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当然,在志远心里,阎王一响也好阎王十响也罢,是不能和他爹相比名声的,因为他爹爹的,是善名,而阎王一响,是恶名。
“阎王一响”,在关东,这可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头,在夜里若熊孩子哭个不停,当娘的烦了,就会吓他:“还哭!再哭,李阎王就会来把你给吃了!”
在东北,有一句俗话:“不做胡子不当官,不当不做姨太太。”连身为东北王的张作霖,都是从绿林起家而官至东北大帅;在东北沦陷前,各地的匪绺多如牛毛,而李阎王,正是其中最著名的匪首之一。
传闻他姓李,小名狗剩,佳木斯金家湾子人,祖籍山东,小时家贫,八岁就给本村的一个大户人家放马,不论多烈的劣马,在他手里都能给骝老实了。十二岁就跟大人下地干活,他人虽小,可长得结实,生就一个“车轴汉子”,脾气倔强,有个不服气的劲头。十三岁铲地就和大人一样抱垄,十四岁割小麦就拿“整刀”。那大户家里有个看家护院的炮头,看他是块料子,教给他枪法武艺。
在李狗剩十六岁那年,佳木斯一带的巨匪五洋,到金家湾子李狗剩扛活的那大户家砸“响窑”。(注:胡匪攻打抢劫大户人家的宅院称“砸窑”,“窑”分软窑、硬窑、响窑三类,其中响窑的自卫能力最强,筑有比较坚固的高墙大院,四周围墙安设炮台、枪眼,雇佣职业炮手自卫。)
窑被砸开之后,李狗剩因杀匪多人而被认准了,李狗剩弹尽,被十几个悍匪开着枪追打,李狗剩展开身形,左右腾挪,枪子竟伤不到他,被他奔出大院,夺了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此事经过一些人的喧染,说得神乎其神,李狗剩声名鹊起,传到五洋的耳朵里,巨匪五洋认为这样丢了自己的面子,遂再次打到金家湾子,可却只抓到了李狗剩的叔父,其叔父供出了李狗剩一家的下落,结果李狗剩全家被杀,只有李狗剩一人再次逃脱。
五洋退走之后,李狗剩回到金家湾子,为替家人报仇,竟杀了其叔父全家一十五口!
犯下命案之后,李狗剩远走他乡,半年后回到金家湾子,因生活无着而加入佳木斯地界的另一巨匪“托天”,从此投身绿林。
李狗剩入伙后,因其枪法好,杀人从来只要一枪,自己给自己起了个报字叫“一响”;又因他杀人时,专爱用枪打人眉心的一点,到打扫战场时,只要是眉心有一个血洞而死的,不用争就知道是一响所杀,故又得了个外号“一点红”。
李狗剩入伙后,先是为托天提枪看马,不出半年,就因其勇猛凶狠被推举为二当家的,后因不守匪规,分出另立山头,这时的李狗剩才十八岁。
李狗剩不赌、不吸毒、不酗酒,善骑术,枪法娴熟,还是个公认的快枪手,据称他拔枪之快可算是关东第一;李狗剩心狠手辣,爱以杀人为戏,民众闻名丧胆,小股土匪皆惧其威。
此人不赌、不吸毒、不酗酒,但却是个好色之徒,只要见到或听说谁家有漂亮姑娘,必然软硬兼施搞到手才罢,敢不顺从他的,全家都会被祸害。据说他有五个老婆,个个剽悍能够骑马打枪。
好色之外,就是喜欢玩枪,喜欢收藏各种枪械,还喜欢收藏一些精巧的冷兵器。
在李狗剩自立山头之后,已被官府收编的五洋奉令对其剿歼,李狗剩闻风先动,偷袭成功,阵毙五洋,从此更加名声显赫,成为当地匪绺中实力最厚者,大小匪绺纷纷投靠。
三年前,才二十二岁的李狗剩,联合其他的一些陈年巨匪,攻破松花江岸的巨镇佳木斯城,抢掠商民千余家,夺得现大洋达百余万元,震动全国。
由于作案过多民愤极大,官府不得不对其围剿,因其势力强大,官府无力制之,只得实行招抚,委他为地方的民办大团,由地方上各联庄会出钱提供武器和俸饷,而他则须驱赶其他匪绺,保一方平安。
接受招抚后的李狗剩,仍不时从事劫掠和绑票活动,名为民团,实为官匪,官府对其也无可奈何。
李狗剩为人凶残,视杀人为儿戏,他首创了一种酷刑“看天”(看天,即将一棵碗口粗的青杆柳树枝,一头削尖,插进人的肛门眼内,然后一松手,人被树杆挑上天空疼死。),专为用来对付仇家和那些背叛他的人,手段极其残忍。后来“看天”成为关东各地匪绺专门用来对付内部叛逃和告密者的刑法。
由于李狗剩的暴戾凶残,人们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已不寒而栗,畏其凶而称其为“阎王”,又因其声名显赫,新起绺的小匪绺多有冒用他“阎王”名号的,江湖上为了区分,故行内又称他为“李阎王”。
这李阎王拉了太多的仇恨,多次被人暗算,但其警惕性极高,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直到两年前。
江湖传闻,他在两年前的一次内哄中被人烧死了,那次内哄中,他的四老婆是幕后主谋,不但把李狗剩困在屋里烧死,之后还将他的其他老婆连孩子,一枪一个,全部杀死,以此为家人报仇。
李狗剩的四老婆谭氏,当初李阎王见她漂亮,要强娶她为四姨丈,谭氏不从,李狗剩带人闯入谭家抢人,把上来阻拦的谭氏家人,打死了两个,打伤了三个。
 
第五十八章 独对
会客室内,窗明几净,李狗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双眼睛已经上下左右的,把环境仔细打量了一圈。
“李二爷,请坐!您是喝茶还是汽水”志远从主位上站起,微笑着伸手肃客。
“啥都不用!”
李狗剩在客座上落座,用他那双能看得人发毛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志远:“我今天来,就是来讨个准信,我可是真心佩服李哥儿对手下人的好,想和有哥大鱼他们一样,跟着李哥儿混,希望李哥儿别让我失望。”
李狗剩的目光太犀利,志远都有点顶不住,借给李狗剩倒茶,结束了与李狗剩的对视。
李狗剩要的就是这效果,还生怕吓不住对方,又狞笑着加了一句:“我这人呢,别的没什么,但有两样,第一,我认定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让我改主意!第二,我这人,特别好面子,我这身本事,可不是随便卖的,我既然开了金口,和有哥他们说了要跟李哥儿,就是已经划下了道道,这事若不成,就是老子忒没面子!希望李哥儿别扫我的面子,不然……”
李狗剩故意的带着狠劲儿睃了志远好几眼,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志远在主座上落座,略一沉吟,转头勇敢的迎着李狗剩的目光:“谢谢李二爷如此的看得起我,你是痛快人,你痛快我也痛快,你今天来,就是要听个准信,我现在,就给你这个准信:我决不敢也不愿意扫你的面子,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谁要是敢惹得你起了性子,啥不是人的事你都干得出手,就是亲老子也敢掏出肠子来!但——”
志远略一顿,然后斩钉截铁:“我们之间,决对做不成宾主!”
李狗剩眼里凶光一闪,妈的这小子,不但严词拒绝了他,话里还夹枪带棒的,他这是找死!
但李狗剩沉得住气!如今处境艰难,少不得要忍忍:“为啥难道因为我曾经打伤过你若是为这个,李二愿向李哥儿正式赔礼。”
“不是!”志远双目炯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李二爷的真名实姓,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阎王一响!知道李二爷为什么想入熙德堂!二爷的仇家太多,善德就一小小商人,身子单薄驮不起重担,实在扛不住你那一海票的仇家,无法为二爷提供庇护之所,二爷,对不住了!”
李狗剩看着志远,好半天不说话,嘴角现出两道凶狠的皱纹,眼里放射出吓人的光芒。
好一会儿,李狗剩开口了,他不问志远为什么知道他就是李狗剩,而是阴笑道:“李哥儿,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驳我的面子,这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呵呵——我就是有点奇怪,你明知我是谁,怎么今天还亲自跑了来,当面驳我的面子,是你活腻了呢,还是觉得自己倍儿有本事,能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想把堂堂李阎王,踩上一脚”
志远装着苦笑,随手就暗中送上一顶高帽:“二爷说哪里话!说真的,我知道二爷手段高强,对二爷是又敬又怕,巴不得能躲得远远的!可二爷是大名鼎鼎的成名人物,怎么能让手下人来和二爷谈我再怕也得亲自过来,给二爷解释、赔礼,不然,都对不起二爷的赫赫威名!”
跟着就解释:“之前有哥那是他知道我怕你,自作主张,想把你挡在门外,请二爷不要见怪。”
志远当然知道李狗剩的危险,可今天,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得来和李阎王亲自交锋。
志远深知今时不同往日,手下渐多,甚至有林有、大鱼这样的高手加入,若想服众,光凭嘴皮子可不行,除了仗义疏财,还要身先士卒、同甘共苦,有危险时要冲在头里,不惜以身涉险,只有在手下人的面前显现出真正的过人之处,手下的人,才会真的对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命。
李狗剩听了,心里舒服了好些,这李哥儿不愧是念过大书的,倒还真会说话,让人听着,就是舒服!
可脸上却无半点沾沾自喜之色,反而黑着脸威胁:“李哥儿,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志远沉吟一会,装可怜:“二爷,不是我不给二爷面子,而是二爷的东家我当不起,我实在不是那块料!熙德堂虽新虽小,却是我心血之所在,我希望能好好办下去,以二爷的过往,我要是收留了二爷,别说二爷的仇家我扛不住,保不了二爷,只怕光是二爷仇家的口水,都能把熙德堂给淹了!求二爷看在熙德堂多少也做了些善事的份上,就不要再难为我了。”
李狗剩烦了:“哼!你这是,铁定了不给我面子喽!”
李狗剩眼神狠厉:“李哥儿,现在,你我之间,不足三尺,我要想动你,你根本跑不了,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志远听了,心里的火,腾腾的往上冒,这个烂人,小爷和你八竿子打不着,才认识你两天,又不欠你的,不答应当宾主,你就要人家的命
“怕!怕得要命!”
志远嘴里说着怕,人却很淡定,甚至之前堆在脸上的那些讨好的笑容,都收了,冷冰冰的!
这种沉着,让李狗剩心中一凛,继而故作看穿对方似的冷笑:“怕,却仍不答应!呵呵,你敢就是不给老子面子,如此有底气,自然也就是作了自以为是万全的准备!你这院子里和二楼上,埋伏了枪手,以为我没发觉可你肯定,他们的枪,能有老子快给我面子,虽然麻烦,可总比去见阎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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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久违了的酸热
李狗剩一下子心里就翻腾开了,死盯着他从背后箍着脖抱着的志远,这个人,长得如此漂亮,身子如此温软,最要命的是皮肤比娘们儿还好,还他大爷的干干净净,李狗剩有一种立即就伸手进他衣服里撸上几把的冲动。
可是,这是个男人!
这感觉好奇怪!
前天,他曾一脸淫邪的对林有威胁性的说过一句:“他那小模样,着实不错……”,可是老天作证,他当时也就那么一说,吓林有而已,可没起过现在这种念头。
李狗剩是个吃饱喝足,有了精神头,就非要找女人伺候的人,玩的女人多了去了,中国娘们、日本娘们还有俄国娘们都玩过,他从来没想过玩男人。
男人和男人呸!想想都恶心!
而且人家也已经暗中示好,说了敬自己打过鬼子,不愿借日本人之手收拾了自己,就冲这个情分,确实也应该松开人家,坐下来好好聊。
可这会子,李狗剩抱着这个既是他一心想投奔的人,又是一心要拉下水、给他当箭垛子的人,他却不知怎的,老是要往“那个”上头想,不舍得放开,甚至是身体都起了反应……
“二爷”志远在催促。话都已经挑明了,高帽也送了,这个李狗剩怎么还不放开自己,不会是他怕死,想拿自己当人质吧
跟着,就是感觉身后的人呼吸渐重,身体都热了起来,还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顶着自己。
志远本就聪明而又敏锐,立即猜到李狗剩动了什么坏心思。
“放开我!”志远心里一惊,厉声喝道。
跟着就顾不得人家的枪还顶着他的头,志远猛然一挣一坠,摆脱了李狗剩的钳制,一个箭步就冲到八仙桌边,和李狗剩隔桌对峙。
志远只往李狗剩的胯下扫了一眼,立即脸色都变了,这个王八蛋,还真的对自己起了坏心!
志远最恨别人对自己起色心,正是有这种能让他豁出去的恨,当年他才能杀得了二棒槌,现在看到李狗剩胯下裤裆有物撑起,想起这人刚才就贴在自己身后,简直比吃了只死老鼠还恶心!
志远恶狠狠的瞪着李狗剩,气愤得双眼血红,像在喷火一般!
之前被李狗剩用枪指着,他都没发出让藏在屋顶梁上的枪手击杀李狗剩的暗号,这会子,他想的是,不但要宰了这王八蛋,而且他要亲手宰了他!
志远双手撑桌,桌子下面,有事先藏好的短枪,机头都已经张开了的。
志远真想把枪拨出来,抵在李狗剩的胯部给他一枪,让他娘的王八羔子断子绝孙,这辈子再不能去祸害别人!
志远眼里的狠劲儿,让李狗剩心里打个突,忙收慑心神,丢下那些淫邪的念头。现在可不是能分心的时候,这李善德又不笨,敢在这里这么单独面对他,一定早有准备,而自己,连对方在这里有多少人枪都还不清楚呢!
侧耳细听,除了那个李哥儿气愤的喘息声,倒没听到别的动静,这要么是这里没埋伏,要么,是埋伏的人,是个极沉得住气的高手。
李狗剩宁愿相信后者,把手里短枪的枪机,在腰带上一搓,就打开了机头。
志远握着桌沿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克制了要和李狗剩拼命的冲动。
他没发出暗号,也没去拔枪,因为这是他的熙德堂,他不想这王八蛋死在这里,污了他的熙德堂!也还因为刚才他看到了李狗剩打开短枪机头的动作——这李阎王拔枪,当他枪对着人时,肯定机头是已经打开、随时可以勾火的,志远清楚记得,刚才李狗剩把枪拔出来指着他的头时,机头就是张开的。
这王八羔子,刚才用枪戳自己太阳穴时,他竟然关上了保险!这人一向视人命如儿戏,他竟然害怕走火
除了不想发难,也有些不敢。
李狗剩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那搓开机头的动作,说明了这人有所察觉,这种人偷袭他是上策,拼的话,很大可能就是个两败俱伤,这代价,李狗剩承受不起,自己一样也承受不起。
李狗剩紧张的四下张望,刚才两人动静不小,可却没人冲进来,这未免太奇怪了。虽然他并没发现有人埋伏,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肯定有枪在瞄着他的脑袋。
李狗剩提着枪,看向志远,志远脸涨得通红,眼里的怒火,猛得只怕是只要给他支口锅,就能做饭了!
李狗剩当然知道志远为什么气成了个蛤蟆鼓。
李狗剩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从身后抱了抱吗,这就炸毛了”
然后飞快的低头扫了自己胯下一眼,“小帐篷”还撑着呢,他可不会为这个难为情,不但不道歉,还痞气十足的挑衅志远:“你瞅啥瞅没见过迎风甩**尿三丈的猛男”
志远的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这王八羔子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活脱脱就是第二个二棒槌!
志远气炸了,冲着李狗剩吼道:“瞅你咋滴!你以为你是谁就一狗改不了吃屎的王八蛋、害人精!”
话一出口,李狗剩眼里凶光暴涨,志远心中也有些慌,骂他痛快是痛快,只是这李狗剩,也实在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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