急喝,见没人听,扑了过去挺身挡在林有身前,那眼神,比冰锥还冷酷。
朱厚辉举起了手,示意停止,林有挨了他和大温好几下,已经找回了李家的面子,他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按李熙的吩咐,朱厚辉和大温一人服侍一个,把姐弟俩拎进了李熙的书房。
李熙看着他俩冷笑:“哼!在外头不见你们干出什么漂亮事,窝里斗倒是好手!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还有李家慈孝友恭的家训吗”
李熙手里的文明棍在地板上戳得咚咚响,喝令二人:“给我跪下!”
李纯犹自恨恨的剜着志远,撇撇嘴,赌气不跪。
她不觉得打这么个卖友求荣的贱人有什么错。
而志远也只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跪。
刚才李纯咬牙切齿,满眼轻蔑无情的骂他是野种、贱人,他既是“野种”,那李家的家训,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跪是吧”李熙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语气出奇的和缓:“怪我平时太宠你们了,宠得你们都忘记了,李家也是有家法的。”
李熙挥手挥退要上前强制两个孩子跪下的朱厚辉和大温,语气依然温和:“既然是我宠出来的毛病,那么,今天就由我来纠正。”
李熙没有疾言厉色,反而让李纯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力,她看李熙一眼,李熙铁青着一张脸,李纯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明明是她爸的脸,可这会子,却是如此的陌生!
李纯突然就感觉背脊生寒,这是李熙的冷!李纯不敢再撇嘴,但仍杵着,不肯先跪。
志远也杵着,但闭上了眼睛。
李纯是不知天高地厚,可志远知道下来会发生什么,表面温文尔雅的李熙,动起手来出手之快之狠,他早就领教过,只是李纯骂他的话太伤他自尊了,触着心怀憋着气,他宁愿挨打也不愿放下自己的自尊。
李纯惊恐的看到,她爸抡起了文明棍!
她都没看清棍影,只觉双膝后面一辣,一个极霸道的力道,就把她的人向前向下压,人一下子就已经跪倒在地上。
李纯惨叫一声,双膝撞地,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志远同样挨了李熙一棍,也双膝撞地跪倒,痛彻心扉,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把两个孩子扫跪在地上,李熙提起文明棍,走到他们身前,一个眼色,朱厚辉就已经立即搬了张椅子来,放在李熙身后。
李熙在椅子上坐下,先自声明:“接下来,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和我说话,不然,你们会知道,你们的屁股和我的棍子比,还是我的棍子比较硬一点。好了,先说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到搞清了缘由,特别是大温在李熙耳边,把李纯骂志远的话学了一遍给他听,李熙看一眼一直闷声不响的志远,心里暗叫不好!
虽然自己这几年对善德百般宠爱,可孩子难免还是会把自己放在寄人篱下的位置,李纯真的被自己惯坏了,说话都不经大脑!在善德面前,提什么也不能提“野种”这两字,那是善德的的死穴!
李纯是无心的不!李熙只觉得嘴里发苦,李纯并不笨,她不会不知道“野种”二字,有多伤人,可为了逞一时之快,她故意刺痛人家的死穴!
要收服一个人的心,很难,但要伤一个人的心,却很容易!
伤有很多种,而纯儿对善德的伤害,正是最深的那种,接下来,怎么安抚那个聪明又重感情的善德,光是想想,李熙都头疼!
好好的姐弟,为什么搞到这个份上就因为李纯以为,是志远出卖了她,让她失去了那一袋文件!而背后真正的原因,是李纯顽固的选择了她的信仰,为此,亲情都不顾了!
李熙狠狠的瞪了李纯一眼,这人要不是他的姑娘,他一定把她塞磨眼里把她给磨碎了!
“我李熙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口德!”
李熙说着站起,走到李纯身后,抡起了文明棍!
李纯又一声惨叫,这棍打得她整个人前扑,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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