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朱厚辉大温要上前劝,被李熙一眼瞪了回去,志远虽然恨李纯骂他,但李纯毕竟是女孩子,他们是一起生活的“一家人”,志远伸手拉着李熙的裤脚,求道:“老师息怒,别再打姐了!”
李熙一脚把志远踢开:“你给我跪好,现在打她,一会就轮到你!”
李熙把文明棍交给朱厚辉,自己亲自把李纯扶起,却不是让李纯站起,而是扶她继续跪好。
看到李纯痛得飙泪,李熙也心疼,在李纯面前蹲下身,严肃的教训道:“这一棍,是教训你,凡事不要自以为是!你以为我知道你要去哈尔滨找张复生,是善德告诉我的我告诉你,不是他!别以为你是个大学生,就很了不起了,经济学上你或者有些理论基础,但在为人处世上,你还差得远!好好练练你看人的眼光,好好练练你的分析能力,好好磨磨你自己的脾气,不然就你这脾气和心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吧,那些危险的事,不是你能做的,你硬要做,只会害人害已!”
李纯惊讶的看着李熙,一时间连疼痛都忘记了:“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让我练好功夫,然后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李纯的眼睛亮了:“您不反对”
李
第八十九章 供着个祖宗
李纯看向志远的目光,由愤慨变得惊疑,慢慢的,眼神里有了歉意。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冤枉了弟弟了。
李熙把手里的文明棍,交给了朱厚辉,李纯不肯放弃信仰,善德不肯泯灭良知,那这两个小东西,就不好对付了,方式方法上,不能简单粗暴。
李熙一副感叹的模样:“纯儿不肯放弃信仰,善德不肯泯灭良知,你们在我眼里,虽然幼稚得可笑,可依然有我敬佩的坚持,好……”
李熙先套近乎,一下子就把自己从两个孩子的对立面,变成和两个孩子一伙的了。
李熙看一眼两人,先扶起哪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在两人跪成一排,相距不远,李熙亲自上前,一手拉一个,语气温柔:“起来吧!”
李纯又一次惊叹于她父亲的力量,那种力量无法抗拒,不想起也被那单手的力道带了起来。
李熙盘问他们事情的详细经过,然后指出他们在处理这事之中的种种危险和不妥,分析得极之仔细,志远和李纯都听得极之认真,李纯更是满眼震撼,在她眼里一直道貌岸然的父亲,竟然如此老谋深算,目光犀利,精通各种特务手段,她突然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浅薄,第一次深深的感到自卑。
“爸,组织上有人说你是日本人的特务,我一直不肯相信,就你今天说的这些,我看,你不但是特务,还是级别很高的大特务大间谍!爸,你真的是日本人的特务吗”李纯大睁着眼,看着李熙,满眼的惊疑和悲痛。
李熙脸一黑:“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跟着叹口气:“纯儿,你就体会不到些什么吗我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爱你的父亲,这位父亲有个骄狂无知的女儿,不通水性却硬要渡河,当父亲的,无法保护孩子一辈子,就希望能教会孩子游泳,希望孩子不会被淹死。”
李纯突然的就心一酸眼一热:“爸,纯儿明白了,纯儿从现在起,会虚心学习,谢谢您的这份苦心……”
李熙乘机,和李纯约定,五年之内,她必须放弃寻找组织,不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那么作为回报,李熙会尽量帮她设法,把文件交到李顿调查团的手中。
李纯不得不答应了,因为李熙用张复生的性命相要挟。如果她硬要去找张复生,李熙冷笑道:“我绝对肯定,你在哈尔滨,甚至是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张复生这个人!”
当晚李家的晚饭,难得志远也在,是个团圆饭,却谁也没吃好。
李纯的膝盖伤得不轻,又青又肿,前面还嗑破了皮,可李纯把疼痛忽略了,甚至是边上她母亲那担忧的唠叨,她也没听进耳里,她还在想那袋落在她父亲手里的文件。
对于李熙说的会设法把文件交给调查团,李纯并不相信,那么危险的事情,李熙怎么可能会去做!一如她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在五年之内,放弃寻找组织。
她和李熙之间,达成了表面的妥协,她相信,这对于双方,都只是缓兵之计,哪一方,都并不相信对方会信守协议!
让李纯难过的,不是父亲对她从事组织工作能力的一再贬损、对她自尊心的一再打击,而是父强已弱,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文件被父亲夺去!
有什么办法,能把文件再夺回来
把文件交给调查团,这是“组织”交给她“最后的任务”、也是张建新最后的心愿!李纯不相信李熙会把文件真的交给调查团,虽然处境艰难,她还是渴望,能完成这个任务。
李纯抬眼看一眼李熙,又看一眼志远,李熙是个大特务,他从何得知文件和张复生,她还不得而知,到底是不是志远出卖了她,她也不确定,但如果志远没有出卖她,那她不只是冤枉了一个好人,还失去了一个能给她方便和支持的“盟友”。
这晚的菜里,有一道香喷喷的炖野鸡,两只鸡腿,被李熙夹给他们姐弟二人,一人一个。
李纯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腿,放在了志远的碗里,温言道:“善德,学校里的伙食不好,姐的这个也给你,你多吃一点。”
李熙冷眼瞧着,心里是赞许的,自己的这个女儿,知道要笼络人了,孺子可教!
志远真想把鸡腿用筷子挑出来,扔在桌子上,这不但是因为被李纯扇了一巴掌,内腮烂了吃东西疼,更是因为他此刻,压根就不想吃“李家的饭”!何况还是骂她野种的李纯给他的鸡腿!
他是个野种而已!
他又不是吃不起饭,又不是非要吃李家的饭!他姓杜,却被李熙一步一步的往李家牵引,吃李家的饭,受李家的家法!!
从李纯骂他是野种、贱人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像被一团乱草给堵上了!
虽然李纯向她正式道了歉,但这一团乱草,依然死死的塞在心里。
对爹爹的思念,寄人篱下的悲凉,对李家的心灰意冷,在他的心头萦绕。
和李纯一样,他也不相信,李熙会把那袋文件,真的设法交给调查团。搞得一身骚,却还是一事无成,辜负了张建新以性命相托的信任,这让他更加的难过!
他真想不顾一切,摔下碗筷,飞奔回到爹爹的身旁!
但他知道,他不可以!不是因为爹爹现在去看望祖师爷爷还没回家,而是李熙于他确实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伤了李熙的心!
不说这几年的养育和关怀,近一年,他吃着李家的饭,用着李家的荫护,忙于自己的生意和熙德堂,再没有时间供李熙差遣,为李家的生意奔忙,李熙都没说他半个字!还为他做的险事善后,为他擦屁股,李熙明显不甘于他心里只有爹爹,但无所不能的李熙,并没有对爹爹使坏,还为了不让他难过,从江桥抗战的战场上,救回了爹爹,现在,还织起了对爹爹的保护网!
而且现今特训班性质已变,又摊上森田那个变态,退学就是逃兵,如果自己离开长春,不但自己要承受后果,也会连累老师。
要走,也要挨到特训班结束,不能让老师坐蜡。
志远已经开始考虑,在特训班结束,从森田手中脱离之后,就把熙德堂迁往奉天,从此承欢于爹爹膝下,长春这边,定期过来看望,帮老师做事还恩,不再吃“李家饭”了。
不冲动,为他人着想,志远心里虽然难过,但仍有理智!
志远用筷子,把碗里的两个鸡腿,一个夹给了李熙,一个夹给了师娘,虽然他很想把鸡腿都扔在桌上,作色给李家的人看。
老师之前教训李纯:“逞一时之快,后果往往是自己的万劫不复!”,志远深以为然。
“嘴里破了,吃不了,老师和师娘吃吧!”志远甚至艰难的,挤出了一点笑容。
李熙没有说话,但开始挑软烂之食夹给志远,先是给志远夹了一筷子鱼肚部分的腩肉,跟着,又用汤匙舀了一勺豆腐,放在了志远的碗里。
他看到了志远强挤出的那个笑容背后的冷漠!这种冷漠现在还是因怨而生,但如果搞不好,那会变成一种真正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那就是真正的离心离德,那么,他这几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夜深了,李纯的房间,灯光已经熄灭,但李纯却没有睡,把对着院子的窗帘,悄悄的欠开一条小缝,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李纯盯着已经黑灯瞎火的李熙的书房,她不知道,那袋文件是不是还在里面,李熙训完她和弟弟之后,她看到李熙把文件袋子锁进了书桌的抽屉里,然后扶她到了朱厚辉的房里,给她的膝盖消炎上药。
李纯想不到什么妥善的办法,可以进到锁了门的书房,拿回些文件,可她真的不死心,让那袋文件,在她爸爸的手里,就这么“淹了”!
院子里有动静!一个人影,从李纯楼下走出,摸黑走向院角。看身形,李纯判断,那是她“弟弟”李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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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惊喜
不过眨眼功夫,李熙就穿戴好出了房门,急如星火的就往三进奔。
朱厚辉在后头快步跟上,边用电筒为李熙照亮,边小声嘀咕:“我真为东翁不值,东翁疼哥儿的心,那是真把哥儿当自己的孩子了,可人家不领情啊,受了点委曲,就抱着杜海山的腰带子,玩‘离家出走’,这明显就是在给东翁脸子瞧!这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什么!”
朱厚辉猛然一个急刹,不然人都要撞到李熙身上了。
李熙回身,虽然是在夜里光线不好,但李熙眼神里的冷,还是把朱厚辉刺得立即就低下头:“东翁,我多嘴了……”
李熙哼了一声,但出乎朱厚辉的意料,李熙既没有骂人,也没有立即转身继续往三进奔,而是柱着文明棍,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就好象他脸上有朵花似的。
朱厚辉惶恐的保持着低头顺眼的姿势。
半晌,李熙又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既然知我待他的心思,还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是不是想掌嘴”
跟着朱厚辉的肩上,就搭上了一只手,朱厚辉惊诧的抬头,就见李熙手搭在他肩上,眼里有了笑意。
“不过,你倒没白嘀咕。”李熙微笑道:“那臭小子,竟然敢和自己的老师玩心思!差点上了他的当!他奶奶的!”
朱厚辉不解:“啊”
李熙胸有成竹:“他是故意的!他这是动了歪脑筋,想趁我心疼他心疼得不行的时候,拉我下水,好帮他把那些文件,交给调查团!你想啊,如果他的委曲,我怎么安慰他都装个死样,我是不是要出大招,才能挽回他的心”
“故意的”
“故意的!吃饭的时候,纯儿给他鸡腿,他都能挤出个笑,没在饭桌上翻脸,回了房倒忍不住了他是个知好识歹的人,不会忘恩负义,若非他人品贵重,当初我也不会看上他!我对他的好,他比谁都清楚,决不会公然给我这个老师没脸!”
朱厚辉细想一想,大点其头:“还是东翁看得透彻!那,我们现在,还去三进吗”
“去,当然去!”李熙眼里自得的笑意消退:“纯儿不只骂他是野种、贱人,还冤枉他觊觎李家的财产,呵呵,那可真的是太冤枉他了!臭小子心伤了,是真的。他既然摆下道道,我们要不去,善德的心,只怕会冷透。”
李熙说完,手一招,朱厚辉忙凑上去。
李熙没再说话,只用眼,远远的瞟了一眼东厢二楼。
朱厚辉心领神会:“明白!只怕对那袋文件不死心的,除了哥儿,还有个大小姐,东翁您稍等,我去交代小赵两句就来。”
朱厚辉走了,李熙又悄悄的瞄了东厢二楼一眼,虽然二楼黑灯瞎火的,但他却看到二楼的浅色窗帘,并没有拉严实,李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再没有看向二楼,但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正从窗帘缝里,盯着自己。
三进里的后座房,外表是欧式的小洋楼,二楼也是设壁炉的欧式客房和会客室,一楼主厅却是中式的,一楼给林有和胖子等人准备的睡房,也是中式的,房间里砌的是炕。
李熙和朱厚辉进屋子时,看到志远已经上了炕躺下了,林有正在不顾志远的推让,把唯一的一条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看到李熙,志远不敢无礼,坐起来恭敬的叫了声:“老师!”,起身时,把抱在怀里的那个装着他爹爹腰带子的小布包,悄悄的塞在了被子里面,这东西若让李熙看见,太刺心,志远并不想做得太过份,虽然抱着那个布包,会让老师更加怜惜自己,计谋的效果会更好。
老师真的来看自己了,这既是志远做这场戏要达到的第一步,也让志远心有惭愧。
利用老师对自己的关心,算计自己的老师,半夜三更的把老师从被窝里整起来,志远心里,是有歉意的。
李熙嘴角挂着洞若观火的微笑。
李熙先看了林有一眼,志远会意,小声道:“放心!”
李熙对志远收林有的过程是全程了解的,他也知道,林有绝对可靠不用回避。
李熙在炕沿上坐下来,伸手进了志远的被窝,把那小布包掏了出来,举到志远的面前:“被纯儿那些话伤了心,想你爹了”
志远顺下眼皮,不敢说话,老师上来就说这事,本是好事,可老师把自己收起来的小布包直接这么掏出来,可不是好兆头。
果然李熙开门见山的就挑明道:“你不是个不知轻重、随便作色给人脸色瞧的孩子,整这么一出,你想干嘛,我心里明镜似的,那些文件,如果交给调查团,内容一旦公布,你以为日本人是吃素的光是森田贞男,就会顺藤摸瓜,不依不饶的把人揪出来,你有没考虑过里头的风险有没把你自己、纯儿、还有老师的性命放在心上”
志远听了,都不敢抬头看李熙,低着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抵赖
怕激怒了老师,自己也不齿于那么做;
解释
怕中了老师的圈套,不打自招,自己坐实了自己心怀不轨。不但要挨骂,恐怕还会被嘲笑。
李熙把小布包,塞在了志远的手里,然后就那么看着志远,不说话。
很久都没人说话,林有不忍志远受压迫,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是好,边上朱厚辉还冷冷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志远知道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在抵赖和解释之间,他选择了解释,仍低着头,轻轻道:“我想着,文件以张建新的名义,伪装成是在张建新生前就投递的,那就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了。”
李熙鼻子里哼了一声:“天真!调查团已经离开东北,要转多少手才能到李顿手上这些中间环节又有谁能保证可靠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会完蛋!”
跟着就严肃的教训志远:“阴谋诡计,不是在家里玩的!家就是家!不是战场!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手伸出来!”
又是家法志远抬起头,看着李熙,眼神里有明显的抗拒。他又瞥一眼朱厚辉,朱厚辉手里,一手电筒,一手戒尺,志远突然明白,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李熙,戒尺都带来了,他就是来教训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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