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王衣白
司马澄如从前,悕雪第一次在午宴上看到的样子,闭目迎风,青丝绕弄。
这次两人靠得更近,悕雪也看得更为真切,鼻如悬胆而凤眸微挑、羽睫卷卷,薄唇不染而朱,轮廓虽不及容倾深刻,但却与这温润的五官相得益彰。
悕雪隐隐觉得两人似乎有几分相似,但若没见过容倾的人,也定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不过,司马澄气质潇洒从容,还透着一丝丝慵懒,与容倾相去甚远,更像是大豫的男子。
悕雪见司马澄的睫眸微微颤动,以为他睁开眼睛,连忙低下头,心中窃喜没被发现,但司马澄的一句“倾儿姑娘,可看够了”让悕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悕雪吓得赶紧跪下,俯身,生怕再惹怒了这位“祖宗”。
“此时你我不再是主仆,倾儿姑娘不必多礼”司马澄语调轻松,言闭,亲自倾身将悕雪扶起来。
司马澄的手碰到了悕雪的胳膊的瞬间,这种肢体触碰让悕雪微微一颤,司马澄的反常让悕雪疑惑不解,虽然起身,但悕雪仍然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他。
司马澄似乎察觉到了悕雪的异样,便自顾自地说起自己来,他午后请采莲人带他在湖中泛舟赏莲,刚刚在不远处上岸,经过这石桥时正好看见了她,便走了过来。
司马澄的解释简明清晰,悕雪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瞬间了然于心,但悕雪对于司马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反而更加无法释怀了,他什么时候会如此温柔体贴,对一个下人娓娓道来
无非,她现在是个女人。
悕雪想到这里,不由得悄悄退后一步。
司马澄毫不介意,竟主动上前了一步,两人靠得更近了。
悕雪慌慌张张,连忙俯身拱手,同时又趁机退了一步,司马澄不禁蹙眉。
“倾儿姑娘你在躲我”司马澄问。
悕雪慌乱,不知如何解释。
“而且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对我行拱手礼。”
悕雪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早已习惯自己男子的身份,此刻行礼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停在那里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在大豫,女子多行常礼,拱手礼是男子间才用的礼仪。
“抬起头来。”司马澄的语气瞬间冷峻如冰。
悕雪撇嘴,午膳时好不容易蒙混了过去,就差递上情笺这最后一步,她怎么又栽在了司马澄手上,她真是痛恨自己的愚笨。
悕雪稍微挪动步子,调整成女子的常礼态,用最快的速度从衣襟里拿出情笺双手奉上。
拿出情笺后,悕雪忍不住多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她无地自容,把头埋得更深了。
试问,哪家姑娘会把东西放在胸前的衣襟里!
她的小动作自然都被司马澄看在眼里,司马澄见她不愿抬头,便打算弯腰去看。悕雪感受到他的动作,也顾不得左右而言他,一边躲,一边说道:
“这是梁邑县县官尹家大小姐尹宝珊要传以公子的书信,请公子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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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日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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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澄是上天派来捉弄她的吗
悕雪气得直想跺脚,反正刚刚抢信的时候已经冒犯过他了,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扭头,一把抓住抓住准备离开的司马澄的手,将他拽回来,瞪了他一眼,把信重新塞到他手里。
“你必须要去!”悕雪郑重其事地说。
司马澄觉得新奇,嘴角再次邪魅地扬起,看了她一会,笑眼盈盈地说:
“倾儿,你脸上的泥痦子没了呀”
悕雪还没反应过来,司马澄为了防止她再躲藏,直接钳住了她的下巴,捏得悕雪有些疼。
悕雪尝试挣脱未果,见悕雪无法逃脱,司马澄似乎很满意,进一步凑近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得意地点点头,说道:“嗯,果然是泥痦子。”然后松开了手。
悕雪一边揉着自己的下巴,瞪着他的鹿眼又多了几丝怒气。
不知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屈辱还是那司马澄的笑太刺眼,悕雪突然眼前泛起一片水雾,眼泪就这样不争气跳出眼眶,流了下来。
司马澄没想到悕雪竟然哭了,一下子有点慌神,他是第一次遇见女子在他面前落泪,而且也是今天跟悕雪一番往来,他才知道原来女子的手腕就那么细,真的跟书上说的一样。
悕雪一点都不想在司马澄面前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当她意识到时,赶紧用力擦去脸上泪水,稍稍抬起头,让眼眶中的热泪不再留下。
哪怕落泪也不能低头,悕雪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澄一眼,然后离去。
司马澄见她没有反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瞅见手上的信,想起悕雪刚刚一本正经地要求他赴约的眼神,便冲着她喊道:
“我答应你,我会赴约的。”
悕雪虽有听见,但并未停下脚步。
其实,去与不去又与她何干,原本就只是写好情笺,送到即可。她刚刚就是平常总见来书肆的姑娘们终成眷属,才习惯性地想帮尹宝珊一把,动了月老的心思,但细细想来,这尹宝珊本就与这司马澄毫无交集,那份爱慕之情又有几分情真惬意
算了,这些官家人的东西就在今日到此为止,现在,她只要等弟弟回来就好了。
……
悕雪刚出永川园就遇见了容倾,没想到容倾竟然一直在这里等她。
而容倾发现见到悕雪的时间比预想中的早,也很是高兴,但也发现悕雪眼睛有些微红,脸色也不是很好,不禁有些担心,必要的寒暄之后,两人一路沉默。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菜市前,悕雪突然拉着容倾去买了很多好肉好菜,笑嘻嘻地说:今天中午看着那些官人的餐食,馋的只留口水,晚上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容倾没有马上回应,悕雪觉得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感慨容倾这孩子越来越懂人情冷暖,也是真心关心她,心里不禁涌上暖意。自然就把今天尹宝珊的“恶行”没有隐瞒地跟容倾抱怨了一番,也发誓自己不再不接这种大小姐的活计了。
悕雪说出来也觉得轻松了很多,而与司马澄的那段自然是略去了。
不仅是大小姐的活计,贵族世子们也要统统远离,璟王爷的事悕雪也决定不再去想了。
容倾听完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随着悕雪的脸色转暖,觉得原来那个正气凛然的熙姐姐又回来了,便放下心来,开心地和她一起去采买了,悕雪还破例买了小瓶荷花酿,闻上去不及荷露酒醇香,却透着莲子的清甜,几乎没什么酒味。
一回到书肆,悕雪就换上了“陶熙”的粗布衣服,她也不在留恋那女儿装,只是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穿了。
和着永川园的莺声燕语,晚上三人便在书肆里庆祝采莲节,可能是接着酒劲,容倾居然唱起了歌,三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第二十一章 说好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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悕雪和容倾并肩走在街上,这里有太多容倾没有见过的东西,各种各样的木雕,泥人,纸雕等等,容倾像个欢脱的稚童,左看看,右瞧瞧,高兴地手舞足蹈。
悕雪也没想到民间的夜市会这么热闹,就连那天去过的首饰铺也拿出些小玩意出摊了,悕雪看见那些东西,不禁又想起司马澄那张脸,那天的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悕雪摇摇头,轻笑了一声,便不再留恋那些东西。
经过这次采莲节的事情,她已经明白,眼前能够守护的东西才是最真的,比如容倾,比如卫铄。
悕雪和容倾继续往前走,竟然发现了一个卖瓷品的小摊,瓷品多少王公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在民间并不常见,而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那支瓷笛停了下来。
悕雪知道容倾有一只随身带着的骨笛,上次看到时,见那东西看上去有些泛黄和磨损,估计是佩戴了很长时间了,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像帛带之于悕雪,骨笛之于容倾。
每到夜晚,若是月明星稀,就能听到容倾吹笛子的声音,那笛声并不像竹笛悠扬清脆,反而低沉浑厚,了了简单几个音色。
两人在小摊前驻足,才几秒容倾便拉着悕雪走开了,悕雪看着容倾,在他脸上看出了不一样的神色,不禁感慨。
容倾到书肆虽还不足两月,但早已是书肆这个小家中不可缺少的成员,悕雪虽尚未不知他的生辰,但心想总有一天会帮他庆祝,而且采莲节的事情,容倾也帮了不少忙,卫铄向她讨了糕点,容倾不向她要,自己也没送过什么,便趁机悄悄折回去,用采莲节上得到的钱财买下了那支瓷笛。
之后,两人从街头走到了巷尾,走马观花将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个遍,但容倾什么都没要,什么也没吃,悕雪在巷尾买了串糖葫芦,正要吃,容倾连忙抢过来,说:
“熙姐姐,你不能吃!这果子颜色这么鲜艳,有毒!”
悕雪看着容倾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从他手上把糖葫芦拿回来,说:
“乖容倾,这表明是糖浆,不信你闻闻。”说着便把糖葫芦凑到容倾面前。
容倾疑狐地看着悕雪,凑近闻了闻,一股甜甜的味道从鼻尖四散开来,他表情也舒展开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悕雪一脸慈爱的笑容,当着容倾的面,咬了一口,笑得很开心。
悕雪在宫里就听说过糖葫芦这种,一直想吃,不过也就是尝尝鲜,容倾不爱甜食,最后回到了自己摊位,糖葫芦还剩了一半,悕雪干脆就把糖葫芦插在支摊的竹竿上,若是来题字的客人们有喜欢的,就分出去。
悕雪的摊位就在河边,跟卖河灯、天灯的小贩们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果然不出所料,悕雪的点子还是很棒,买了灯的客人十有都乐意让她题字。
夫妻祈祷阖家幸福,年轻的小姑娘愿能遇到一份好的姻缘,身强力壮的农人求老天能风调雨顺到秋收,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不求长命百岁只愿子孙健康……
听到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说出这些美好心愿时,悕雪一时感动,一时欢喜,觉得心里被这些温情的话语填得满满的。悕雪不禁感叹,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过去,只是自己有意避开这些,她暗下决心,而从此刻开始,她也要将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收藏在心里。
容倾帮忙招呼客人,跟悕雪配合默契,二人有条不紊,悕雪也不觉得辛苦,反而感到快乐。
闲下来时,悕雪就拿着之前剩下的糖葫芦去逗不远处面铺家的小囡囡,小囡囡牙还没长齐,吃不了整颗糖葫芦,悕雪就把上面的糖块掰下来喂给她吃,甜得她“咯咯”地笑,就像山涧里的清泉,咚咚欢畅。
悕雪也
第二十二章 闭口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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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悕雪旁边卖天灯的是一对母女,母亲自然是缄默不言,但小女儿却毫不畏惧,居然主动上前,叫住了司马澄。
“公子、买个天灯给这位小姐吧”女孩的声音甜得就像悕雪手上的糖葫芦。
司马澄本想礼貌拒绝,但这声音却引来了尹宝珊的注意。小女儿赶忙说:
“小姐,买一个吧,这天灯还可以许愿呢。”
尹宝珊听到“许愿”两个字,瞬间两眼放光,连忙热情邀请司马澄说:
“澄公子,我们一起买吧。”
司马澄瞥了一眼,冷言道:
“不用了。”
尹宝珊只好讪讪地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自己付了钱。
两人正要离开,悕雪也松了口气,到此还好。
结果,小女儿又热情地补充了一句,说:
“小姐,还可以请这边的哥哥帮你题字,把愿望写到河灯上会更灵验的。”
尹宝珊听闻,便望向旁边悕雪所在的摊位,不过并没看到蹲在地上的悕雪,倒是直接跟容倾对上了眼。她是第一次见到容倾,在加上灯光昏暗,没注意到容倾异于常人的瞳色,只觉得也是个俊朗的少年。
此时司马澄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容倾,深邃的明眸微眯了起来,其中的寒意更加明显。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张脸
如果他在这里,那之前跟他一起的小公子呢
悕雪本身想多拉一点生意,在出摊的时候就同旁边卖灯的小贩商量,说若能推荐客人来她这里题字,夜市结束便请大家吃糖饼。
想不到这份机灵劲,居然成了今晚最大的失误!
那个卖天灯的小女儿说得也是一脸真诚,只听声音都可以想象她单纯的笑容,自己又如何能责怪她。
悕雪偷偷抬起头露出了鹿眼,发现容倾跟司马澄对上了眼,之前容倾在她的指导下,眼神已经变和善很多了,但此刻,容倾突然目露凶光。
难道他俩之间还有什么事吗
悕雪见司马澄还没发现她,可能是容倾的目光绊住了两人离去的步伐,就伸出手想去拉容倾的衣摆,提醒他让他注意眼神。
悕雪还没碰到容倾的衣摆,刚刚跟自己在一起的小囡囡却姗姗学步地从摊位下走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司马澄的腿,抬头朝司马澄“咯咯”地傻笑,口中还喃喃道:
“好看的哥哥,好看的哥哥。”
悕雪无奈,司马澄的美貌真是不分年龄。
古有妙容者潘岳,少时驾车上街,就连老妇人都为之着迷,以果掷之满车,而今有俏公子司马澄,协妙龄小姐上街,还有牙牙学语的小儿迷恋,唤他“好看哥哥”。
司马澄低头看着那个小孩,愣了一下,然后友善地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口里鼓鼓囊囊,便寒暄似地问小囡囡:
“乖,在吃什么呢”
小囡囡见司马澄主动跟他搭话,兴奋地钩钩司马澄的手,另一只手指向了藏在摊位下的悕雪。
真的,悕雪觉得有时候就是她运气太差。
司马澄顺着小囡囡的意思,蹲了下来。其实司马澄低头看到小孩的时候,那根串糖葫芦的细长木棒已经被他看到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就半寒暄半试探地主动问了小囡囡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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