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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无骨

    沉粼缓缓走进宣德宫。

    宫门的仙童叩首提醒道:“君上,雇主大人正与少帝议事……”

    小仙童有些为难,沉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径直推门而入。

    殿内,荣晓葛契正站在披拂身前,咬着双唇,神情专注,正背记着面前男子的吩咐。

    荣晓葛契这般模样哪里像个君临天下的天帝,分明就是个被夫子为难的学童。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君王。

    “明日务必如此。本座所说,你可明白了……”披拂正说着,忽瞥见不知何时进门的沉粼,猛地收住了话头,冲那孩子道:“今日便到这里。你先到后殿去坐着,一会儿沧溟会来接你。”

    荣晓葛契不敢有丝毫迟疑,恭恭敬敬地拜别披拂,又向沉粼福了一福这才转身离去。

    少帝沉粼望着荣晓葛契的背影,半晌哑然失笑。

    “你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当场我在乞丐王国第一次碰见这孩子时,顽劣得不像样子。如今经你的手一调教,倒还真是变了个人。”

    “你找我,不是为了打趣这个的吧”披拂站起身来,“调教个孩子有何难谁要是能把零九六调教服帖,那才真是本事。”

    沉粼双手抱臂,幽幽嘲讽道:“恐怕事到临头,被调教的人,是你自己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戏文咿呀
    十二月二十,是个大日子。

    岭峪城大搭戏台,铿锵作唱,序幕之后,将有一十七出话本次第上演。

    天朗气清,众宾云集。亭台楼阁布置妥当,清芬满院,瓜果飘香。伶人上妆着彩,筝、琴、箫、鼓列陈其次,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大幕拉近,只等好戏开始。

    少帝荣晓葛契携新后披黧端居主位,紫微星君与木客巡视镇场,缅巫的玹璟、荣鞠,上清的扶桑上仙、华茂等人依次入席,共贺佳时。

    济隰州众人因为没有请帖,虽破例前来,却只能远远地坐在下人席。当然,这么一点小小的恩赐还是煦珩千恩万谢地求来的。

    此处离戏台子最远,一旦好戏开唱听不真切不说,还要跟一些奶妈、管家之类的仆婢坐在一起,实有**份。

    和妶陪伴着姑射一道前来,见此席位却暗暗较好。一来场子里也有冥君沉粼在,她好不容易脱离上清,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跟他见面。而来心中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远离万众瞩目的戏台,就是远离纷争,未尝不是件好事。

    煦珩和姑射二人身为济隰州主位当然与和妶心境不同。煦珩见阳川州的人只给自己安排了个下人座,当场愤然离去,姑射和一个老管家勉强留下来撑场面,亦有面色不善。

    今日演的第一出戏叫《琵琶行》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铿铿铛铛一阵唱打声之后,序幕缓缓拉开。

    这些戏本都是祖上定下来的戏目,年年岁末之时都要唱上一唱。尽管岭峪城的伶人技艺确实高超,却人是这些人戏是这些戏,岁岁演年年听,难免徒增厌烦之感。

    咿咿呀呀到一半,沉粼身边的木客过来请和妶:“姑娘还记得小仙吧冥君君上请姑娘过去一遭。”

    和妶眉峰一锁,但见高处阁楼沉粼隐没于珠帘之后,正似笑非笑地眺着她,笑容甚为笃定。

    她心中厌恶,方要拒绝,木客轻声道:“姑娘可要三思啊。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在乎的人想。如今这是上清的地盘,冥君想要谁的命,也不是动动手指的事”说罢若有若无地瞟了眼一旁昏昏欲睡的姑射。

    和妶嘴角微微抽动,深知沉粼此人心机颇深且心狠手辣,为了叫自己就范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眼下人在别人家屋檐,也只得低头了。

    当下虽不情愿,还是随木客前往沉粼所在的高阁。临近戏台,伶人们铮铮唱念之声渐行渐大,人人脸上浓墨重彩,直演得满头大汗,栩栩如生。

    和妶无心听戏,径直上楼来到珠帘之前。不过沉粼清茶慢酌津津有味地观戏,见和妶来了拍了拍身旁的椅凳。和妶心中一动,从前他便常做这个动作,当时看来自是情意无限,可如今只令她感到虚伪。

    “冥君君上,有何贵干”

    “嘘——”他把一根手指搭在唇上,“别扰了好戏。”

    和妶瞥见醒复就落座在不远处,正满腹怨毒地瞪着她,似在守护自己的猎物一般。和妶冷笑一声,在沉粼对面坐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回怼了过去。

    醒复见她这般我行我素的模样更是气恼,欲起身被身旁的丫头劝了回去,便气哼哼地离去了。和妶心中暗爽,不过她很快发现沉粼一双妙目正盯着自己。

    和妶敛起目光,冷然道:“冥君君上,我不喜欢你现在的作为。”

    沉粼失声一笑,“怎么,去济隰州住了几日,便与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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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乾坤有甚可思量
    转眼楚怀桑的似水流年已过,时间飞逝,已来到第十二出。这一出是整场戏的最后一处,也是楚怀桑谎言人生的终结。

    画着大白脸的楚怀桑畏畏缩缩地躲在妻子身后,乡民举着火把,鱼贯涌入,把这一男一女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即族长开始一段出彩的单腔高唱,慷慨具言这对狗男女是如何愚弄百姓、行骗天下。

    戏台上铿铿打得正热烈,扮楚怀桑和楚妻的伶人却已悄然退场。对他们来说,这场戏已唱完了。接下来砍头的戏份虽然关键,他二人的戏份却只以泡成人形的软木代替,待软木人身首分离,这场戏也便就功德圆满。

    为了渲染高亢而诡异的气氛,宫人们特意灭了几盏灯烛。飒飒细风吹得旗幡烈烈而想,台上伶人花白的面孔跟周遭的黑暗格格不入,再加上那缥缈的戏腔,凭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这样的一景一物,让和妶平白想起许久以前那个演灯影戏的傍晚。

    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众宾都被台上的喜怒哀乐勾了魂儿去,而披拂、沉粼却都明白,这样昏暗浑噩的关口正是零九六出没的大好时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零九六此行的猎物。

    沉粼不动声色地离和妶近了些。

    而此时,戏台上也到了节骨眼儿的时刻。

    几个巫师张牙舞爪地围着火堆跳舞,台上之人皆以黑绸为衣,杵在地上眼球暴起,口中着重发出隆隆的闷哼声,似在为最后的一击发力。

    台上的楚怀桑像个球死地涕泗横流,面色酱紫,浑身更颤抖个不听,口中呜呜咽咽地喊着,应是在求人饶命。他妻子死鱼似的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许是已经吓晕过去了。

    乡民当然不会怜悯于这对狗男女。这个时候,越是愤怒、越是歇斯底里,越能展示伶人其人技艺的高超。

    此时台下众宾也情绪沸腾,潮水般的吆喝一阵接着一阵,大抵都是催着乡长赶紧处死楚怀桑二人。

    楚怀桑夫妻已被推上风口浪尖,暴怒的乡民将软木人牢牢捆在铡刀之下,乡长高唱最后一句念白:“咿——呀,乾坤有甚——可——思——量——啊——”

    许是此番少帝、披拂等人都在的缘故,乡长喊得格外卖力气些,洪钟巨嗓萦纡回荡,高低起伏,凛凛然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和妶被霍霍阴风吹得冷飕飕的,难不成那群跳舞的巫师真招来了魂儿

    虽早知戏本上就是这般写的,但她终究不爱看这种人吃人的残忍戏码,抱抱手臂,便欲起身离去。

    不料沉粼恍若受惊般一把抓住她的臂弯,将她疾拉了回来。这一抓既快且狠,用了十足十的力,直拽得和妶皮肉生疼。

    和妶又惊又怒,然尚来不及发作,猛见沉粼眼底汹涌着凛冽的暗光,严肃无比,像是到了毁灭的尽头一般。

    和妶有些害怕……随即她猛然意识到,难道,零九六出现了

    再看对楼的披拂,蓄势待发,精神亦绷到了极点。

    “杀!”台下的人大叫着。

    狗头铡刀被缓缓升到楚怀桑夫妇脖子正上方,逼人的寒气浸透方圆数尺的空气。

    楚怀桑的呜咽声猛地高涨起来,周围的刽子手也因此更加兴奋。

    和妶看得分明,今日的软木人格外地逼真,而铡刀寒光淬水,也格外锋利些。

    乾坤有甚可思量

    她心中猛然蹦出这句话。

    几乎与此同时,沉粼、濯泽两人被雷劈般地倏然站起,双手一个劲儿地往前伸,嘴里更狂喊着什么。

    不过,已经听不见了。

    铡刀凌厉无比地落下,咄嗟之间,能看见的是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反杀
    傍晚时分。

    冥荒的一家名为“似水流年”的青楼里,熏香袅袅,暖灯掩映,充斥着靡色的气息。肥胖的老鸨卖力地吆喝着生意,二层阁楼上,一个的半是谢顶的男人醉醺醺地歪着,怀中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那个男人虽然谢顶,年纪却不显得很大。他是故意把自己的一半头发剃去,然后在光秃秃的头皮上画恶虎、钉银线,再加上一双邪里邪气的吊梢眼儿,使自己看起来穷凶极恶。

    他有个跟这身行头足够相配的名字——怙恶,是陵禺鬼王的儿子。

    冥荒是恶鬼的天堂,生在这里,丑陋、凶恶是一种被人所推崇的美,生得越是凶神恶煞,越是能慑得住旁人。

    老鸨对似怙恶这样的客人自是不胜殷勤,每每都用最美的姑娘悉心招待。不过,今天这位客人似乎并不满意。

    怙恶厌烦地推开身上的女人,瞥了一眼点头哈腰的老鸨,“我说九婆,你是不是故意要跟本少爷为难”

    老鸨九婆满脸堆笑,“您看您说的什么话您在我们这,还不是头一份的尊贵老身怎敢怠慢!”

    怙恶缓缓指了指阁楼下,鄙夷地翘了翘嘴角,“那你说,那儿是怎么回事”

    九婆往下一望,怙恶所指的地方,正有几个穷酸书生喝茶谈曲。

    九婆为难道:“少爷,那些人虽然寒酸了些,倒地也是付了大价钱的……老身也不好赶他们走……”

    “啪”怙恶怒一锤桌,“谁他妈跟你说男的了!那个弹琴的姑娘,怎么会回事!”

    九婆吓得双腿发颤,一下跪在地上,“老身糊涂!少爷赎罪!那个弹琴的姑娘,叫宁奎,是个新来的雏儿。”

    此时那弹琴姑娘一曲方罢,正好起身献茶,那般曼妙的身姿,青裙曳地,直勾去了男人的魂儿。

    半晌怙恶才咧嘴笑道:“雏儿那怎么不给本少爷安排上”

    九婆怯生生地说道:“少爷不知,这丫头是个烈性子,老身调教了将近大半月仍是这副倔强模样……怕她冒犯少爷,更扰了少爷的雅兴,这才只叫她在楼下唱唱曲。”

    “哦”怙恶笑得更加邪性,“烈女本少爷手底下,还没有调教不顺的女子。”

    九婆听出他言外之意,额上细汗直冒,支支吾吾道:“少爷,宁奎姑娘已经被那几位公子包下了……”

    “九婆,”怙恶皮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这老婊是不是活腻歪了”

    九婆嘴角的肉瘤突突一跳,“老身不敢,老身不敢,老身这就为少爷安排!”

    “等等。”怙恶伸了个懒腰,抻了抻下裤站起身来,“把那几个穷酸书生办了,明白么”

    阁楼下众书生方享受宁奎姑娘敬的茶,忽地几个彪形大汉冲将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毒打。几个书生都是平日里附庸风雅之人,自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下又来得突然,须臾间被打得鼻青脸肿,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一楼其余众客亦受惊不小,纷纷夺路而逃。宁奎姑娘惊叫连连,被一个汉子横腰夹在胳肢窝下,回头便要送给怙恶。不料怙恶自己已走下楼来,正意犹未尽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场人仰马翻的好戏。

    那几个书生无端被打,又悲又愤,嘴上谩骂连天。怙恶一只脚碾在其中一个书生的手指上,慵懒道:“再骂”

    那书生鼻涕和污血流了一地,待看清了打自己的人居然是陵禺鬼王的儿子,登时闭上了嘴。

    怙恶感到一丝快感,叫人把这几个书生的衣服全部扒掉,然后直接扔到野地里。

    读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名将归队
    隔年三月,冥荒发生了一件大事。

    陵禺鬼王第二子,怙恶,在妓馆似水年华神秘失踪,至今音信全无。

    似水年华老鸨九婆神态癫狂,根本说不出劫持怙恶之人形貌如何。其余众青楼打手俱言在与一蒙面人交战时,被一股神秘力量冻伤,随即昏迷,更不知此蒙面人之身份。

    其余在场的便是被怙恶殴打的几个书生,那些人无端被打本就憋着一口恶气,听闻怙恶失踪的事竟鼓手较好,大言善恶有报,天谴不爽。

    陵禺鬼王派人软硬兼施之下,才有一个生性懦弱的书生言道劫怙恶之人,乃是似水年华的一个过客。他们几个跟宁奎姑娘弹琴唱曲见此人独居角落,曾想邀请此人一同参与其中,不过被对方婉转拒绝了。

    怙恶其人平日里随时地头蛇,得罪过的人实在不少,但其终究是陵禺鬼王的儿子,纵使有人怀恨在心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报复。

    纵观整个冥荒,着实想不出一个有此胆量、又法术奇高的敢动怙恶的人。

    陵禺鬼王乃是冥荒一等一的人物,此番爱子骤然被劫,暴跳如雷,扬言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他将此事上报上清,未曾想到,上清因为三个月前零九六设计杀害帝后的事尚自顾不暇。

    原来比起上清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陵禺鬼王的儿子丢了真不算什么。

    陵禺鬼王常年幽居冥荒,却也知道上清先帝后神秘失踪的事情。那大概是五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很久远久远了。

    先帝后失踪后,披拂趁机窃取上清,扶持傀儡荣晓葛契登基,又为冥荒换了位新冥君——沉粼。

    正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失踪的帝后又回来了。不过,是以尸体的身份回来的。

    岭峪城戏台上的软木假人被人暗中调换,于是到了《南游圣人》第十二出,演到楚怀桑和妻子阴谋败露的戏码时,地藏和韶祖二人被当众斩首,血溅如瀑。这至此,众人方入梦出醒。

    零九六根本不用现身就设计斩杀了帝后,还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

    此事影响过于巨大,各路仙神听闻先帝后竟如此暴尸,纷纷义愤填膺,几日来起义上奏闹个不停,最终不得不屈于披拂的暴力手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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