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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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海山的责问,让志远听了,是又难过又纠结,难过是久别重逢,爹爹却咄咄逼人,纠结的是,怎么和爹爹解释李熙参与救助了梅子瑜和帮张建新将文件送给李顿调查团这些好事,是不能说给爹爹听的,这些事可是老师一再叮嘱,就算是对爹爹也绝不能露一个字,这关系到李家一家的生死!
当然,也有惭愧,他不把李熙附逆的消息告诉爹,里头确实也有怕爹要自己离开李熙、从此便少了可以依傍的大靠山的意思。
志远先低头认错:“爹,我当时确实是有点儿怕没了老师这座大靠山,这是远儿没出息!远儿惭愧!”
志远从日本东京逃学回国后没多久,就知道李熙当了伪国的大官,当时他正忙于四处收购便宜的资产,筹备熙德堂的成立,是事业真正起步的时候,李熙这座大靠山,给予了他很多的方便和支持。
“可是,”志远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海山:“求爹相信我,虽然我是有那么一点没出息,但我不主动向爹告知,更多的,不是怕没了靠山,更不是怕没了富贵,而是真的念老师之恩,不愿意就这么扔下老师,让老师难过。而这恩,不仅仅是老师对我的教养之恩,最让远儿感念的,是老师从齐齐哈尔,救回了爹爹!”
海山冷哼一声:“少来!啥叫救顶多是帮忙而已,你以为没了李熙派去的朱厚辉,老子就回不来了”
“但他至少帮了忙!”志远抗声大叫,气得海山呼的就扬起了巴掌,可看到孩子头上还缠着绷带,这一巴掌没舍得拍下去。
海山扬着手,愤恨的骂:“为他都敢凶老子了,别以为你头上有伤老子就不舍得扇你,你敢再犟一句试试!”
志远呆了一呆,又惊又悔,在爹面前,才几句话啊,差点就谈崩了,自己为了老师,竟然对爹爹态度有失和顺,这是咋啦
海山想起之前午饭上李熙假惺惺的为志远说情,好象他和志远才是一伙的就来气,又指着志远的鼻子骂:“你多久没回家了忙忙得小半年都抽不出回家的几天功夫不回家看老子倒要老子来长春看你!我看你就是贪恋李熙这边的富贵安逸,又能上报纸,又有一堆的官家小姐倒追,当李善德当得不亦乐乎,都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
“我没忘!我姓杜,我也只姓杜!”
这一嗓子吼完,志远懊悔死了,自己今天是吃了枪药了总吼爹爹,这是怎么了
海山腾的站了起来,用眼睛冷冷的剜着志远。
这房间因为改成了仓库,空气不大流通,气闷加烦闷,志远心里像是堵着一把毛毛草似的好生难受,他知道自己有问题,深呼吸了几下,大致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觉得爹爹应该信任自己,信自己没有白读老杜家的圣贤之书,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爹爹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
自己是真的太久没有回老家看爹爹了,之前是为了避嫌,撇清自己和一直对爹爹包藏祸心的钱益三之死的关系,后来是因为特训班性质已变,根本就没有假期。可这些,是不能对爹爹说的,不然,特训班的事,就瞒不住了。
他最怕的,就是爹爹不信任自己!志远是真心委曲,爹爹是自己最亲的人,可为什么爹爹总是不相信自己!
爹爹的脸,已经很黑了!
志远定一定神,膝行上前,抱着海山的腿:“爹,实话和您说吧,您料得不差,老师虽然没有明说,但想把我立继的心,是有的,之所以没有明说,是他知道,他若明说了,我肯定不会答应!爹,我不否认我不忍心离开老师,视老师为爹爹以外最亲的人,因为是老师从齐齐哈尔,救回了爹爹!在那纷乱的战场上,救与杀在于老师,只是一念之间!如果爹爹死了,老师根本不需要再和爹爹争什么,可老师,没有那么做!他在意我的感受,他待我,是真心!”
海山真想冷笑一声,想杀自己,就凭那朱厚辉他就不信,那朱厚辉动得了自已!但终究海山是没有表露出来。
如果当面锣,朱厚辉本事不及自己,但如果背面鼓,结果就不好说了,朱厚辉是真的不但没有暗算他,还帮助他和庆三爷等人,安全的离开了齐齐哈尔,在这一点上,他是应该念李熙的好的。
而且海山也不得不承认,孩子看得没差,李熙对自己或者不怀好意,但他对孩子,确乎是真心。
几年的相处,李熙在志远身上,倾入了大量的心血,孩子虽然身体不好,可也不是那么脆弱,但只要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李熙就亲自彻夜守护,人非草木,何况远儿本就是个重情义、识好歹的人,孩子不忍舍弃李熙,不舍得让李熙难过,也就不奇怪了。
志远摇着海山的裤管:“可是,我最在意的,仍只有爹爹!别说是老师给我的产业,就连我过生日他要送我贵重的礼物,我都硬是不肯要,钱财上故意拎得这么清,就是告诉老师,他做再多也是徒劳,在我心里,我姓杜,我也只姓杜!”
孩子一再表忠心,海山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几个月,孩子虽然没有回家,但有通过电话,从孩子的话里,他知道孩子有多么的想念他,他相信,李熙是已经走进了孩子的心里,但他的远儿,从未背弃对自己这个爹爹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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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个温情的下午
有了新鲜的空气,志远原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了焦,他不敢看海山,用手扶着头蹲在了地上。
他这可不是在海山面前假装不适,想借此来掩饰此时的窘迫,而是真的头上伤口很疼,之前听得爹爹说的那些狠话,一阵极度的惊恐后,头上伤口就勃勃跳动,头也突然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爹爹说,如果发现自己为日本人做事,不但要赶自己出杜家,还要亲手宰了自己!
那自己天天跟着森田贞男,到处抓捕抗日分子,算不算是为日本人做事要是被爹知道了,是不是会被爹给活撕了
志远立即就有向爹爹坦白的冲动,他要告诉爹爹,自己是身不由已,虽然跟着森田,但自己尽量不作恶,还为了帮抗日分子逃命,把头都撞伤了。
“爹!”志远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抬头正要向海山坦白一切,抬头的过程中,由下及上,海山魁梧的身材,让他把差点冲出喉咙的话语,又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身材同样魁梧的森田贞男!
特训班的真相,说出去后的后果,根本就不可控,爹爹那么的嫉恶如仇,杜家规矩又大,父为子纲,老子说了算,如果爹爹不能冷静的让自己把这个班读完,硬拽他回浑河堡,那么爹爹,就有被森田盯上的可能!
森田可不是奉天的“曹二虎”,更不是浑河堡的钱益三,森田比他们厉害百倍,森田善于威逼利诱目标人物身边的民众进行“大检举”,如果被森田盯上,爹爹参加过江桥抗战的老底肯定会被翻出来,那就是万劫不复!
当脑海里浮现出森田贞男将爹爹绑在老虎凳上,把爹爹的腿骨生生折断的画面,志远突然感觉好象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
特训班的事,不能说!
“爹——”志远急得都要哭了:“爹,你能不能信我,信我没有白读老杜家的圣贤书,信我能守心持正,别动不动的就吓我,说要把我赶出杜家!我听不得这个,一听就心肝儿颤!心象是要跳出嘴一样!头上的伤口好象也裂开了!呜——”
志远捂在自己头上伤处的手感觉粘乎,把手从头上拿下来一看,嘴更咧了,手上真的粘有一些新鲜的血迹,头上的伤口本来早就止血了,绷带上只有已变干发硬的一块血迹,这会子,却变湿发粘了。
海山居高临下,看得亲切,虽然人被吓得不轻,手脚上的反应却相当快,拖起孩子抱在怀里温柔的拍抚安慰:“爹信!爹信你!爹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明白爹的心思,以后做事心里有谱,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松,乖,放松些……”,他没有先去管孩子头上的伤口,他知道只要孩子心情平复了,不再惊恐,血不冲顶,自然就没事了。
“别怕,爹在呢!别怕……”海山一手抱定孩子,让孩子能在自己的臂弯里借力,一手在孩子的背心上轻轻的拍着,声音轻且温柔:“放松些,放松了,血不冲顶,自然就没事了。别怕,有爹在……”
志远在海山怀里流了泪。
普天之下,只有这一个怀抱,让他觉得最温暖,最安心。
这是志远认的一个死理,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或是将来!
志远希望自己能永远留住这个怀抱的温暖!
待志远心情平复些,海山把那张椅子移到窗台前,扶志远坐好,一边要志远调息多呼吸新鲜空气,一边为志远点按手上的内关和劳宫穴,很快志远就感觉好多了,头没那么疼了,头上伤口果然没有再出血。
虽然没有再出血,海山终是不放心,把志远扶到林有他们已经收拾好的睡房,叫林有找来绷带药品,亲自为志远将头上的伤口重新包扎。
“你打球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撞到头可是可大可小!”海山边为志远包扎,边埋怨。
特训班的事得瞒着海山,所以志远说头上的伤是和同学打篮球时撞伤的。
海山不满的道:“你怎么撞的我教你的功夫,你多久没练了踩个球还能摔成这样!腰腿上的力道功夫哪里去了!”
“每天睡前调息是有的,其它确实练得少了。”志远不好意思的坦承。
然后借机表白道:“爹,我打算等现在读的这个班毕业了,就把熙德堂的总部迁到奉天,爹若愿意把医馆也迁到奉天城里,我们就在城里安家,若爹不愿意,那我就随爹住在浑河堡,好早晚侍奉爹爹,到时,天天和爹在一起,有爹管着,练功自然就勤快了,我要敢躲懒,还不怕爹爹抽我屁股啊。”
“哦”海山听了,手上缓了缓,他这次来见孩子,本就是准备对孩子明说,他不想孩子再跟着李熙,没想到,不待他劝说,孩子自己提了出来。由此可见,孩子真的并不贪恋李熙给他的富贵。
海山问:“你不是不舍得你的老师,念他恩义的吗,怎么突然就舍得了”
“老师于我有恩,我会定期过来长春看望,并尽力在生意上帮老师做事还恩。”志远道:“我是不舍得老师,但我更不舍得爹爹,老师的教养之恩和爹爹的养育之恩根本无法比拟,如果没有爹爹,根本就没有我!学生总有学成离开老师的那一天,可爹爹是我要侍奉孝养一辈子的人。且爹爹只有我一个孩子,等我毕业了,理应留在爹爹身边承欢膝下。”
海山脸上有了笑容:“算你还有良心!”
志远乘机道:“爹,为了我的前程,爹许我追随老师,已经忍受了五年的分离
第一百零一章 生父之难
志远和海山父子二人的晚饭,是在房里的炕上吃的,志远睡醒后的脸色好多了,带滋润感的细腻白皙中套着漂亮的粉色。
可志远的脸很快就又白了,因为海山直接了当的问他:“那个什么李二爷,到底是什么人别和我说你不知道!敢再胡说八道什么是朋友的朋友,你和他不熟,老子抽死你!”
正在给海山布菜的志远,闻言脸就白了,他并不是真的睡了一下午,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怕醒后和海山聊得越多,越容易露马脚,所以干脆装睡一直睡到叫吃晚饭。
爹爹的眼睛毒着呢,上策是少说话,而不是耍小聪明。
志远装睡时就已经留意到,爹爹一直在套胖子的话,其中就有关于李阎王的,胖子还算机警,没有将“李二爷”就是李阎王说出来,但李阎王如何热衷于要加入熙德堂的故事,被那死胖子象说书似的,添油加醋的说给了他爹爹听。
海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着,然后说出他的推断:“你小子,学足了李熙的调调,好笼络人心,好招揽人才,那个人虽然和爹只打过一个照面,可他有多本事爹心里已经有了底,不说拳脚枪法,光是那手藏枪的功夫,就已经不得了,这么个人材,人家死乞白赖的往你门里钻,你却抵死把人家往外拱,这里头,可决不是胖子说的什么你嫌他脾气不好,一定有妖蛾子!”
志远坦白道:“他……他是佳木斯的李阎王!”
海山吃了一惊:“李阎王阎王一响,一响一点红”
志远点头:“就是他!此人杀人如麻,名声极坏,远儿再大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用,我要收了他,不说熙德堂会受累坏了名声,光是爹爹这里,我都怕您要抽我的屁股!”
眼下,瞒着特训班,消除爹爹的疑虑,让爹爹明天顺顺当当的回浑河堡才是重点,其它的,得和爹爹说些实话,不然只怕爹爹会起疑。所以志远略一犹豫,就把李阎王给卖了。
“原来是他!”海山把筷子往炕桌上一拍:“你要收了他,只怕我们老杜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人骂死了,老子岂止是要抽你的屁股!”
然后斜着志远冷冷的道:“你也知道他罪大恶极,怎么还和他纠缠不清他对你死缠烂打,以你的聪明和李熙的实力,不说除掉此人,只是叫他滚犊子,不是那么难吧可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他帮你推车!而且那人眼神带杀,心毒性狠,但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邪了门了,简直就是青眼有加!你小子,搞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志远恭顺的低下头,轻声辩解:“我知道利害,一直在赶他,可那家伙就一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之所以没有做绝,是因为他也参加过江桥抗战,从齐齐哈尔跑出来后,躲在大鱼的丈人家,林有和大鱼,因此容留了他,我也因此,下不去那借刀杀人的手。”
海山惊讶了,好半天,对志远严肃道:“既然这样,可以不除掉他,但你听好了,我不准你再和这人来往,别让老杜家几代人的好名声,败在你的手里!”
“嗯……”志远嘴上应着,心里说,那也得那狗皮膏药肯啊!
孩子态度温驯,海山也就心软了,加之后事难料,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孩子一起吃晚饭,海山也给孩子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温言道:“坐下吃饭吧,今晚你就在这边跟爹睡,我叫胖子找了瓶松节油,很久没替你推背了,今晚帮你推一推。”
吃完饭,碗都还没收,就见关四关越然在门口探头探脑。
海山最精明不过,他甚至注意到了关四早就到了门外,但没有进来打扰父子二人吃饭,到了这会子才露头。
海山对志远一摆下巴:“关四找你,必有事情,去吧。”
关四听见了,大方的走进屋里,给海山请安道扰,然后才和志远一起出了屋子。
两人走到僻静处,关四低声禀报道:“张九如的爹来了,见了我就又是跪又是拜的,非要亲见哥儿一面。”
志远听了,皱了皱眉。
他昨晚回家,李熙就告诉他,张九如的爹,奉天火磨林家的帐房先生兼管家张老爷子,之前打电话找过他几次了,而昨天傍晚时分,张老爷子更是掐着志远回家的钟点,又往李家打电话,告诉志远,火磨林家遭了难,林家老爷,也就是志远的生父林延祥,被人逮进了局子,已经足足四天了!
张老爷子感志远的爷爷“神算子”的知遇之恩,一直在张家做事,勉力维持着张家的产业,不被现在林家的这一堆不肖子孙给败光败净。
但“神算子”的儿子辈却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神算子”死后,原来的林家大少也就是志远的生父林延祥当家,成了“老爷”,这老爷没了老太爷管,更不成样子。
多年以前,张老爷子就担心他家老爷林延祥成日里花天酒地,喜欢去窑子里捧什么花魁,家里一堆女人乌眼鸡似的,天天斗得鸡飞狗跳、你死我活,只怕“神算子”辛苦积攒的家业,迟早要被这败家子给败光!
多年前的担心,如今成了现实:林延祥几天前和人在奉天最阔气的妓院怡春堂争捧花魁,因此和人争风吃醋,自以为有几个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嘴上不饶人,口角开始,大打出手在后,对方人多,林延祥被打得头破血流不说,还被人家扔出了妓院,这还不算,过了一晚,就有警察到林家逮人,说对方的一个亲随,昨晚回去后伤重死了,大量人证物证,证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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