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务农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华芋
记得他比敏阳大了五岁,算一算如今也不过三十五。这叔叔模样俊朗,虽然没有当年画像上那般鲜嫩。
哼,扮猪吃老虎,装愚装蠢装颓废来掩饰自己的实力,躲过祯王的怀疑,伺机而动,筹谋大事,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匡扶少帝、推翻暴政,做了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于是大家都觉得,他当初抛弃发妻是情有可原的。
我也没有立场去评定他的对错,毕竟他的处境我没有经历过,每个人有自己背负的使命和坚持的信仰。
惠帝遣他前来有两个用意,第一呢他的身份尊贵,以表示对我们的重视;第二呢,是让他来跟我求和的。这可不是我主观臆测,因为一路上他不断找机会跟我私聊,但都被我拒绝邀请。“陛下对燕王的不喜表现得过于明显了。”萧珉轻飘飘提醒。
我给包裹狠狠打上一个结:“那怎么,要我同他虚与委蛇,简直要命。要不是顾及两国邦交,我早上去揍他了。”
“那你想过,他为什么休妻吗”
大家不都知道么,我答道:“你别为他说话,我知道他是为了取得祯王的信任,而且祯王想以敏阳之事挑衅,逼皇考出兵。”
“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长公主效果不是更好”
“杀了她!那还是人吗!全然不顾及夫妻情分而且,要是敏阳真的死了,南卫和北吴肯定不会有如今和谈的场面。”
“没错,照祯王的风格,绝对主张直接杀了长公主,但燕王一则顾及夫妻情分,二则为日后的南北和谈留下余地,所以他以某种方式说服祯王留长公主性命。但有一点……“
“什么”
“如果燕王对长公主足够了解,他应该知道,休妻和杀了她没什么区别,如果他有意要保全长公主性命,那很有可能……“
我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萧珉扒拉开我的手,把我圈在怀里:“或许你真该找个机会听听燕王的解释。“
我叹道:“你这枕边风,把我耳根子吹得软绵绵。”
虽然,我把萧珉的话听进去了,但还没有做出相应的行动。大概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我不太舒服,又很害怕从燕王嘴里说出什么颠覆性的话。我的小心脏这几年受的冲击太多了,需要缓冲。
所以,我要做好心里建设再跟他谈。
这一建设,就建设到了弁都。
惠帝设了宴席在宫中相候,说实在的,北吴的口味我吃不大惯,尤其弁都,简直人人无辣不欢。我实在是辣无能,煦都菜都是偏甜的,我现在特别想吃甜的东西。
惠帝倒也贴心,特地做了些江南菜,不辣,但,我直说了吧,口味不是很地道,我还是吃不大惯。
不过,入乡随俗,该有的礼仪也要有的,千万千万不能在这小子面前失了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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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采采
因为我的身体原因,商议边境贸易之事往后挪了几天。
我对萧珉说,出去遛一遛有利于身体恢复,他欣然同意。这厮大约就等着我想出一个名目,他可以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地出去玩。
我挑了一个不很鲜艳的口脂,提一提气色。水土不服真是可怕,我一照镜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比以往消瘦了好些,脸色也是苍白,不如以前红润。
我又喜又忧,瘦了,自然是喜的,可这样的瘦看起来很不健康,要说以前的我是个又红又圆的苹果,现在就像干瘪的梨。
看来每天的汤药威力不够,我要好好食补一下。可我又苦恼了,这里净是些我不爱吃的菜,怎么补嘛。
正对着镜子发愁,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默默挤入画面。
“陛下…..”
是湾湾。
“放。”
“陛下要和大人出门,奴婢要跟着吗”
她这话一出,我就猜到了来意。
“你是我的贴身女官,自然是要跟着的了。”
“陛下,您难得有与大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奴婢跟着会妨碍您发挥,不如奴婢就不跟随在侧了,您好好把握机会……”
为什么说的我像是去诱逼良家妇男一样
“等等,”我打断她,“孤每天都有大把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在乎这一次。”
湾湾抿抿嘴,似乎想不出别的理由,手指绞弄着衣带,颇有些焦急。
“不过,你跟着也确实碍事,那孤就放你一天假吧。”
湾湾松了一口气:“陛下,你又逗奴婢。“
我起身,如慈母一般面带笑意细细打量她的妆发,狠狠拍了拍她的肩:“平时在我身边也没见你装扮得如此精致,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小蹄子。“
湾湾吃痛,委屈道:“陛下平日跟奴婢在一起,若恒娘没有看着,有时候脸都懒得洗,也不见您像今天这般……”
我威胁道:“竟敢顶嘴,小心我棒打鸳鸯。”
“陛下又要把奴婢许给长庆吗”
当然不是,上次遇到长庆闲聊一番,猛然发觉眼前这位已不是当年那个积极发展副业、为财奔波只为娶个媳妇的小内侍了。
从前,在他的身体意识还没有觉醒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能讨老婆的,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不懂,还热心地给他介绍生意。从那个时候起,长庆赚钱的所有原动力都来自于对老婆的执念。
后来,在我先他一步知道了“内侍”职业的特殊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面对他。等我再见到他,他已经想通了,毕竟“对食”之事在宫里也是有的,于是他赚钱的源动力变成了浣衣局的一位小宫女。我更加热切地挑他生意,这几年,他应该存了不少吧。然而,那位宫女今年满了年纪,放出宫去,嫁人了。
长庆人财两空,郁郁寡欢。
听闻此事后,我去见了他一次,准备了一肚子宽慰的话,没想到他却给我行了个大礼。他说,他不再做走私话本的生意了,从前赚钱是为爱情,今后他要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了事业而奋斗。
我的感受很复杂。
原本他师傅就器重他,凭长庆的脑子,升职是早晚的事情,我很欣慰,不久的将来宫里会多出一位出色的内官。
但,他洗心革面了,我的精神粮食就断供了。
所以,长庆专心搞事业,我到底应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许给长庆不能作为威胁,那就从穆飞身上找路子。
“长庆要奋发向上了,我不能让你去祸害人家。恒娘手底下那个绣活很好的叫什么来着“
湾湾花容失色。
不打趣她了,没什么意思,她总是很轻易地能被我恐吓到。但也不能怪呀,等级森严,她也不敢以下犯上。只有萧珉这种胆子肥上天的才喜欢和我唱反调。
“好啦,孤批准你和穆飞出去,但是要记得坚持原则,毕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有些事情还不能做……”
湾湾嗔道:“陛下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像陛下一样乱来。“
我露出了微笑,湾湾撒丫子溜了。
切,我哪里乱来了……
我就乱来,就乱来,老子是特权阶级,哼。
萧珉非常够意思,一早便在丰乐楼订好包房。丰乐园是弁都最负盛名的酒楼,位于州桥之东。园子分为两栋,东
第五十章 我的对手
是时候好好地介绍一下这位一直以来被我一厢情愿当作对手的对手—北吴惠帝,殷其南。
怎么说,他祖父文庄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作为北吴皇室嫡长孙,那可真的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父亲和几位叔叔正值壮年,国家大事轮不着他操心,所以,据说他年少时同我一样,是个混子,甚至比我更甚,还拔过温老太爷的胡子。
说到温老太爷,不得不提一下北吴温家这个神奇的存在。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迭代更新沧海桑田,但任凭世事如何变幻无常,温家永远在那里。
作为史官世家,温家的历史怕是跟北吴国史差不多长,并且这个家族非常地.......自律、自觉,自律自觉到没有理由让历代君主忌惮。
温家祖先是北吴开国元勋,以丞相之职辅佐了两代君主,到第三代时,他主动请辞,开始专心编撰史书。为了表达对臣子的器重和嘉奖,大多数皇帝会选择给予他们家族无上的荣耀,譬如给一个世袭的爵位。但温家祖先辞官后,拒绝了皇帝赏赐的爵位,当即定下一条家族祖训:历代温家家主只任史官,族中子弟皆以编撰史书为己任,不任旁职。因太史令一职的特殊性,温家太史令世袭制就成了一道明文规定。
温家先祖聪明。任凭时代如何变幻,史官永远以一个冷清的旁观者身份存在,这个职位是必需的,史书编得好,后世夸声高啊,历代君主不得不重视,但这个职位又不掌实权、不涉争斗,君主无需忌惮。而且,这个家族利用自己百年积累的声望,活成了皇帝监工一般的存在——温家认可你,你就是个成功的皇帝。祯王夺位期间,一直收服不了温家的心,这也是间接导致他覆灭的一个原因。
以这样的方式保得家族世代安稳,高招。
为了保持史官的客观性,温家在子孙教育上非常严苛,并且常出人才。然而,这些人才不能通过科举任一官半职,北吴君主觉得很是浪费,于是就跟温家家主商量,啊你看你们费心培养的人才,不能为国家别处所用,有点可惜啊,不如考虑一下......温家家主谨记祖先教导,严词拒绝,皇帝又劝,再被拒绝,最后放弃了。
但他们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尽其用的办法。既然不能从男子入手,那就把目光放到女子身上吧。温家女,是谓北吴闺秀之典范,族内男子受到的教育女子一点不落。有世代书香气的浸染和正到不能再正的三观灌输,温家女子单拎出来每一个都是能当主母的料。
于是,温家盛产皇后和名门正妻。据说,殷其南的大婚对象就是温家现任家主的长姐。
所以说,这个温家简直是判官一般的存在,他们大笔一挥在史书下留下的评语,就跟判官生死簿一笔定功过一样,想想历代家主也定是严苛至极、不苟言笑的模样,殷其南居然能去拔温老太爷,也就是他未婚妻祖父、温家上任家主的胡子,可见骄纵放肆到什么地步。
就是这样一个混子,在十五岁时突逢巨变,祖父驾崩,父亲太子被杀,自己被叔叔祯王追杀,可不是从云端跌落到谷底。隐忍三年,韬光养晦,一朝起义,脱胎换骨。
由此可见,这个混子不是真混子,是有两把刷子的,该学的该会的一件不落,只有我这个混子,才是老老实实地在荒废学业。
说完他的人生经历,再说说他的......才能.......他.......确实.......有点.......优秀.......
好了好了,由于时间有限,不多费笔墨赘述。
我拍拍萧珉,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殷其南。
“我没看错吧,是他吧”
萧珉点头以示肯定。
这小子人群中还是挺抢眼的,蛮俊的。大概我们做皇帝的,颜值都是上等。
哼,那也没我们家禹安哥哥好看。
我不自觉挽上萧珉的胳膊,萧珉一脸惊恐:“陛下大白天,思淫邪”
我捶了他一拳。
“看他出现在这里,我笃定,他跟这位采采一定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萧珉笑了:“有意思。”
你瞧,不管男女,都是有一颗八卦之魂的,尤其对于在高位者的私生活。
台下咿咿呀呀演着戏。
《双生子》讲的是两个男青年之间的故事,不是那种故事,是纯友谊。小攻叫......对不起,重来。
男主一叫风,男主二叫雪。
这个名字取得有点非主流,但也可以理解,复杂的名字写起来费劲嘛。
风是龙武军
第五十一章 两个红颜?
我哭了。
虽然我觉得因戏而哭是一件丢人的事,一个皇帝泪点低,说明是个多愁善感的皇帝,情感丰富说明弱点多。
但我忍不住,太悲伤了,太虐心了,尤其风和雪死的时候,配上喑哑呜咽的箫声,像是低沉的哭泣,越努力克制,越觉得悲恸。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次萧珉在我面前流泪。我从未见他哭过,唯一一次还是被我欺负的。
我的眼光在二楼逡巡一圈,很多人都在抹眼泪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萧珉托着我的脸,轻柔地替我擦泪,小声说道:“你看看对面。“
我保持面部不动,竭尽全力将眼珠子转向殷其南的方向。珠帘轻微晃动,他的身边还坐了一个人,是个女子。
台上伶人散去,那女子似乎起身了。
“一定是采采!“我斩钉截铁道,“若不是采采,我把头拧下来给齐旻当球踢。”
“可以,但没必要。”
倒数十下。
果然,一楼主台,采采出现了,一如既往戴着帷帽。掌柜在一旁介绍新书,不久,陆陆续续开始排队,掌柜给采采呈上笔墨,供她签名之用。
我原来也想要本签名绘本来着,可我又是个极怕麻烦、极不喜欢人多、极讨厌排队的,眼见着队伍越来越长,便没了兴致,肚子倒开始叫了
推开窗,两个时辰不到,雪已经积了一层,原本水廊屋檐、芦苇颜色都偏暗,柿子树的红也显得暗沉沉的,现在大雪覆盖,只留几抹瓦色,那一树柿子,却成了园中亮眼的存在。
原来是这个用意。
北吴冬季本就多雪,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未免也单调了些,这一树红色的小灯笼,仿佛敛了万物的生气,叫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柿树旁,长廊下,有一双人。
衣服都没换,我自然认得出来,是殷其南和采采。两人今日都穿的淡蓝色,两相呼应。二人牵着手走在长廊上,对面不知是谁家的小少爷哒哒跑过来,侍从正跟在身后追赶。那小公子经过殷其南身侧,也不知有没有撞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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