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但是用李阎王这样的人,如果出错,后果严重,所以志远还要再思量一遍!
志远抬起头,他终于有了决定。
守拙,不是什么都不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必须为将来谋划布局、准备人才!
“李大哥,”志远神态认真:“长春附近,能练枪不被人家发现,像大鱼丈人家那样偏僻的地方,你能找到吗”
李少堂略一想:“这种地方有的是,走远点就是了,有的是没人的山头。”
然后看志远一眼:“怎么,你想练枪”
跟着就自己否定:“你要上学,应该不是你想练,是想我找地方教你的人用枪吧要我教谁林有大鱼”
又想了一想,回过味来,拉长脸就哼了一声:“哼!敢情刚才你是故意激我的吧我要是受不住激,削你一顿,你以后,就当真再不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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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刑场暗语
志远再见到张建新,是周三了。
张建新和三个重犯一起,从特务机关牢房里押上一辆大卡车,准备押赴刑场枪决。
整个行动组的学员全部随车,这次枪决就由他们来执行,森田说要借此让他们“练练杀人的胆”。
四个犯人全都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的,除了张建新腿脚没有骨折能自己走,其余三个犯人,全部腿骨胸骨多处骨折,要学员们抬着上车。
而张建新虽然能拖着脚镣慢慢的走,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一步三摇。
他的脸是肿的,右眼眶被打暴了,半边脸都是青的,脸上头上多处结着血痂。
志远听说,张建新一口咬死,他是本着一个记者的良心和“有闻必录”的精神,想对放马沟事件的真相进行报道,报社不敢刊登,他就自己找人印传单。他的招供细节清晰并有证据支持,但森田仍然对他严刑逼供,要他坦白其背后的“组织”,逼问他是**还是国民党。因为张建新为高官之子,怕打断手脚会不好看,所以森田没有压他老虎凳,而是上了电刑,可却再没从他嘴里,掏出半点新鲜的东西。
张建新“罪行严重”,原本可以不用死,可他“执迷不悟”,拒不公开“悔过”,且对日本国和满洲国充满“刻骨的敌意和仇恨”,而他的那位高官父亲,又“大义灭亲”,划清了和他的界线,所以特务机关决定将他秘密处决。
在从牢房到院子的走道上,张建新自己踩到自己脚镣上的铁链,摔了一跤。
一直跟着边上的志远,心有所感,感觉张建新是自己故意摔的这一跤,他是想自己上前扶他!他在创造机会!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之前,志远很“自然”的排在学员队伍的适当位置,得以和三个同学,一起进入到张建新的牢房,给张建新锁上手铐脚镣,志远以张建新的裤子上全是受电刑后失禁的屎尿、太熏人又不好看为名,提议去取条裤子来给张建新套上再上脚镣,一起进去的几个同学都附和,按要求他们一会必须两人夹一犯的在车上看押人犯,这么臭谁受得了啊!
在几个同学蹲在地上,给躺在地上的张建新套裤子上脚镣的时候,志远瞅准机会,站在几个同学的身后,先向张建新抛一个眼色,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做遮挡,面向张建新,用手指在自己胸前,划了大半个圆,然后满怀敬意的,悄悄的,对张建新微微一躬。
那大半个圆是“c”,李纯的名字缩写,志远想表达的是:我替大姐李纯,谢谢你!
志远分明的看到,张建新的眼睛,亮了!说明张建新明白了他的意思,收到了他的谢意!
看着跌在地上的张建新,志远心如电转,要不要过去扶张建新要对他说啥
想起刚才自己在胸前划的那个“c”,志远突然就懊悔了!
那表示自己清楚明白,李纯参与了这次政治传单事件,张建新并不知道自己是由曾见过他们同在夜里出现,推理出李纯和他是一伙的,那么,刚才替李纯向张建新表达谢意,自己则向张建新传达了一个错误的信息,那就是:自己是李纯信任的人!张建新有话要说,那不是要对他李纳李善德说的,而是有话,要通过他,告诉李纯!
志远好生懊悔!明明知道要“守拙”,却还是冒险向张建新表达谢意,这个危险的举动,很有可能让他卷入张建新李纯他们的“组织”活动,从此,麻烦不断,甚至有性命之忧!
志远稍一犹豫,张建新就已经被人拖起,一边一个人,夹拖着他往前走。
志远心里又难过又不安,他刚才想上前搀扶,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行动,边上全是同学,其中还有很多日系的同学,都是学特工的,眼睛都毒着呢,何况这种情况下,也没可能说得上悄悄话。
刑场是一个山边,秋风萧瑟,落叶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舞,最后一头栽在地上。
四个重犯,只有张建新昂然的站着。
面对已举起的枪,张建新突然开口:“我有话要说!”
森田连忙手一摆,站成一排举着枪的学员们就放下了枪。
森田走到张建新面前:“你有什么要说的如果坦白交待,有重大立功行为,我们会重新考虑对你的刑罚!”
张建新瞥他一眼,就转而看向那成排的满系学员,字字铿锵:“死生事大,谁不怕死我要说的是:我也怕死,可我不后悔!我舍生取义,只为光复河山,何悔之有!”
“八嘎牙路!”森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跑回行刑队边上,举起手指指张建新,用日语吆喝瞄准准备。
行动组学员十四人,十四条长枪,一起对准了张建新。
志远也举着枪,瞄着,等待着森田的指令,他已下定决心,一会击发时,把枪口悄悄的抬高半寸!他知道张建新今天必死,他没有办法能救得了张建新,可他绝不愿意,在张建新身上,留下他击发的子弹!
面对枪口,张建新微笑了,他分明看到,志远的脑门子上,亮闪闪的,那应该是沁出的细汗,而志远的眼里,有一层淡淡的水汽。
“善德,愿你出污泥而不染!”张建新在心里默念一声,才待再看他一眼,只见森田高举的手臂,猛然向下就是一挥!
一阵枪响,张建新被排枪的冲力,冲飞后仰,倒在了地上,很快就浸在了他自己的鲜血之中。
行刑后回到特务机关,小休时,志远问同学要手纸,说要上厕所。
厕所里的厕格里,志远一边和隔壁厕格里的同学说着闲话,一边装着用力在憋条,等确认边上的同学拉好出去了,志远迅速的,把张建新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用随身的钢笔,写在了手纸上。
志远看书,几乎过目不忘,他已养成习惯,要记的东西,如果写出来看几遍,会记忆得很深。
志远相信,张建新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就是他想通过自己,带给李纯的话,还有三天,
第八十五章 一个中国人的良知
志远抱着两本书,从李纯的房间出来,才下楼,就见他自己的房门前,站着个朱厚辉,志远就知道,他得上老师的书房里走一趟了。
书房里,李熙没有像平常那样坐在那做工极之讲究的紫檀大书桌后,而是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的放在他柱着的文明棍上沉思。
李熙身体微胖,很多人以为他是体胖年长才成天要柱着根文明棍,也有人认为那是李熙留学英国的后遗症,成天提着根文明棍,学人家英国佬的绅士风度,只有朱厚辉等少数人知道,李熙的身手有多么的矫健,而文明棍正是他最拿手的“武器”。
“老师!”志远抱着书,对着李熙微躬一躬身。
李熙抬起眼,招手让志远在他身边坐下,又向朱厚辉使一个眼色,朱厚辉就退出守在了书房门外。
李熙看志远一眼,伸出手抚上志远的脸,拇指在志远的眼肚上轻轻抹过:“你刚才哭过了”
志远只能轻轻点头,什么都瞒不过老狐狸的眼睛,还是坦承比较好。同时也警觉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动感情,是不是这些年,被李家宠得沾染了骄娇二气,真成了个大少爷了,以前那个坚忍求生,流血不流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杜志远,哪里去了
志远定定神,向李熙解释原因:“之前姐不让我告诉你她和传单事件有关,我怕她出事,向老师露了底,怕姐怪罪,刚才给姐赔不是去了,讲起周三建新的死,我和姐都为建新掉了眼泪,不管怎么说,建新都是姐的恩人,他宁死,也没有供出大姐。”
李熙微微点头,然后志远将这一周的特训班经历告诉李熙,但隐去了自已替李纯向张建新道谢和张建新临刑前所说的话。李纯刚才一再告戒志远,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保密,志远自然识得轻重。
又聊了一会,志远起身准备告退时,李熙突然问他:“善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师或是帮着纯儿,瞒着老师”
志远语气坚定:“没有!”
“实话”
“实话!”
李熙自嘲又无奈的嗤笑了一声:“我问纯儿,她到底加入的是什么组织,她也说没有,还说,这就是‘实话’!呵呵!你们啊!”
志远沉默。
李熙斜他一眼,隐晦的问:“你觉得,纯儿是姓共,还是姓国啊”
“我不知道!”志远这是实话实说,虽然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判断。
志远干脆撇清:“我想姐她是不会说的,我也压根就没问过姐这个问题,我只想做好生意搞好熙德堂,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来好有能力孝养保护至亲,我不想搞政治!”
李熙叹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志远:“善德,从来就没有什么势力,可以避开政治!你应该知道,我维护你们的心!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知道了,才能更好的帮你们擦屁股!希望你能听进我的忠告,别想着或是帮你姐做那些铤而走险的事,你们还太嫩!张建新还算是老道点的了,结果呢人没了!”
李熙把手放在志远肩上,头一次把话说得无比露骨:“善德,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你爹,可在我眼里,你既是你爹的孩子,也是我的!”
李熙脸上忽然现出微笑:“说‘只有’可能不太准确,我相信,到了现在,你的心里,除了你爹,也多少有了老师的位置了吧如今在人前,你叫我‘爸’,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难为情了。”
李熙收回手,把双手交叠的放在他柱着的文明棍上,抬头挺胸,身姿挺拔,像是对志远说,也像是在自己发狠:“我是个家庭主义者,为了保护孩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志远走后,朱厚辉进书房,凑近李熙的身边,关切的小声问:“东翁,如何”
李熙没好气哼了一声:“这俩兔崽子!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他大爷的!亏得眼前就他们俩,其他全在英国读书,不然还不操心死!去,把小赵给我叫来!”
第二天,是礼拜天,熙德堂如常在这一天,在万寿寺做善事施粥派衣。
志远也在万寿寺,却没有站在施粥台,而是在台后方,埋身在堆得像小山似的“碗山”里,蹲在那里洗碗。
志远已经蹲在那里洗了很久,施粥台边上林有已经瞟了他好多眼,看着心疼,终忍不住,叹口气,扔下手里的活计,准备走过去劝哥儿别洗了,先歇歇。
林有被一个人拉住了,是大鱼。
大鱼看林有一眼,轻轻的摇摇头:“别去!那小祖宗,就不是个听劝的!而且,瞧他那样子,是在想心事呢,你由得他!别去搅和!”
林有点头,他知道大鱼看得不差,想了想,去找了张小马扎夹在腋下,捧起一叠脏碗,借机走过去,放下碗,然后打开马扎,默默的为志远塞在屁股下面,让他可以坐着洗碗,他估计,这么久了,哥儿腿都蹲麻了。
林有才捧起一叠干净的碗准备回施粥台,就见有三个穿着漂亮裙装的年轻女子进了粥场,忙向志远通报:“哥儿,大小姐来了!”
志远起身一看,李纯和两个女伴,手里拿着些她们捐出的衣物,正向施粥台走来。
以前志远在万寿寺做善事,李纯也和朋友来帮过忙,但今天李纯的出现,志远知道,绝不简单!
万寿寺的住持,对熙德堂很是支
第八十六章 解迷
静室里,志远盘腿独坐在一个绫锦包面的蒲团上,盯着自己大腿上放着的一张纸条,忽闪着睫毛,已经思量了好一会。
纸条上,写着张建新殉国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死生事大,谁不怕死我要说的是:我也怕死,可我不后悔!我舍生取义,只为光复河山,何悔之有!”
而李纯,坐在远离志远的角落里,坐立不安,不时看表,虽然志远开始帮她破解人名迷题才十多分钟,在她却感觉比一年还要漫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连起身在房间里走动都不敢,生怕打扰了志远的思绪。
守在门口的林有,不时的看向志远一眼,跟志远这些时日,志远的一些习惯他已经很熟悉,“哥儿”在有他信任之人在他身边守护时,有时会想心事想到出神,忽闪着睫毛,有时还会不自觉的咬指甲,这让林有总在心里有种温软的感觉,哥儿需要人保护,哥儿信任他、愿意让他保护,而他,一定要保护好哥儿!
之前姐弟俩的对话,虽然轻声,但林有的耳力和他的功夫一样出色,他听了个大概,心里是又赞赏又担心,想到志远以后可能要面对的艰辛和危险,他在心里为志远捏了一把汗。
林有守在门口,一步不敢擅离,见李纯一副如坐针毡样,用手指指放着暖壶茶杯的桌子,示意李纯自己倒水喝。
李纯摇摇头,这会子,就算是王母娘娘的玉液琼浆,她也喝不下去。
李纯头还没摇完,就见林有眼里情绪突然有了变化,心一惊,急忙顺着林有的目光看向志远,就见志远虽然仍和之前一样盘腿坐着,但眼睛突然变得很亮,眼中华彩璀璨,嘴角挂着几丝兴奋的笑意。
李纯急忙扑过去,在志远身边就是一跪:“善德,你是不是想到些啥了”
志远转头看着李纯,微微一笑,面带几分自得:“姐,我知道建新让你找的人,是谁了!”
志远手一撑从地上跃起身子,然后把李纯从地上也拉起来,将纸条放在茶几上,摸出钢笔,将张建新那一句话的前半段划掉:“姐,你看,前面这些不要,建新说得明白,‘我要说的是’,这话后面,才是他要告诉你的。”
志远说着,又把“我也怕死,可我不后悔!”也划掉了,在“我舍生取义,只为光复河山,何悔之有!”下面,打上了双线:“建新确实是要告诉你一个人的名字,而这名字,就在这最后半句话里!”
志远又用钢笔在那划了双线的半句话里,圈了三个字:“我”、“生”、“复”,然后抬起头:“姐,这就是建新要告诉你的名字——张复生!”
“啊”李纯惊讶的看着志远:“我……我还是不明白!‘我生复’怎么就成了‘张复生’”
志远解释给李纯听:“‘我’即张建新,取其姓,就是个张字,生和复对调次序,就是复生!”
“为什么对调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不是张生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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