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务农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华芋
为什么说不知呢
只见殷其南踉跄了一下,一副受到冲击的姿态,猛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右手假意按住左手,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撞击力。
一个小孩子,即便撞到了,能有这么疼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是装的。
但采采不这么认为,她十分关切地摸摸殷其南的左手小臂,又摸摸他的脸,前后仔细检查他有没有伤到。
虽然我们离他们有些远,听不到他们说话,但从采采的举动可以得知,她上当了。以前我摔跟头受伤,萧珉也是这样给我前后检查来着。
果不其然,殷其南假装受伤无力,顺势将采采揽入怀中。
至此,我不得不认清,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连骚,我也比不过他。
大雪纷飞,红柿高挂,这对璧人廊下相拥。
画面美吗美。
浪漫吗浪漫。
但,我的心里被挫败感填满。我以为他是个正经角色,没想到是明骚。
是在下输了。
萧珉关上窗户,捧着我的脸捏了捏:“屋里太热,脸都熏烫了,出去透透气吧。”
我点点头,毕竟到了午饭时辰,穿过长廊便是酒楼。
“这个惠帝还真是有情趣,到宫外头私会佳人。这位采采,在他最艰难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尽自己所能相助,殷其南一定很看重她。患难情深,唉。”
“缘何叹气”
“可惜了那位温家姑娘。你说,殷其南会纳采采为妃吗”
萧珉耸耸肩:“我不知道,与我也没什么干系。这个世上的不圆满太多了。”
嗯,确实。不过我觉得,我挺圆满的。
“又傻乐呵什么呢”
第五十二章 赤海王
“陛下,赤海王可是入了弁都”
萧珉提起此事,我亦点头,顺便生动地把赤海王的形象描绘了一遍。
温姑娘被我灵活的肢体语言逗乐了。我看到漂亮姐姐一笑,突然有种成就感。
殷其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道:“是吗我去见一见。”
这模样,像极了“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不知道的,还以为惠帝和赤海王关系极好。
不过可想而知,下属在外头消遣最不希望的就是被领导发现,所以殷其南此举,私以为并不高明。像我这样体贴臣下的君主,是断不会让人家扫兴的。
他要去,我想我和萧珉就不必去了,又不认识,多尴尬呀,可萧珉却说,出于礼貌,还是要见一见的。
赤海王的两个随从在包间门口守着,刚走近,便听到里面拢拈抹挑的琵琶声。两个随从一见到殷其南,立刻面露惊慌之色,跪下行礼。
殷其南和蔼问道:“王爷在里面”
其中一个答道:“是,王爷在里面。”
二人侧过身去敲了三下,将门打开。
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我夸大其词了,就是赤海王招了两个伶人给他演奏,除此之外,他的腿上还坐了一个女子。
这丰乐园竟还有陪酒的营生
再看那女子一身异族打扮,估摸着是赤海王自备的,约摸是个侍妾之类。
自己和侍妾亲热被领导撞见,更尴尬。殷其南一看就比我老道,连我都懂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根本不是来跟臣下打个招呼的!
反观这个赤海王,见到我们几个确实愣了一下,但压根一点不慌,挥挥手吩咐伶人退下,又安抚一般摸摸美妾小手,示意她先回避,然后毕恭毕敬走到殷其南面前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
“臣不知陛下在此,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殷其南将他扶起,又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难为这位魁梧的赤海王再次行礼,我看着有些吃力。
“爱卿在弁都可还住得习惯饭菜还合胃口”
对于远道而来的人,这两句问话似乎是固定的。
赤海王站在原位回话。听他们一来一往一问一答,怪没意思。
冬日天总是黑得快,店二进来点灯,殷其南嘱咐他顺带关上门,夫人怕冷。
门一关,一下阻断了外头的光亮。
“二位陛下此番可是来商议边贸之事“趁着点灯之际,赤海王打开了话题。
“此等要事自然不在此处商议,孤只是恰巧碰到了二位,遂拼了个桌。微服在外,不分君臣,爱卿何不与我们一起“
害,还真是会客套,你看桌上的残羹,这哥们儿想必已经吃撑了。
店二将屏风后伶人演奏之处的一盏灯点上了。赤海王吃了酒,我站得离他不远,酒气还挺大的。我觉得站在那怪尴尬的,便去瞧瞧那琴。擦肩之际,伶人退避一旁让路,恍惚间,这眉眼有些熟悉。
赤海王还在认真回话:“臣粗鄙武夫,没有资格与二位陛下同桌,还是不要扰了诸位的兴致才是。“
萧珉努努嘴,我隔着屏风看这一对君臣,只觉得诡异。这皇帝热情,只觉得热情地有些过了,哪有听说臣下跟自己同在一个酒楼,巴巴跑过去主动跟人家打招呼的;这臣子说的话,单看字面意思都是毕恭毕敬,可从赤海王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傲慢。看他回绝殷其南的邀请,头都不带低一下,竟一点礼数也没有。
诡异的气氛中,点灯的店二幽幽从赤海王身后飘过,仿佛一个幽灵,画面莫名有些滑稽。
更滑稽的是,他们的身影投射到屏风上,店二掏刀子的动作被放大了数倍。当时我还感叹赤海王一双眼睛真大,他们外
第五十三章 替他做决定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我疲惫地瘫靠着,捏了捏鼻梁。那个店二是谁为什么殷其南要杀赤海王赤海王好武善战,怎会毫无反击之力就被刺杀殷其南要把罪名架在谁的头上看样子萧珉事先知道殷其南的计划,此事关系北吴内政,他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没有要问的”萧珉歪头看我。
我叹了口气:“问题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就从最浅层的问起吧。”
“赤海王被下药了吗”
“应该是。”
想来具体的刺杀方案萧珉并不知道吧,那店二也是殷其南安排的,萧珉也不知情。
“殷其南是想拿到北吴西境兵权吗“之前英国公跟我讲过,赤海王封地在西境,这些年西境守军的主要兵力就捏在他手中。
“不错。“
“看来是这赤海王有了异心。可是他在弁都被杀,不是很容易叫人怀疑到殷其南身上赤海王的几个儿子生出异动怎么办”看来,殷其南确实打算把罪名转移,“刺客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废帝余党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得差不多了,殷其南试图以此让赤海王的势力和废帝余孽相斗,相互制衡、消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再一网打尽。我和萧珉的作用,就是当证人,证明刺客“确实”是废帝余党所派,殷其南还为此受了伤。
因为在外人看来,我和萧珉的立场是最客观公正的,是最没有理由帮惠帝作伪证的——北吴越乱,于南卫越有利。
但萧珉既然帮了他,一定是为了交换什么。
“陛下不好奇店二是谁吗”
店二自然是殷其南的人了,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可他突然提起这个角色,回想起那低垂的眉眼,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的条件就是,要让亦岑手刃赤海王。”
店二居然是亦岑。等等……
“这算什么条件你这不是平白送了殷其南两个人情”
萧珉一愣:“是哦,我糊涂了,忘记惠帝并不知道亦岑的身世。“
我明白了,站在萧珉的立场上,他换得了一个让亦岑亲自报仇的机会,他觉得这就是条件了,但他忘记惠帝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世。
“亦岑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吗“回想出发之前,湾湾好像带了一封亦岑的书信,但我没来得及拆开看,那阵子事情多,我就给忘了。
“是的,糖水铺暂时关了,等你回去后再亲自挑人打理。“他低沉了声音,”我,有愧于他。你会怪我吗“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不会,我不会怪你。我理解的。“
即便心里再明白国家的灭亡是必然的,可要做到面对仇敌毫无怨恨之心,太难了。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亲眼目睹国破家亡,看到熟悉的人、长大的家在战火中破碎,自己因此漂泊无依,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保住性命活下来,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怨恨,那才不正常。赤海王早晚要除掉,让亦岑亲手报仇,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我明白萧珉对亦岑的愧疚,他觉得自己欠亦岑的太多。
马车到了驿馆,萧珉提醒道:“回去把药喝了吧。”
我点点头。
经过几日的修养,我的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为了调理,我每天都被萧珉看着喝药。今天的药与以往有一点不同,更苦涩了些。
良药苦口嘛。
萧珉看我躺下才安心地走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有人轻扣窗棂,我终于有名目坐起来了。
“陛下,亦岑求见。”
我披上外袍,确认四下无人,请亦岑进了屋。
“陛下,是属下央求萧大人,给属下报仇的机会。“
我手撑着脑袋:“你的国仇,何尝不是他的家恨。只可惜我的甜水铺,这段时间一定是损失惨重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路上都跟着我们吗“
“属下和陛下差不多时日出发,路线不同。属下去了西州一趟。”
“西州那边很危险,很混乱的。”
看看那些流民,不用
第五十四章 萧珉的条件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去试一试的。
可万一一切只是徒劳,万一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仅剩的生命,我们都不能一起度过。要做一个选择,太难了。
原来,将死的不是我,原来是他把命换给了我。
魏氏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要我死。当时只觉得,追查余党的过程似乎有些顺利,原来当我在酒馆中毒时,她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之后也不必费心掩藏证据掩埋行踪,魏党的存灭她根本不在乎,他们被一锅端了也正解她心头之恨。
这就是她和敏阳商议出来对我最大的报复。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痛苦,把对皇考的恨加诸在我身上。以后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备受煎熬,每一寸光阴都是用萧珉的命换来的苟安。
我的心好疼好疼,像被千根针猛扎一般,连呼吸都提不上了。
我趴在桌子上,捂着胸口,全身不停地冒汗。上天这么残忍,竟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吗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像流水一样,我蜷缩在一角,闭上眼睛,好希望是一场梦。我曾经眼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恨命运弄人,回首发现,萧珉始终在我身边,我幡然醒悟,决意好好珍惜眼前人,我躲进他的羽翼之下,贪恋他的温暖,以为这一生都可以与他相依相偎,安然度过,我幻想了未来,幻想着等齐珉成人,我们云游四海的逍遥日子,看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看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看天高云淡层林尽染,看白雪皑皑秋尽江南。
原来都是幻想啊。
说好不再对彼此有所隐瞒,他却屡屡瞒着我。他习惯性地保护,我又怎能怪他,要他亲口告诉我,他以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未免太难了。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等着死亡的到来是一件多绝望的事情,一个人的绝望就够了。
回想那时,我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他还笑话我,他的心里又该多煎熬。可笑当时我急着安排身后事.......
我越想越不对,飞快换好衣服,叫来湾湾。
萧珉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我连夜入宫。
宫门下钥,内侍通传,穿过重重宫殿,一路踏过宫灯幽暗的光,这条路好长,又好短。
殷其南刚要歇下,见我来了倒是有些意外。
“文帝陛下连夜入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开门见山:“草拟协定孤看过,跟早前商议的并无增删,北吴并未多让利,那萧珉问惠帝陛下交换了什么”
殷其南指尖轻扣茶盏,直白道:“第一,蓍草;第二,一个人情。“
“蓍草“据说此草十年长一株,只有北吴国君才有资格食用,此草可解百毒,身体正常的人吃下则可以护养心脉,延年益寿。
“这蓍草对中毒之人来说是救命神药,对正常人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补品。“殷其南淡淡道,”他要蓍草用来做什么,是南卫的家务事,孤不会过问,不过看样子,陛下和晋王有什么误会。“
我笑道:“不是误会,这怎么算是误会呢。“
是他再一次把所有事情又给挡了下来。
“请问陛下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我的一个人情。“
我心里一凉,一个人情,给南卫北疆二十载的安稳加一道保障,看来萧珉是又决定了,走之前,再给我做好最后的安排。
半晌,我平复了心情,道:“因着废帝之事,北吴的信誉受损哪。“
殷其南有些无奈地笑了,并没有否认。
“如今东半州态势稳定,北吴、南卫任何一方发动战争只会打破局势的平衡,战争原本的目的是换得一方百姓和土地的安宁,而不是满足上位者雄霸天下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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