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好叫这天下人知道,他这个国本真的是‘圣王’。
再没有比现在的这个机会,更适合的了!
大宋制度,
,承袭于唐代,却又有别于唐代,继承自五代,却又推陈出新,有了自己的制度。
所以,大宋官制,在后人眼中是复杂而混乱的。
但在当代人眼里,却是极为简单清晰明了的。
大宋官吏,实际上在现在根本没有文武之分。
只有高低贵贱之别。
京朝官最牛逼,特别是那些科举进士及第出生的京官。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得罪皇帝,他们的升迁之路,没有阻碍,一路可以坐火箭,只要在地方州郡表现的稍微出色一点,就可以和富弼啊范仲淹这样,四十岁前屁股就坐到台谏官的位置上或者、枢府的有司通判位置上,甚至和欧阳修一样,去编纂典籍,一放州郡,就知大洲!
范仲淹被贬,都只能贬他知越州!
其次是一般的京朝官,这些人就要受到磨勘制度的限制了,还有止碍法这柄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每年都要考核,每个月都要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
然后就是州郡、节度军镇的判官、通判、推官、书记官等官员,他们在北宋有一个称呼——选人。
谁来选
当然是皇帝、、枢府的大员。
怎么选
看资序、看政绩、看关系、看人脉、看人品,看长相……还有运气。
像今年,选人们运气就显然爆棚了。
往年春拴,铨曹四选加起来恐怕也就两三百个选人转官名额。
今年居然流内铨和三班院就有两百个名额了!
只能说,这些官员中大奖了!
比五百万还高的那种!
没办法,虽然在理论上来说,在北宋,哪怕只是一个胥吏也有可能从布衣而为宰执。
但实际情况下却是,除了那些进士及第的幸运儿,一开始就是京官,由两府堂除他们的差遣外,其他人,都和西游记的唐僧取经一样,要过重重阻碍,得拼政绩、拼关系、拼长相、拼运气。
稍有不慎,就永无出头之日!
“今岁铨选,依旧是定于二月二十五吗”赵昕又问道。
“国公圣明,春铨依旧是二月二十五,铨曹四院同时锁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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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国公圣明(2)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汴京花!
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些文字,富弼的眉头就微微扬了起来。就在五天前,他多了一个差遣——判流内铨!
于是,他成为大宋立国以来,少数的能在四十岁前便判流内铨的文臣!
前途一片大好,未来光明无比!
执政已经再无疑问,宰辅才是他征途的目标!
因为,流内铨虽然位卑但素来权重!
依制,流内铨掌州郡七品以下选人之磨勘与差遣注授!
什么叫执生杀之大权,操荣辱之柄,这就是了!
从现在开始,整个大宋二十二路数百军州镇的幕职官的升迁任免除授注阙,统统归他管!
于是,心中自是豪情万丈,有说不出来的感慨与感叹。
当然,富弼也明白。
他能够以区区的‘右正言知谏院’而判流内铨,不是因为他本人工作有多么好,成绩有多么优秀。
仅仅是因为,他乃是寿国公点名的‘国之铮臣’,于是无论是官家也好,宰辅也罢,都将他自动视为寿国公的臣子。
既然是寿国公的臣子,那么当然要加担子提位子。
不如此,怎能彰显国公的英明神武与聪智明睿
所以,他的岳父,三司使兼同知枢密院事晏殊前些天刚刚回到汴京,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把他马上叫了过去,耳提面授,再三嘱托,命他务必‘谨慎小心,如履薄冰,不可使国公失望’。
富弼自也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的严肃性。
他是寿国公点名的第一人,亦是那位大宋国本亲自认可的第一人。
所以,他的成绩就是寿国公知人善用、聪以知远、明以察微的证明。
而他的失败与失误,则将统统成为那位国本的污点。
于是,哪怕只是小错,也可能被有心人放大,成为万劫不复的大罪!
心中思绪纷飞间,就有下仆来报:“正言,皇城使、勾当春坊事刘公来访!”
“快请!”富弼立刻起身:“不,吾亲自出迎!”
于是,便整理好衣冠,亲自来到门口,迎接刘永年。
“右正言之居,真是宽敞……”一进门,刘永年就打量着富弼的这个大宅子,啧啧称奇的称赞着。
在汴京城里的文臣,能够像富弼这样,住上有十七八间厢房、客厅的大宅子的人可不多。
当朝的执政官,都未必能住的这么好!
没办法,汴京房价高企。
去年欧阳修起复为馆阁修撰,重回汴京,结果租不起皇城附近的厢房,只好跑到新城那边租了个便宜点的房子。
然后一下雨就漏水,欧阳修夫妇每到汴京下雨的时候,就得拿着木桶舀水出去。
其妻于是怨怪欧阳修说还不如在夷陵当知县呢!
富弼闻言,自是笑了两声,便问道:“未知刘公今日来,是……”
“哦……”刘永年笑了一声,便拱手道:“某奉国公之德音,请正言入宫相见……”
“敢问刘公,国公何事召我”
“自是为今岁春铨……”刘永年郑重的道:“正言除流内铨,这汴京内外,甚至西京,都在盯着正言,国公自是也不能松懈,须得和正言交代一些事情……”
富弼于是理解的点点头,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他也没有觉得那里有不对头的地方。
为人臣子,听从君上差遣,天经地义!
虽然,这位君上才只两岁。
但是……
他却已经做到了真宗和当今在其二十岁时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几日前,宣徽南院使、陕西都部署兼陕西经略安抚使夏竦并陕西经略安抚判官尹洙、陕西经略安抚副使知泾州韩琦、陕西经略安抚副使知延州范仲淹等联名上奏朝堂,自言自得中书赦命,坚壁清野,禁绝内外通
第四十章 国公圣明(3)
赵昕听到富弼的声音,于是坐起来,端正身体,然后道:“正言来了啊……快快免礼……”便对左右吩咐:“为正言赐座!”
于是,便有宦官搬来一条椅子,放到赵昕对面,将富弼请过去。
富弼表现的战战兢兢,只敢将一半屁股坐到椅子上。
这让赵昕看了就笑了起来:“正言不必拘礼!”
富弼的性子,他又岂能不了解呢
对富弼来说,他人的尊重,就是这位右正言最看重的东西。
而来自君王的尊重,对其更是犹如生命一般宝贵的事物!
所以,赵昕知道,富弼现在完全是拘谨。
“孤听说,正言得除流内铨”赵昕问道。
“蒙官家信重,国公不弃,微臣乃以粗鄙之躯,浅薄之识而当大任,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富弼连忙起身拜道:“愿国公略展圣思,降下德音,以教微臣!”
赵昕听着,顿时就呵呵笑了起来。
两岁的孩子,笑起来声音和铃铛一样。
于是,赵昕道:“正言请起……”
待富弼站起来后,就问道:“今岁选人情况如何”
“回禀国公,今岁流内铨任满选人三百五十四位,成资选人七百八十五位,又有年未满者三百四十八位……”富弼老老实实的汇报着自己所拿到的数据:“皆以到部并交付其出身以来文字,经查验无误,确为本人!”
所谓任满、成资、年未满,都是北宋官员资序的称呼。
其中任满大于成资大于年未满,按照制度转官、除授之时,应当按照这个排序来排队。
只不过呢,制度通常都是用来打破的。
有关系有门路的话,所有限制都是废话!
旁的不提,现在赵昕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直接让一个选人升入天堂或者掉入地狱,无论其政绩、出身与水平如何!
“一千四百八十七位选人转官两百……”赵昕微笑着对富弼道:“天恩浩荡啊!”
富弼点点头,拜道:“此国公之德也!”
要没有眼前这位寿国公,一千四百八十七转两百做梦吧!
应该是一千四百八十七转八十甚至更少吧!
反正,国家历来选人,铨曹四院加起来一年春、秋两铨,可能也就两百至多四百人的额度。
赵昕却是顿了顿,又问道:“爱卿可知,今岁铨曹四院诸选人中有多少人合尖了”
富弼一楞,旋即答道:“此事,微臣暂时还不知,但应该有五十人吧!”
赵昕听着,却是颇为惊讶:“竟有着许多”
大宋王朝,有着严格的官员等级制度和差遣除授限制。
京朝官为什么牛逼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破除磨勘制度的许多限制,从而以三四十岁的年纪而为知州、知军、知县。
选人出身的官员就苦逼许多了。
许多人熬一辈子,也熬不出头。
因为,想要从选人,变成京朝官,需要的已经不再仅仅是政绩了。
他们还需要人脉、运气以及关系。
因为,大宋王朝为了中央集权的需要,也为了打压和限制地方权力,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变革与制度安排。
这个变革和安排,不仅仅体现在了经济和制度上。
更体现在官员体制安排上。
选人为什么又叫幕职官因为他们是从前唐代和五代的节度使藩镇除授的那些官职,属于外人,需要戒备和提防。
京官为什么大于选人,因为他们是赵官家自己录取的进士以及自己考察、审核后提拔起来的亲信,是自己人。
所以选人要是想转京官,就一定要接受从头到脚到祖宗三代的全面考察。
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举主。
不是一个,而是五个。
且其中必须有一个是监司官!
 
第四十一章 国公圣明(4)
没多久,富弼便带着几个随从,将几本厚厚的装订在一起的书册,搬到了赵昕面前。每一本都有一尺厚,重的连成年人都需要双手才能捧得起来。
但这是正常的!
赵昕挥了挥手,刘永年马上上前,为他服务起来,将这些书,搬到这位幼年国公面前,然后帮他翻开。
于是,一张张贴在书册之中的印纸便映入眼帘。
大宋有制度,所有官府文书及其档案用纸,都必须用印纸。
而印纸有两种。
其一就是赵昕现在所看到的这种略微呈黄色的纸张,是由审官院督造,采取了防伪并做了记号的纸张。
主要用途就是用来发放给诸路有司长官,并由其再发放给其下属诸官,用来记录这些官员在任期间的政绩、功过、在任时间与请假时间,然后再由本路转运使、提举常平公事、提点刑狱公事画押签署,最终交朝廷进行考核、定殿最。
另外一种,则是由皇帝命中书下发,由少府将作监督造的印纸,名曰御前印纸。
这种纸则是发放给诸路知州、通判等京朝官的。
让他们自行记录今年判了多少案子,收了多少税,干了什么事情,境内情况如何,平反了多少冤案,百姓都反应了些什么……诸如此类。
写完这些东西后,可不是就这么算了的。
这些官员得拿去给和他同为京朝官的同僚看,然后一起签字画押,确认没有遗漏与问题,最终在这个官员任满离任之时,带回朝堂,交由皇帝御览。
而在大宋,无论是发给一般官员的印纸还是京朝官们的御前印纸,都是非常严肃的法律文件。
是与官员本人的告身、扎书相为里表,作为其磨勘、转官的凭证。
其重要性,甚至比官印还高。
官印丢了可以申请重铸一个,印纸、告身、扎书丢了,基本上就是丢官了。
除非是皇亲国戚或者手眼通天的人物,否则,铨曹四院才懒得为一个区区选人、京官,来耗费人力物力,给他重做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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