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李狗剩耳听目察,可能是因为刚才这李哥儿吼的那一嗓子,外头有声音,应该是李哥儿的人准备冲进来了,对于明面上门外的动静他不怕,他担心的是早就埋伏在会客室里枪手,可会客室里,仍然没有动静!
李狗剩开始往房顶上瞟,四周的情况大抵已经看清楚,只有头上还有不能排除的危险。
“哥儿!”好几个人志远的人出现在门口!
“滚!我和李二爷在这里说话,你们进来做什么!”志远冲着门口他的人吼了一嗓子!
动不动李狗剩志远还是压下了怒火,决定不动。
这李狗剩贼精贼精的,警惕性又高,并已经开始注意屋顶了,动起来血溅当场,志远并无十足的把握己方能全身而退。
那几个人只得听话的退开,不敢进门,但也不敢走远,在院子里戒备着。
志远在桌边坐了下来,桌子下面用胶带粘着的短枪,坐下更容易拿到!
 
第六十章 李阎王发狠
李狗剩眼中有久违了的酸热,他咽了口口水,赶紧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是不会流泪的,他已经多少年没流过泪了。
李狗剩看着志远,这小子,聪明,知道自己仇家多,知道自己肯自矮一头,投他门下是想拉他当个箭垛子,而且确实有两把刷子,能拍下他行踪的照片而自己竟然没有发觉,甚至连他在城里暗娼金凤家落脚他都知道!
因为聪明和有两把刷子,这小子就敢和自己玩心眼、敢当面的这么揭他的老底儿,真他妈的活腻了!
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他要不聪明、他要没本事,怎么对得起自己想跟随他之心!
何况这小子,还知心,懂人!
李狗剩略想一想,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李狗剩把手里的枪插好、藏好。
这把志远都看得从桌边站了起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他明白,这是一种态度的表示。
李狗剩整理下衣服,然后走到志远身边,首先要做的,当然就是为自己找回面子!
李狗剩在志远耳边轻声威胁道:“你信不信,就算老子插了枪,顶上你埋伏的那个龟孙子,敢露一下乌,老子还是一样能一枪就把他甩下来!”
然后就是表明他自己的态度:“李哥儿,摊上我,算你倒霉,我说了,老子说一不二,我说了要跟你,你就别想着能撇清和老子的关系!”
看志远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又想逗逗他,凑上去对着他的耳根子突然吹了一口气,看到志远“托”的一声跳开,一脸的生气、惊吓,脸还刷的一下就红了,李狗剩笑出了声:“李哥儿!瞧你这脸皮儿薄的!这么不经逗!哈哈!”
李狗剩笑着、故作潇洒的出了门,走到院子里,见到院子的戒备的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先是瞅着林有和大鱼,故意大声道:“今天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会常来!放心,不是来找茬,是来帮忙!”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林有、大鱼听的,不如说是给还在屋里的志远听的。
李狗剩又狠狠的瞪了林有边上的胖子萧报平一眼,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死胖子有李哥儿对他好,那李哥儿甚至为了救他自甘顶替他蹲大牢,在自己殴打胖子时还冒险相救,这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本事没本事,就一好吃懒做的蠢猪!李哥儿待见这废物却不待见自己,真是没天理啊!
林有和大鱼还罢了,那两个,确实是有本事,可连胖子这废物都进了熙德堂,自已反而进不了,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啊!
自此以后,李狗剩不定时的到熙德堂“帮忙”。
有时天天来,有时隔个几天来,堂里的人要敢关门,他要么踹门,要么翻墙,志远见反正拦他不住,交待了林有他们,不要再拦他,以免动静太大惹人注意,只不理他就是了,这人好面子,没人理他,他没意思自己就会厌烦,撑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滚蛋。
然而,李狗剩在这事儿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压根就不好面子,还十足十的没脸没皮!
不管志远如何的对他翻白眼、瞪眼睛、冷嘲热讽,李狗剩都不管不顾,全装着没听到没看到,有空就过来掺和,有时也帮忙搬搬粮袋啥的,午饭别人不请他吃,他自己到厨房拿,没他的那一份,他就抢胖子的那一份,只要林有和大鱼有空,就缠着他们要他们陪自己“松筋骨”,最惨的是胖子,没少被李狗剩借“松筋骨”暗里下手揍他,搞得胖子身上不是这伤就是那伤,看到李狗剩就躲。
志远见李狗剩脸都不要了,没办法,就给李狗剩备厚礼,请与他关系还算比较好的大鱼给他赔好话,明说只要他肯走人,条件好商量。
李狗剩见志远服软,心里兴头,一口就回绝了大鱼:“滚犊子!除非答应老子,否则,休想让老子离开这里!”
之后遇到熙德堂搞活动,李狗剩更是兴头,堂里的人不交待事情给他干,他就在施粥台前维持秩序,在人前吆王喝六,那人模狗样看得志远怒火中烧,那只“阴沟老鼠”,如此高调,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熙德堂的人,他这是想让大众都以为,他是熙德堂罩的!
这是明摆着要拖他和熙德堂下水啊,真是其心可诛!
志远让人赶紧做了一批袖标,给堂里的人戴上,为的只是向别人撇清:你们看清楚了,那家伙没袖标,不是熙德堂的人,是野生的!
李狗剩也还算收敛,自袖标事件后,基本上只在堂里混,后来又有一次公开活动,李狗剩基本就在边上看看,没再冒充是堂里的工作人员在人前吆喝,因为志远上一回的眼神儿实在太狠,他知道志远对熙德堂的名声看得极重,他并不想轻易的、这么快的就去触碰志远的底线。
可两边都是心气很高的人,忍耐都有限度。
前后不过半个月,两边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尖锐,都快忍不住要爆发了。
这一天在堂里,因为看到了胖子身上的伤,志远再也忍不住,故意在李狗剩面前,拍桌子摔碗,指桑骂槐、说话夹枪带棒。
李狗剩气得跳了起来,他是一个一直习惯骑在人家脖子上说话的人,为了能跟随这个臭小子,他忍气吞声这些天,肚子都快撑破了,他堂堂李阎王,何时如此的委曲过自己!
李狗剩那双能看得人发毛的大眼,死盯着志远:“你说谁呢说谁是丧家之犬,说谁是赖皮狗”
志远气呼呼的一个白眼扔过去:“谁死乞白赖的赖在人家那里不走,老子就说谁!”
“你他妈的活腻了!”李狗剩吼。
“你他妈的给我滚!敢再踏进熙德堂一步,要你好看!”志远也吼!
李狗剩怒了,咬牙切齿:“你妈了个巴子的!”
上面在动口,下面已经在动手,一个扫堂腿已经扫了过去。
志远早有防备,待其伏身,将扫未扫,已经一脚向他的支撑腿攻去,两人你来我往,边上的林有和大鱼自然不会袖手,林有上前截住李狗剩和他对打,大鱼护着志远退到一边。
林有内外兼修,内力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好的,李狗剩知道和林有打久了,如果不拔枪,自己终会落下风,而这几个人,都已经被自己用枪指过,再拔枪也没意思。
李狗剩主
第六十一章 开拓试点——水有多深
第二天,李狗剩在金凤家被袭击的消息,志远就已经探听到了。
被人捆扎得像个粽子似的金凤,在天亮后,确认昨晚捆她的人确乎已经走了,这才敢有所动作,从炕上滚下地,然后一路滚出大门,想找人求救给她松绑。
最早发现她的人,除了路过的街坊,还有志远派去监视她家动静的王志军。
志远和李狗剩翻了脸,临别,李狗剩阴恻恻的冷笑着扔下了一句:“哼!咱走着瞧!”——那眼里的狠劲儿,让林有等人,为志远担心不已。
这李狗剩既是条没人性的疯狗,也是个本领高强的亡命之徒,志远当然不会掉以轻心,贴身藏了匕首,出入都带上林有或者大鱼,还安排了王志军去打探李阎王的消息。
王志军装着瞧热闹,混在人堆里听了个仔细,才知原来金凤并不知包下他的客人是李阎王,李狗剩化名“张三发”,自称是来跑生意的商人,开口就包了金凤三个月,昨晚金凤在家里好好的,不知怎么的突然灯灭了,就在眼前一黑的同时,她就被人一下子敲晕了。
等金凤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也堵上了,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她才动了动,就有人踢了她一脚,命她不准有半点动静,不然一刀宰了她,金凤吓得不敢再动,一直捱到半夜,“张三发子”按约进了门,金凤听到“张三发子”在炕前说了句:“臭婆娘,又发骚了看老子不干死你!”,跟着就似乎摸黑和人打了起来,很快就是窗户撞破的声音,听得说是从窗户“跑了”,跟着屋里就全没了动静,黑灯瞎火的,金凤也不知捆她的人是走了还是没走,一直不敢动弹,到天亮了,看清屋里确实没人,这才“滚”了出来。
之后一连好几天,李狗剩全无消息,志远和王志军等人都猜想,李阎王是被他的仇家发现了行踪并袭击了他,但让他跑了,或许是仇家的力量比他更强大,李狗剩被迫脚底抹油溜了,甚至有可能,李狗剩已经连夜逃离了长春。
为了保险起见,志远出入还是很小心,而林有和大鱼,更是不辞劳苦,每天都主动接送志远,但时间一长,志远就不淡定了,不让林有他们再接送,一来他觉得一连多天平安无事,看来是李狗剩疲于奔命,已经顾不上来找自己的不痛快了,说不定李狗剩早就离了长春,被仇家追到天涯海角了;二来他多少也自负自己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好捏!他自信他能保护自己;三来是他觉得老让人接送难为情,他向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端着主子的架子、让人伺候的人,而上个学都有人接送,这让同学朋友看见了,像啥话啊!
志远不让接送,林有却总不放心,不敢明里抗命,就挎个菜篮子装着买菜,在志远上学、回家时暗中保护,被志远发现后挨了剋。
私下里,大鱼对林有说:“哥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就是王三爷所说的‘矫情’!”
“王三爷”指的是王志军,志远手下的体制,他打下就是四神,四神地位很高,志远的伙计,得称四神为“爷”,四神以东西南北排序,所以在四神里,南朱雀王志军排第三,排在东青龙关四、西白虎张辅臣之后,是“三爷”。
王志军曾是志远的贴身跟班,如今这一职责,按志远的吩咐逐步交接给林有,王志军一再向林有交待,对于哥儿,必须要做好三防:防淋防寒防矫情!
这是因为哥儿被红毛丹损伤了元阳,淋雨受寒,很容易感冒生病,甚至是丹毒上亢,而矫情,会让哥儿苦了自己!
若依大鱼的性子,这矫情就是病,得治!治的法子,就是让哥儿吃点儿苦头,在南墙上把头撞疼了,自然就知道回头了。
可林有舍不得!
挨了剋,还是心系志远安危,时时悄悄的暗中保护。
大鱼和林有十多年的交情,他对林有,太了解了,知道劝是劝不住的,只能自己勤快些,把林有的活揽下不少,为的就是让林有能有时间,继续暗中保护哥儿。
又过了几天。
晚上差不多九点的光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在长春的街道上行驶着。
这是伪满洲国交通部部长、经济高级顾问、伪中央银行行长李熙的座驾。
朱厚辉开着车,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后座。
后座上坐着李熙和志远。
后座上,志远打着瞌睡,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来晃去的,一下下轻磕在车窗子上。而坐在他边上的李熙,一副又怕志远撞疼了又不忍心叫醒他的模样,甚至几次伸手,用手去为志远垫在脑袋要磕的地方,让志远磕在他的手上。
志远最近着了魔似的,忙着熙德堂的事情,加上又要上学,又要经商,还要陪李熙应酬——他们今晚就是才参加完一个政府内“日系”和“满系”联谊的招待酒会,颇有精疲力竭之态。
朱厚辉只能尽量把车子开得稳些。
李熙看着志远,他已经不只一次教训过志远,批评他在熙德堂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是本末倒置!可这小子,屡教不改!而这臭小子,人又好强,除了慈善,上学、经商、交际等别的事情上也总尽力做好,比如今天,李熙看他面有倦容,要他在家里休息,他却不
第六十二章 决择
李熙说志远不知放马沟事件水有多深,志远心里有点不服气,可面对自己的老师,不敢有所表现,只把他刚才听来的告诉李熙。
“按张建新所说,他和几个同行分工,悄悄的仔细做了调查,真相是:放马沟的村民,没一户愿意卖地给日本人的马场,现在的生熟地的实际价格,每垧地介于100元到200元之间,日本人以每垧地10元收购,实际上和强抢没什么分别,村民不肯卖地,当地县府就派出警察和宪兵,威胁村民,要村民把地照上交,说由县府统一核发新地照,结果没人上当,日本人就来硬的了,由县府出面,挨家挨户的强行收缴地照,不交的就搜,翻箱倒柜,连炕洞都不放过,村民说没了土地怎么办,县府说让他们以后到马场,给日本人扛活,村民不满,把县府的人轰走了,可第二天下地时,却被日本人驱赶,说土地他们已经买下,不准他们随便踏足,下地的村民们不满,由周家富领头去马场找日本人理论,结果被打死打伤好几人。
“至于那把火,”志远道:“确实不是日本人放的,但日本人绝对脱不了干系!周家富被日本人打死,他老婆因此失了心疯,那把火,根本就不是做饭时失火,而是周家富的老婆发了疯后而烧起来的!”
李熙听了,默不作声,张建新所说,只是表面的真相,实际上的真相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打算现在就对志远说,因为说出来,于他无益!
实际上的真相是,那个所谓的养马场,实际是日本人搞的一个开拓团试点。
这年6月,日本拓务省制定了移民计划,并由日本临时议会通过了500名满洲移民费预算。就在前几天,关工军特务部制定了《关于满洲移民要纲案》,强调武装移民在军事、政治方面的目的为:“在满洲国内扶植日本的现实的势力,以期日满两国国防的充实、满洲国治安的维持以及在日本民族的指导下取得远东文化的发展。”它将以往推行的普通的移民形式改变为特别的农业移民即屯田兵制移民形式。这些移民从在籍军人中招募,按军队形式编组,发给武器,实行边耕边战。
李熙知道,日本人既然占领了东北,向东北移民,是迟早的事。而他也一直在观察,观察日本人将以何种形式进行移民。
日本人作为“战胜方”,肯定要在东北捞好处,东北丰富的资源、肥沃的土地,日本早就垂涎三尺,而移民正是其控制甚至是改变满洲国国民结构的重要手段。
移民既然已上升为日本的国策,下来的动静有多大,李熙还在观察,但他肯定,移民不会在无人区,必然抢占中国农民的好地熟地,李熙有这个心理准备,他只想不到日本人这么无耻,一垧地10元这么荒唐的价都想得出来。
李熙在心里骂日本人:一垧地10元,丫挺的,怎么不开1元,或者干脆不用钱明抢好了!操!
李熙觉得日本人定10元一垧地实在是太低、太无耻了,他却不知道,10元一垧已经算是多的了,后来的日本开拓团,在次年7月,在依兰县土龙山地区,以每垧地伪满币一元钱的所谓地价,强行向土地持有者进行征购,激起了民变,这就是著名的土龙山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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