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是啊,我们不太亲近,所以她避过旁人给我写信,能是什么好事呢”
姜骥手上一顿,偏头看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婧儿下午就已经打好了腹稿,也做足了准备要坦白,便同他说了,“其实我有件事情没和你说,在我还小
第三百五十四章 问旧事夫妻失和 姜骥离家躲清净
姜骥在心里想了许多,他不怪婧儿曾经和李玉麟有过一段,他介意的是……
“你曾经说过夫妻之间贵乎坦诚,如果不是这次大公主来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我说这件事情”
婧儿惊愕抬头,姜骥这意思是说她欺瞒他么
“我不打算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情不过是我以前的生平中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罢了,在和你成亲之前,我也活了二十年了,难道事无巨细都要告诉你么”
她尽量把这事揭过去,但他们成亲也两年了,姜骥了解婧儿的小动作小情绪,她这个样子,是在心虚掩饰,真的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么如果只是一件日常小事,她会像闲话时谈起她小时候和伙伴们的趣事一样随意,说她和阿骏一起玩耍,阿骏总说要娶她,说林长玉的某个堂弟,曾经也对她有些意思,还求了家中把他的名字填进帝后的选婿名单里,她谈起这些儿时玩伴都是云淡风轻一笑而过,却从来没有谈过李玉麟,他以为是他们不熟,如今看来,他们哪里是不熟,是太熟了吧。
姜骥问她:“你说的不合适,是哪里不合适你们一起长大性情相和,家世也登对,才学品貌也配得上,若你们能成一对,想必也是一段佳话,是哪里不合适呢”
姜骥语气温淡,但婧儿有些难招架,她从没想过姜骥会这样质问她,好似她罪大恶极欺骗了他。
“那些合适只是外人看来的,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家都说他好,可他到底好不好,我相处了之后才明白,若他真的如此好,为什么娶了玉女之后不久就闹成这样,他们还是新婚,婚前他也是所有人看中的麒麟才子乘龙快婿,玉女是帝姬尚且如此,我只是个养女,若真嫁了他,可能比玉女还不如。”
这会儿她只能做小人了,把错处都推到李玉麟身上,本就和她没什么干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相安无事就最好,为什么玉女又要来翻旧账,搅得她和睦的家庭起风浪。
姜骥看到她情绪有些失控,心里也有不忍,可这种事情必须说清楚,若不然他心里的疙瘩永远平不了,他相信婧儿和李玉麟不曾有过逾越之举,婧儿嫁给他之后举案齐眉鶼蝶情深,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二人,他也容不下婧儿对他有所隐瞒,瞒的还是旧情人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的你们都还小,有多小你是和他断了之后才想到了我,还是想到我之后才和他断了”
这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婧儿曾经和他说过嫁他的初衷,想寻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他很合适,原来,李玉麟就是那个不合适的。
“你想听什么想听我说我和李玉麟曾经海誓山盟,后来我觊觎你们家的权势,想做世子夫人,不愿陪他这个小翰林苦熬,所以才放弃了他另择高枝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就是这么爱慕虚荣,玉女是公主,公主嫁状元会引为佳话,可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再嫁个清而不贵的丈夫,夫妻俩一起受人冷眼么我嫁给了你多好,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我敢把母后的话当耳旁风,她也不能拿我如何,我不想进宫请安就不去,我已经是姜家妇了,她还当我是那个呼来喝去的养女受气包么”
她说话太急,狠喘了几口气,真的是身子不如从前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半月相思人憔悴 惠心丫头解心结
汀华院里气氛沉寂,姜骥一进门便嗅到股浓烈药味儿,心下一惊,快步跑进了婧儿的寝房,看到她靠在床头,额上缠了个素白抹额,一脸病容苍白无血色,莲子和糯米在哄她吃药,面前摆了一碟蜜饯儿,婧儿皱着眉头,在逃避那碗苦汁子,她怕苦怕痛,怕吃药怕扎针,她原本是个健康的姑娘,很少接触这些,似乎是跟了他之后,常和这些医药打交道。
婧儿听到动静看向玄关处,日思夜想的人站在那儿,她心里还有气,别过脸去不肯看他,姜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捧着她苍白羸弱的小脸端详,眼里满是心疼,“这是怎么了我才走了这几天,你怎么就你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让我如何放心。”
婧儿从他掌中挣脱开来,“你怎么不放心你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还想得到我我病了死了也与你无关,左右你如今嫌我了,我死了正好给你腾地儿,你再寻个年轻貌美温婉贤惠又会给你生孩子的,不比我强么”
她这心里还是怨,怎么能不怨呢,姜骥一声不吭就走了,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儿,厚着脸皮让人去军营找他,却被告知他已经出海了。出海了也不告诉她一声,可见真是嫌她了,想出去躲躲清净。
姜骥忙解释:“军令不得耽搁,我没空和你话别,我托了秦统领,让他告知他的夫人,来同你说一声,她没来么我怎么能不要你,我那晚也是气急了,你说话实在伤人,可我是断然舍不得你孤单害怕的,最多也就分别那一晚,第二日我便要回来的,可我第二日就被派出海了,我不在,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怎么病的病了多久了良药苦口,来,我喂你喝。”
婧儿眼泪簌簌而下,他现在就会说好话哄人,那天怎么就不哄她了,那天要是说好了,不就没什么事儿了嘛。
“别哭别哭,都怨我,你打我骂我也好,可别折腾了自个儿,你经了那一遭,身子便不太好了,怎么还不知爱惜,病在你身,痛在我心呐!”
姜骥曾经是个不善言辞的冷硬将军,后来娶了娇美伶俐的小妻子,被调教得知情识趣,哄人的时候好话也能说一箩筐,但也有自己的脾气,有些时候克制不住大男人性子,婧儿若娇娇啼啼的,他没有法子,她若露出刺来,他也要针尖对麦芒,就上回那一番争吵,实在是两败俱伤,日后再不能有了。
婧儿哭的难受,抽抽噎噎地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原先以为姜骥只是一时气急出门冷静一下,他一夜未归,她也一夜未睡,翌日她坐在家里盼了一天,从傍晚盼到深夜,他还是没回来,她又带着失望入睡,心里却更恼他了,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第三日第四日,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她有些慌了,阿骥不是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就算赌气不回来,也会让金戈他们回来报一声儿,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她让人去郭家找郭夫人问,郭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郭庆也没回来,她猜他是不是出门行军了,便让人去军营里问问,果然是出海去了,心里又担忧他的安危,又气他走也不打声招呼,一肚子郁气,吃也吃不香,谁也睡不好。后来收到了哥哥的来信,得知了大公主的动态,她心里忐忑的很,整日里胡思乱想,也没个能拿主意的人,折腾来折腾去,便把自己折腾病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就太医爱小题大做,给她开了些清心去郁的汤药,她嫌药苦,偷偷倒掉了,觉着她捱一捱就能捱过去,到底是不如从前健壮了,她这副破败身子,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原本是小毛病,拖成了大病,竟要卧床休养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隔墙之嘴透风声 公主寻证审驸马
金童的信中提及了大公主的风波,向婧儿道明了原委。
大公主嫁给李玉麟后,过了一段省心的日子,李玉麟待她很好,和婚前没什么差别,大公主说不上多爱他,但也不讨厌,夫妻俩相敬如宾,常回宫里看望,出双入对的,在宫里一对父母看来,女儿真是没嫁错人。
大公主原也以为她没嫁错,日子就这样过着也还成,如果不是她和李玉麟去卫国公府给他的舅母拜寿听到了些风声,她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好姐姐曾经和她的丈夫有过一段情,有就有吧,为什么不告诉她看着妹妹捡了她不要的男人当宝,她很得意是不是!
那日她去明家给明夫人拜寿,她不喜坐在夫人堆里应酬,便去寻她的堂姐毓嘉县主,也就是明家闭门养胎的大奶奶宇文妤,却在门外听到了堂姐和堂姐夫说话。
“没想到大公主嫁给了玉麟之后也很好,我原还担心他们合不来,当年玉麟对柔嘉郡主用情至深,柔嘉郡主和姜世子定亲后,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险些耽搁了春闱,后来他求娶大公主,我还担心他是心中赌气刻意报复,如今看他们出双入对恩恩爱爱的,倒是我多虑了。”
宇文妤轻声说:“婧儿姐姐是很好,大家都喜欢她,玉女也很好的,只是和她不熟的人不容易发现,相处下来就知道她的好了,是个真性情的人,表弟会喜欢她也是常情啊。”
大公主在门外听到了这些,仅剩的一只手掌握成了拳,阴着张脸走了。她不是没怀疑过李玉麟娶她的动机,他们以前无往来,突然间对着她大献殷勤,她只当他是那些想攀龙附凤青云直上的人,既能真心对她好,帮扶他一些也无妨,可她万万没料到,李玉麟曾经和姐姐有过一段情,大家都知道,就她不知道,没一个人告诉她,他们都把她当傻子耍是不是!
她也确实是傻,李玉麟和明钰姜骏林长玉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她比他们小了三四岁,小孩子的友谊,小了三四岁就差很多了,他们从来不爱带她玩儿,她小时候不懂眼色,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几回,后来母后看不下去了,为她寻了年龄相仿的玩伴,她才渐渐退出了他们的队伍。
现在想想,当初她退出去,他们怕是要放爆竹庆祝了,终于少了个烦人精搅屎棍。她以前对李玉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姜骏对姐姐很热络,各家长辈都看好他们,原来,她那个优秀完美的姐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裙下之臣呢他们一群人一起玩到大,婧儿比林长玉更温柔,比婷姐儿更漂亮,一同玩耍的小男孩会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怎么就没想到
大公主心中堵着口气,忍住了没在卫国公夫人的寿宴上发作,寻了个身子不适的由头先回府了,一回府就直奔李玉麟的书房翻箱倒柜,女子的直觉使然,她觉着李玉麟的书房里一定有苗头的。
李玉麟的书房很整齐,桌案上摆了一些公文,她没理,她着重翻那些字画,画缸里插的,墙上挂的,都再平常不过,她目光到处巡视,看到有一口大箱子上了锁,让书房的洒扫下人来开锁,下人说他没钥匙,开不了,大公主便让人将锁撬了,大箱子打开来,里头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旧风筝,被烧过的鹅卵石子,断成三截的玉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还有两串风铃,一串玉的一串金的,还有一幅画。
大公主把画打开来,画上画的是两个小孩子坐在紫藤花丛里玩耍,那是她很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游戏她也参与过,只是她已然忘了这副场景,看着这副画,她猜这画上两人就是李玉麟和婧儿小时候,但她没有证据。
紫藤……她想到了浣翠居里精心修理养护的那架紫藤花桥,郡主府也有一架,国公府的寄云堂也有一架,她那个清雅至极的姐姐,不爱浓香艳色的花朵,只爱这些零星不起眼的小花小草,她以前也是欣赏态度居多,觉着是怎样玲珑心肝的女子,才能将这般野生野长的小花小草打理得这般精致,她这样的俗人,也只能种满园的牡丹海棠欣赏一二了。
大公主把这个箱子拿走了,敲打了书房的下人不要声张,等李玉麟什么时候发现了,自然会来问她。
 
第三百五十七章 舌灿莲花护旧人 公主心苦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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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如死般寂静,大公主靠在李玉麟怀里,能真切感受到他听到这话时身躯一震,她慢慢坐起身来,目光阴冷不带温度,丫鬟把那口箱子搬过来,把里头的画抖出来,李玉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苍白。
“既然对她用情至深,至今不能忘怀,又为何娶我”
为何已经娶不到她了,那么娶谁都可以,既然谁都可以,挑一个对他有利的更好,还有人比大公主带来的助力更大吗而且,娶了大公主,他又能见到她了。
“玉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一些零碎玩意儿,下人随手堆在角落里的,你若看了不舒服,扔了烧了都好。”
他没法再掩饰那段时光,那样只会让他在大公主的犀利目光下狼狈逃窜无所遁形,还不如就承认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几丝悸动呢
“你舍得藏了这么多年,她都嫁人了,你还好生收着,这些是什么,这镯子,这项链,都是你送给她的后来她嫁人了,便都给你退回来了你却还当宝贝收着,这到底是多深的情谊呐!”
大公主话音锋利,如一把利刃划开他心里已经结痂的地方,把疤掀开,血淋淋的真相又回来了,痛得他几近窒息,面上却不能有半丝松动,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玉女,你也知道你姐姐很优秀,当年我们那些人一处玩耍,除了你们本家几个男孩子,其他人谁没对她动过心思阿骏打小就爱往她身边凑,把长大娶她的话挂在嘴边成口头禅座右铭,林长安也曾经有些想法,还偷偷求林长玉牵线,我嘛,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我没他们胆大,不像姜骏大咧咧的把自己的私房钱匣子送给她挑拣,被退回去了也不恼,我偷偷备了些小礼物,想拿去哄她开心,看到姜骏围在她身旁献殷勤,又止步不前了。
这一腔少年心事,我也没向谁提过,这些东西只留着做个念想罢了,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若介意,随你怎么处置。这么些年过去,当年信誓旦旦要娶她的阿骏娶了阿玉,总是跟着堂姐来玩耍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林长安也成家立业了,婧儿嫁了比她大十岁的姜世子,成了阿骏的大嫂,而我娶了你,成了她的妹夫,当初哪能知道现在的事情啊,若我知道,当初就对她身旁那个矮敦敦的胖丫头多几分耐心,常带着她玩儿,她和我亲了,如今我便舒坦了,是不是”
他说的真好,坦坦荡荡的,话语间全是对儿时玩伴的回忆,不带半丝旖旎风月,大公主险些就要信了。
“为什么婚前没有告诉我”
“这也要告诉你我都忘了这事儿了,哪能刻意想起来再告诉你而且我怕我说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儿跑了怎么办”
当年他和婧儿的事情很隐蔽,只有金童夫妻俩知道,不可能是他们透露的,那是谁还呢大公主在明家中途退席,一回府就搜他的书房,是在明家听到的风声他忽而想到一桩旧事,当年婧儿和他决绝,他失魂落魄回家,后脚明钰就来找他查问了,是他。
任李玉麟巧舌如簧,大公主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很难根除,若是恩爱夫妻,被他这一番解释哄慰,说不得就心花怒放揭过不提了,可他们并不恩爱,她不爱李玉麟,原本以为李玉麟是真心爱她的,她还愧疚自己不能回报以同样的爱意,便对他好一些,弥补情感方面的缺失。
原来,李玉麟也不爱她,那正好,什么相敬如宾假面仙侣,他们也不必装了,和离倒不至于,李玉麟洁身自好,没什么毛病能让她挑,在外头也拿的出手,她需要一个这样的驸马来堵父皇母后的嘴,若和他和离,父皇母后又要再给她挑夫婿,还不知道会挑到个什么样的歪瓜裂枣来恶心她呢。
后来大公主就对李玉麟没有好脸了,任李玉麟
第三百五十八章 积怨多年一朝发 假面姐妹难亲和
婧儿的病养了几日便好了,她那就是心病致身病,姜骥回了她身边,和她说开了,夫妻俩又恩爱如初,她便病去如抽丝。
她毫不避讳地把金童写给她的信给姜骥看了,既然要坦白,就坦白的彻底,姜骥也从糯米口中听说了他们的过往,再看到这封信,更加心疼她的不易,他们兄妹俩出身尴尬,金童又不是天纵奇才,要想谋那个位置,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而金童又不够努力,倒要婧儿为他细细谋划,连自己的心上人也放弃了。
不过若金童够强,还要他做什么呢婧儿当初可不就嫁李玉麟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姜骥让婧儿回封信给大公主,和她叙叙姐妹情,既然大公主送了支簪子来,她便也回些钗环首饰,金童和李玉麟都为她开脱了,她自个儿更不能承认,日后旁人再拿这事做文章,大家都算是过了明路了。
把信送出去后,婧儿就没管这事了,玉女既然没闹起来,想必有自己的想法,日后也不会多提,只是哥哥和宇文钦的争斗似乎愈发激烈了,宇文妤嫁给了明钰,为宇文钦冲锋陷阵,而她和姜骥却远在泉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婧儿悄悄看了眼姜骥,他当初带她来泉州,除了想建功立业,带她出门散心之外,还有一个是想避过京都的是非吧镇国公爱惜羽毛,不轻易参与夺嫡之争,而她嫁给了姜骥,姜骥又爱重她,他怕夹在本家和妻族间左右为难,也坏了夫妻情分,干脆带着她远走,过几年再回去。
婧儿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她也不能勉强姜骥做哥哥的马前卒,她婚前倒是满心壮志,想着嫁给姜骥以后,该怎么给他吹枕头风,让他帮哥哥谋划,结果她壮志未酬,自己先出了事。孩子的离开让她看开了许多,她还是很爱哥哥,也很爱姜骥,但她更爱自己,哥哥如果夺嫡失败,她会收留他保护他,但让她牺牲自己的小家去为哥哥的大事铺路,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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